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凶蛊虫,夜探鬼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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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俊从兰州城东,沿着洪恩街一直向北而去,此刻已经过了三更天,宽阔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能在街头巷口见到几个靠在墙上,怀里抱着半个破碗,双手攥着一根棍子睡熟的乞丐,抑或是一两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并未回虫草堂,而是在街角一拐向官园正街的方向走去。氤氲在水雾中的毛月亮照在官园正街如同迷宫一样的巷子中,潘俊凭着记忆在巷子中辗转了一会儿,一片废墟出现在了潘俊的眼前,这就是欧阳家在兰州的旧宅——缘石斋。

虽然大火早已在一天之前熄灭了,然而即便是此刻依旧能嗅到一股浓重的焦味。潘俊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片废墟前面,这场大火甚是凶猛,此时的旧宅已经是断壁残垣,片瓦无存,只剩下一扇大门兀自立在面前。

正在此时,一丝光亮忽然从潘俊的眼前闪过,他见那片废墟之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亮光。潘俊心下狐疑地向前走了两步,但见那光亮在一堵尚未倒塌的墙后,似是一堆篝火。潘俊越发觉得疑惑脚下不禁加快了步子。艰难地走过地上碎裂的瓦砾,潘俊绕到那堵墙后面见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乞丐正在那火上烤着一个玉米,淡淡的香味从未熟透的玉米上散发出来。

那老乞丐忽然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连忙将那玉米丢到一旁,双手抱着头瑟缩成一团,惊惧地说道:“别再打额了,别再打额了,额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潘俊见那老乞丐一副可怜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躬下身子从一旁拾起那个未烧熟的玉米递给老乞丐道:“我不会打你的!”

那老乞丐这时才半信半疑地将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却不敢正视潘俊,侧着脸惊魂甫定地望着他。

潘俊微笑着将手中的玉米向那老乞丐伸了伸,老乞丐试探着伸出手,却在即将抓到玉米的时候停住了,又看了潘俊一眼,这才一把抓过那个玉米如获至宝般地抱在怀里。

“老人家,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兰州本地人啊!”潘俊拿过一块砖坐在老乞丐的对面问道。

那老乞丐盯着潘俊看了片刻,戒心放下许多,正了正身子,将怀里的玉米再次放在火上慢慢烤着,又扭过头从身后的一个破面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剥皮的玉米递给潘俊,潘俊笑着接过那个玉米也放在火上轻轻烤着。

过了良久,那老乞丐才开口道:“额是陕西人,陕西渭河人!”

“看您今年也应该有六十岁了吧?”潘俊一面烤着手中的玉米一面借着眼前的火光打量着对面的老乞丐,他头发花白,嘴角有淡淡的淤青,眼角破了一块皮,像是被人打伤的。

“额今年六十八了!”老乞丐说着将那烧得半生不熟的玉米拿到面前闻了闻,然后大口啃了一口,咬掉一些玉米粒,一面笑一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那你家人呢?”潘俊看那老乞丐的吃相心中有些酸酸的。

他这话一出口老乞丐停住了咀嚼:“死的死了,逃的逃了,本来儿子在兰州城,可到了兰州城才知道额娃几年前就死了!”说到这里老乞丐的眼角淌下一行浑浊的眼泪。

“老人家,你脸上的伤……”潘俊刚刚听闻那老乞丐说“不要再打额”的时候就猜想一定是有人打过他。

“一群狗日的狗娃子。额老头没要过饭,在街上要了一天也没要到一点儿吃的,实在没办法就跑到城外玉米地里偷了几个青玉米。可是这玉米生吃太难受,正好昨天额见这宅子着了大火就想着在这火堆里把玉米烤熟,后来大半夜的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狗娃子把额暴打一顿,在临走的时候还让额以后滚远点儿!”老乞丐说完继续吃手中的玉米。

一时间潘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那群忽然在半夜里冒出来的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个老宅子,又为何要将这个老乞丐赶走?忽然潘俊觉得手一疼,连忙缩了回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将手伸进了火堆中。

那老乞丐见此情形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潘俊觉得有些尴尬,这时老乞丐将自己的那根打狗棍递给潘俊。潘俊会意地接过打狗棍,在火堆里轻轻地拨了拨,将那玉米拨出来,正要用手去拿,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这火堆中的一个物事。

他拿过那根打狗棍,小心翼翼地在火堆中又翻了翻,那件物事被潘俊完全从火堆中拨弄了出来,那是一个制作精良的金属小盒,掌心大小,潘俊将它晾凉之后才拿起来放在手中细细观察,这盒子潘俊看着有些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盒放在一块红布之上,冯万春将金龙哄睡着之后坐在桌子前面。他剑眉微颦,盯着那个小盒看了片刻下意识地将手伸到怀里摸出一根烟,同时掏出一个与桌子上摆放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盒,用手在上面轻轻握了握,那小盒上面竟然冒出一盏火苗,冯万春点上那根烟将两个小盒放在一起。

这种盒子名叫任地(农家学派经典著作),是土系驱虫师的专用之物,因为土系驱虫师平日多生活于地下,用一般的火折子往往会因受潮或者沾水不宜点燃,因此才有这专门用来生火之物。这盒子内中有两个精巧的夹层,最里面装的是白磷混合物,所以只要身体的温度便可以点燃,只要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点燃,这也是任地的另一个含义。

而此时让冯万春头疼的是,眼前这个任地竟然出现在湘西水系时家七十二年前那场火宅现场。他前往湘西的时候在自己即将离开之时那老头将那个红包交给了冯万春,而让冯万春吃惊的是内中竟然是此物,冯万春几经辗转却始终未将这件物事交给潘俊。

这段时间一有空闲冯万春便会将这任地拿出来细细琢磨,他想不明白七十二年前的火灾现场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虽然冯万春不愿相信那场火灾与土系驱虫师有关,但这任地的出现也让他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它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搅得冯万春痛苦不堪,他今天终于决定一旦潘俊回来便将此物交给潘俊,冯万春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一直等待四更天的时候冯万春才听到虫草堂后面的脚步声,他立刻丢掉手中的烟正要向外走,忽然怔住了,这脚步声不是潘俊,而更像是两个女子,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冯万春迎出门的时候,只见刘衎笑眯眯地带着两个女子正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是时淼淼,而另外一个是潘俊的姐姐潘媛媛。

“时丫头!”冯万春自从在安阳城外与时淼淼分开之后一别月余,虽然后来潘俊赶了上来,而时淼淼却始终音信全无。

“冯师傅!”时淼淼微笑着说道。

“都来了就好了!”冯万春有些激动地说道,经历了北平和安阳这两次之后虽然互不相熟,甚至彼此之间都心存芥蒂,但也已经不知不觉成了患难之交。

“这位是?”冯万春惊讶地望着站在一旁的潘媛媛问道,刘衎抢在前面说道:“嘿嘿,冯师傅,这是少东家的姐姐潘媛媛小姐!”

冯万春恍然大悟般地张大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女子,除了漂亮之外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那东西此前冯万春只在潘俊的身上感受到过。

“呵呵,冯师傅你好!”潘媛媛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嗯,咱们别在外面站着了,快点儿进屋吧!”冯万春招呼着几个人走入正厅。这院子里的一阵喧哗将刚刚已经睡下的燕云和段二娥都吵醒了,她们两个住在一间屋子里,此时二人穿好衣服走到正厅,燕云一见坐在椅子上的时淼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冯万春见燕云和段二娥二人走了进来立刻站起身刚要介绍,只见潘媛媛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欧阳姑娘,段姑娘还记得我吗?”

当初在安阳城中的潘家老宅之时这二人是潘媛媛将其从密道中带出来的,其时那是潘媛媛的容貌已毁,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黑纱。不过这声音二人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燕云抢在前面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潘媛媛微微笑了笑,虽然她此前并未在别人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在安阳的潘家旧宅时却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宅子里的人,心中对她们大抵都有所了解。知道燕云性格直爽、率真。

“哈哈,燕云你还不知道这个姐姐是潘俊的亲姐姐吧?”冯万春笑着说道。

“啊?”燕云吃惊地张大嘴巴上下打量着潘媛媛,经由冯万春这样一说,眼前这女子的脸形与潘俊确实是有些相像。“姐姐,冯师傅说的是真的吗?”

“嗯,是的。”潘媛媛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位是段姑娘吧!”

段二娥此时则显得羞涩得多,她笑了笑说道:“姐姐好!”

“对了,你们两个刚刚进城还没有吃饭吧,刘衎快点儿吩咐人做点儿吃的!”冯万春一面说着一面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的刘衎,刘衎一拍脑袋说道:“你瞧尽顾着高兴了把这茬给忘了!”说完刘衎便转身走了出去。

“对了,潘俊呢?”时淼淼自从进来便未见到潘俊的影子,这时才忽然想起,便向冯万春询问道,冯万春皱了皱眉说道:“晚上的时候薛贵神神秘秘地将潘俊带到潘家宅门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薛贵?”潘媛媛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颤,扭过头对冯万春说道,“潘俊见到薛贵了?”

“嗯,怎么?潘姑娘你知道这个人?”冯万春见潘媛媛脸色有异,于是问道。

潘媛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扭过头对燕云说道:“金龙在哪里?”

“金龙?”燕云疑惑地瞥了一眼段二娥,不知眼前这位姐姐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问金龙。

“你们还不知道……”时淼淼刚要说,只见潘媛媛望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时淼淼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此刻潘媛媛尚不知自己能活多久,也许她不希望金龙在刚刚母子相认之后再度忍受分别的痛苦吧。

“不知道什么啊?”燕云见时淼淼欲说还休的样子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时妹妹是说你们还不知道我一直喜欢小孩子!”潘媛媛连忙圆场。

不过站在一旁的冯万春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潘姑娘,金龙一直和我一起睡!段丫头,你去把金龙叫醒!”

“哦,不用了,我和段姑娘一起过去吧!”潘媛媛对段二娥笑了笑说道,“麻烦段姑娘了!”

“好!”段二娥带着潘媛媛向一旁的一间卧室走去。

此时房间中便只剩下冯万春、欧阳燕云和时淼淼三个人了。燕云努起嘴,她怎么看眼前的时淼淼怎么觉得不顺眼,尤其是在潘媛媛亲昵地叫她时妹妹的时候燕云更是觉得心里酸味十足。

“燕云,你那么看着我干吗?”时淼淼见燕云一直用一种近乎仇视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禁问道。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我看什么吗?”燕云哼了一声将目光移向一旁,冯万春见二人真的如同她们所属的家族一般水火不相容,连忙在中间斡旋道:“你们两个啊真是不能见面,见不到还在担心。好了,时丫头你把在安阳城外分开之后所经历的事情详细说说!”

燕云坐在时淼淼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盯着时淼淼,那目光似乎是要将她看穿一般。坐了一会儿,燕云觉得无趣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此时已经过了四更天,可是却依旧没见到潘俊的影子,燕云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地向虫草堂门口走去,谁知她刚到门口却发现在虫草堂的门外趴着一个老乞丐,台阶上还有一摊血迹。

燕云一面招呼内中的伙计,一面奔下台阶扶起那个老乞丐,只见老乞丐遍体鳞伤,额头和嘴角都淌着血痕,燕云在那老乞丐的耳边轻轻唤道:“你怎么了?快醒醒!”

不一会儿老乞丐挣扎着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嗫动声如蚊讷地说道:“额找虫草堂刘掌柜!”说着那老乞丐吃力地抬起握得如石块的拳头伸到燕云眼前轻轻展开,那个盛着青丝的盒子立刻出现在了燕云面前,燕云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大了起来。

这时几个伙计已经从内中奔了出来,他们围上来,燕云手中拿着那个盒子向四下打量着,这盒子是潘俊的传家之物,潘俊一直随身携带,即便是睡觉也不肯离身,此刻那盒子竟然会出现在这个老乞丐身上,那就意味着潘俊出事了,燕云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在虫草堂旁边的街道上一面寻找,一面大声地喊道:“潘哥哥,潘哥哥,你在哪里?”虽然她心里清楚这样叫也许没有一点儿作用。

“欧阳姑娘,您快过来看看!”一个伙计焦急地向不远处的燕云喊道。

燕云闻声便奔了过去,只见那老乞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口血水从口中缓缓流出,血液中还夹杂着一些玉米粒,他忽然大睁着眼睛,口中吐出许多血沫断了最后一口气,而那双眼睛却始终没能闭上。

东方飘出鱼肚白的时候,在兰州城中的虫草堂中气氛异常压抑。冯万春焦急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不时停下来瞥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装着青丝的盒子,而坐在一旁的潘媛媛和时淼淼却显得镇定得多。

燕云早已坐不住,在门口焦急地向门外张望着,一会儿工夫刘衎带着薛贵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薛贵径直走进屋子,而刘衎却被燕云拦住了:“刘衎叔,有潘哥哥的下落了吗?”刘衎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跟着薛贵走进了大厅。

薛贵见到冯万春拱手道:“冯师傅!”

“薛先生,怎么样?警察局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冯万春急切地问道。

薛贵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兰州城警察已经全部出动了,我刚刚去找了驻军方面的朋友,希望他们能在兰州城附近帮忙搜查!”

“哎,我现在最怕潘爷遭遇什么不测!”薛贵说着拍了一下脑袋说道,“我昨天如果能亲自将他送回来就好了,如果潘爷有什么不测我真的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们放心吧,潘俊不会有危险的!”说话的是潘媛媛,她表情平静地说道,“我想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想必潘俊还在兰州城中!”

“哦?”冯万春和薛贵惊异地望着眼前这位神态自若的女子说道,“姑娘何出此言?”

“你们有没有想过劫走潘俊的会是什么人?”潘媛媛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冯万春和薛贵、刘衎几人见潘俊失踪顿时便乱了阵脚,哪里还去想究竟会是什么人劫走的潘俊,经由潘媛媛这一提醒冯万春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般,刚要说话时淼淼便抢在前面道:“日本人!”

“嗯,我想也只有日本人了!”潘媛媛淡淡地说道,“虽然现在兰州城并不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内,但是这城中一定有他们的奸细,我想潘俊肯定是被那些奸细盯上了!”

冯万春觉得潘媛媛说的有理,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便是潘俊手中有独门绝技青丝,可为何不用反而将那青丝交给了一个老乞丐?现在那个老乞丐已经死了,恐怕只有找到潘俊才能知道原因吧。

接下来整整一天薛贵和刘衎二人都在警察局和驻军方面奔走着,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帮忙找到潘俊的下落,可一直到晚饭时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晚饭时分时淼淼身体不太舒服早早离开了,冯万春吩咐大家一定不要单独离开虫草堂,现在兰州城中究竟藏着多少日本人尚不明朗,一旦走失恐怕会乱中添乱。他这话其实是说给燕云听的,然而燕云根本没听进去。

刚吃过晚饭燕云便悄悄摸出了虫草堂,她在巷口叫了一辆洋车,径直向薛家宅门奔去。这丫头虽然平日大大咧咧,然而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儿心思,她想既然潘俊是在离开薛家宅门的路上失踪的,那么如果重新将这条路走上一遍或许会有所发现。她坐在洋车中一面向外张望,一面尽量体会潘俊当时离开薛家宅门的心境。

这洪恩街甚是宽阔,左右两边都是一些店面铺子,街上行走着各色穿着各异的人,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燕云面前,她连忙喝住洋车塞给那拉洋车的一些钱匆忙下车跟着那人向前走,前面的那人显然并未发现燕云,依旧自顾自地在这条街上走走停停,时而健步如飞,时而停下脚步悉心琢磨。

燕云跟着此人心中疑窦丛生,正在她迟疑间那人竟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燕云一慌快步跟了上去,来到那人刚刚站着的地方,左顾右盼间,一个声音忽然从她身后响起:“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欧阳雷火这几日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一直在筹备着从兰州前往新疆的事宜。他刚刚从一家商铺出来,此刻已然是深夜了。欧阳雷火对从兰州通往新疆这段路非常熟悉,自然知道此路艰险无比,也想借助商队之力路上会少些麻烦。他走出客栈站在门口左右环顾一圈,不知为何他这几天一直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因此他在兰州城中兜绕了几圈,这才回到兰州城北的宅院之中。

推开门金素梅依旧坐在桌子前,眼前燃着一根红烛。见欧阳雷火回来金素梅视而不见,依旧自顾自地拿起放在一旁的一截竹签轻轻地挑弄着有些暗淡的烛火。

“金素梅,你确定秘宝会出现在新疆吗?”欧阳雷火将金素梅劫持之后便向她逼问火系秘宝的下落,金素梅告诉他那火系的秘宝必定会出现在新疆,便是这样二人才匆匆由北平赶来兰州。

“呵呵,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自己去寻秘宝的下落!”金素梅冷言冷语道,而手中的动作却一时没有停歇。

“你……”欧阳雷火握紧拳头,他早已对眼前这女子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忍无可忍了,就在他准备出拳的瞬间欧阳雷火却停了下来,虽然此时金素梅已经四十出头,但是她的背影却与当时嫁到火系欧阳家一般没有半点儿变化。

欧阳雷火渐渐松开了拳头,金素梅的背影渐渐模糊开去,五大驱虫师家族素来有通婚的传统,虽然后来经历诸多纷杂之事,几个家族往往很少往来,这通婚之事也渐渐消弭。但金家与欧阳家却始终保持着这种传统,欧阳雷火多年之前接到一封来自北平的信,信中金无偿娓娓告诉了他一件事,那件事便是满清皇室觊觎金家河箱,后在木系潘家的帮助之下不但拿回了一直在金家手中的河箱,而且将一直保存在皇室手中的河箱也一并拿到了手中。信中金无偿让欧阳雷火如果近期有时间便来北平一趟,有些事宜不便在信中写明。

欧阳雷火收到那封信之后便立刻筹备了半个月有余,然后带上自己的儿子欧阳烟雷从新疆辗转兰州最后到达北平。此时的北平城历经了八国联军的洗劫之后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欧阳烟雷第一次来到北平,他不解这帝都怎么是这般模样。

金无偿在北平城的琉璃厂重开一家店铺,闻之欧阳雷火不远千里来到北平自然喜不自胜。两人在攀谈之时欧阳雷火才知原来金无偿的家眷老小都被亲王所害,而他却收养了亲王的小格格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这小格格年纪虽小但却聪明异常,她与欧阳烟雷二人在北平城中玩得甚好。也便是如此欧阳雷火在临行前提出了这门婚事,当时金无偿颇为犹豫,但见欧阳雷火诚意拳拳,那两个孩子也相处得非常融洽也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刚满二十的欧阳烟雷便前往北平城将金素梅娶回。这十几年的时光金素梅已经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出落得美貌大方。欧阳烟雷与金素梅两人成婚之后婚姻甚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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