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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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处还在继续,段家三位少年送了乔桐过来时,男席上的少年公子们依旧没有消停的架势。
其中,五殿下萧长柏,欧阳愠,易连城,葛豪几人最是招摇。
欧阳愠是个狡猾的,就爱混迹在世家子弟的圈子里,将萧长柏灌的不省人事后,她又抓着易连城不放:“连城兄,你我上次一别,距今已有一载零六个月,我多次书信给你,你怎的不回?”
易连城清秀的面容涨红,虽是喝醉了,但依旧“老谋深算”,真要论起佯装的本事,他可能不及欧阳愠。
其实,他二人皆已看穿彼此,易连城乔模乔样道:“愠公子,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向我引荐周卓那厮,我岂会险些被他......”
易连城的话只说了一半,让在场的贵公子们不由得想入非非。
自从易连城自封了“天下第一美男”之后,桃花一直不断,招惹姑娘家也就算了,没成想就连男子也瞧上了他了!
周卓是岭南王的得力手下,年纪轻轻就屡立战功,虽是皮肤黝黑了些,倒是个五官精致的主儿。
欧阳愠带着酒意俏皮一笑,那双桃花眼媚眼流波,葛豪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原本觉得乔桐算是顶尖的美人,今日却见这欧阳愠也是男子,容色倒是绮丽,借着醉态,葛豪毫不避讳的欣赏着“月下美人”。
这时,一惯行事乖张的欧阳愠懒洋洋的道了一句:“连城兄此言差矣,虽说那周将军是个男儿,但这天底下间的风月情义不分贵贱,不分老幼,亦不分男女,你又何故这般端着呢?”
易连城唇角一抽,他的那些探子多多少少无故失踪了一些,他一直怀疑是冀州在背后作祟,欧阳愠这小子寻常纨绔不化,事实上,易连城早就怀疑上了她。
闻此言,众公子们一阵呆立。
断袖自古有之,但还从未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不过听了欧阳愠这话,好像甚有道理!
易连城违心道:“愠公子见地独到,我甘拜下风。”
欧阳愠笑了笑,见几位公子都没打算离去,似乎都想借着醉酒之由,留在段家,如此一来二往,说不定能与段家结盟。
而欧阳愠最想要的是段家的三位少年!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眼看着茶温酒凉,酒饱饭足的宾客们纷纷离去,在场的公子们只能非常默契的装作昏睡不醒。
本以为段家肯定会好生将他们几人安顿,没成想沈墨却吩咐了一句:“来人,将几位公子各自会送回去。”
公子们:“.......”太没人性!
欧阳愠酒量骇人,加之用了必要手段的缘故,她除却一身的酒气之外,人还是十分清醒的,被抬上马车后,她悠悠睁眼,示意婢女过来伺候她,叹道:“哎,本世子想娶位夫君回冀州,怎就那么难呢?”
这婢女名叫青竹,是欧阳愠的贴身丫鬟,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的真实身份,她一双杏眼眨了眨,道:“公子啊,您就放弃吧,段家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奴婢瞧着,五殿下倒是不错。”
五殿下萧长柏虽是皇亲国戚,只可惜没甚野心,欧阳愠虽爱美男,可这样一个不图权势的男子,她娶回去,用处委实不大。
欧阳愠坐直了身子,弹了弹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决心:“你一个小姑娘家根本不懂,这世上越是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是能勾人。”
然.....到底选哪一个依旧是个问题!
青竹心里嘀咕:奴婢与主子同岁,我是小姑娘,她自己就不是了?!
欧阳愠打定了主意,自言了一句:“明日段家认亲,届时表妹自要过来,我便借着送她登门为由,再来一趟。”
为了娶美人回去延续欧阳家的香火,她也是操心牢力了。
***
这厢,段青山在净房随意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他没有拿换洗的衣物,喜房内伺候的下人也尽数被屏退了,尧柔还在心慌之中,见段青山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赤.着膀子走到了她面前,尧柔的脸如滴血般赤红,她这才想起了作为侯夫人的义务,当即从踏上起身,提着裙摆,几乎是一路跑到了箱笼前,手忙脚乱的给段青山找衣物。
她慌乱的像个无措的小姑娘。
段青山早就等不及了,见此景,心思怦然萌动,未及也尧柔翻出衣裳,他已经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了她。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抱着他心尖上的小哑巴,段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人生的圆满,不.....离着圆满还差一步。
侯爷的大掌虽是粗糙,但胜在灵活多变,轻易就摸到了佳人衣裳的盘扣上面,还抱怨了句:“为夫不是给你准备了寝衣?今后与我共处,无需穿这么麻烦,害我好生难解。”
尧柔:“......”
佳人身子一僵,段青山有大把的耐心哄她,渐渐让自己进入她的心扉,但今晚不行。
段青山常年在军营,时常耳濡目染一些男女相处之道,就连他麾下的长骑将军也认为,“睡服”是征服女子的最好方式。
段青山痛恨乔家,痛恨乔二爷,他定是要将乔二爷给比下去,那等白斩鸡如何能与他相比并论?!
尧柔被段青山握着肩头掰了过来,他低头,唇似有若无的碰触到了尧柔的额头,向她保证:“为夫定比乔二爷强数倍,你要信我。”
尧柔可能觉得自己快要耐不住了,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夺门而出,一走了之。
她抬头怒嗔了段青山一眼,其实,既然已经嫁到了段家,她也想好生过日子,乔二爷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陌生的人,她时常数日也见不到人,段青山在这个时候,非要跟乔二爷一较高下,这让她如何.....自处?!
佳人终于肯正视自己了,段青山眉梢染笑,正要将佳人打横抱起时,方才裹在腰上的浴巾非常不合时宜的掉落了。
尧柔无意间一瞥,登时吓的魂儿都飘出了几缕。
段青山也没有料到,不过如此正合他意,他朗声大笑起来,抱着佳人大步往榻上走,将人抛在喜被上,他随即覆了上去,凑到耳边道:“休惧,你我已经这个岁数了,日后定当好生勤勉,一定要好将逝去的十数年补回来了,为夫列了计划,除去日后出征耽搁之外,每晚五回,你看可好?”
尧柔要疯了。
她和乔二爷成婚十几年也才将将五回!
况且,这种事岂能这般说出来!
还细细规划?!
她隐隐怀疑先夫人沈氏是如何病逝的了。
段青山现在发现,哑巴不仅可人,还有诸多好处,辟如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尧柔没法反驳半句。
段青山终于抱得美人归,这个时候再君子那就是混账了,他一心认为,晾着美人不碰,才是对美人最大的不敬。
转眼,尧柔被剥的干干净净,段青山被眼前的大片雪肌晃的眼睛发直,竟是不由自主的赞道:“为夫就是泡上百年温泉,也赶不上夫人分毫。”
内室的大红火烛燃烧的正旺,宛若白昼,灯厨里还点着酥油灯,尧柔被段青山肆无忌惮的贪.婪的打量,她脸没处放,又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用了行动告诉他,赶紧把该办的事情办了,也好早些歇下。
于是,在段青山痴.恋灼.烫的盯视之下,尧柔抬起双臂,圈上了段青山的脖颈。
这无疑给了段青山最大的诱惑,见佳人如此主动,他如何能不配合?遂来不及细细品尝鲜嫩细滑,竟是直接冲入.巷中。
尧柔惊呼一声,无意识的仰面,那种撕裂酸胀的感受如同将她整个人掰开两半。
却就在这时,段青山一怔,他没想到尧柔如此青涩,方才仿佛碰触到了阻碍,更是没有想到......他初次冲锋上阵,竟然......瞬间溃败?!
尧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发现段青山一动不动,脸色委实难堪时,尧柔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
见男子难看至极,却又不进不退,尧柔不知如何宽慰,但她自己心里倒是舒坦了,这万一继续下去,她没法想象后果.....
尧柔深感庆幸,突然觉得段青山还挺可爱.....
两人四目相对,段青山原本打算好的展示男儿本色的计划,统统被一桶凉水浇灭,让他毫不狼狈。
尧柔见他眼神避让,俊美成熟的面容染上一层红晕,她实在没忍住,当着段青山的面笑了出来。
段侯爷活了三十年来,唯一的失败皆是发生在尧柔身上,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如何能让这小妇人轻看了去?!
方才仅此那么一瞬,他也体验了一下极乐,段青山的唇突然凑了过来,狠狠在佳人耳垂上咬了一口,“夫人,为夫当真是经验不足,让你笑话了,为夫素来是越挫越勇,今晚夜还长,一会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说着,段侯爷拿出了挥兵作战的所向披靡之态,势必要让这小妇人知道,他的夫君是何等的英勇......
***
两个时辰后,东边的天际隐现浅浅的鱼肚白,整个侯府依旧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大红色灯笼在晨风中摇曳高挂,空气里还荡着昨夜未曾消散的酒香。
喜房外面,原本盼着尧柔与段青山夫妻和鸣,早生贵子的季嬷嬷,现在已经没法淡定了。
若是说旁人也就算了,可段青山十年前就丧妻,府上也无侍妾,这一娶妻还不是狠劲的折腾。
尧柔虽是嫁过人,但人如其名,柔弱纤细,如何能经受得起整整半夜的雨露?
季嬷嬷一直在外头守着,从昨个儿子夜开始,屋内就没有消停过,直至此刻,还有千工床摇晃的声音传出来,真真是叫人闻之面红耳赤。
季嬷嬷在屋檐下急得踱步。
侯爷好歹已为人父,怎的还这般不知节制?!
又等了片刻,屋内终于消停了,季嬷嬷左右为难,正打算敲门时,门扉被人从里打开一条缝隙,段青山身上只披着雪白色中衣,臂膀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汗渍,男人开口说话时,嗓音餍足磁性:“备水!另外,吩咐后厨将炖好的燕窝端过来。”
一言至此,门扇又被合上。
季嬷嬷讪了讪,无言以对。
昨个儿段青山就吩咐了后厨,顿了一盅尚好的血燕,原来是留着今晨给夫人补身子的。
虽是浪荡了些,倒也是个疼人的。
对此,季嬷嬷倒也稍稍放心,只盼着也尧柔在段家的日子能好过乔家。
***
尧柔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段青山到底折腾了几次,她只记得每次睡下了又被弄醒,实在熬不住又睡下,如此反复,这便到了天明了。
尧柔起初就不喜欢床.笫.之事,原以为熬熬也就过去了,却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可怖。
她被段青山扶着靠在了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迎枕上,又被他喂了半盏清水,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下。
段青山坐在床沿,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问道:“为夫与乔二爷那厮,谁更勇.猛些?嗯?”
尧柔的嗓子干涩火辣,她身上只着一件玫红色中衣,方才被段青山抱着去沐浴,里面还是空空如已的,段青山如此强势的逼问,不给她任何回避的余地,尧柔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说到底,段青山还是介意她嫁过乔二爷。
尧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才小片刻,下巴处就留下了一个拇指印。
两人四目相对,尧柔还未适应侯夫人的身份,男人的心思却是直接又热切,他一心认为,既然尧柔嫁给他了,这今后他就是她的天,在她眼中,只能有他这一个男子。
但很明显,尧柔脸上并没有和他一样的欢愉。
这无疑让段侯爷备受创伤:难道她不满意?所以夜间哭红了眼睛。
段青山身经百战,可这男女敦.伦之事,委实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见佳人面色潮红,眼神却是没甚精神头,段青山难免失望,他还想与佳人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一番。
段青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你不说,为夫也知道你一定是认为为夫更厉害。”
尧柔哪里力气跟他置喙?
直接撇过脸去,简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方才他就如同一个走火入魔的恶霸,欺的她无路可退,怎么求饶都不行。
段青山受不住半点冷落,又拿住了尧柔的七寸,道:“为夫会设法将你那女孩儿接入侯府,日后对她视如己出,将她当做嫡小姐养着。”
此言一出,尧柔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段青山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还是那三个小子说得对,这男女相处之道,投其所好才是关键。
如他这般凶悍,尧柔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
乔桐昨夜回来的很迟,天才将将亮,就被欧阳愠给闹醒了。
两人是表兄妹的关系,加之乔桐如今也十二了,下人们见欧阳愠直接闯入乔桐的屋子,皆是吓了一跳,但根本挡不住她。
“表妹!表妹快醒醒,段家那边要认亲了,你如何能缺席?你若是再不去,姑母今后可就给别人当娘亲了!”乔桐睡的粉颜酡红,昨夜又梦见了沈墨,至于到底梦见了什么,她选择不去多想,总之她是不会与沈墨闹出罅隙的,更是不会与他过多亲密。
乔桐想着,沈墨到底还是姓沈的,总不能一直待在段家,而且再过几年她也是要嫁人的.....
此时的欧阳愠着一身宝蓝色素面湖杭夹袍,熏了沉香,墨发梳的一丝不苟,玉面俊逸,姣姣之姿,乔桐看痴了去,笑道:“表哥真好看,将来也不知谁家的姑娘能这么好运嫁给你?”
一旁的绿萝都惊呆了,表公子胡闹惯了,怎么姑娘也跟着胡闹,她在一旁催促:“姑娘,您该起榻洗漱了。”
乔桐是被欧阳愠拉起来了,她发现表哥除却生了一张好看的脸之外,连那双手也煞是修长白皙,每一寸都十分精致,若是这双手抚琴,定是别有情调。
这个认知让乔桐吓了一跳,她才多大?怎的学会欣赏男子了?!
这可要不得!
乔桐讪了讪,暗示欧阳愠出去,她也好穿衣洗漱。
欧阳愠就喜欢长的漂亮的人儿,她是将乔桐当做是闺中好友看待的,这厢才想起了自己还是个男子.......欧阳愠无端懊恼,不过这样的身份也更容易让她接触盛京贵公子们,能不能尽快娶一位夫君回冀州,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
乔桐犯了夏困,瞌睡的不行,侯府已经派了婆子过来接她,但欧阳愠执意也要跟着,她担心被晒黑,也躲入了马车内,一直与乔桐唠嗑。
“表妹,你觉得段家那几个,谁最好看?”欧阳愠问道,她想听听乔桐的看法。
乔桐偶然听说过有关表哥的事迹,一想到如此俊美无双的表哥是断袖,乔桐心里不是滋味,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她也不至于有多难过,至于段家几位少年,乔桐肯定不会说沈墨最好看,昧着良心,假装没有听懂道:“自然是继父最英伟。”
欧阳愠:“.......”
乔桐抵达侯府后,就被婆子领到了筵席处,这个时候段家的族亲基本都到齐了,乔桐是新任侯夫人的女儿,自是很受关注,而且眼下盛京流传一则谣言,说是段家要和乔家抢人,这日后乔桐指不定就是段家的嫡女。
段家族亲中的十来岁的姑娘未免露出艳羡之色,要知道,就连在段家待了十几年的黄莺,如今还是外人呢。
乔桐却是女凭母贵,这今后不仅多了一位兵权煊赫的继父,还另外多了小舅舅与继兄,要知道,段家可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儿,怎叫旁人不艳羡?
更何况,乔桐有了这层身份之后,将来必定高嫁。
黄莺心里十分不舒服,但碍于面子,只好与乔桐打好交情,她上前拉着乔桐的手,笑道:“乔妹妹,方才老太君赏赐了咱们小辈一人一袋金豆子,你也有份,我给你留着呢。”
乔桐朝着段老太君谢礼。
眼下,段老太君还在装病中,她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好孩子,莫要客气,这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尧柔和段青山敬茶后,段家的几位少年也陆续行礼,段珏甚是高兴,笑道:“父亲,母亲,乔妹的闺院已经修葺好,儿子一会领着她看看,若是哪里不满意,且再改改。”
乔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乔家那头根本不打算放人,就算母亲改嫁了,她也不宜住在侯府,怎的段家已经给她备了闺院?
尧柔温柔一笑,她身子骨乏力的很,若非是段青山搀扶着,她只怕是已经跌到了。她没想到段青山会教.养出这等懂事的嫡子,有了这两位兄长,将来乔桐嫁人后,也不会被人欺。
段青山将尧柔的表情看在眼中,他算是明白了,在尧柔心里,她那女孩儿才是头等重要的,段青山虽是内心稍稍失落,不过这今后大约知道如何讨尧柔欢心了。
酒馈这边正热闹着,段家族亲虽是瞧不起尧柔,但见段青山如此呵护着,倒也无人敢给她拿乔。
***
这厢,乔桐被两位继兄单独捉了出来,欧阳愠也趁机跟上。
几人在水榭处落座,石案上还摆着几样时下不多见的吃食,段瑞很严肃的对乔桐道:“乔妹,我是你大哥,段珏是你二哥,沈墨是小舅舅,你可都记清楚了?咱们段家人不可出现异心,这今后你要以哥哥们马首是瞻,你明白了么?”
马首是瞻?
是要一起去造反么?
乔桐吞咽了几下,又瞄了一眼沈墨,她当真是很为难,一旁的欧阳愠插了句话,“是啊,表妹,你已经是段家人了,这么算起来,我也该喊几位表哥?”
段瑞,段珏:“.......”怎么哪里都有她?!
这时,昨夜大醉之后,留宿在侯府的五殿下萧长柏一路潇洒的走了过来,他的母妃是段家的庶女,当初皇帝为了拉拢段家势力,便娶了段贵妃入宫。这位段贵妃不爱权势,从不争宠,在后宫没甚存在感,连带着萧长柏也不怎的钟爱权势,他惯是喜欢作画,盛京国手还曾夸赞过他有颇有天赋。
萧长柏人未至,声先到:“那愠公子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表哥啊。”
欧阳愠最是瞧不起萧氏皇朝的人。
这大魏江山本该是欧阳家的,且不论先帝如何荒.淫,当今皇上也是个弑兄杀父的主儿,还强娶了兄长的妃子.....种种恶行可谓是罄竹难书。
欧阳愠的择夫花名册中,不包括任何萧家人。
萧长柏昨个儿就对欧阳愠甚是留意,这等美人,若是经由他之手,定当画出倾城国色出来,昨日酒席上被灌的太多,加之其他贵公子也在场,萧长柏一直没有机会提出要替欧阳愠作画的想法,这厢便道:“愠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否让我画上几幅?”
萧长柏随了段家人的相貌,虽是流着萧氏王朝的血统,但当真是个美男儿。
不过,欧阳愠还是矜持的一口拒绝:“不可!”一语毕,她又看向了段瑞与段珏:“若是段公子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段瑞,段珏:“.......”调戏!这就是调戏!她竟然三翻四次的调戏他们兄弟二人!
这厢,乔桐不知道这几人还要闹到几时,水榭只有她一个姑娘,虽说都是“一家人”了,但也不便久留,遂佯装乖巧道:“小舅舅,大哥,二哥,两位表哥,我先走一步了。”
几位少年当即出言制止。
萧长柏觉得,乔桐也是个标致灵动的,他也很想画画她,“表妹且留步,我这里有福画要赠你。”
欧阳愠:“表妹莫要丢下我。”
段瑞,段珏:“还没去看看你的闺院呢!”
这时,一直沉着一张脸的沈墨终于开口了:“想走就走吧。”真是招惹人!
乔桐:“.......”
几人正说着,黄莺带着丫鬟疾步而来,她素来都巴望着讨好段家几人,一旦听闻任何蛛丝马迹,便立刻过来知会。
黄莺不敢失了方寸,她发现乔桐竟然是与公子们坐在同席上的,她心里嘀咕:难道乔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她不知男女有别么?!
心里虽是不服气,面上却很和善,她道:“前院出事了,侯爷的私生子寻上门了!”
众人一僵。
侯爷的私生子?!
侯爷几时在外头养了私生子,他们几人怎的一无所知?!
段瑞的眉头突然蹙了,黄莺虽是好心过来通报了一声,但她也未免太不分场合,没看到五殿下和欧阳愠也在场么?!
说出去的话,如水覆地,已经没有收回的可能,若是强行遮掩,未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段瑞语气不佳。
黄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她只好如实说:“方才有个叫花子带着侯爷的信物登门寻亲,那信物正是老太君在华法寺求来的平安符,十几年前恰好被侯爷赠人了......”
段瑞好像想到了什么:“那叫花子多大?”
黄莺道:“他自称今年十二,我瞧着他个头矮小,肤色黝黑,倒是不像侯爷亲生。”
段珏咳了一声,打断了黄莺的话,她就是给老太君解闷的玩意儿,但若是老实安分,段家也不会亏待了她。
只可惜,黄莺脑子只有一根筋,是不是侯爷的骨肉,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呀!
当真是愚钝!
相比而言,还是乔妹妹更讨人欢喜,软弱又机灵。
段瑞作为长子,他看向了五殿下与欧阳愠,道:“两位如果不嫌弃,我命人领着二位去逛园子,家中还有事,我等就先不奉陪了。”
说着,沈墨,段瑞与段珏,带着乔桐去了前院。
乔桐此刻心情欠佳,还以为母亲从此苦尽甘来,段侯爷怎的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还与她同岁?!
***
家丑不可外扬,私生子寻上门了,还是大婚的第二天,这件事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尧大将军府去。
段老太君以身子不适为由,将宗亲们都送出了府,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比较妥当。
归德堂内,段老太君挥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她的陪嫁仆从---花嬷嬷。
这个时候,老太君也用不着装病了,她在屋中踱步,手里捏着已经发黄的护身符,道:“这的确是我当年亲手求来的,里头还存放着你的名讳呢!你自己交代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青山哪里有什么私生子,他面色凝重,脑子里全是尧柔方才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既有怨恨,也有失落,她当真是在意他的!
段青山虽是不曾做过亏心事,但也觉得对不住尧柔,日后定会好生补偿她。
“母亲,当年先帝被迫流放,后又被皇上派出的勘纠司的人追杀,儿子一路相护,却还是未能护住,儿子心里有愧啊,这护身符,当初给了先帝,难道.......”
段青山欲言又止。
老太君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些事当真不宜深纠下去,她叹道:“这个孩子咱们只能留下了,也只能当成给你的私生子了!”
段青山身子一僵,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都已经养过三个了,再多一个也没甚大不了。
只是尧柔才刚嫁给他,眼下又出了这种事,她一个小妇人如何能承受得了?此刻保不定将他视作朝秦暮楚,招蜂引蝶的人呢!
奈何,这桩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还不能同她解释清楚!
段青山无端烦躁。
***
酒馈处的族亲们都离开了,只剩下酒桌上的吃食。
尧柔瞧着那孩子委实可怜,他与乔桐同岁,却是身板消瘦,面色瞧不出一丝的生气。
其实,她与段青山的婚事操办的太过匆忙,尧柔如今虽是不厌烦他,但也不曾心悦,哪里会在意段青山在外面的那些事?
既然是他的骨肉,自是要留下,她现在是段家的正妻,照看好段青山的子嗣是她的职责所在。
不过,尧柔瞧着这孩子如斯可怜,不由得埋怨起了段青山。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自己造的孽,却是害了孩子!
平阳侯府家大势大,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么?
就算是当做是庶子养着,也好比当乞丐呀。
尧柔从袖中取了帕子,亲自给那孩子擦了擦脸,又拉着他入席,示意他吃东西。
这孩子已经饿了数日了,见尧柔如此面善温柔,日光落在她脸上,宛若是观世音下凡,男孩这时候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报答她的。
段青山刚从归德堂,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尧柔站在孩子身后,眸中诸多情绪,眉心微微蹙起,反而更加惹人怜爱,他脑中突然浮现了昨夜种种,段青山胸腔的一切热情朝着下腹直涌而去,他终于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谛。
尧柔见段青山过来,嗔了他一眼,他自己在外面做的那些混账事,平白叫一个无辜的孩子吃了苦。
段青山被她这么一瞪,心情大好:瞧瞧,她果然是在意我的,这般强装作大度,实在是委屈了。
段青山的视线紧紧锁着爱妻,尧柔懒得搭理他,看孩子吃的差不多了,她用手语吩咐了季嬷嬷带着孩子去洗澡。
季嬷嬷心里打鼓,但转念一想,这私生子也有十二了,是侯爷早年在外面的糊涂账,夫人宅心仁厚,总不能不管他。
再者,他也仅是个庶子,不会对夫人的地位造成任何影响,是以,季嬷嬷便带着那孩子下去了。
沈墨等人过来时,只看到了男孩的身影,瞧着纤细瘦小,一看就是常年忍饥挨饿之故,段瑞问了一声:“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不宜闹大,尧柔又在场,段青山只能含糊道:“既然人找上门了,那就留着吧。”
说着,侯爷看向了爱妻,感觉到尧柔还在闹变扭,一定还未介怀,但这孩子他务必要留着,没有什么身份比他的私生子更要安全,而且今日来府上的宾客们诸多,这件事会很快传开,欲盖弥彰反而不好,他笑道:“夫人呐,要不,你给取个名字?”
尧柔心善,越发觉得段青山不靠谱,他到底是几时让那孩子的生母怀上的?他难道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连个名儿都没给过?
简直枉为人父!
因着乔二爷对乔桐一直不闻不问,尧柔对男人没甚要求,但对自己的孩子务必要关切爱护,瞧着那孩子委实不易,尧柔想也没想,直接抓着段青山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易字,望他以后日子顺遂。
段青山顿时一阵狂喜,尧柔竟然抓起了他的手.....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来,这小妇人当真已经被他所征服了,虽是内心闹着小别扭,还不是照样与他亲密?!
段青山稍稍收敛浪.荡之色,对沈墨等人道:“以后段易就是老三了,桐桐的生辰在年底,应当排在后面。”
对此,乔桐没有任何意见,她只是没想到,段侯爷将她也算在内了.....
***
洗干净后,段易换上了几位公子的旧衣裳,他今日才登门,回事处那边暂时来不及裁制衣。
当人被领到归德堂时,众人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此时乔桐也在场,她实在瞧不出,段易像段家人.....矮小的身段,蜡黄黝黑的肌肤,五官也不甚出色,怎么看怎么平庸.....
段易见礼后,又向几位兄长行礼,瞧着年纪不大,却还算稳重,没有闹出大笑话。
老太君知道他的身份,有些话也不想继续问下去,遂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下侯爷夫妇二人。
段青山站在尧柔身边,置于广袖下的手忍不住蹭了蹭尧柔的。
尧柔很嫌弃的往另一侧挪了挪。
老太君将一切看在眼中,她老人家也没想到会养出这样一个儿子.....
不过,既然尧柔是段青山选定的人,那将来必定是段家的主母了,只可惜是个哑巴。
然,就算是个哑巴,老太君会将她扶持起来,终有一日让尧柔能够独当一面,成为段家后宅的女主人。
老太君和段青山交换眼神,她闷咳了几声,声音沉弱:“我老婆子也快不行了,尧氏啊,这今后段家和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说着,就示意花嬷嬷将府上中馈的账本搬了过来,继续道:“你莫要害怕,你是我段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侯夫人,府上的管事下人皆听你派遣,你可切莫让我老婆子失望,不懂的地方,你过来问我便是。”
尧柔抿了抿唇,老太君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的,也敬重她,尧柔当即点头应下,眸露担忧之色。
这厢,老太君又与段青山对视了一眼,好像在传达这某种神色:尧氏是个心善的,就是太过柔弱,幸而段家后宅简单,不过还得继续调.教着。
交代完了家务事,老太君眼下最着急的莫过于子嗣问题,她说:“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段家不会有妾室的,侯爷将来的子嗣只能由你出,你可听明白了?”
老太君病了有些日子了,这个时候,尧柔当然不能让她老人家不悦,只好点头。
老太君很满意,继续说:“你趁早给侯爷生下一儿半女,几个孩子都大了,若是府上中馈忙不过来,就让他们几个帮衬你,生育子嗣,给段家开枝散叶是你眼下首要的任务,我老婆子若是临死之前能看到孙儿,也算是瞑目了。”
尧柔:“......”段家一双嫡子可是出了名的有出息,老太君怎的说这话?
***
是夜。
侯爷又熏了一身的香过来了,这次不是龙涎香,倒是换了一种别为雅致的香料。
已入夏,盛京的热浪一层高过一层,尧柔已经沐浴了,见段青山过来,她没有主动上前伺候,这家伙自己也是自觉,抓着换洗的衣物就去了净房,不消片刻就出来了,而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裤,“反正一会要褪下,不如不穿。”
季嬷嬷年纪大了,委实听不了段侯爷这等浑话,忙领着丫鬟出了屋子。
尧柔正伏案翻阅账本,老太君如此信任她,她万不能叫老人家失望,段青山从背后将她整个人罩住时,她这才察觉到这人上身竟是毫无遮羞之物。
段青山贪恋的闻着爱妻脖颈间的幽香,装模作样道:“若非是为了让母亲高兴,早日生下孩儿,我也不会如此勤于房.事,时辰不早,夫人莫要辜负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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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段侯爷天生好学,自昨夜开窍之后,很快就得趣了,在本能的基础上,继续钻研这床.笫间的情.趣,非要好生补偿爱妻的一番。
季嬷嬷还以为段青山昨日是喝多了,才致那般胡来,怎的今晚却是更甚。
直至后半夜,丫鬟们开始换轮了,房内才消停了。
尧柔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没想到段青山还玩出花样来了,原来这事非但可以在床榻上,就连梳妆台,桌案,脚踏.....也行?
段侯爷餍足之后,抱着妻子上榻,低低一笑道:“夫人莫要生气了,府上再多的孩子,也不及你生的,今日之事,亏的夫人大度,为夫为了报答你,雨露皆归你一人。”
尧柔:“.......”她哪里是因为这事生气?说得好像她很想要他的恩宠似的!
这一天晚上,喜房内折腾的一片狼藉,次日一早,季嬷嬷带着人过来收拾时,愣是吓的老脸紧绷,这怎的连梳妆台也歪了?!
段青山每日晨起,都会和几位少年去校场练拳,加之府上又多了一个庶子,眼下正在校场上讲规矩呢。
季嬷嬷伺候尧柔洗漱时,见她面色略显苍白,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夫人,这.....这事要不要跟侯爷说说?纵.欲.过头未免是好事啊。”
尧柔身子一僵,她此前在乔府可从未担心过.房.事过于频繁之事,就在嫁给段青山之前,也不曾考虑过无法承受敦伦.....
尧柔摆了摆手,她到底是和离过的妇人,这才大婚两天,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刚洗漱过,前院的小丫鬟急急忙忙过来通报:“夫人,大事不好了,出大事了,这下真的是严重了!”
尧柔:“......”段家的主子古怪,下人也都是怪怪的。
季嬷嬷在一旁急的发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那小丫鬟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秀气,是段青山专门买来给尧柔调.教的。她还没见过什么世面,遂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明:“尧大将军登门了,还带着大刀,眼下正追着侯爷砍杀呢!”
尧柔倒吸了凉气,心想:大约就是因着私生子的事。
青山君:我见夫人多妩媚。
尧柔:我家夫君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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