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episode.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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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斯特, 你又起的这么早啊!”布朗斯乐哈哈地跟她打招呼, “没有和你的朋友一起?”

西西莉笑了笑:“每次看见你都背着个背篓, 可里面怎么总是空的啊?”

她没有回答布朗斯的话题, 而是转而提问。

布朗斯要进树林摘点野菜什么的,西西莉索性就跟着了, 他刨菜出来,西西莉就跟着一块儿捡, 捡了丢到他背篓里。

“你自己为什么不种地啊?”西西莉蹲在地上捡菜顺便找话题。

“可能是因为我不会种吧, ”布朗斯也就很随意地回答,“主要是肥料啊什么的不好弄,我也实在不想破坏那片湖泊边上的的自然风光了,种一片菜出来……多不搭调啊。”

“哦,你就是懒。”西西莉起身, 跟着布朗斯往里面走了一点儿。

“好的吧你说的没错, 我其实是挺懒的, 主要还是我不喜欢吃青菜,想吃的时候出来挖一下就可以了——欸, 树上有果子, 我爬上去摘点下来。”

西西莉点了点头。

布朗斯袖子一撸裤腿一挽蹭蹭蹭就爬上去了,西西莉在下面惊叹万分——简直跟猴子似的。

她捡了七八个之后布朗斯就下来了, 拿了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你吃吗?”

西西莉迟疑了片刻:“不用了。”

布朗斯耸了耸肩,把背在西西莉身上的篓子提了起来,背到自己身上:“不吃是对的,其实挺酸。”

他边这么说着, 边咬了一口果子。

“对了,你是怎么判断这些东西……有没有毒什么的啊,”西西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我就是觉得挺厉害的,哈哈。”

“哦这个啊,”布朗斯三两口把那个果子吃完,随手在身上抹了一把,“问村民就可以了,我之前带了个什么植物图鉴过来,然而根本没那个兴致照着看,村民都很懂这个,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还有只能偶尔吃不能长期吃的。至于为什么不能吃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反正谨慎点没事。我刚来的那个月,就只能吃点草了。”

西西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布朗斯一脸夸张,“因为那么多植物我就只认识草了。”

西西莉深表赞同,其实她也只认识草。

在树林里消磨了快两个小时,两人才分道扬镳,西西莉慢吞吞地逛哒,回到鲍勃的小屋子里。

这会儿鲍勃在了。西西莉算着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这次她又看见了亨特夫人,她好像是……拿着什么?

西西莉下意识地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站着,得亏她视力还不错,看见亨特夫人把什么塞到了鲍勃手里,鲍勃手到怀里之后,亨特夫人提了牛*桶离开——西西莉看着都吓一跳,说好的弱不禁风呢这么沉一桶牛*就这样提过去了?

等等……西西莉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一天也没用着那么多牛*啊,无非是喝茶的时候加一点,然后是小亨特先生三餐的牛*,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两升?亨特夫人这一桶得有五升吧?至于每天都来提吗?

她这才优哉游哉似的走到鲍勃的屋前:“鲍勃先生,在吗!”

这小木屋看起来比布朗斯先生那个结实多了,想想也很好懂,布朗斯一开始就是个生手,建了个比较差的底子,后头只能缝缝补补又三年咯。

木屋里又东西碰翻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希尔维斯特先生,快请进,外面风大。”

西西莉顺其自然进去了,把纸条给了鲍勃:“其实都是些小的注意点,我想着您成日留在村里大概也是没时间去镇上开药。”

于是扯七扯八,西西莉详细地讲了平时可以怎么热身,冬天应该怎么注意,饮食应该怎么注意——其实很多话是昨天说过的,但是为了表现出她的,嗯,体贴什么的,她多说了几句。

老鲍勃听了不住地点头,等西西莉讲了半天口干了,他赶紧准备倒杯水给西西莉喝。

西西莉沉默了半秒:“鲍勃先生,我能尝尝您这儿的牛*吗?”

其实她想解释一句,什么感受一下新鲜牛*或者说没见过挤牛*之类的,想了想不符合她人狠话不多的人设,就没再说。

老鲍勃当然是说可以:“正好刚才亨特夫人来提了牛*,我自己还留了一些……您昨天跟我说要喝点儿牛*的。”

西西莉听到亨特夫人立刻就神经敏感了,当然了她是什么人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

窗外有人!

西西莉腾地就站了起来。

“希尔维斯特先生?”老鲍勃有些疑惑。

“我想说我自己来就可以,”西西莉非常稳重,“刚刚您提到亨特夫人,亨特先生之前让我给她检查身体来着,不过她一直拒绝。”

“那是自然的,她的身体再好没有了,只是有些忧思过重……”鲍勃取了些清水,把杯子洗了洗把水就往外倒,再给西西莉装牛*,“她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她,我还得自己跑到屋子里去把牛*送过去,而且亨特先生总嫌我有些不体面,不爱让我去,偶尔碰见总要说几句。”

西西莉对此表示遗憾:“我以为亨特先生确实是一位绅士。”

老鲍勃倒是不介意的样子,把牛*递给西西莉:“老亨特先生确实是,此外在我心目中能够得上绅士之称的也就只有您和您的朋友了——尽管我没见过他,但我相信能同您成为朋友的人,一定是不赖吧。”

“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西西莉面不改色道,“在我眼里他比我强上许多,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灵活机变——”

“如此我倒是真希望见见了,”老鲍勃笑道,“快喝吧。”

刚挤出来的鲜牛*带着一股子腥味,西西莉说不出是股怎样的味道,其实不是太好喝,至少她不喜欢喝,但她压住了这股厌恶,一口喝完之后小小地打了个饱嗝:“这个味道和在餐桌上喝到的……还是不太一样呢。”

鲍勃愣了愣:“是吗?应该餐桌上的也是新鲜的吧,最多隔了一晚上,他们都有放在地下酒窖里冻着好像。”

“这样啊,”西西莉若有所思,“这个庄园里牛*的消耗不少哦。”

像是无意识的感叹。

说到自己的话题,鲍勃多说了一些:“其实也还好,夫人差不多两天拿一次,剩下的都是要拿去卖掉的,管家会来拿。”

西西莉挑了挑眉:哦哟,万恶的资本主义应该都倒掉啊。

当然了,这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老鲍勃出去要洗杯子,西西莉回头看向窗户——福尔摩斯的脸正贴在那儿。

西西莉想开窗,却看见福尔摩斯的纸条。

门又打开了,福尔摩斯嗖地一下就不见了,西西莉假装望天四十五度角忧郁。

“说实话,我感觉到很纠结,”西西莉一脸苦恼地又坐了下来,“我的朋友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想让我往外说的但是……我想您一定不会往外说的吧?”

她有些希冀地抬头看鲍勃,把一个绅士的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先生,如果告诉我能使您好过一些的话,老鲍勃愿意做您忠诚的倾听者。”

“这……”西西莉刚想开口,又犹豫着要不要说,显得有些踌躇。

“其实我也并不想说这些……”西西莉丧气地弯下了腰。

“如果您真的如此苦恼,我愿意发誓保守这个秘密!”鲍勃铿锵有力回答。

西西莉:……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的朋友,受了委托来查这个村庄的诅咒的事情,”她犹犹豫豫地,有些语无伦次,“我们觉得很可能是下毒。”

鲍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知道亨特夫人是近两年才嫁进来的……”西西莉倏地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根本不可能是亨特夫人,村上有人失明是很早就开始的事情了——”鲍勃急急忙忙为亨特夫人辩解。

“我们已经查到了!”西西莉压低声音很郑重的样子,“是克林姆!”

鲍勃愣住:“不可能!”

西西莉:“怎么不可能!”

然后过了一下西西莉缓和了:“抱歉我不该这么着急,我也不应该往外说,我是绝不相信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宁愿相信是病死,但是我……”

鲍勃的目光游移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了。

“克林姆先生是我原来那个村子里的大好人……夫人……我是说亨特夫人,她原来是克林姆夫人的。”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西西莉一脸不可置信。

鲍勃苦笑了一声:“您还别不信……”

他慢慢地把整个故事说完。

小亨特先生的母亲在小亨特先生出生时就去世了,之后亨特先生一直未曾另娶,直到两年前的夏天。

那个时候,小亨特先生刚刚开始读寄宿学校,亨特先生家中无人,平时就喜欢出去玩,又因为格林村并不欢迎他,时间富裕,他就会去镇上,若是一时兴起时间不够,他就跑去隔壁村落的小酒吧喝酒。

那天,克林姆夫人替丈夫买酒,她在吧台多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亨特先生一眼就看中了克林姆夫人,借着酒醉,强行将人带走并且、并且……

西西莉露出一个震惊且“我懂得”的表情。

也是巧合,克林姆夫妇是在当地一个小教堂结的婚,之后那个教堂起了火,两人结婚的档案便没有了,克林姆夫人就这样不得不嫁给了亨特先生。

西西莉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是“……”的状态。

其实她不喜欢女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女装太让人难受了!那么大的裙撑,你知道上厕所有多不方便吗?于是女性们里头穿着的可都是开.裆裤啊……

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好像随地都可以发.情……

西西莉一时无语,久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按照您的说法,亨特夫人……或者您更愿意称呼她为克林姆夫人,更加具备犯案动机了吧?”

鲍勃愣了愣:“根本不可能的吧?夫人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不是,但是整个家里……”西西莉叹了口气。

“医生,这是诅咒!他的眼睛都流血了!”

“我是医生!我不相信有诅咒,如果真的有也不是现在,”西西莉低声厉喝,之后语气又缓和了,“抱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我觉得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有些急切……抱歉。”

“不不不您不需要向我道歉,如果真的有怀疑的话,是应该的,但是我是十分相信夫人的,别的事情,我也就都不知道了,我已经说了太多了,都是我不该说的事情。”鲍勃有些疲倦,他的眼也有些浑浊了。

两人俱是疲累。

“该吃午饭了吧,医生,祝您用餐愉快。”

鲍勃打开了门,请西西莉出去。

西西莉临走之前,再次摘下帽子:“十分抱歉。”

鲍勃同她道别之后,看着西西莉离开之后才关了门。

西西莉走到小屋后面那个窗户那儿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绿草地,隐约陷落了脚印的形状。

就知道福尔摩斯绝对不可能闲着的。

她没走几步路,抬起头,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站在那儿看她,手杖尖上扬着,他在等她。西西莉加快了脚步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正好一阵风吹来,西西莉压了压帽子,看见福尔摩斯手臂微弯,再一抬头,看见他含着笑注视她。

虽然她很嫌弃这个时代的女装,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就想穿着那样的裙子,提着裙摆小心地走在他身边。她故作自然地把目光移开,把手轻轻地搭了上去。这个年代,要好的绅士们总会勾着手走路。

唔,这次gay里gay气的可不是她,西西莉心想,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她其实一开始有些僵硬的,张了张嘴才找到说话的感觉。

“我刚刚喝了牛*。”

45.

“我刚刚喝了牛*,”福尔摩斯听见他的友人声音有些干巴巴地说,“感觉不太对。”

在这个时刻他才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或确实给朋友带来了困扰,似乎有些亲近了,但这分明是正常范围内的举动。在意识到朋友的拘谨之后,福尔摩斯假意没发现,而是微微侧脸看她:“牛*有什么问题吗?”

“有,”西西莉想了想,“我早上喝的那个,有点儿发涩。”

“早上?”福尔摩斯愣了愣,“早上还有牛*吗?”

西西莉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昨晚上小亨特先生没喝的牛*给她了,一时脸色有些窘迫:“嗯,管家给我倒了牛*,我当时还奇怪呢早上他们不是都给的茶嘛今天换了牛*,我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应该给小亨特先生喝的,而小亨特先生没喝。至于那个味道……不像是变质了,就是有点儿发涩,我形容不出。”

福尔摩斯难得有些担忧,看了西西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吃到味道不对的东西要小心——”

“我知道,”西西莉苦哈哈道,“我就是觉得……哎,反正是慢性的药物,一两次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说真的是针对亨特先生和小亨特先生的□□,那么应该不会殃及你我……”

看福尔摩斯像是要反对的样子,西西莉赶紧开口道:“哎,我特别好奇啊,你到底是怎么藏着的啊,这一片空荡荡的,我看脚印你也不是一大早就蹲在那里守着的呢。”

福尔摩斯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身上褐灰色的大衣:“大概是保护色?”

保护色??西西莉懵了。

神色一下子十分复杂。

嗯,至少帽子不是绿的。

天空突然亮了一瞬,紧接着是雷声。

轰隆隆。

西西莉的手臂下意识地用了力,抬头看见青灰色的天空。

几乎是有些忧郁的颜色,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笼子一样,把人罩了起来。

“要下雨了,”福尔摩斯也抬头看了看天,“走快些吧。”

西西莉却从未像此刻一般希望,希望自己确实是被束缚在这里的,至少是和他一起的。

回到室内的时候,外头的雨还没落下来,小亨特先生还没有到餐桌,西西莉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亨特先生还没下来。

管家先生这才注意到了他们,从楼梯后面冒了出来。

“希尔维斯特医生,福尔摩斯先生,小主人在书房里等着你们呢。”管家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觉得疑惑,便往楼上去了。

在他们敲门之前,小亨特先生打开了门,只字不发,干净利落地请他们坐下。

两人甫一坐下,小亨特先生便把一封电报递了过来。

“他们要我留住您,希尔维斯特医生,”小亨特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涉嫌谋杀。”

“什么?”福尔摩斯一怔,倒是比西西莉更先反应过来,“苏格兰场那帮……”

他隐去了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左右也不是什么好话。

“今天早上的牛*好喝吗?”小亨特先生却没有管福尔摩斯,而是看向了西西莉。

“……你知道那个牛*有问题?”她愣了愣,“你还一直……?”

“实际上我只是怀疑,”他的手放在桌上敲,“您看见了,这个房子里,没有人会听我的。”

室内的寂静和压抑可以*死一个抑郁症患者。明明有嫌疑,可能被带走的西西莉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往椅背倒,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地捋了捋假毛。

“我明白了。”西西莉倒是没什么介怀的,“如果能确切地解开这个谜题,我倒是不介意真的去苏格兰场待上两天。”

“我已经联系了您的表兄,希尔维斯特医生,您在那儿的生活想必也不会太差——当然了,”他突然转过身,看了一眼窗外,天乌压压的,雨已经落下来了,“下雨了,苏格兰场的人肯定是明天才能到。”

“如果你们今天晚上能够解决,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西西莉突然意识到,她不喜欢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她不知道这个地方藏了多少东西,尽管泥泞的地下或许藏着清澈的地下水,但那下头也可能是无名人的尸骸。而在这里,这样的村落这样的庄园之中,想要犯罪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科技的进步使人类的**空间越来越少,多少人向往着回到过去,至少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容身之处。西西莉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不被打扰,也是危机四伏的前兆。

小亨特先生看上去不算太强壮,脸也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点,颧骨不太高不太低,嘴唇不太厚不太薄,不管是哪里都说不出什么特征似的。并不像亨特先生——亨特先生总喜欢得意洋洋地炫耀,却又佯装谦逊,他的颧骨很高,眼边皱纹也很多,或许是表情太过丰富——但实际上父子却是无比相像的,他们的动作总有些粗犷,而且在无表情时候,总流露出一些阴影。

大概,就是这样的环境让小亨特先生慢慢收敛,也*着这么一个初中还没读完的孩子去谋算。

福尔摩斯先生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说出口,小亨特先生起身,扯开嘴笑了一下:“该去吃饭了。”

他率先打开门,离开之后体贴地关上了门。

“今天或许拿不到消息,”福尔摩斯语气很平静,似乎刚刚的欲言又止全不存在,“明天,或者最迟后天,只要老鲍勃去送信,我就有把握拦下。”

西西莉笑了笑,起身的时候按了按福尔摩斯的肩膀:“说实在的,我好像没有很生气。”

她走到房门前,之前好像都没注意过,这扇门还挺沉的,实木的大门推开的时候吱呀一声响。

“先吃饭吧。”

福尔摩斯定定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动作利落地起身,轻轻地把椅背一抬,椅子就提了起来被塞了进去,身一侧一旋,便从桌边绕了过来到她面前。

“走吧。”

这一顿中餐的气氛有些古怪,亨特夫人倒是没有动不动泫然欲泣的模样了,只是她仍旧无心说话。福尔摩斯也只偶尔称赞饭菜口味,小亨特先生故作老成地回答。

仔细想想,如果不去考虑小亨特先生的声线,他说话的语气内容都十分沉稳,几乎是个大人。

下午的时候雨又停了,福尔摩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西西莉无事可做,反而安下心来。反正如果和她哥打过招呼了,就算进局子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且她一无动机二无证据,在外头为她工作的人又是她忠诚的朋友福尔摩斯,她竟然对于进局子有了一种淡淡的好奇感。

真是要不得。

西西莉慢悠悠地翻着药典,翻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门。

“请进。”西西莉把书扣下,站起了身。

那人穿着苏格兰场的制服,个子高大,额头光亮前凸的男人。她觉得眼熟,但一时竟然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好,我是苏格兰场的格兰特探长,我来负责把你带走,”他发音很奇特,短而急促,像是卡住的哨音,“希尔维斯特医生。”

福尔摩斯在晚餐之前回到了亨特庄园。

他刚踏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管家和女仆们已经跑了出来,在沙发上坐着甚至自己泡了茶。

福尔摩斯的踏入仿佛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几位仆人僵硬了一瞬,却又开始自如地喝着茶,只是没有再说话。

福尔摩斯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抱歉,我只是想问,我的朋友呢?”

“希尔维斯特医生被苏格兰场的人带走了,”一个脸蛋圆圆的女仆细声细气道,“我们都以为您去看望他了。”

在外人面前,他们尚能维持谦恭的假象,只是当客人一走,他们便试图占据这座庄园。

不知道当年的亨特先生知道现在的情景,他是不是会后悔做了那咬了农夫的毒蛇。

46.

格兰特探长十分高冷,在马车上一句话都没说,但他也没有给西西莉镣铐等等,就像是西西莉并没有什么谋杀嫌疑,只是被带去配合调查。

车上颠簸得很,西西莉却也想抓紧这点时间了解自己的情况。

“格兰特探长,请问我是以谋杀嫌疑被指控吗?”她觉得她很难维持自己声音的稳定了,这马车和她平时坐的可不一样,闹得要命,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受到了虐待。

格兰特看了她一眼,西西莉眼见着他额头反光的角度变了变,他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开口:“如果您喜欢手铐的话,我不介意给您戴上。”

他伸手,摸了摸裤腰带旁边,果然拴着手铐:“令兄打过招呼,在没有实证之前,我们不会亏待你。”

西西莉:……

收受了贿赂这么直白说出来真的好吗。

饶是她素来淡定此刻都被堵了一秒。

“所以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西西莉沉默了一会儿,再试探地问。

“但是,同样,你没有办法证明你无罪。”他在说完但是之后有一个极其漫长的停顿,眼里没有她似的空空地扫了一眼,之后才说。

西西莉默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只能卖安利了。

“你知道,安利(anyway),”她咳了咳,“你知道克林姆夫人吗?”

格兰特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之后西西莉无论说什么,格兰特探长都不再回答,西西莉只能放弃。

妈耶这人好难搞。西西莉也有小脾气了,就把手杖撑在地上,也不顾及形象,手扶着手杖垫着脑袋,一摇一摇的。睡不着。然后又靠了回去闭着眼睛。

难搞。难受。

而此时此刻,福尔摩斯也并不好受。他的朋友以谋杀嫌疑被指控,现在在异地的苏格兰场,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来自隔壁村落的又一封信。

第二天,他看见亨特夫人又跑去养牛人的草场,但是什么都没做,福尔摩斯深感自己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索性找了个借口,同小亨特先生说自己找个酒吧喝酒,驾着马就跑到了隔壁村落。

这个村没有名字,但是比格林村要发达许多,离波茨镇稍微远一点,比起格林村的自然景观,它的田地还有畜牧都十分到位。

福尔摩斯没花多少工夫,在淳朴的村民指引下,找到了一间酒吧,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喝酒,福尔摩斯就端了杯杜松子酒坐在吧台,同酒保聊天。

人不多,所以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清晰,他听见他们聊格林村的八卦,说亨特先生死去大概小亨特先生也守不住遗产。

他听出来他们似乎不太知道多年前的旧事,只晓得亨特先生抢了克林姆先生的妻子,还有那场莫名的火灾,说亨特先生总归是遭了报应,也不知道克林姆夫人还能不能回来。

福尔摩斯拿着酒杯若有所思——或许,他得去克林姆家附近看看,希望他能见到那位克林姆先生。

话题戛然而止。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福尔摩斯一只胳膊撑在吧台,半阖着眼有些疲倦模样,悄悄打量他。

这位克林姆先生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如果说在座的大多是农夫还有归家的工人的话,他应当是个读了一点儿书的文化人,只是眉骨高耸鼻梁挺立,轮廓显出一分坚毅。

“克林姆先生,今天喝点儿什么?”酒保语气松快地打着招呼。

“龙舌兰,拿一瓶,我带回家喝,”克林姆先生坐到了福尔摩斯身边的高脚凳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则微弯勾在木凳中间的横梁上,然后他注意到了旁边那位颇为不雅的有些困倦的绅士,“最近酒吧里客人很多?”

酒保从角落里抠出一瓶龙舌兰,递给了他:“这个季节,波茨镇还有我们村往西走些的湖泊都值得游赏,克林姆先生您真是对时间没概念了。”

克林姆怔忪,接酒瓶的时候差点脱了手。

“是啊,”他低声道,“只剩我一个人了。”

“会好起来的,”酒保倒了一杯酒给他,“送你了,为了更好的明天。”

克林姆先生一饮而尽:“多谢了朋友——为了更好的明天。”

他将杯子倒置给酒保看自己完全喝干,杯子往桌上一放,掏了钱之后好不拖沓地离开。

福尔摩斯故作困倦地撑着下巴,对酒保说:“再来一杯。”

为了更好的明天。

此刻,莱斯利正在迈克罗夫特的办公室里。

“迈克罗夫特,你说的那位拿破仑先生像是盯上我了,”莱斯利难得有些暴躁了,他把手里的信往桌上一丢,“哈,他真当自己是那位目中无人却又矮所有人一头的拿破仑先生了吗?让我抽身?”

“你买地的动作太凶了,”迈克罗夫特懒洋洋地直起腰,从桌上拣过那封信,完完整整地摸过信封的材质,又看了邮戳邮票和火漆印,“哎,你们商人总是喜欢冒险行事,我记得你比我更清楚,有牵挂的人更禁不起冒险的。”

“我可是有爵位的,”莱斯利气的把自己的领结揪了下来,“你可别把我和那些商人混为一谈……”

说到一半自己又想笑——他其实已经算是个商人了,只不过是还拥有着英国王室赐予的体面罢了,他未必多瞧得起那份体面,却又依靠着这份体面带来的好处。

迈克罗夫特挑了挑眉,莱斯利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把自己的领结往桌上一砸。

“放心,令妹不会受到什么亏待,”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格兰特那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足够听话。”

“迈克罗夫特,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莱斯利直觉有问题,伸手不耐烦地在桌上敲。

迈克罗夫特没有说话。

在莱斯利耐心告罄之前,迈克罗夫特终于开口了。

“和权力相伴增长的永远是愚蠢,”他十分沉静,“我不需要坐上高位,而那些高位上的人在我手中如同木偶。”

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还不算太胖,就是有一些——有那么一些胖,但他的动作从从容容地,在急性子人眼里甚至是有些笨拙的,这仿佛加重了人们对他夸张体重的印象。

窗帘是关着的,他用手指别开了一条缝,光便透了进来,今天的伦敦,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地面仍旧是泥泞污浊。

每天都一成不变,下面的人也一样,换了一批,但是和没换的区别也不大。

“我能保证令妹的安全,”迈克罗夫特的手指收回,那光线便一瞬间被关在外面,“我承诺。”

格兰特的腰间可不止别着手铐,还有枪支呢。

莱斯利没了脾气,泄了气似的靠在沙发上。

“我说,”迈克罗夫特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好像没聊过正经事似的,“你把你的妹妹看的太严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

“我倒宁愿她安心呆在家里——”

“嘘——”迈克罗夫特比了个噤声手势。

好吧,莱斯利闭了嘴,迈克罗夫特的话确实是完全可以看出来的,莱斯利一开始就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一直金丝雀似的呆在家里。但是他也没想过西西莉会想要做医生啊,更没想到西西莉会因为和他好友的弟弟搭上关系不得不苏格兰场一日游甚至好多日游?

莱斯利有些挫败。

“我觉得,或许我得和我的弟弟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了,”迈克罗夫特很是欢快地转头看他,“至于嫁妆的话,能不能把你在西区的地……”

“你做梦,”莱斯利勾了一边嘴角,没好气道,“可别指望我妹妹嫁过去,你,迈克罗夫特,你的弟弟小福尔摩斯先生,租房还用着你的钱,现在还破着那些小案子毫无起色,你自己准备孤独终老,看起来你的弟弟和你一样。”

迈克罗夫特好笑地摇了摇头:“着你倒是放心,讲不好令妹毕业的时候,舍弟已经小有成就了。”

莱斯利是没有怀疑过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才能的,只是……

两人坐了会儿,没有再聊什么。

一壶茶喝完之后,莱斯利抓起桌上的领结,有些别扭但到底找到了方法打好:“你以后少喝点花果茶,你看看外头有哪个绅士爱喝的。”

迈克罗夫特笑笑不说话。

莱斯利这人真是别扭的很,他自己分明就很爱喝,又不想告诉别人,每次到了迈克罗夫特这儿就可劲儿喝,最后还要嫌弃上一下,明明他自己才是最怕苦的人——而迈克罗夫特也不喜欢苦味,但迈克罗夫特总是很坦诚,他就是可以坦然喝着花果茶,就算那是外头淑女们流行的而不属于男士。

迈克罗夫特目送好友离开,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基友白兰氏鸡精推文!

绿司征十郎[综]

我让鸡精简介一下她的文,她想半天说了句当然是原谅她?我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呢?

和鸡精一起去看英伦对决啦~

自从放假,起的越来越晚……

每次加更,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只能指望一下肝的再生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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