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约克郡开膛手皮特·威廉·撒特克里夫

凶手有着正常的家庭和生活，这个特点对连环杀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保护，可以躲避警察的怀疑。连环杀手在杀人时会显得十分疯狂，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但是在没有杀人的时候，连环杀手却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重新拥有控制力。有些连环杀手为了躲避警察的调查，甚至会主动熟悉警察的办案流程，或者学习一些反侦查技巧，这会给警方的破案带来不小的难度。

20世纪70年代，一个连环杀手开始在英国约克郡和西北部寻找妓女作为猎物，一共造成13人死亡，7人重伤。被害人大都是街头妓女，也有被凶手误杀的社会底层的贫穷女性。被害人的尸体都受到了严重的破坏，这让人们想起了早先逍遥法外的妓女杀手——“开膛手杰克”，所以便把这个新的连环杀手命名为“约克郡开膛手”。开膛手杰克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连环杀手，残忍地杀害妓女后，还会进行分尸。在当时，开膛手杰克就引起了英国伦敦地区的恐慌。而约克郡开膛手则被人们认为是开膛手杰克的转世，同样带来了恐慌。

第一个被害人是名妓女，她的致命伤在头部，被凶手用锤子重击了数次，然后凶手又用十字头螺丝刀朝着被害人捅了数十下。起初，警察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直到第二名被害人死亡后，而且作案手法和之前的凶手很相似，警察才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很快，又有妓女遭到了袭击，但却成功逃脱了。约克郡开膛手起初只以妓女为目标，但有时也会有良家妇女被杀害，例如珍妮·麦克唐纳德和约瑟芬·怀塔克就因为穿着过于暴露而被约克郡开膛手误认为是妓女。

约克郡开膛手的出现成了当地女性的噩梦，女人们到了晚上再也不敢出门了，有的女人甚至选择了搬家，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随着被害人数的增多，再加上媒体对约克郡开膛手的大肆渲染和报道，让当地警方的压力越来越大，夜以继日地进行调查，希望能尽快给民众一个交代。但由于凶手总是更换作案地点，这给警方的破案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就在这个时候，警方收到了凶手的信件和录音带。

在录音带中，凶手狠狠地嘲笑了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一番，而且还说警察都是无能之辈。这盘录音带成功地转移了警察的注意力，警察开始根据录音带中的口音寻找凶手，但依旧一无所获。后来警察便认为这盘录音带很可能就是一个恶作剧，是一个人为了表达对警察无法捉拿凶手的不满。

FBI特工也对约克郡开膛手的案件十分有兴趣，并且希望英国警方能提供一些案发现场的照片。英国警方不仅把案发现场的照片都交给了FBI特工，而且还把凶手的录音也交给了FBI。经过一番分析后，FBI特工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盘录音不是约克郡开膛手录的。

FBI特工还对英国警方说，约克郡开膛手是个十分孤独寂寞的人，不会主动和警方联系。而且约克郡开膛手选择对女性下手，完全是为了报复，他应该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此外FBI特工还对约克郡开膛手的职业进行了预测，认为凶手很有可能是出租车或卡车司机，或者是一名邮递员，因为这种工作可以为杀人提供便利。

1981年1月，当约克郡开膛手将要对一名妓女下手时，警察突然出现了。在之后的审讯中，皮特·威廉·撒特克里夫承认自己就是约克郡开膛手，还告诉警察，他每次杀完人后都会将一张限量发行的五元纸币塞到被害人的手中。撒特克里夫还告诉警方，自己曾一再交代家中的姐妹晚上不要出门，如果真的要出门，一定不能单独一人。这或许是撒特克里夫的玩笑话，但也可能说明撒特克里夫在杀人时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他在杀完人后，完全意识不到这是自己所为。当然，撒特克里夫这么做是因为不希望自家姐妹受到伤害。

交代了罪行之后，撒特克里夫认为自己一定会被判处死刑，就向警察提出要为自己写墓志铭的要求，撒特克里夫告诉警察他的墓志铭一定要这样写：“这里躺着一个天才，如果他那激情澎湃的能量能够得到全部的释放，天地也会为之颤抖，所以最好还是让他永眠地下吧！”撒特克里夫这种妄想和偏执的表现，更让警察觉得他的精神不正常。最后撒特克里夫被判处30年监禁，但撒特克里夫在监狱里总被其他犯人欺辱，最终撒特克里夫只好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里。

那么，撒特克里夫为什么要专门对女性下手呢？犯罪心理专家认为，撒特克里夫是借此表达对妻子索尼娅·祖玛的不满，祖玛也是个精神病患者。在撒特克里夫带着祖玛见家人时，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因为祖玛的表现异于常人，不仅不主动和撒特克里夫的家人交流，而且只是坐在那里咬手指，尽管这是一个人在紧张状态下自我安慰的动作，但却引起了撒特克里夫父亲的不满，撒特克里夫的父亲甚至觉得像祖玛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老师。除此之外，撒特克里夫的姐姐和哥哥也很不待见祖玛。

在周围人的心目中，撒特克里夫是个温和的丈夫，而且很喜欢和孩子相处。但他的妻子祖玛却是个每天都绷着脸的傲慢的女人，甚至会不分场合地责备和埋怨撒特克里夫，例如有客人在场时。自从撒特克里夫和祖玛结婚后，就变得一点儿自由也没有了，即使有朋友邀请撒特克里夫去酒吧喝酒，也会遭到祖玛的抱怨和责备。最让撒特克里夫无法忍受的便是祖玛的洁癖和她糟糕的厨艺。

祖玛不仅不是个合格的妻子，同时还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有一次，祖玛在夜里穿着睡衣在街上游荡，被人发现后便被送进了贝克斯利医院，后来被转移到布拉德福德市的莱恩菲尔德山精神病医院。在祖玛出院后，撒特克里夫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祖玛不仅精神状态很糟糕，而且还总是犯病。

虽然祖玛这个糟糕的妻子让撒特克里夫憎恨女性，但也成了他的帮凶，让他成功地逃脱了警察的调查。当警察怀疑上撒特克里夫时，撒特克里夫就会搬出自己的妻子祖玛，说自己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且还让妻子为他做不在场的证明。至于祖玛到底是撒特克里夫真正的帮凶，还是仅仅受到了撒特克里夫的欺骗，无意中成了他的帮凶，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有犯罪心理专家因此怀疑撒特克里夫到底是否有精神病。

撒特克里夫被送到布洛德摩尔精神病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直到死他都在这家医院。但撒特克里夫的被捕并不代表着约克郡开膛手的案件彻底结束了，除了警察，许多人都开始探讨有关约克郡开膛手的真实身份的问题。撒特克里夫被捕后曾对家人说，那些杀人案并非都是他一人所为。也就是说，约克郡开膛手不止一人。最让人们怀疑的是，虽然撒特克里夫被捕了，但类似的杀人案依旧在上演，一些女性的尸体依旧暴露在偏街陋巷之中。

在撒特克里夫正式承认自己约克郡开膛手的身份之前，警方就已经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并且询问过撒特克里夫好多次。虽然不少谋杀案都是撒特克里夫所为，但他究竟是否是约克郡开膛手，一直存在着争议。如果说，撒特克里夫杀人与娶了一个糟糕的妻子有关的话，那么他应该在婚后杀人，但约克郡开膛手的案件从他结婚前就已经开始出现。

警方把撒特克里夫的血型和从被害人尸体上提取的精液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根本不符合。约克郡开膛手的血型应该是B型，而撒特克里夫则是O型。此外，警方还在被害人的身上发现了凶手的齿痕，在撒特克里夫被捕之后，警方将两者的齿痕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差异十分明显，被害人的死显然与撒特克里夫无关。

主要负责约克郡开膛手案件的警察也表示，虽然撒特克里夫被捕了，但还存在另外一种非常大的可能性，即约克郡开膛手很可能不仅是撒特克里夫，还有其他人，这个人依旧逍遥法外。《周日时代》在1980年发表了一篇和约克郡开膛手有关的文章，在文章中也同样表示，约克郡开膛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在撒特克里夫接受审判时，裁判庭采取了尽早结案的方式，让约克郡开膛手连环杀人案的结案显得十分草率。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只有撒特克里夫个人的罪行供述，没有相应的物证，也就是说这个审判结果所依据的证据并不确凿，甚至完全忽视了辩方为撒特克里夫进行辩护的意见。虽然一些侥幸从约克郡开膛手屠刀下生还的被害人也出庭了，但被害人所提供的证词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法庭上检控方的协助。总之，英国当局对撒特克里夫的审判存在许多漏洞。这些漏洞不能不让人怀疑，撒特克里夫虽然承认了自己就是约克郡开膛手，但并不是所有被害人的死都与他相关。虽然有关撒特克里夫的审判有些草率，但还算公正，毕竟至少有四起谋杀案是撒特克里夫所为。

现如今，越来越多的犯罪心理专家开始从行为证据学的角度来分析约克郡开膛手案件，进而做出相应的犯罪嫌疑人剖析，结论就是约克郡开膛手连环杀人案件不止撒特克里夫一个凶手。

当初英国当局之所以选择匆匆结案，完全是迫于压力。约克郡开膛手案件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但警方依旧没有把凶手抓捕归案，这让警方在公众心目中的公信力大大降低。约克郡开膛手的存在，就是一个随时可以夺走人性命的幽灵，尤其对于女性来说，如果不尽快抓捕凶手，那么公众的恐慌情绪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甚至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除此之外，媒体的关注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英国司法机构已经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了，所以只能给撒特克里夫戴上约克郡开膛手的帽子，再说那些谋杀案中有一部分确实是撒特克里夫所为。

英国当局逃避压力的作为并未让人们放弃寻找真正的约克郡开膛手或是另一个约克郡开膛手。而比利·特雷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这是根据一个名叫尼奥·奥加拉的人提供的线索分析得出的结论。

奥加拉是爱尔兰人，在1944年出生，成为会计师后不久就在伦敦开办了一家会计公司，成了一名成功的商人。后来奥加拉遇见了一个名叫比利·特雷西的人，特雷西因为精通古董家具方面的知识，奥加拉便让特雷西到自己的公司工作。

在奥加拉的心目中，虽然特雷西没受过什么教育，但却是个不错的员工，工作能力很强。在奥加拉看来，特雷西还是个十分风趣的人，生活经验非常丰富。特雷西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还有自己的爱犬。渐渐地，奥加拉开始信任特雷西，并把一些生意交给特雷西处理。

奥加拉对特雷西的好感随着逐渐深入的了解而消失，因为他发现特雷西的私生活十分混乱，不仅吸毒、酗酒，还经常嫖妓，总是对妓女拳打脚踢。特雷西仿佛也开始信任奥加拉，不仅告诉奥加拉自己少年时期曾经进过监狱，对警察十分痛恨，还让奥加拉知道了自己的一些隐私，例如如何对妓女施暴，如何与神职人员发生性关系以及敲诈过一名警察，等等。但让特雷西没想到的是，奥加拉居然把这些话都录了下来。

特雷西这样一个有过犯罪前科的人让奥加拉觉得有些恐惧，而且奥加拉还发现特雷西好像想控制自己和自己的家庭。为此，奥加拉开始渐渐远离特雷西。但特雷西毕竟是他工作上的伙伴，虽然在私生活上与特雷西划清了界限，但在做生意的时候，奥加拉还是选择相信特雷西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憨厚的人。后来，奥加拉想在英国开一家古董家具店，他觉得既然特雷西十分精通古董家具，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特雷西，并给了特雷西一笔钱，让特雷西打理古董家具店的生意。但让奥加拉伤心的是，特雷西辜负了他的信任，把钱卷跑了。从此之后，奥加拉就开始关注约克郡开膛手的连环杀人案，并在1979年时开始调查，还专门建立了相应的专题网站。奥加拉一直觉得特雷西就是另一个约克郡开膛手。

奥加拉在对约克郡开膛手连环杀人案进行调查的时候，十分看重犯罪心理画像专家针对凶手做出的犯罪嫌疑人画像。其中一名专家认为，约克郡开膛手是个将妓女锁定为猎物的凶手，而且是个狡猾和邪恶的人，十分仇恨警察，虽然精神上可能患有疾病，但却有着正常的家庭和生活，而且喜欢狗。这当然只是其中一种画像，但奥加拉却认定了特雷西，因为这份犯罪嫌疑人画像简直就是为特雷西量身定做的。

在这个心理画像中，有一个特点值得注意，即凶手有着正常的家庭和生活，这个特点对连环杀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保护，可以躲避警察的怀疑。连环杀手在杀人时会显得十分疯狂，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但是在没有杀人的时候，连环杀手却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重新拥有控制力。有些连环杀手为了躲避警察的调查，甚至会主动熟悉警察的办案流程，或者学习一些反侦查技巧，这会给警方的破案带来不小的难度。

奥加拉为了证明特雷西就是约克郡开膛手，搜集了大量的材料进行分析。但是奥加拉所搜集的证据却非常有限。而且警察认为，奥加拉的怀疑有点儿公报私仇的嫌疑，毕竟特雷西不仅卷走了他的钱，还辜负了他的信任。不过奥加拉的一些资料还是可以借鉴的，而且大部分人也比较相信奥加拉的分析，认为特雷西就是另外一名约克郡开膛手。

奥加拉发现，有几起谋杀案与撒特克里夫完全无关，因为撒特克里夫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在撒特克里夫被捕之后，谋杀案依旧在发生。这些与撒特克里夫无关的谋杀案却与特雷西有关，因为特雷西在此期间不是外出就是出差，总之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奥加拉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因为自从1979年以后，特雷西就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说特雷西真的是约克郡开膛手，那么他就和开膛手杰克一样，逃过了警方的追捕。

【犯罪心理分析】

撒特克里夫出生于英国一个普通家庭，他从小就很内向和害羞，对母亲非常依赖，总喜欢躲在母亲的身后，对于男孩子所喜欢的游戏，撒特克里夫都觉得太粗鲁了。撒特克里夫的父亲觉得男孩子就得像个男孩子的样子，得和其他男孩子一起玩耍，只有这样长大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撒特克里夫的性格并未改变，长大后的他依旧内向。由于学习成绩比较差，撒特克里夫在毕业后便找到了一份在停尸间的工作，但由于经常迟到而被辞退。这段工作经历给撒特克里夫带来了深远的影响，也是促成他杀人的原因之一。自那以后，撒特克里夫便开始对尸体和分割尸体有了兴趣，并且还养成了奸尸的癖好。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撒特克里夫得知母亲有了外遇，这是一个让撒特克里夫三观崩溃的事实，他从小所依赖的精神支柱就此崩塌了。有了母亲的参照，撒特克里夫开始不相信所有的女性，认为女人是不可靠的，会让世界变得污浊。

在撒特克里夫结婚后，精神不正常的妻子再一次把他推向了杀人的边缘。祖玛在和撒特克里夫结婚之前就患有精神病，撒特克里夫每天都要忍受精神不正常的妻子，让自己变得极度压抑和焦躁起来。撒特克里夫一直想要个孩子，他本人也很喜欢孩子，但妻子祖玛却觉得孩子会让他们的生活水平下降，会让他们变得贫穷，所以根本不同意生孩子。祖玛为了避免怀孕，在与撒特克里夫进行性行为时显得十分小心谨慎，总是推脱和敷衍了事。撒特克里夫的婚姻生活可以说很糟糕，不仅在精神上无法与妻子达成共鸣，就连基本的生理需求，妻子也无法满足他，而且撒特克里夫与妻子之间连孩子这根纽带也没有。

对于撒特克里夫的婚姻生活和他杀人之间的关系，一位侦探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时是这样说的：“我觉得，在撒特克里夫每次杀人或袭击被害人时，实际上已经在脑海中杀死了妻子许多次。”

在撒特克里夫被捕之后，他很快就承认了自己是约克郡开膛手。这样轻松地承认自己的罪行，让当时的警察都十分吃惊，他们一直以为就算抓到了真正的凶手，在审问时能撬开凶手的嘴巴应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不然约克郡开膛手也不会逍遥法外十余年。有专家认为，撒特克里夫是故意让警察抓住自己，他想要进入监狱。虽然监狱会限制人身自由，但对于撒特克里夫来说，这样能摆脱妻子祖玛，相对于和祖玛一起生活，监狱的生活显得更自在一些，他会生活得更加快乐。

撒特克里夫杀害第一名妓女可以说纯属一个意外，当时他正在布拉德福德臭名昭著的红灯区曼宁翰姆路找妓女发泄，但却被妓女偷窃了财物，撒特克里夫为此十分生气，于是便杀害了一名妓女，从此之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撒特克里夫给自己的杀人行为找了一个高尚的理由，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在替天行道，是按照上帝的旨意消灭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