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公主错姻缘(二) (1)

上一章: ☆、真假公主错姻缘(一) 下一章: ☆、真假公主错姻缘(二) (2)

拍我肩的那位紫衣小姐看着我,愣了愣,竟然说不出话来……我表示自己真的很诚恳很歉然,“那个,我方才不知是在跟我说话……”

旁边那位橙衣小姐也是愣了一愣,却比较快地恢复常态,友好地对我笑道:“这位小姐面生的很,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在这上流贵族小姐圈子里,我怕是不太好胡诌,容易露馅,当下黯然道:“我是大长公主府上高御医的舅妈的外甥养女,近来才投奔到公主府……”

两位小姐交换一个眼神,均是面露轻松,方才的警惕烟消云散……

紫衣小姐了然道:“难怪你连个女侍也没有,凤钗也没一只,还当你是自恃美貌,原来身世这样凄惨,竟是个养女……哦对了,内府你是进不去的,就在这外头玩吧……不要跟那些表面看起来是大家闺秀、实际上心思龌龊不知廉耻一心想见简相的小姐们一样,别凑那个热闹自取其辱,明白了么?”

我一时间有点拐不过弯来……橙衣小姐见我面色不定,以为我是受不了紫衣小姐的重话,便悄悄拉了拉那位小姐,再对我亲热一笑,“怎么说你也是大长公主府的下人,身份也不低……”

紫衣小姐不以为然截断她:“大长公主?那又如何?听闻那个没名节没节*的女人也觊觎着简相,还拐带简相上青楼,闹出宫变,真是丑闻一出接一出,活该嫁不出去……那样年纪,那样名声的女人,简相怎会将她放在眼里!听说她侄女也没给她下请帖,混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如去死一死……”鄙薄一阵后,再对我道,“看着我们有缘的份上,姐姐就给你一句忠告,在外面别说自己是大长公主府的人……”

橙衣小姐嫌她说得太多,又扯了扯她衣袖,递了个眼色,“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去内院吧,不然占不到靠前的位子……”说罢,又对我温和一笑,“姑娘,东边小侧院优雅别致,你可去那里转转……”

交代完毕,两位千金名媛便随着众人往内府去了……

华灯初上,盛世不夜天……

人们享受盛世,乐在其中……

促成这盛世的人或事,都在这喧嚣中淡化成了浮云……

不过,浮云若没有身为浮云的觉悟,也是个悲剧……

我觉得自己还算是片有觉悟的浮云,在我治下,至少民风开放,人人可畅言国事……于是这在另一方面佐证了简拾遗的话,我治国还算是不错的……我觉得很欣慰,欣慰得心肝有那么点扯得疼……

一步步走去了优雅别致的东边小侧院……灯光晦暗,人迹罕至,鸟也没一只,果然优雅别致……不过此时,身为浮云,自然是没有了去赏花的心思,这处荒凉园子倒是符合现下的心境……

暮色灯影里,陡然生出几分苍茫之感,树影枝林间,窸窸窣窣的虫鸣,也更添了几分空旷……没人打扰,比较适合我梳理一下心境……

闭目凝神,忽然听见几块大石头后,树荫里,有说话声,一男一女……

才发觉此处果然也是个幽会胜地,我闯了人家地盘不太好,正琢磨着要不要走开去……

“公主,此事不可!”隐隐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

明显这声公主不是对我喊的,我太阳穴突突一跳,洛姜竟在此处幽会男人,真是养不教姑之过,我自伤之余又多了一两点自责……

“从小你就对我好,我知道;如今你说不能尚主,是想彻底摆脱姑姑,我也知道;你纳的小妾据说像我,我还是知道……所以,你就不要再掩饰了……”

“公主……”

“做了公主要和亲,不做公主还能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决定削去公主称号,做个平民……拾遗,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比如不做公主……但姑姑可以么?”

“不是这样算的……”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可以付出,就是这样算的……谁对你是真心,你还看不出来么?”

“殿下的心意,我领了……”

“那拾遗的心意呢?你这样百般推脱,莫非真的跟传言说的一样,跟我姑姑有私?”洛姜语气急了,也不容别人插话,“她哪里好了?我哪里不如她么?论年纪,我比她年轻!论容貌,我也跟她有七八分相似,不相上下!即便你忽略这些,也不能忽略她裙下臣众多的事实!她如此不检点的一个人,你还指望她清白么……”

我心头一紧,亟待听听简拾遗如何看待,忽然脑后一阵剧痛,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如今这些鸡鸣狗盗宵小之辈依旧如此闭塞落后,手法蛮横且毫无人文关怀……老娘的脑袋你也敢砸!

一片漆黑中,我模模糊糊恢复点意识,听着耳边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怎么也睁不开眼,醒不过来……任由一双手在我脸上捏了捏,眼皮上扯了扯,再听一人惶然叫道:“西马塔!”(しまった!译:糟糕!)

而后另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斥道:“八嘎!”(バカ!译:蠢货!)

之前那个惶然的声音愈发惶然,叽里咕噜说了不晓得是啥,那个盛气凌人的声音也跟着叽里咕噜……

昏迷了都不让人清静,我无比震怒,抛起枕头砸了过去,继续昏迷……

“雅蠛蝶……”

又昏睡了一阵后,我依旧醒不过来,只觉脑袋硌得难受,这帮宵小之辈实在缺乏人文关怀……我随手捞起旁边一个枕头,拽了拽没动,似乎被什么压住,再加上几分力道,强行拽了出来,塞到自己脑袋下……同时听见耳边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硬物砸到坚实的床板上……我继续睡了去……

床板硬了些,还是硌得慌,我再从旁边一个软体身上捞过薄如被单的玩意儿,手感不是太好,不过也勉强,于是塞到身下,姑且当做褥子……本宫从没睡过这么糟糕的床,唏嘘着也就睡了……

清早阳光照到脸上,我撑开眼皮,转了转眼睛,彻底醒了……醒了便觉浑身酸痛,后脑疼,背脊疼,*股也咯得疼……撑着硬实的床板,我爬了起来,初步打量了一下环境……

**的木枕,**的床板,脏兮兮的布单,赤条条的男人……

赤条条的……男人?

我血液倒流,“放肆!”

“咚”的一声,蜷缩着睡在一边的男人掉到了床下……

靠着房中央木桌腿睡觉的魁梧男人一跳而起,“灯咔!”(殿下!)

靠着空荡荡墙壁睡觉的文气一些的男人也猛地站了起来……

二人立即奔来床底,拖起了掉下去的男人,魁梧男人见其光溜溜的模样,大惊失色……眉目清秀的男人则朝床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到我手撑着的地方……我随之看去,被我当做褥子的东西竟是件男人外衣……我默然将衣服递了出去……文秀男人接过去,颇为淡然地递到魁梧男人手中……随后,那个什么灯咔就被裹上了衣衫,道貌岸然地站了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犀利地扫向我……

“花姑娘,你醒了?”意识到这是句废话且无需回答时,这个年轻又长得极有味道且看起来长期养尊处优的男人面容一肃,“本王问你,本王的衣裳可是被你剥了去的?”

他身后的魁梧男人紧张地向我望着……

我将他们各自扫视一遍,“我不姓花……你如果非要说是我剥了你的衣裳,姑且也可以这么说,虽然我的意图是在衣裳而不在你的**,不管你信不信……另外,你是哪里的王?胡乱称王,可是要杀头的……当然,如果你是什么山大王,倒是可以从轻发落……”

这位灯咔听得一愣,转头对着身后的魁梧男人一顿训斥,语言一时间忘了转换,“蠢货!下那么重的手,好好一个花姑娘被你给打傻了,本王打探不到长安的底细,你再去抓一个来么?”

魁梧男人面露愧色,“哈衣!”

打探长安的底细?是探子么?我暂时搁下被敲脑袋的仇恨,“灯咔大王,你们把我抓来,管饭么?管吃管喝的话,做压寨夫人也是可以的……”

灯咔大王悲哀地叹口气,“果然是个傻的,可惜了这么一个花姑娘……算了,再等到晚上抓一个来已经来不及了,今天我们就要去见大曜的大长公主,听说是个不大好对付的女人,我们小心行事……先用膳,随后去驿馆,装作是我们刚到……哇咔哒?(分かった?译:你的明白?)”

“哈衣!”众人点头……

不多时,膳食上了来,竟是四块烧饼……灯咔大王小心翼翼掰开饼心,两块各咬一口,吃得很是猎奇……另两人一个狼吞虎咽一个文质彬彬……我捧着烧饼,十分怀念公主府巷子外的豆腐脑……

不晓得本宫不见了,府里会是个什么境况……这帮宵小之辈必然就是扶桑使节,竟敢在官方会晤之前私自闯入洛姜府邸劫人,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知晓此刻被他们强迫一早硬塞烧饼的花傻姑就是他们要对付的大长公主,不知本宫是否会被灭口……

我强咽了一口烧饼,就哽得咽不下第二口……

灯咔大王见我哽得泪眼婆娑,忽然双目炯炯,“卡哇伊!花花,虽然你是个傻的,但本王对女人的智商一向不太在意,你就跟着本王回扶桑吧!”

一口烧饼哽在喉头,我的眼泪掉得愈发稀里哗啦……简拾遗,你要是不在第一时间发现本宫失踪并速速来营救本宫,以后就挂帆渡海去探望本宫吧……

收拾一阵后,这帮匪徒便带着本宫去往驿站与大曜的宰相及礼部尚书会晤……

灯咔大王从便于携带的方面考虑,将本宫与他的换洗衣物一起塞进了一只行李箱,手脚捆了绳索,嘴里塞着汗巾……

一直到顺利抵达驿站,并听见礼部尚书的洪亮嗓门时,本宫都没有放弃思索如何有尊严地自救或者被救……

礼部尚书歉然致意:“扶桑国的二殿下,由于突发意外,我们宰相大人无法前来迎接,还望殿下海涵……哦对了,我们的大长公主殿下昨夜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也暂时无法接见二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灯咔大王的声音响了起来,“贵国好多意外……大长公主殿下玉体欠安,本王自然是要亲往探望,以表诚意……万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礼部尚书坦然笑道:“呵呵呵!风寒极易感染,二殿下舟车劳顿,还是先在驿站多歇息几日吧……”

“万大人这般推托,莫非是另有隐情?”

“这个……”

场面陷入了僵局,突听一人清朗的嗓音传来:“大曜宰相简拾遗见过扶桑二皇子殿下!大长公主已恭候二殿下多时,请殿下移驾公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

39、真假公主错姻缘(三)……

透过木箱内壁的缝隙,可以瞧见外面的部分景象……我侧躺在箱子里,恰好能够观览一身紫袍折缝分明的简拾遗临风而来,衣袂向后掀了起来,袍袖当风,飘逸俊朗,拂袖抬手,稳而不乱,表情动作都完美地体现着国朝宰相的气度……

在此气度中,瞧不出半点本宫失踪的苗头……因此,本宫看着他这番风采,心中意味就不那么纯粹了……原本还琢磨怎样有尊严有智慧地向外界释放“本宫在此”的信号,此时此刻却不想那么多了……本宫在或不在,似乎并没有多少关系……

简拾遗礼仪十足地表现,在扶桑人眼里自然是另一番景象,从忽然态度恭敬了些的扶桑二皇子言辞中可窥一二……

“阁下便是大曜宰相么?果然名不虚传!大曜钟灵神秀,从无知傻姑到当朝宰执,都是这般的风采过人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二皇子身后跟随的文士咳嗽一声,悄悄拉了拉他袖口……

胡乱寒暄一阵后,扶桑皇子一行使者开始在简拾遗带领下,向公主府进发……礼部尚书见使者带着行李车马出发,好心提示可以将行李先行运往使节别院……二皇子费心解释了一遍,由于早年患过某种隐疾,身边之物走到哪里便要带到哪里,否则便缺乏安全感,尤其是这只箱子里安放的小宠花花……

对于如此怪癖,礼部尚书只好退步,命人运送行李一起往公主府……

大长公主府里一切井然有序……使节行李运往偏院过程中,我曲起膝盖撞向箱子木板……“咚”的一声闷响传了出去……

扶桑二皇子正与简拾遗并肩而行,相谈甚欢,听见这一声,两人都回过头来……

“定然是冷落了它,我家小宠不乐意了……”二皇子向着简拾遗露齿一笑,“简相稍候,本王去看看……”

二皇子从容地走来箱子前,蹲下,手指敲了敲木板,笑容无比柔和,“花花,眼下是在别人家,可不许胡闹,不然回去可不给你烧饼吃……”

我曲着膝盖又撞了两下……

二皇子思索片刻,“花花是饿了?渴了?”

我再撞两下……

二皇子继续思索,“花花是内急?”

我接着撞两下……

使节一行中那位一直很淡然的文士弯身道:“殿下,臣以为,她是想跟殿下一起,不愿跟一堆行李一起运往偏院……”

二皇子了然,“奈汀说得有理,花花胆小怯生,本王就带着吧……”

我最后撞了一下,表示你终于答对了……

二皇子又以小宠怯生需带在身边为由,同简拾遗交涉……

天朝皇恩浩荡,准许了扶桑皇子带着一口箱子觐见监国公主……

我被搁到了角落,平生第一次以这种卑微的角度,彻底沦为一个局外人,观量这场外交会晤……

大长公主面前置了垂帘,公主染恙吹不得风,只隐约露出一张俏丽的脸……简拾遗就站在垂帘前几步远,不遥也不近……

扶桑使节唱念国书:“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扶桑二皇子御镜亲王率使节西渡,瞻仰中土文化,睦邻邦交,问安大曜大长公主殿下……”

赐座后,二皇子御镜亲王临场发挥,滔滔不绝,各种奇形怪状匪夷所思的成语接连吐出,赞美大长公主的美貌……

场面上的话说足后,御镜亲王诚挚地表达了希望娶个老婆回去的最终目的……

“听闻大长公主的侄女襄城长公主秀色无双,贤德无匹,是中土女子的榜样……民间有句广为流传的话,说是:嫁人就嫁简相公,娶妻当娶小襄城……”

垂帘内的“大长公主”清脆的笑声传来,“这是御镜亲王自觐见本宫以来说的语义语境都最正确的一句话,简相,你说呢?”

垂帘外站着的简拾遗眉头微微一动,“臣不曾听说过……”

帘子里轻哼了一声,“简相当多听听民间的疾苦喜乐,听说百姓对本宫施行的新法深以为苦,说本宫以新法乱政,目无祖宗……”

简拾遗朝帘子内轻投一瞥,“殿下新法无错,错只在人事,新政颁布,地方却以此巧立名目搜刮百姓,歪曲殿下意图,不法之徒更是以此煽动百姓……监国公主施政无罪,殿下请慎言……”

洛姜啪地一声拍动扶手……

目瞪口呆的御镜亲王看二人言辞交锋你来我往看得摸不着头脑,想必心中想的是,这次会晤难道不该是本王做主角?怎就沦为了打酱油的?

努力找回话语权的御镜亲王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本王仰慕襄城长公主已久,希望能向长公主求亲……”

“简相以为呢?”洛姜强自淡定地问……

面对如此陷阱与试探,洛姜要的答案显而易见……简拾遗默然片刻,“两国和亲自然是好,不过长公主地位尊崇,又是殿下的至亲,只怕殿下心中不舍……”

洛姜果然原地复活,嗓音又透着愉悦,“简相所言极是……所以简相的意思……”

“臣以为,若是殿下为着两邦天下江山,当舍儿女私情……两国联姻乃是传载史册的美事……”

“砰”的一声,一只翡翠壶从帘子里飞了出来,砸到简拾遗脚下……吓了御镜亲王一大跳……

随着哗啦声响,垂帘飞动,洛姜从帘内怒然闯了出来……御镜亲王立即从椅中起身,紧张之余,不忘抓紧时间一瞻玉颜……一瞧洛姜,御镜脸上神色顿时惊诧……

洛姜怒气冲冲看了眼简拾遗,再转向扶桑亲王,“长公主已于昨夜失踪,本宫便是为此事忧心成疾,这和亲嘛只怕也合不成了……本宫有些不舒服,礼部尚书先送二皇子去使节别院休息……改日本宫再宴请贵国使者……”

御镜震惊许久不能回神,被礼部尚书送了出去,甚至都忘了带走墙角的箱子……

简拾遗跟着也要出去……

“简拾遗,你给我站住!”洛姜大喊……

我在箱子里都震得耳鸣……

简拾遗停了步子,只得留下……

洛姜对着他的背影气急,声泪俱下,“从小我就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罚我抄书五十遍,我不敢写四十九遍,虽、虽然那时候我的确是笨了些……可姑姑呢,她上课看话本,翘课翻宫墙,调戏男人,*良为娼,所过之处,人畜走避……那时候你心中不愉快,是罚她狠些……抄书的数量都是我的两倍,可你知她是怎么抄书怎么敷衍你的么?”

我缩在箱子里听得虎躯一震,我这侄女居然隔着这么些年来告我的状……

简拾遗转了身,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洛姜继续控诉:“她一手可持双笔,两手同步写字,也就是可同时抄写四份……你以为她真将你的话放在心里?皇爷爷都管不了她,何况你?提早完成任务,只为多些时间出去跟别的男人鬼混……她以为买些甜食就能糊了我的口,殊不知我为她保守秘密,只为跟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些……简拾遗,你就一点也觉察不到我的心意么?”

简拾遗仿佛未听见她的控诉质问,神态有些飘远,“难怪字迹有些不同,原来如此……我还当她是找宫人代笔,原来竟都是自己完成的么……”

洛姜见他意会错了重点,愈发愤怒,“姑姑如此顽劣,你不生气么?我为了学好功课讨你欢心,花了不知多她多少倍的心血,你就视而不见?你、你为何就对姑姑格外青眼相待?她哪里比我好?”

“谁年少不顽劣?舞阳殿下若真是目无尊法,便不会想出同时书写四份的技法,她既是用了心,你何必苛责于她?”简拾遗神情淡远,一半追念一半感慨,“她毕竟是你姑姑,为何总与她过不去?她几时计较过你这些?女儿家也当有些气度,人与人何必作比,若是她,便不会问你这些问题……”

“我气度不如她么……”洛姜心死一般,“她在你心里是千般万般好,连作弊抄写都是值得嘉奖……姑姑这辈子可真是值了,早年那么些男人都折在她手里,如今又得你这般维护……我真羡慕姑姑,可是,若是我在她这个位子,难道就不能做得比她更好?若是我做监国公主……”

简拾遗眼睫一抬,*视洛姜,“她碍着了你的眼,所以,她在你襄城长公主府上不见了,失踪了,半丝半毫痕迹也不留?”

洛姜神色忽变,在他*视下不禁后退一步,“你、你说什么?简拾遗,你竟怀疑我……”

“长公主府上门卫亲眼见她入府,却未见她出府,她失踪前的六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那个时间她一定在你府上!”简拾遗言辞犀利,语气冷酷,同时脸上却现出一分哀凉,“洛姜,她是大长公主,是你姑姑……告诉我,她在哪儿?”

洛姜脸色灰白,“既然你都这么想,那我还真该对她做些什么……凭什么她做得监国公主,我做不得?”

我从未见洛姜这副样子,情之一字实在伤人,简拾遗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如此相*……可同时,我也从未见着简拾遗这个模样,几许无奈几许哀伤,几许冷情几许残忍……

“女人监国,本朝数百年,也只她一人……”简拾遗猝然合眼,“洛姜,不要做让她难过的事……”

“她有情有泪,莫非我洛姜就没有?你为何要做让我难过的事?”洛姜大笑,笑出泪来……

简拾遗睁了眼,却不看她,“来人,送大长公主回房歇息……另外,叫何解忧来见我……”

外间侍从应了一声,“驸马正与扶桑亲王一同看荷,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简拾遗神色愈发淡了,“还要我重复第二遍么?”

侍从嗅到一些不和谐的气息,思量驸马跟宰相谁比较重量级,不过看长公主都被宰相训得又哭又笑,这个比较还是作罢,应了一声,赶紧颠了……

我在箱子里蹭了把汗,又一幕人间惨剧即将拉开……

拾遗呀,不能因为本宫不在,就把本宫身边的至亲一个个涮一遍吧?

40

40、假作真时真亦假(一)……

简拾遗在桌边慢慢品茶,品了三杯后,外间侍女颤声:“驸马到……”

手里的茶盏稳稳托着,简拾遗面色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何解忧跨过门槛时速度倒是挺快,显出迫切的样子,只不过气息倒是平缓得很……“听闻老师相召,学生来迟,都是那御镜皇子拉着学生问东问西不让走,让老师久等了……”

“不敢……”简拾遗淡淡将手中茶盏搁到桌上,“这大长公主府,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简拾遗说着客随主便,却丝毫没有让对方就座的意思……

“老师言重了……”何解忧微微垂下眼睫,一副乖巧弟子模样……

简拾遗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依旧很淡,“敢问何驸马,舞阳殿下在何处?”

何解忧也看着对方,坦然对答:“我若知殿下在何处,自然早将她找回来,重阳在即,耽搁了婚事,于我有何益?”

“我倒看不出何驸马为殿下失踪而忧虑,却有闲情赏荷……”简拾遗依旧盯着他……

何解忧笑了一笑,嗓音清亮,七分正经三分纨绔,“我也不曾见老师面露忧色,我何解忧是那种喜怒悲愁都摆在脸上的人么?赏荷是为御镜亲王作陪……毕竟,此处,我也是半个主人……公主不在,我尽一份地主之谊,有何不妥?”

“做不做得真正的主人,两说……你因何故自荐驸马,我不得而知,你因何故对叛军网开一面,我也不得而知……”简拾遗随意理了理袖摆折痕,语气云淡风轻,“既然殿下未曾过问于你,我也可不追究……不过,前些时候,我替殿下遣人过访了你洛阳何家三百号人,顺便一览了何氏族谱,如此世家大族,令人心折……”

何解忧手中折扇合起,笑意顿收,“我自荐驸马乃是仰慕公主风姿……叛军一事怎么说?学生平叛过程事无巨细均录在战报之中,随身将领也可作证……老师拿我九族威胁,是何意?”

“当日驸马凯旋,押解了叛军头领李善,而那李济不过是颗人头,且面目半毁……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大长公主自然不会细看……不过,不看不代表她心中混沌……此后,她可曾问过你平叛过程?既然事无巨细均录在战报之中,她何苦还要有此一问?你自然会略过人头之事,既然你会略过,那她自然也不会再*问……”简拾遗倏然从椅中站起,“你以为她傻么?她不过是想要个驸马,她真心待你,你有几分真心待她?仰慕公主风姿?你与她从未见过,哪来的仰慕风姿?七夕偶遇,好一个偶遇!不过这样的会面,倒是能让她痴恋你几分……”

何解忧面色低沉,默然一阵,“我何解忧之心,天地可鉴……老师曾对我说,大丈夫行事要无愧天地君亲,解忧自认无愧……对她,也无愧……”

“但愿你无愧……”简拾遗甩袖而去……

拉开大门时,咕咚一个肉身滚了进来……御镜亲王手忙脚乱整理了衣冠,咳嗽几声,“本本本王忘了箱子……”

箱子搬回使节驿馆,开了银锁,解了绳索,我被人搀扶着出了憋屈的小空间……何解忧同简拾遗的那番对话,使我这一路上都陷入丢魂的游离状态……嘴里塞的布被掏出来后,御镜盯着我的小眼神透着诡异,与他的文侍从奈汀对视一眼后,咽了咽唾沫,试探唤我:“殿下?襄城长公主?”

我还他一个呆滞的眼神……

又盯了我一会儿后,御镜转向一身和服浴衣的奈汀,使劲摇动,“到底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奈汀被摇得身体前后摆动,依旧端正着视线的水平线,淡淡道:“武藏昨夜迷了路,翻了襄城府的墙,今日大长公主又透露长公主不见了,综合考虑,武藏劫来的这名女子应该就是襄城长公主……”

御镜一双手塞进了嘴里,瞪着眼含糊道:“方才见到监国公主,就觉得相貌跟花花太相似了,原来真的是……”

御镜的另一个莽夫侍从武藏扑通跪到地上,一脸坚毅,脱去上衣,拔出腰间佩刀,便往自己肚皮上割去……

锯木头一般锯了半晌,莽夫只得收起刀,穿了上衣,到角落里找了块磨刀石,洒上水,将自己佩刀放上去,认真磨起来……

磨刀霍霍声中,御镜又将一团布塞进我嘴里,转身继续摇奈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从嘴里抠出布,到桌边倒了茶漱口,再从怀里掏出早上剩下的半张烧饼吃起来……御镜眼中一亮,奔过来掰走了一大半,边啃边嚷:“肿么办肿么办她是长公主,我们要掉脑袋的!”

我捧着手里最后剩下的小小一片烧饼,一丝小凉风打个转儿吹来……

啃完烧饼后,御镜一拍桌子,决然道:“一条道走到黑!送佛送到西!劫了花花,我们连夜逃走!”

奈汀淡定地摇头,“鲁莽行事,小则被大曜将我们剁成肉酱,大则两国交战,不可……”

听到“肉酱”二字,御镜一阵哆嗦,“你们花开院一族世代都是阴阳师,守卫平安京,守卫皇族,要是我成了肉酱,花开院奈汀也要陪我做肉酱……”

奈汀摇了摇头表示拒绝,“阴阳寮的阴阳师是国家的阴阳师,不是某一个人的,花开院的命运只在天地之间……殿下,我可以引渡您的灵魂回国……”

“我的灵魂将掀起滔天大浪,吞没奈汀的小船,奈汀葬身鱼腹,最终将被渔民制成鱼子酱……”

在武藏的磨刀声中,最终,鱼子酱与肉酱达成了妥协……

奈汀出示了一个惊天计划……

第一步,将本宫我装扮成御镜亲王的随身小丫鬟,从身份上抹杀一切引发成为肉酱的潜在危险……

第二步,将本宫我容貌易换,任谁也认不出公主的痕迹……

因先前本宫神游物外时,对一切的存在价值产生了质疑,对自己监国的身份也产生了厌倦,所以对这二人的计划也没有抵抗,反倒有几分期待改头换面……镜中的自己,全然一副陌生人的面孔……这扶桑的易容术竟是与中土不同,手法诡异,若是不了解扶桑手法,怕是中原的易容师也看不出来……

不过全靠这种改头换面,还比较流于表面……哪天本宫不高兴了,要变回监国公主也不是件难事……念及此,不由对扶桑阴阳师生了几分轻慢之心……

御镜亲王见到我全新的样子,消除了后顾之忧,高兴了一阵,“花花暂时失忆了,想不起自己是谁……我们把她容貌一换,别人就更认不出来……”思维一转,竟然灵光地问到了关键点,“可她要是想起自己是谁了呢?她要告发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还得做肉酱?”

奈汀莫测一笑,“怎么告发?让她说话试试……”

我心中一惊,难道把我变哑巴了?

“何をしました……”张口后,我怔住了,再出言,“どういうこと……”

血液直冲脑门,我一阵晕眩,难以置信……

御镜愣了片刻后,一手使劲捶桌,一手捧着肚子,乐翻天了,“花子酱……”(酱,对人名的昵称,跟鱼子酱不是一回事)

阴阳师花开院奈汀对着呆若木鸡的我解释道:“这是一种阴阳术,可使人改变容貌的同时改变所习惯的语系,你心中所想之语,出口后会自动生成施术人所设之语系,同样,你所书之字亦然……不过不用担心,这种阴阳术并非永久有效,其时效因人而异……当然,术法与阴阳师之命运息息相关……施术人若消失于这世间,术法将永无解开之可能……”

我扑向桌台取了纸笔,蘸了墨,刷刷写下一排字——

“これは……”

落笔前分明是要写方方正正的汉字,落笔后手势却不听控制,成了一排蝌蚪……

我彻底绝望,我不该轻敌!扶桑之阴阳师果然是接近于妖怪的存在……

从此后,再没了重姒,只有扶桑的一名小丫头花子……

我往地上躺了去……

再醒来时据说已是两日后……

要了纸笔再试了一回,纸上依旧是一串蝌蚪,我直挺挺倒回床上……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纸笔再试,还是跳跃的蝌蚪……御镜抱着枕头,准备我随时倒下,他随时拿枕头接应……这回我撑住了没倒,眼神呆滞地望向虚空……

“花子酱,今日天气十分好,我们去逛街吧!”御镜揉着枕头提议……

被换上一身扶桑女子的衣裳,华丽繁复,裹得人难受……御镜揣起一包银子,拉着我就出门……奈汀去了翰林院做留学生学习儒教道教佛教去了,武藏依旧在锲而不舍地磨刀……文武双煞不在身边,御镜应该比较容易对付……这么想着,就任由他拉了我出使节驿馆……

御镜一身扶桑亲王打扮,相当高调,十步被人一围观……也是仰仗我大曜太平盛世,才敢做出拐个女人逛街如此招摇之事……

大街上,一个糖人都吸得亲王走不动,瓷器珍珠玛瑙,丝帛桕烛香料,犀皮枕冠花翠,无一不吸引着御镜亲王的视线……本着友好通商的原则,亲王买了一堆可有可无八辈子也用不着的商品……

在我怀里的物品逾了二十件后,我开始思考如何带着这些玩意儿逃跑……

转眼间,亲王扒开了几个人,蹲在一个贩卖昆仑奴的摊位前,端详待价而沽的昆仑奴……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转身便奔……

“砰”撞上一人……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我忙道了歉,准备再闪……

抬头目光一看,顿时万千言语化为一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表情……

青衫布衣的大曜宰相跟我一撞之下,后退了两步,原本也要客套地说两句抱歉的话,却在看我一眼后,又瞟第二眼,意识到如此盯着一个良家女子甚为不妥后,他撇开了视线,视线转折途中却再投来第三瞥……

我心情激荡,是我呀是我呀,拾遗你认出我来了么……

“这位姑娘来自扶桑?不知现住何处?可曾许配人家?”宰相大人问得彬彬有礼……

我克制住了把怀里瓷器布匹糖人往他脸上扔的冲动……

长安风气之开放,完全可以宽容年轻人于大街上相遇而后定情甚至私奔的举止,这就叫风俗……

作者有话要说:留学生这个词在唐代就有了……

41

41、假作真时真亦假(二)……

我闷不做声,太阳底下阴沉沉地望向对面一脸诚恳与守礼的简拾遗……思量一番后,简拾遗想必认为我一个异族女子听不懂曜国语言可以理解,便换了诚挚的笑容,妄图消除我的敌意……我哼了一声,扭过头,用扶桑语道:“登徒子!”

“哎呀花子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怎么可以说简相是登徒子!”从人贩子那里寻摸过来的御镜亲王一脸歉然地向简拾遗道,“花子酱初来长安,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冲撞了简相,还请勿怪!”

被斥为登徒子的简拾遗神色显出几分不自然,解释道:“简某唐突,原来这位花……花姑娘是亲王殿下的……”

“是本王的贴身侍女……”御镜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约莫是担心我的身份暴露,忙不迭补充,“花子酱温柔体贴,深具我们扶桑女子的贤惠品德,如同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酸着胳膊将杂七杂八的货物甩进御镜怀里,一手抹了汗,挽了袖子扇风……

简拾遗见着不胜凉风的娇羞女子露出的一截光溜溜的手臂,忙转了视线,看向旁处,“天气炎热,不如去茶楼避暑饮茶,不知亲王殿下意下如何?”

一身狼狈的御镜应身附和:“甚好甚好!哎呀简相,您帮本王把这最上头的越窑青瓷拿一拿,它晃悠悠的,本王都不敢走路了……”

简拾遗抱下青瓷,看了几眼,欲言又止,终是不忍心道出真相,引着御镜往茶楼去……我随在后面,被这一身衣服裹得只能小步走路,往来的酱油众纷纷投来稀罕的眼神,我这步子迈得不胜凉风的娇羞,在尚未与扶桑通商的长安确实稀罕……

等我踩着木屐小步赶来,入得茶楼时,御镜早已霸占了一张桌子,一股脑儿摆满了市集上淘来的稀罕宝贝,再从简拾遗手里小心翼翼抱过青瓷搁进自个怀里,眼里闪动着燃燃的光芒……简拾遗再度欲言又止……

我在桌子一边坐下,把桌上的破铜烂铁扫出一片空地,方便茶楼伙计上茶……也就御镜这般未见过长安富庶的番邦人士不辨鱼目与珍珠……

越窑青瓷乃是进贡之物,市集上怎会有流传……如今长安富家贵族攀比成风,所用器皿最大限度地追求高贵奢华……至尊至贵,无出宫廷之右……于是皇家御用之物譬如越窑青瓷的仿品赝品,便以无比*真的技法制造了出来,其高度仿真,几乎可以假乱真……

然而真正的越窑青瓷每年只定量做出贡品,八十一件中只挑十八件顶级成品,其它一律砸毁……这十八件只属帝王家,民间绝不流传……唯有得君王青睐的世家,才会得皇家御赐青瓷……这样一来,家中蹲一件越窑青瓷便是恩宠与地位的象征……这便导致私窑青瓷赝品的供应商与追名逐利爱慕虚荣的购买力比翼齐飞……哪位大人家中要没点青瓷赝品做点缀,上朝路上都不好意思跟同僚打招呼……

这股歪风在长安也就罢了,扶桑亲王竟也因此上了当,这可是关乎邦交名誉的大事儿……不能因为人家扶桑物资匮乏,我们国朝便可拿赝品去糊弄人家……

这件事情,我可徐徐图之……

思考间,茶楼伙计已送了来沏好的茶,一碗绿茶,一碗红茶,一碗黄茶……我未作多想,伸手便要端那碗君山银针黄茶,不过在将将碰到茶碗时,改了主意,端了祁门红茶……御镜将怀里青瓷搁到桌上,迫不及待随手捞了碗西湖龙井绿茶,牛饮解渴……简拾遗不紧不慢端起剩下的君山茶,眼底幽深,寻不见一星半点别的意思……

隔着满桌的瓷器香料,我暗暗瞟他一眼……当真是宰相肚里深不见底,谁也没注意,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吩咐下了三种茶,三茶中恰恰混了本宫平日最爱用来解渴的君山茶……想着他方才对一个异域陌生女子看得一眼又一眼,还光天化日之下问婚娶,我便不能让他如意,偏不取那君山茶……

解渴后的御镜对着面前一堆货物赞不绝口,直夸长安富饶,不愧为天朝上邦……跳跃着夸到茶楼里的茶时,忽然又一个跳跃,“简相为何一直对着本王的侍女看?”

简拾遗咳嗽一声,转向御镜,歉然道:“失礼得很,亲王殿下的这位花子姑娘跟简某家中一名妾侍有几分神似,故而……”

“哦,原来是爱屋及乌……”御镜松下一口气,“所谓君子成人之美,若将花子酱赠与简相……”

我强忍着没将一口茶喷出来……简拾遗茶杯里的水荡出了两滴……

御镜挑了一块茶点心塞到嘴里,吃完后续道:“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那样势必会导致简相家中不睦,万万不可呀……”

我将险些喷出来的茶咽了下去,中途还是呛到……

简拾遗默然不言,举杯喝茶……

御镜又尝了块糕点后道:“女人嘛,争风吃醋难免的,使些手段多哄哄多骗骗,就糊弄过去了……譬如我家老头子坐拥三宫六院,出宫一回还要沾惹一回花花草草,又顾忌着我母亲,不敢往宫里多带,就在皇宫外建了零零散散的小金屋,这些花花草草呢,互相之间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就连本王都不晓得民间有多少兄弟姐妹,你说,我家老头子手段高不高?”

简拾遗心不在焉似的,随意“嗯”了一声……

御镜却渐入佳境,“所以简相可效法一二,看中的姑娘另置一处,保你府里太太平平……俗话说,做男人不易,做一个有众多女人的男人就更不易了……”

简拾遗一面听着一面给自己再满上一杯君山茶,“殿下所言极是……”

也不知这意味不明的“所言极是”是指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我凉凉地望对面一眼,对面那做男人不易的人在认真品茶……

御镜想到什么,忽然眼中一亮,“听闻简相府里美妾众多,原来是深有体会,不知简相有何心得?可有比我家老头子高明的手段?”

“惭愧!万事顺其自然罢了……”简拾遗神态淡然……

“原来简相已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御镜无比憧憬且敬仰地望着他……

我感觉自己被无视得太厉害,遂用扶桑语大声道:“姑**饿了!”

御镜将茶点推到我面前,转头继续跟简拾遗探讨食色之道……

“老子还是饿!”我将他们打断……

御镜扭回头挑了块大个儿的糕点塞我嘴里,继续一脸仰慕相见恨晚地同简拾遗攀谈,就差请教房中术了……

古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就是说人的基本**,一个是饮食,一个是男女关系……这在我们这一桌上体现得尤其淋漓尽致……我愤然吃掉了盘子里的所有糕点,填饱了肚子,预备拍案而起以引起注意……

御镜一脸虚心好学,简拾遗仿佛要知无不言,言谈正欢时,忽然袖子一拂,只听“嘭”的一声脆响,越窑青瓷惨然坠地,四分五裂……

无比稀罕的东西就这样碎成了渣,惨烈地呈现眼前,御镜顿时呆了……

简拾遗歉然不已,袖子收得十分淡定优雅,“这……实在是抱歉得很,方才没瞧见这青瓷竟在手边,如此贵重之物,简某一定赔还殿下……”

御镜哀伤一阵后,回过神来,“不必了,本王再去买……”

“恰好明日晚宴有歌姬献舞,殿下若不嫌弃……”

御镜眼里嗖地点燃一股火苗,“诚然,青瓷价格不菲……”

“明日晚宴,请殿下过府,拾遗也好赔罪,再赔还殿下一只越窑青瓷……”

御镜推辞一番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邀请……简拾遗这才淡然一笑,眼光不加停留地顺便扫过我……

茶楼作别时,御镜拉着我抱着货物对简拾遗应诺道:“明日,本王携花子酱一同叨扰宰相府了……”

帮着御镜搬运货物到使节驻地,发现大门处的守卫换了面孔,从护卫衣饰可看出是我公主府的人……别院内部,护卫来来往往搜寻什么……御镜愣了片刻后,心虚地白了脸,想将我藏到身后……

“亲王殿下逛街回来了?”一声裹着笑意的寒暄适时出现,一个潇洒的身影迎了上来,“等候殿下多时……”

御镜怀抱里的瓷器哗啦碎了一地,抖着嗓音,“何、何驸马有、有何贵干?”

何解忧展开扇子,当空接住了掉落的玉瓶,还给御镜,莞尔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大长公主殿下平素最宠爱的一只波斯猫走失了,命我们四处寻寻……”

御镜抱回玉瓶,看了看川流不息的带刀护卫们,抹了把汗,唏嘘道:“本王并未见着有什么猫,公主殿下的猫咪想必应该不会跑这么远才是……”

何解忧摇回扇子,缓缓扇动,浅浅笑言,“殿下的那只猫咪极是傲娇,就爱私自行动,跑这里窜那里,遇到不如意的事又不说出来,就爱闷在心里跟自己闹别扭,闹了别扭就爱到处溜达……”

“说、说出来?”御镜悚然一惊,对如此神猫表示了十分的惊诧……

何解忧扇面掩着唇角,笑道:“猫咪的语言只是我们听不懂罢了……对了,长公主府近日举办过昙花会,听府前侍卫们说,我们家那只小猫也去凑过热闹,不知御镜殿下可曾见过?”

“本本本王不曾去过长公主府,自自自然不曾见过……”御镜心虚地将眼角瞟向天空……

“也不知这小猫野到哪里去了,大长公主极是想念,我们便也只得一处处找寻,但愿未给殿下带来困扰……”何解忧垂下眼睫,温文尔雅道……

望着东院塌下的一根房梁,西院倒下的一面墙,御镜明灿灿一笑,诚恳道:“不曾带来困扰,驸马委实客气了……”

“既未寻着,那我们便告辞了……”何解忧收扇,抱拳一礼……

御镜彻底松了一口气,热情道:“驸马有空常来……”

何解忧错身走过去后,忽然顿住身形……御镜忙将身后的我辗转腾挪到了另一面……何解忧转身,疾步走到我跟前,看清容貌后,眼里一缕失落,却仍望着我,“不知这姑娘可曾许配人家?”

御镜上前一步挡住,乐呵呵道:“驸马就不怕大长公主拈酸?”

“这种事,自然是不会让她知晓……”何解忧款款一笑,依旧对我打量来打量去……

“这个……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御镜再将我挡严实……

我将御镜扒到一边去,往何解忧跟前走了两步,极尽风情地冲他行了个万福礼,抬头脉脉朝他望去……

何解忧闪到了眼睛,撇开视线,拿扇子虚扇了几下,“不知明晚姑娘是否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加衣服哟~~

周更君躺倒任抽打~

你们给力一些,我就勤快一些,快把我变成勤奋的日更君~~

42

42、假作真时真亦假(三)……

何解忧闪到了眼睛,撇开视线,拿扇子虚扇了几下,“不知明晚姑娘是否有空?”

“没空!”御镜赶紧答道,“本王同花子酱明晚要赴简相之约,驸马想同本王吃个饭的话,就另约吧……”

“简相?”何解忧微微沉吟,“他也约了这位姑娘?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就方才,本王带花子酱逛街的时候,偶遇了简相……”御镜扬眉吐气道……

“这样……”何解忧淡然一笑,收了扇子,袖摆往身后一负,“那我告辞了……”

想不到他竟这么痛快,说走就走,御镜一时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了悟一般:“听说这驸马与简相是师生关系,原来大曜如此尊师重道,不与老师抢女人,可敬可敬!”

我对何解忧临去时的那一眼却有些熟悉,这绝不是偃旗息鼓的号角……

奈汀泡了一天翰林院,抱了一堆摘抄的资料心满意足归来,得知我同御镜要赴宰相夜宴之约,没有表示异议……另外,还接受了御镜关于我是否会复原本身的一番垂询,结论是,把心放回肚子里,无论简相还是驸马,即便是对我存疑,也是找不出一丝证据的……

即便奈汀如此自信,本宫也不是个会轻易放弃希望的人……同时,本宫也是个好奇的人……简拾遗这是设的哪门子宴,他究竟有没有看出我来?

宰相家的笙歌艳舞,本宫还真没见识过……

御镜同样的迫不及待,太阳未落就在盼夜幕降临,光影未散就在待掌灯时分……

是夜,我们的马车昂扬着奔驰到了相府门前,门房入内通报,不多时,简拾遗素衣闲袍,风姿耀人地迎了出来……我正同御镜下马车,晃了一眼,手没扶住,险些跌下……

“恭迎御镜殿下!”简拾遗弯身为礼,目光顺道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简相可是久等了?本王就说要快些嘛,花子酱偏生要挑衣裳画眉什么的……”御镜一脸急切,责任全往我身上推……

简拾遗眼里泛了一点笑……

御镜一番话虽有推卸之嫌,却不全是污蔑,因此本宫稍微有些气血上脑……

“也没说你两句嘛,怎么脸上成了番茄酱……”御镜安抚地看我一眼……

我淡定地垂着头,御镜亟不可待地往门内走,没走出两步,忽然脚下踉跄,幸好得简拾遗扶了一把,没跌个狗啃泥……

我淡定地收回木屐,含蓄温婉地跟在人后……

众人先后入府门,简拾遗也没再多看我一眼,只领着御镜在前边一路走一路寒暄……御镜也一门心思在艳姬歌舞上长见识,只恨不能拽着简拾遗立即飞到舞姬身边……

我在后边看着这二人的背影,不由鼻子里哼了一声,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走回廊,过池塘,绕花圃,终于到了华灯鼎盛的夜宴舞厅……厅前美婢一个接一个,齐齐屈身万福……御镜如坠仙窟,又惊又妒,感慨万千:“简相啊,本王真想呆在长安不走了……”

简拾遗温婉地笑笑,领着御镜穿过如云美婢,径直往正厅去……御镜犹在目光流连,应接不暇……我跟在后头,随意打量这莺莺燕燕,一阵妒忌之情油然而生……我大长公主府都不曾有过这阵势这美色,就连最得宠的落月侍墨在这里也只能算得上中等……简拾遗你真的不是勤俭其外,奢靡其中?

夜宴华厅内,波斯地毯,天竺熏香,南诏美玉,敦煌壁画,西域美酒,东海珊瑚……

一时天上人间……

亮瞎了本宫的眼,就更不用说呆若木鸡的御镜亲王了……本宫此时想的是,御史台那帮监察御史们的众多眼线们难道都是选择性失明?竟不曾有一人弹劾宰相奢靡!

本朝的一代贤相简拾遗在这美玉与夜光珊瑚的交相辉映中,素袍如月,容色沉雅,怎么看怎么的两袖清风一轮明月……平时,他还挺爱穿布衣来着……这般做派与这般华宴,竟然如此的不违和,当真是神奇之极……

御镜痴呆完了后,适应性极强地融入了此时环境,对简拾遗表达了滔滔不绝的仰慕溢美之词后,又发扬他一向的迫不及待风格,要求赶紧见识一下天朝歌舞,以便进行艺术切磋……

简拾遗点头示意歌舞开始,众美姬鱼贯而入,一个个身姿曼妙,玲珑有致……仙乐飘飘,舞姬们灵动地舞了开来,水袖薄纱,红粉香脂,艳丽无匹……御镜一双眼恨不能化作三个用,酒都灌进了衣领里,惹得一个舞姬明眸藏笑,舞着舞着就飘到了御镜身旁,二人眉来眼去就抱上了……

我一颗葡萄籽哽到了喉咙间,咳了许久,才拿酒冲下去……酒劲有些冲脑,赶紧拿果品救场,手边一溜儿的甜食,只在角落处放了两只咸味的果碟……我将那两只碟子里的咸品吃了个尽,御镜已然被三名舞姬围住了,再瞧简拾遗,依然在从从容容地品酒赏歌舞,身边也有两名美姬作陪……

醉生梦死也不过如此形容……我从角落座上爬起,摸着小门溜了出去……避开这丝竹管弦,弦月如勾,我蹲在池塘边,摸着袖里的桃儿拿出来啃,解解咸……

池塘里,弦月也如勾,勾得人如许寂寞……

微风吹乱了倒影,涟漪里忽然多出一个人影,我拿在嘴边啃的桃儿顿了顿,池水平了后,倒影清晰起来,素袍长衣,束发青带垂在肩头,清姿修影,谦谦君子,浑不似朝权在手的一代宰相……

既然不能无视,那我就勉强转了下头,目光表达了一下诧异……

莫名其妙出现在此时此地的简拾遗低头看着我,目光如月色朦胧,相对无言了一会儿,他走了过来,同我一起蹲下,“花小姐不爱吃甜食?”

既然语言不通,那我就摇了摇头……

简拾遗眼望池水,继续同我对话,“花小姐很像一个人,她爱吃甜食,爱饮君山茶,爱喝果酒,也爱在袖里藏些水果零食……”

我暗暗将袖子压实,里面鼓囊囊的还有杏仁葡萄干……

作为一个无法进行实质性对话的花子酱,我只能做个尽职的听众……

“可她不爱读书,不爱习字,所以总用极少的时间来应付……”自说自话的简拾遗侧面映着波光潋滟,略有几分飘渺,几分清绝,“所幸她聪明伶俐,那极少的用功时间也够用……可是她不听话,非常不听话,很让人伤脑……可当她开始听话了,你却再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了,更让人伤脑……”

我捧着桃继续吃,心道你简拾遗的心思同样让人搞不懂,既然大家彼此彼此,你何必纠结于此……

“花小姐……”停了叙述后,简拾遗忽然转头看着我,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你可愿意留在长安?”

我扭头望了眼歌舞的方向,表示这需要主人的同意……

“御镜殿下此时怕是难以顾及于你,你若同意,我自能让他应允……”简拾遗神色认真,不容置疑……

我扭回头使劲盯住他,我留在长安,你意欲而为?

“虽然有些冒昧,但在下想将你留下……”简拾遗站起身,负着袖,月华临身,眼波漫漫,“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说完,他步履从容地转身往回走,对于这一番强抢民女,丝毫不以为意……

我惊诧许久,原来抢人还可以这般优雅从容,我从前那些强抢民男的手段比起简拾遗来,无论境界上还是气势上,都毫无悬念地落了下乘……不愧是本宫的太傅……

“咚”的一声,我将桃核扔进了池塘,为表达不满造了些许的势,站起身,便要怒斥光天化月强抢民女王法何在……忽然一道寒光临空,越过池塘上方,直直奔向简拾遗去……

对于这样突来的寒意,我一点也不陌生,当下飞奔到他跟前,将他扑到一旁……两人都倒进了花圃,将一片金菊压落一地……破空之箭穿过我们头顶,简拾遗看着自己沾染花泥的衣裳,洁癖有些发作,竟将我这救命恩人无视得彻底……我心中十分不满,却见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我胳膊压住的他的一片衣袖,那里跟泥土接触得最为紧密……我略略心虚,忙抬起胳膊……

然而此时,又一支羽箭破空来袭,不容多想,我将刚侧起的身子整个往简拾遗身上压去,完完全全将他压进土里……

羽箭从我头顶飞过……

好险,又被我避过去了,抹了把虚汗,忽见,整个仰躺在花泥里的某人,一点也不为羽箭暗袭所动,却,很是为我的举动而动……

沉湛湛的目光将我望着……

难道这人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洁癖也太不分青红皂白冷热轻重吧?

一面存着邀功的心思,一面生出几许不合时宜的心虚,于是也不同他计较,慢吞吞从他身上爬起……减了重压后,简拾遗起身坐在花圃里,继续望着在一边提防刺客的我……

宰相肚里的船就是这么撑的么?也罢,道歉什么的也成,可是此时防刺客要紧,然而语言障碍实在无可奈何……

正在我莫可奈何之际,三支羽箭连发,全是奔着简拾遗去的,奈何他临危不乱依旧在花圃里禅坐……我咬咬牙,三度扑了过去……

不过,他已经有了准备……于是,扑而不倒……

你这是存心让我做肉盾吧?

羽箭临近,我闭上眼,紧张惧怕之下,手抓紧了一人……却听,“铿”的脆响接连三声,就在三尺之外……没有三箭穿心,我忙睁开眼,回头一看,三尺外的地上落着六截断箭……

正诧异着,池塘对面,五支羽箭连发,转眼到了跟前,却都在三尺外被暗中的影卫给切断……

我摸摸鼻子,原来如此……

其实也不难想,若没影卫,简拾遗怕是蹦跶不了这么些个年头……本宫都屡屡被刺杀,何况将本宫推上监国之位的宰辅……沦为花子酱的本宫居然忽略了这点,实在是,智商堪忧……

池塘对面不再发箭后,我犹豫着怎么跟人致歉,禅定的人忽然拉着我起身,奔下了花圃……

简拾遗沉声吩咐影卫:“速去六人保护御镜殿下!”月色照不见的黑暗中立即有风声呼啸而去……

我被简拾遗拉着喘不上气地跑,此时回想起,父皇曾赐予简拾遗十二影卫,现在分去六人,便只剩下六人了……一边跑一边听着身后厮杀之声,暗中影卫惨烈地坠落了三人,仿佛今夜刺客都是有备而来,源源不绝……

在最后仅存的三名影卫也一一坠落后,我心中开始泛凉,今夜,怕是跑不掉了……

简拾遗也不再拉着我跑了……树影中飞出一名黑衣刺客,持剑刺来……简拾遗在剑影之下,推开我……我心中彻底凉了,如今袖中可无弓弩,替他挡剑却也来不及……

谁知,那刺客忽然凌空一折,长剑朝我递来……

刺客大哥,你们今晚大动干戈,其实目标还是我,是么……

我连退了几步,后背抵上大树,再无退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更的有些慢,但,不会弃坑的啦~~

43

43、色不迷人人自迷(一)……

果然是,将军马前死,公主刺杀亡……我悲剧的命运依旧是逃不掉……从前那些被刺杀的画面走马灯一般,刹那间自我脑海轮了一圈,好歹也是一番铺垫,也无甚惊惧的……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如同睡觉一般,不过也就痛一些……

我站直了些,也不再退了,手微微背负,视线平放,不能以公主的身份死去,好歹要以公主的尊严奔赴黄泉,如此才不至遭黄泉那边先行占位子的三哥的耻笑……

刺客手里的剑寒意浸骨,剑还未至,厉芒已刺得肌肤生疼,果然是把居家旅行杀人必备的好剑……

平放的视线不太由我做主,旁逸斜出拐了个小弯,对简拾遗投了生前最后一瞥……忍不住生出几分可悲可叹,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死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简拾遗原本因刺客突然改变主意而面露意外之色,却在我看他的一眼里晃了一晃神……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刺客之剑划破我衣襟的同时,“嗖”的一声疾响,一柄暗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刺客的后脑,自他咽喉中刺出……

我转眼,一枚精致袖弩自简拾遗手中缓缓扣回……那袖弩与我的一般无二……虽说此时得救首要的是感谢恩公,但见着那袖弩还是不由坠入往事……

我被封为监国公主的第一日,在大明宫紫宸殿,一面为三哥的离去而悲恸,一面为将来无尽的日子而迷茫……简拾遗独自迈入殿中,到我跟前,同我讲了一遍国丧事宜及上朝注意事项后,发现我愈发愁苦地皱了脸,便从袖中掏出几颗甜枣放到案上……我捞过边吃边继续皱着脸,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不倒翁搁到案上,颀长的手指一拨拉,圆*股的小人儿摇摇晃晃却始终不倒,顿时吸引我的视线,脸也不皱了,悲也不恸了……

他再将各种事宜说了一遍,我郑重点头……一个半时辰的超长篇絮叨讲到尾声,他话音一顿,语义一转,“坐在殿堂之上,你要面对的不仅是朝臣、百姓,还有,想将你置于死地的人……”

我被枣核噎到,哽个半死……

简拾遗不慌不忙望向我身后,恭敬道:“陛下……”

我眼一瞪,胆一颤,心一抖,汗毛一竖,咕噜一下枣核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简拾遗再不慌不忙回到正题:“此后你的人生中,最熟悉你的人莫过于刺客,刺杀将伴着你所有的荣誉一起繁衍……”

我在各种惊吓之中辗转了一圈后,他三度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事,递到我面前……

“这是袖弩,自保之用,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百六十七……”

我的悲恸之情顿时溢于言表,扯住他袖子,委屈至极,“简太傅,你是怕我死的不够早?前头那一百六十六种兵器都可以取我性命……”

简拾遗以一种此言差矣的语气对我道:“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何必好高骛远,妄求第一……即便那排名第一的武器交于你手,不顺手,它便与废铁无二……而这排名中等偏下的袖弩,若使用得手,便是自保的绝佳手段……”见我还是不太乐意,他顿了一顿,添了一句,“太傅的理论,何时错过?”

看着他那般诚恳,我只好假作欣然,“那它有大名么?我要两枚,留一枚给我未来的夫君……”

简拾遗眼底光影一错,“只有一枚,它名无双……”

它名无双,只有一枚……

此时此刻,我却见着另一枚,就在简拾遗手中……既然成双,何谓无双?

我目光晃晃悠悠,神情恍恍惚惚……简拾遗收了袖弩后,快步上前查看我有无受伤之类……就在他走近时,我却见不远处树梢顶一点寒光闪耀,随即无声无息划过夜空,直奔简拾遗后心而来……

我奔前几步,推开了简拾遗,惯力将我甩得正对暗中刺客……

“小心!”简拾遗看清局势,不由变色……

然而,刺客之外,一队人马闯入,为首之人沉声:“放箭!”

也不知是谁,百步穿杨,一箭将刺客手中剑射偏……刺客当空一个折身落地,提气再度奔来……速度就是生命……一箭又将刺客射得躲开,趁此机,弓箭手一箭接一箭,直将刺客*得一步步拉开与我的距离……

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后,我步子都有些虚,退后

热门小说公主!放开微臣,本站提供公主!放开微臣全文免费阅读且无弹窗,如果您觉得公主!放开微臣这本书不错的话,请在手机收藏哈罗小说
上一章: ☆、真假公主错姻缘(一) 下一章: ☆、真假公主错姻缘(二) (2)
热门: 男二和男三HE了![穿书] 昆仑侠 闻香榭之一脂粉有灵 一次没卵用的重生 狙击生死线 守寡失败以后 踏破虚空 我的胆小鬼 女总裁的王牌高手(都市藏娇) 总有人追着我要芥川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