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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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浓郁的花香,床榻上的人深深沉入梦乡,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没过多久,停住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木门发出轻响,一切归于平静。
确认人离开后,九方渊才从床上坐起,他掏出贴身放着的香囊,摸到里面滚烫的洗墨玉,眼底锋芒毕露。
那花香能使人陷入睡梦,若不是他及时封住了嗅觉,恐怕就要着了道了。
究竟是谁?
九方渊拧了拧眉,他不确定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望梅峰来的,若是冲着他来的,刚才怎么会什么都不做?若是冲着望梅峰来的,又为什么要迷晕他?
外头传来一点声响,是开门声,九方渊的眼神骤然冷下来,那人这回开的是他旁边的屋子,那屋子里住的是……鹿云舒!
床上的小团子仍昏睡着,与白日里相比略有差异,呼吸声变得十分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
隐在黑暗中的人伸出手,轻点鹿云舒的额头,随着他抬起手,一团光从鹿云舒眉心冒出,殷红如血,慢慢停在半空。
那人伸出手接住红光,端详了一会儿,轻声喟叹:“时间正好。”
只见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手掌中渗出,那团不安分的红光包裹起来,层层灵力的金光彻底掩盖住红光原本的颜色,红色的光团变成了金色的光团。
那人反手在屋内设下一道结界,然后才俯下身,托着手中的红光往鹿云舒头上送去。
就在那红光即碰到鹿云舒时,屋内突然凭空响起一道声音:“小心!”
话音未落,疾风掀开窗口,直直袭向床边的人。
“离他远点!”
九方渊破窗而入,拿着在院中折的梅枝作剑,欺身攻了过去。
此人能悄无声息地闯入望梅峰,还没有惊动鹤三翁,定是修为不俗,他刚开始修炼,还未筑基,拼灵力肯定拼不过,只能智取。
修为不是一日就能修炼回来的,但剑招是,他上辈子并未落下剑术的练习,眼下只能靠这个拖一阵子了,拖到鹤三翁过来就行。
那人反手光团收起,接下九方渊一招,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似乎带着笑意。
九方渊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身体凭本能做出攻击的动作,他乱七八糟的情绪抛之脑后,声音里透着磨牙吮血的狠厉:“你是谁?想对他做什么?”
那人侧身躲过,不慌不忙地拆他的剑招,戏谑出声:“你说我是谁?”
又被拆了一招,梅枝经受不住断成几截,九方渊退开半步,刚积攒的一点灵力汇于指尖,快速在空中动作起来。
他擅长法阵咒术,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了,淡淡的金光在空中飞舞,组成一个繁杂的法咒,他手腕翻转,被法咒映亮的精致眉眼中一片决然。
“快阻止他!”
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与一开始那道“小心”别无二致。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九方渊不敢分心,加快手上的速度,怎奈仍不及对方,一道灵力精准地击上他的手腕,推着他的手最后一笔勾歪了。
一笔一咒,功亏一篑。
金光消散在空中,隐于黑暗的人突然问道:“你打不过我,还要救他吗?”
九方渊不作声,刚才为了对付这人,他强行灵力全部使出,身体适应不了这样的灵力强度,现下收了力,脸色有些难看,因为灵流的冲击,他的右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若你要继续纠缠,今日就只能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九方渊的手瞬间收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
那人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说我为什么要杀他?”
九方渊想起自己之前发现的问题,鹿云舒知道还没发生过的事,难不成眼前之人也是为此而来?
见九方渊迟疑不决,那人声音骤然冷下来,厉声叱道:“赶紧走,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走不走救不救,这是个问题。
他和鹿云舒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朋友这种东西,他不需要,如果当初不是鹿云舒要黏上来,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侯爷,说句不好听的,鹿云舒的死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的仇还没报,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还没想好吗?一句话的事,你若想要陪他死,就留下来,若是想一个人活下去,就赶紧离开,小孩子家家啊,莫不是真情谊当成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了?”
九方渊闭了闭眼,转身往门外走,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答案。
冷淡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极其嘲弄一般,明明是很轻微的声音,九方渊却听出了其中包含的复杂情绪,像是不屑,像是恼怒,又像是……失望至极。
就好像,十分不满意他的回答一般。
轻缓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从门口冲向屋内,九方渊反身欺来,他手上有锐光闪过,撕裂了黑暗,直接冲向站在角落里的人,那人快速向后退去,同时挥手,远远他推开。差一点点,就能看见那藏在黑暗中的人是谁了。
“你说错了,这怎么可能是一句话的事,我既不想陪他死,又不想一个人活下去。”九方渊稳住身形,他目若沉雪,冷哼出声,“所以,他的命只能是我的!”
话音刚落,他身上就爆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碎金色的流光整个屋子点亮,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一道雷声。
“是劫雷!”
之前两次提醒的声音又出现了,那是隐藏在房间里的第二个人!
九方渊就这么站在房间里,凝视着黑暗中的模糊身影:“这天雷异象必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们若是还不离开,我师尊就要来了,他已是渡劫期的大能,你们应当不想丧命于此吧。”
屋内一静,过了会儿,响起一道慢悠悠的散漫笑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渡劫期了?”
九方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怎么是你!”
灵力化成的金光顺着锁链倾泻而出,在屋内流淌,像一捧星河散落,流向每一个角落,照亮了一袭破旧的袍子,散乱的头发,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是鹤三翁。
鹤三翁没答话,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隐隐的青紫雷光劈下,倒是好大的阵势:“筑个基罢了,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凭空出现一道解释的声音:“他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刚才又强行提高力量,冲击境界。”
九方渊刚从这人是鹤三翁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又呆呆地看向半空,那里明明空无一人,怎么可能会有声音传出呢,并且那说话之人,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他要做什么,无论是之前的法咒,还是刚才强行突破引来的天雷。
鹤三翁仰头对着半空,意味不明道:“舍得理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憋着一直不说话。”
之前说话的人保持缄默,没有应答,鹤三翁刚才那话在此时听来,显得有些莫名的凄惨。
九方渊拧了拧眉,看向鹤三翁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古怪,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似乎和那藏起来的人闹了什么矛盾,并且对方还很不给他面子。
鹤三翁向来不把脸皮当回事,此时在九方渊的目光洗礼下,罕见地生出点尴尬的心情,他摸了摸鼻子,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小渊儿大晚上的,怎么不好好睡觉?”
一提起这个,九方渊瞬间冷下脸,乜了鹤三翁一眼:“被你那乱七八糟的迷香迷昏,然后睡得不省人事吗?”
鹤三翁:“……”失策,他把这茬给忘了。
不知为何,九方渊一开始还很担心,当知道做这一切事的人是鹤三翁后,他一直提着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尽管才接触不久,也不清楚鹤三翁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九方渊相信鹤三翁不会伤害他和鹿云舒,这个疯疯癫癫,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子,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鹤三翁仍然没放弃转移话题的心思,又打着哈哈开了口:“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这小胖子自己离开,不会是我的徒弟,我果然没看错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九方渊甩了甩刚缓过来的手,磨着牙道:“你是没看错人,是我看错人了,瞎了眼似的,连您都没认出来。”
鹤三翁突然心虚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不占理,笑得颇有些讨好:“没瞎,也就是为师隐藏得太好,我徒弟这双眼睛多漂亮,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无出其右者,哪里能是瞎了?就是真瞎了,师尊也能给你治好喽。”
他这话也不全是刻意恭维哄孩子,原本还不显,自打九方渊修为提升之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像苏长龄那种凡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鹤三翁门儿清,他能看到九方渊身上发生的变化,就像一块埋在淤泥里的玉石突然被挖了出来,洗去铅华,尽显璀璨。
尤其是九方渊的眼睛,透着一股淡淡的红,极为暗沉,不会显得人疲倦,只是给九方渊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觉,让人乍一打眼看过去,几乎要忽略他的年纪,忘了这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九方渊一噎,完全没想到鹤三翁能顺杆爬上,他不是没被人夸过好看,只是鹤三翁这种夸,总让他想到乡野村妇聚在一起睁眼说瞎话,互相吹捧彼此孩子的模样,浑身上下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得劲。
“师尊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九方渊话音一顿,凉凉地笑了下,“还想把我迷晕,是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觉得这话似乎有一点歧义。
鹤三翁没作他想,心里还虚着,思索着怎样才能编个合适的理由蒙混过关。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融金般的灵力碎光四周照亮,窗外青紫色的劫雷带起一道凌厉的白光,直直地劈向院中地面,溅起土石万千,敲得窗纸咚咚作响。
九方渊拧紧眉头,他先前不知情,为阻止鹤三翁,强行筑基的雷劫提前了,现下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须得先去受了这雷劫,筑基再说。
鹤三翁连忙开口:“小渊儿要筑基了啊,感觉去外头吧,要不要师尊给你护法?”
九方渊不是个会麻烦别人的性格,鹤三翁以为他会拒绝,然而他竟然点了点头:“麻烦师尊了,有劳。”
鹤三翁:“……”
劫雷劈下来恐怕会把这屋子轰成渣,鹿云舒正在融魂的关键时期,不能被干扰,九方渊先行离开屋子,离开前若有似无地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他还不清楚鹤三翁半夜来此处是为了什么,眼下势必不可以鹤三翁与鹿云舒留在一起,还是他先人带出去为好,至于其他的事,都等他筑基之后再说。
鹤三翁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朝鹿云舒看去,他苍老的眼珠有几分浑浊,流露出一丝担忧,可惜九方渊已经转身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他的异样之处。
院内,劫雷在地面凿出一个大坑,劫雷承上天法则之力,对于邪祟有一定克制作用,青紫的厉光原本飘荡在望梅峰的鬼影尽数驱逐,再看不见一分一毫,显得清明了不少。
九方渊甫一出门,就见一道劫雷兜头劈下,正冲着他的天灵盖,他不敢耽搁,连忙调动身体里的灵力,挡住了这一道雷,只是没等他喘一口气,第二道雷就劈下来了。
每个人修炼天赋不同,遇到的雷劫也不一样,筑基的天象基本有两种,一是七七雷劫,一是四九雷劫,劫雷一旦劈下,由应当承受者受了第一道,便算作开始,开始了就不能再停止。
九方渊全身灵力汇于双手,然后置于头顶,挥出一个抵挡的结界。
他上辈子受的是七七雷劫,每七道雷后会稍停一息,总共七轮,从第一轮的七道到最后一轮的七道,力量会慢慢增强,尤其是最后一轮的七道雷,力量几乎是翻了好几倍,九方渊心里基本有了数,估摸着自己这一辈子应当与上辈子没太大差异,匀出了适当的灵力来支撑自己坚持到最后。
处在雷劫之中,外人不得插手,否则天道有所感应,会雷劫翻倍,有些世家子弟是用天材地宝堆积起来的修为,这时候遇到雷劫,他们无法抵挡,溺爱其的长辈一般会帮忙应下最后一道雷劫,这就是所谓的长辈“护法”,说白了就是找人帮忙扛雷劫。
九方渊早就打算好了,他并不准备让鹤三翁帮他,因而一直没有开口,默默地走到院子里,一个人承受雷劫。
鹤三翁到底没离开,他虽然无赖之名在外,但骨子里还是有一点坚持的,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既然说了要给九方渊护法,那无论九方渊需不需要,在雷劫结束之前,他都不会离开。
九方渊也是吃准了他的这个心态,也不担心鹿云舒那边会出什么事,直接就地坐下,开始专心抵抗雷劫。
第一次的劫雷手腕粗细,一连劈下七道后,并没有停止,九方渊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雷劫与上辈子不同,发生了变化!
劫雷一直劈下九道,然后才停下,九方渊缓缓松了口气,难不成竟是四九雷劫吗?
前三轮的劫雷力量尚可,九方渊估摸着四九雷劫与七七雷劫应该差不多,重点都在最后一轮,前面三轮小劫雷受下来,他身上没见伤,只是额头出了点汗。
鹤三翁蹲坐在房间门口,瞅着空隙给九方渊扔过一个小瓷瓶去:“固元丹,能使你的灵力快速恢复。”
鹤三翁不知道九方渊的灵力情况,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扔出这丹药,等灵力差不多耗空了再进行补充,能最大限度激发潜能,对日后的修炼有好处。
九方渊没有跟鹤三翁客气,接住瓷瓶快速打开,也不嫌弃,直接往嘴里倒了好几粒,一股脑儿吞了下去。他虽然还有灵力,但也所剩不多,等下是最后一轮,估计后面几道就要用身体抗一抗了,鹤三翁这固元丹来得正是时候,不然他可能会被劫雷劈得咳出血来。
鹤三翁肉疼地“嘶”了声:“你拿丹药当饭吃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知不知道这需要多少灵石!”
九方渊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搭理鹤三翁,固元丹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属于很中庸的一种丹药,只能短暂快速的恢复灵力,恢复的效果还不是最好的,也就聊胜于无,至于价格,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见他不说话,鹤三翁又啧啧了几声,诓道:“这可得花不少灵石,你身上有灵石吗?劫雷受完了可得寻东西还给我,我看你天赋不错,筑基完了后,宗门里肯定会奖励点什么,到时候他们若是问起,你就说你要栖竹峰上埋下的百年陈酿,就当抵了我这丹药钱。”
九方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您手里头的好丹药那么多,拿着固元丹坑自己徒弟,你……”九方渊一句“你还是人吗”都到嘴边了,又因为骤然劈下的劫雷消了音。
鹤三翁摸了摸耳朵,眯着眼看从天上劈下的劫雷,视线在那青紫的雷光上逡巡:“我的丹药是我的,反正固元丹你吃了,但时候记得去栖竹峰,那美酒换了来。”
九方渊一心应对雷劫,并没有分神回答他。
鹤三翁也不恼,倚着木门,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悄声问道:“冉戮,你说说,我这徒弟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的?修炼天赋好,日后定然有所成就,还能给我拿酒,虽然可能尝不到了,但我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锁链上的红绳闪过微弱的暗芒,像是在回答他的话,只是鹤三翁一直盯着九方渊,忽略了这一点异样。
九道劫雷应声劈下,九方渊打起精神,不敢分心,直到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他才晃了晃神,这就结束了?
加上固元丹的恢复效果,身体内的灵力还有不少,九方渊眨了眨眼,不太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上辈子他的最后一轮雷劫力量很大,纵然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最后一轮劫雷劈得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轻飘飘的就结束了,难不成是他得天道独宠,承蒙上天眷顾,所以雷劫比前世轻松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九方渊右手撑地,要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鹤三翁突然攥紧了拳头,吼道:“凝神坐好!”
九方渊一怔,快速明白过来,抬头往半空看去。只见他头顶的漆黑云层噼里啪啦闪着电光,隐隐有青紫色流窜,化作一条游龙,从上往下劈来。
雷劫还没有停止!
九方渊瞳孔紧缩,不是七七雷劫,也不是四九雷劫,他已受了四轮九道劫雷,若是还没有结束,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九九雷劫。
九九雷劫是最严厉的雷劫,一般出现在化身渡劫的时候,纵然是结成元婴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现在小小的筑基竟然引来了九九雷劫,九方渊已然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得上天眷顾,这天道怕是想直接劈死他,让他连筑基都做不到。
九方渊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的光,他自尸山而出,趟过血海,是早就该死的人,怀揣着刻骨的仇恨归来,显然是为天道所不容的异类,天道想在筑基的时候劈死他,也是正常的事。
劫雷依次劈下,接连不断,一道比一道重,碗口大小的雷,像一条青紫色的游龙,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九方渊冲来,像是要他整个吞噬掉。
然而这是他无法阻挡的事,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抵抗,九方渊不甘心就这样被劫雷劈死,他的仇还没有报,所有欺他辱他之人仍在世间逍遥,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
又挨过了三轮劫雷,在第八轮劫雷最后,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用灵力铸成的结界被劫雷劈碎了,淡金色的流光慢慢逸散开来,在整个院子里面,像一群散落的萤火,又像即消散的魂光。
狰狞的雷光直接劈在九方渊脊背上,压得他几近匍匐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耳边一阵嗡鸣,像是身处嘈杂的闹市,辨不明任何声音。
鹤三翁心头一惊,迟疑着要不要出手,他身上有异,若是贸然替九方渊挡住劫雷,可能会引发更加凶险的天象,故而一直顾忌着不敢帮忙。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很轻的叹息声响起:“你再不帮忙,这好徒弟就要被生生劈死了。”
鹤三翁猛地蹿出去,在距离九方渊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眉眼狠厉,声音焦急:“冉戮,我若加入,那逆天招致的劫雷可能伤及他?”
他做了逆天的事,亦是为天道所不容的变数,之前在择徒大典上出现的异象,就是这天道在惩罚他,想他彻底抹杀,鹤三翁不想自己出手救下九方渊后,又害得九方渊承受他的劫雷。
那道声音还没响起,被劈得无感受损的九方渊就自己拒绝了:“不要,不要过来。”
鹤三翁狠狠地一跺脚:“小孩子家家怎么这么犟!”
那劫雷又劈了下来,事态紧急,鹤三翁直接挥出一道灵力,同时欺身上前,想九方渊护在身下,只是他还没碰到九方渊,就被一股大力直接掀飞了。
院中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九方渊困在其中,不容任何人靠近他,也不容许任何人帮助他,这根本就不是筑基的雷劫,这是上天降下的死劫。
刚才九九劫雷出现后,九方渊就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鹤三翁帮不了他。
九方渊嘲弄地勾了勾唇,他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间对他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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