第二十九章 一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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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鹿云舒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包括但不限于失忆、夺舍、穿书、重生……总而言之,他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大的阴谋。

他不是一点意识没有,这几天他一直受一股力量压迫,无法回到身体里,就在刚刚,看到九方渊的一瞬间,他惊奇地发现,那种压迫感少了很多,就像是wifi信号被屏蔽了,开启飞行模式后的顺畅感,再没有其他阻碍。

他试着靠近九方渊,对九方渊喊话,但只说了一句,那种压迫感就回来了,更加强烈,逼得他向后退去,就像有人从后面勒着他的脖子一样,要将他整个人拖走,拖得离九方渊越远越好。

但是就在刚刚,九方渊倒在床榻上后,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他不再受到阻碍,能轻松自如地靠近九方渊,去到九方渊身边。

鹿云舒眼睛一转,猛地拍了下手,语气愤然:“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夺舍的人!好啊你胆子很大嘛,竟然敢来沧云穹庐夺舍,我劝你换个目标,我不是好惹的,我小师叔可厉害了,我师尊也很厉害,我……”

他说个不停,严肃小人一言不发,像是在思索什么,等鹿云舒说完,才慢悠悠地问道:“什么夺舍?你又是谁?”

对着一张相同的脸,跟照镜子似的,穿书后就没见过自己以前的模样了,鹿云舒实在没办法发脾气,那太怪了:“我是鹿云舒。”

“鹿云舒?”

严肃小人愣了一下,似乎在品味这个名字,他的眼神空茫,好像落了场大雪,看不到一丁点光,空洞得……令人心疼。

鹿云舒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言明的悲伤,从心底翻涌出来,和着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严肃小人抬起手,停滞在半空中,再没有向前伸去:“你……为什么要哭?”

“我哭了吗?”鹿云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语气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哭呢?”

严肃小人浑身一僵,好像想通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没有说话,缓缓握紧了拳头。

鹿云舒不知道心里那股莫名的悲观情绪是从何而起,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流眼泪,尽管那人长了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我姓鹿名云舒,小字……小字池鱼。”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认识我吗?”

他说完这话像是想到什么,视线飘忽不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你,你该不会是鹿小侯爷吧,就是那个小胖子。”

说着,他指了指床上昏睡的奶团子,奶团子胖乎乎肉嘟嘟的,因为红光映照,奶白的脸上红润润的,看起来十分讨喜。

严肃小人顺着鹿云舒手指的方向看去,待看到床上胖嘟嘟的奶团子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更难看了,一张脸黑如锅底,阴沉沉的,他从那具身体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个十分圆润的团子确实是他现在的身体无疑。

于是严肃小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原来你是鹿小侯爷啊,这是你的身体。”鹿云舒心里的悲伤都被惊诧掩盖了,连语气也变得学术起来,“所以是我夺舍了你,但你为什么没有消失?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我穿到这个世界之前,原主,也就是你应该不在了。”

严肃小人跟不上他的思路:“……我该不在了?”

“按照穿书文学的发展常识,你的确应该不在了。”鹿云舒一脸郑重,“所以,你为什么没死?”

“……”

没听到回答,鹿云舒也没在意,他看了看床上的九方渊,眼底流露出不舍:“这么说,我是要离开这里了吗?”

依旧没有收到回复,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鹿小侯爷,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你能救救小师叔吗?”

“小师叔?”

“就是他。”鹿云舒指了指床上的九方渊,自顾自地说,“他是一本书,也就是你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主角,未来会经历特别多不公平的对待,特别特别可怜,在你离开的日子里,我成为了沧云穹庐的弟子,现在和他是好朋友,等你回到身体里后,可以救救他吗?让他离泰和真人和段十令那些渣渣远点,不要去洪荒秘境,不要救花絮棠,好好修炼,不要相信任何人……”

严肃小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看向倒在床上的九方渊,因为角度问题,他一直没有看见九方渊的脸,听了鹿云舒的话,他往旁边飘了飘,去打量所谓的主角。

严肃小人瞪大了眼睛,惊诧出声:“是他!”

鹿云舒在此时也发现了问题,如果眼前的小人是这个世界被他夺舍的鹿小侯爷,那为什么会和自己长着一张相同的脸,他又不是大众脸,难不成……这小说里的人物同人图参考了他的照片?

说笑了。

鹿云舒心中惊骇不已,他到底也是阅各种狗血题材小说千万的正版读者,套路与伏笔都能猜得一二,像他这种穿书的情况,如果遇到了原主,原主还和他长得一样,那就要考虑一下,他是不是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鹿云舒想了想自己的家庭情况,以及前二十几年过的生活,嘴角轻扯出一个满是讽刺意味的笑,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挺不错的,虽然不知道鹿家父母的人怎么样,起码鹿老夫人对他很好,短暂相处的月余,让他感受到了什么是家与亲人的温暖。

严肃小人凑近了些许,目光一直停留在失去意识的九方渊身上,他眸底满是惊诧,不敢置信地打量着那张精致秾丽的脸,虽然还未张开,但已经足够惊艳。

怎么会是他呢?

鹿云舒拧了拧眉,注意到快凑到自己身边的严肃小人,看着那张严肃的脸变得惊慌失措,深觉这位鹿小侯爷应该换个称呼,改叫“惊讶小人”。

“你认识他吗?”

鹿云舒并没有忽略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严肃小人的表情分明就是认识九方渊。

严肃小人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是他,原来是他……”

鹿云舒听不清他说的话,干脆直接发问:“你把话说清楚,你真的认识他?”

“我不止认识他,我还认识你。”

严肃小人揉了揉额角,然后曲指在太阳穴摁了下,他这动作做得十分自然,就像习惯了之后下意识的举动。

鹿云舒心里一惊,若两个人脸相似还可能用巧合来解释,但小习惯都相同,别说是巧合了,就是关系再亲密的两个人都不可能做到,除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我的一魄。”

他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升起一圈湛蓝的幽光,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在中间。

严肃小人表情大变,看着那幽蓝碎光。

那湛蓝的幽光慢慢褪去,露出一点赤色,如血一般,将鹿云舒与严肃小人拢在一起,往床上的奶团子身上送去。

鹿云舒眼底满是震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拉扯着他向下,一头栽进床上奶团子的身体。

子夜,圆月被乌云遮住,天上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暗色,屋外呜咽声与拍手声交织在一起,又哭又笑,听得人汗毛倒立。

随着时间流逝,鹤三翁的身体已经要经受不住,这屋子外面设了结界,以他的灵力为本源,此时金光暗淡下来,隐隐能看见数不清的黑手在拍打结界。

为了给冉戮养魂,这望梅峰被鹤三翁改了风水,阴气浓重,晚上总会冒出不少脏东西。脏东西喜食灵力,随着鹤三翁力量的减弱,结界渐渐失去效果,阻挡不了灵力外泄,这漫山遍野的脏东西都循着味儿来了。

冉戮抿了抿唇:“别再费力支撑我的身体了,我本就不该再出现,让我入轮回吧,再继续下去,你就只能陪我一起死了。”

不等鹤三翁说话,冉戮又弯起唇角,人的魂魄会保留死前的状态,他太瘦弱,即使是发自内心的笑,也透着一股寂寥的病气:“能再见见你,已经足够了,下辈子好好的,我等等你,所以阿鹤,放手吧。”

这话不知哪里戳到了鹤三翁的肺管子,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你想入轮回?咱们还有下辈子吗?你如何等我?引渡九重天火,布下十象鬼杀局,皆需以神魂为媒介,你用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为代价,关上了鬼门,你……哪里能再寻轮回!”

鹤三翁抹了把脸,心里难受得紧,他的身体已经要支撑不住了,之前动用玉镇牌,借时人烛复活冉戮,都是他在用自己的灵力去扛,现在他的力量已经透支了。

冉戮说得没错,如今他是在用自己的神魂之力支撑冉戮多留一会儿,这是逆天之法,再撑下去,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死。

可是如何能放手,他耗费了近百年,才为冉戮养出了一点残魂,若是放了手,上天入地,黄泉碧落,轮回不止,他便再也看不见冉戮了。

冉戮说不出话来,看向鹤三翁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哀愁,又像欣喜。

结界碎裂,屋外的鬼影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冉戮顾不得其他,抬手间一道虚化的符卦飞出,将涌进屋内的脏东西尽数绞杀。

他的乾坤卦属于符卦,进了斩百鬼退可测阴阳,威力巨大,从前是人的时候,还需要借助符卦,现在是魂体,不用借助外物就可以施展。

收拾完脏东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出声:“怪不得人人都想要侍魂,原来力量这么强大。”

时人烛能通过尸骨作法,将人的魂魄困住,炼成供人驱使的侍魂,他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侍魂,但也是通过时人烛重现于世的,左右力量上差不了太多。

鹤三翁自刚才起就不说话了,冉戮自知是自己拿假话唬人犯了错,清了清喉咙,颇有几分讨好,指着一旁的时人烛,感叹道:“没想到幽冥诡匠不在了,你竟然还找得到能做出时人烛的人。”

鹤三翁闭了闭眼,他找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石明那小子,又等了几十年,才等到石明做出时人烛。

冉戮死得太透了,他用自己的血肉养着残存的魂魄,如今又借助时人烛,才使没有了尸骨的冉戮能够以侍魂的形象重新出现在人世间。

几十载,近百年。

逆天而行,背弃道义。

劫雷追在后头劈,一身血肉剥离,鹤三翁从没想过放弃,也没想过将这些事告诉冉戮,所有的一切,在看见冉戮重新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都有了意义。

他可以忍受非议与苦痛,但他无法忍受再失去冉戮,无法忍受冉戮用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决定他们之间的结局。

他心中有怨,怨了百年,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想起冉戮,心口就疼得要命。

床榻旁的光罩突然一闪,赤红混着幽蓝的光照亮了屋子,在那光晕渐渐褪去的时候,鹤三翁才发现,原本缠在他手腕上的锁链变了个模样。

上面的红绳已经不见了,漆黑的锁链显出幽深的光芒,鹤三翁拧了拧眉,他曾经动用玉镇牌的时候,虽做好了对不起沧云穹庐的心理准备,但事到如今,玉镇牌真的不见了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一凉,怅然若失。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了……是力量用光了吗,也罢,也罢。”

冉戮想劝劝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劝慰的字眼:“阿鹤……”

鹤三翁摇摇头:“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师尊和师兄。”

他打小就任性妄为,让师尊和师兄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师兄护着他信任他,没有把玉镇牌留给下一任宗主,而是给了他,但他又做了什么?私自动用玉镇牌,到最后……还把玉镇牌弄丢了。

他对不起沧云穹庐。

他只剩下冉戮了。

鹤三翁蹲坐在地上,他半仰着头,怔怔地伸出手,碰了碰冉戮的衣角,哑声道:“别离开我,好不好?”

曾经朝夕相对,自然了解入微,冉戮看得出,鹤三翁这次并不是在装可怜,他闭了闭眼,许久才妥协般弯下腰,握住了那只干枯的手,温声道:“好。”

锁链叮叮作响,将两只手紧紧地拴在一起,由生及死,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轮回也不行。

床榻旁的光罩轰然碎开,露出里面两个睡着的奶团子,是九方渊与鹿云舒。

两个孩子都沉沉睡着,鹿云舒呼吸声平稳,面色红润,比之前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

鹤三翁吁了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下,他先将伏在床榻上的九方渊摆正,然后探了探鹿云舒的脉象,喜道:“魂魄好像融合完成了,我还以为要救不回来了,如此看来,真像你说的那样,小渊儿和小胖子之间有缘分。”

冉戮轻声反驳道:“我说的是‘因果’。”

命理之说玄之又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冉戮一手乾坤卦出神入化,已臻化境,能窥破天机,自然对这些方面更为严谨。

鹤三翁摆摆手,哈哈大笑:“无论是因果还是缘分,总之他们两个都好好的,这就可以了。”

冉戮点点头,视线下移,落在他手腕的锁链上,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没有人发现,碎开的光罩之下,赤红的光点贴上九方渊的皮肤,慢慢融进他的身体里,在他的颈侧与右眼下,红痕一闪而过。

清晨,阳光照进屋子,唤醒睡梦中的人。

鹿云舒拧了拧眉,猛地从床上爬起,他瞪大眼睛,张着嘴发出几个模糊的字音,挠了挠头:“诶,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忘了。”

“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刚才明明记得,谁知道想不起来了,奇了怪了。”鹿云舒猛地转过身,惊喜地看着身旁的人,“小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方渊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紧紧盯着鹿云舒,语气担忧,问道:“你没事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鹿云舒被问得一愣,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怎么了?”

九方渊这才放下心来,他查探了一下身体中的灵力,确实是已经筑基没错,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没事,我昨晚看到有人来你房间。”

鹿云舒眨了眨眼:“然后呢?”

“没然后了。”九方渊摇摇头,揉了揉右手手腕,“我看错了,是鹤三翁,他大概是来看你醒没醒。”

鹿云舒没有怀疑,他低下头:“小师叔,你的手怎么了?”

九方渊还没回答,门就被推开了,苏长龄背着包袱进来,他看着鹿云舒,脸上尽是喜色:“少爷,你终于醒了!”

鹿云舒摸不着头脑:“终于?我睡懒觉了吗?”

九方渊下了床,看见苏长龄身上的包袱皱了皱眉:“苏先生,你这是?”

苏长龄解释道:“我刚才遇到鹤仙师,他说他要闭关了,送我们回天秀峰住。”

九方渊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送我们回天秀峰?他还说什么了?”

苏长龄被吓了一跳,讷讷道:“他说自己要闭关,加之望梅峰毁坏严重,没办法带徒弟,你们若愿意,可以算作他的挂名弟子,对了,他还让我带给你这个,说是给你和少爷的拜师礼。”

那是一个木匣子,九方渊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对护腕,暗光流转,上面镶嵌着暖玉,能看出来不是凡品。

九方渊拿着木匣子,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夺门而出。

苏长龄在后面喊道:“仙师闭关了,他说你不用找他,也……找不到他。”

九方渊顿住脚步,拿着木匣子的手微微收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的记忆截止于冲到床榻旁边,之前鹤三翁做了什么事,包括他的猜测,都没有忘记,如今鹤三翁这般做法,恰恰是证明了他猜的没错。

院子里有一只云鹤,看样子与前几日带他们来望梅峰的没有区别,云鹤垂下头,乖巧地蹭了蹭九方渊的胳膊,良久,九方渊才伸出手,拍了拍云鹤的头。

一个人若是想藏起来,是不会轻易被人找到的,直到他们离开,鹤三翁也没有露面,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等九方渊三人收拾好东西后,云鹤就带着他们向空中飞去。

从半空中俯瞰望梅峰,能看到山巅绽放的大片红梅,在厚雪覆盖的山峰,那点艳色尤为扎眼。

九方渊垂着眼皮不言语,安静地看着下面的望梅峰,明明刚来不几天,在这里只住了很短的时间,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和不正经的老家伙斗嘴,还在这里吃了一顿烤肉……九方渊闭了闭眼,细细地梳理着之前发生的事。

云鹤在望梅峰上空盘旋了一圈又一圈,久久没有离去,直到长风卷着飘落的梅花花瓣冲上云霄,绕着云鹤飞舞,它才像得了命令般飞远,向着天秀峰而去。

在山巅的梅树下,苍老的人伫立不动,久久抬着头,望向天边飞远的云鹤。

鹤三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捯饬了一番,少了些许吊儿郎当,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逆天而行,鹤三翁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如今没了玉镇牌,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小渊儿身上有古怪,我一直表现得毫不在意,其实内心十分好奇,有好几次控制不住想问问他,问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你问了吗?”

“我没问,我怕自己表现出疑惑,会显得很不厉害,我总觉得,做师尊的得端着,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想多了。”

“确实,我想得太多,我不适合做师尊。”

“没有不适合。”

鹤三翁收回视线,抬手抹了把脸:“我是真的想过,好好教导他们,好好护着他们,做一个像样的师尊。”

冉戮表情复杂:“阿鹤,是我的错。”

“冉戮,我是因为你的话才收了他们为徒,但不仅仅是因为你。”鹤三翁顿了顿,轻声道,“虽然才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我……”

“我都明白。”

“你说的没错,是我师徒缘浅薄。”

梅花簌簌落下,落了满地,落了满头满身。

冉戮一时无言,他拂去鹤三翁身上的花瓣,抬起胳膊,轻轻环抱着鹤三翁。

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们两个紧紧连在一起。

轻风吹过,漫山的梅花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盛大的粉雪,将整个望梅峰遮盖起来。

最终,锁链落在地上,被梅花彻底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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