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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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克大街
那个男人就站在葛雷特雕塑的旁边,背对着亚力克斯,衣领高高竖起以抵御早晨凛冽的寒风。他戴着工装布帽,身穿厚呢大衣,略微佝偻的身体,绝非年轻人的背影。早些时候有个女人在那边遛狗,但她走了之后就只有他一直待在那里未曾走开过,想必就是他了。但是要怎么接头呢?就只是这样孤身一人出现在公园里,既没有暗号也没有信物。冬天的喷水池流水干涸,只铺着一层皑皑白雪,远处的格林童话人物雕塑和巴洛克柱廊如同新鲜出炉的糖果,但无论糖果多么诱人,他都不能一直盯着它们看,太惹人生疑了。肯定是他。或者那只是一个外出散步的老人。
男人几乎没有转身便开口问道:“迈埃尔先生?”
“是的。”
“看来你收到我给你的消息了,很好。我是迪特尔。”他介绍自己,“我们一起散散步吧,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身上带烟了吗?”干脆利索的柏林口音。
“出什么事了吗?”亚力克斯掏出香烟。
“迈埃尔先生,我希望你还没有尝试去联络其他人。”他靠过来点燃香烟。
“没有。”
“非常好。如果有其他人要和你接头,你千万不要理会。”
“我只能和你联络?”
“是的,这是坎贝尔的指令。在柏林基地,他们只知道威利负责联系你,但并不知道这个‘你’到底是谁。”
“苏联那边呢?”
“如果他们知道,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吗?那两个在吕措夫广场见到你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迈埃尔先生,这可是极高的荣誉!苏联人不清楚你的身份,美国人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在柏林可没多少人敢这么说。”
“如果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迪特尔摇头解释道:“不,他们不是冲着杀你去的,他们只是想绑架你,可能想把你当作交易的筹码吧。他们真正想查明的是威利负责的线人到底是谁,所以他们才跟踪威利,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无需我赘述了。所以你的身份依然是个谜。”
“你确定?”
迪特尔点头:“我们在那边有消息来源。”
“是不是在你们内部也有给他们提供消息的人?”
迪特尔叹气道:“肯定有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时间威利要去跟线人接头,然后去跟踪他的?所以肯定是走漏了消息。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谁说的是对的?”
“坎贝尔。他一直就想要柏林行动基地之外的人来做你的联络人。”
“那个人就是你?”
迪特尔点头默认,说道:“他到柏林之前,你都只能跟我联络。这就是坎贝尔给你的消息。”
“但如果你恰好就是那个泄露消息的人呢?”
“确实,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就要你自己考虑了,难道你很享受这样的困惑吗?可能你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而我则恰好相反。”迪特尔转头望向那尊葛雷特塑像,“女巫想把葛雷特放进火炉里活生生烤死,这是格林童话里的故事。你觉得格林兄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总是将这样残忍的故事直言不讳地讲给孩子们,以此来告知他们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所以……”话锋一转,说道,“你现在明白了吗?总之,你不要和任何人接触,除了我——如果你能够信任我的话。你只管来这里散步,我自己会找你。如果有什么突发事情,皮特会……”
“皮特?”
“阿德龙酒店的那个服务员。”
“他的名字叫皮特?”这个名字太出乎亚力克斯的意料,他愣怔了一会儿,方开口道,“他才多大?我的意思是,他只是个小孩子,是怎么……”
“他是我侄子的儿子,所以很可靠。他并不知情,只以为我是在黑市做事。他接受过训练,对这些事务挺熟悉的,也喜欢做这些,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如今在柏林生活就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要么当一个罪犯,要么当一个间谍,而他选择做一个罪犯。我不责怪他,毕竟当罪犯能赚更多钱。”
“那你为什么不做呢?”
迪特尔诧异地看着亚力克斯,揉灭了香烟说道:“你想知道我干这一行的缘由,然后以此来判断是否能相信我?行,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为美国人卖命,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不是苏联人。我以前时常畅想更好的新世界,一个至少比纳粹好的世界,然后苏联人来了。他们强奸了我的女儿,还强迫我在旁边看着,她一反抗就会遭受毫不留情地暴打,最后她死了。所以我现在只有一个处事原则,就是阻止苏联人。你觉得我不该利用皮特?其实他做的事情并不多,无非就是跑跑腿,传递点消息而已。战争结束前夕,我亲眼看到很多比他还小的男孩被吊死在树上,就因为他们从人民冲锋队逃跑回来,所以被视为叛徒和卖国贼。你记住,在柏林,没有小孩子的容身之处。”迪特尔起身朝雕塑走去,叹道,“所以,格林兄弟讲的那些故事或许是对的。来,和我一起散散步吧。”
他们绕过柱廊,走进公园。“他们有要求你做什么吗?”
“比如?”
“比如,去电台做采访,谈谈你回东德的原因或者你认为一个团结的社会主义德国对于德国人民来说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等等。也可能是文学方面的采访。反正,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你对他们越有价值,你就越安全。”迪特尔突然间嘲讽道,“不用担心,反正也没有人会去听他们的电台节目。对了,你是党员吗?”
“不是。”
“争取入党吧,让他们对你彻底放心。”
“布莱希特也没有入党。”
“因为他是布莱希特。”
亚力克斯被逗笑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是你的朋友?那你可以和他一起去电台做采访。文化联盟的欢迎会进行得怎么样?我听说马雅可夫斯基也到场了?”
“是的。”
“看来你们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很愉快,但也很短暂。他先走了,听说有什么突发危机需要他去处理。”
“卡尔霍斯特的事情?”迪特尔很感兴趣,问道,“可能是和吕措夫广场的事情有关。”
“不,他出城了,去一个叫奥厄的地方。”
迪特尔骤然转过头,激动道:“奥厄?你确定他说的是奥厄吗?”
“听起来是,而且显然是很长一段车程。他们有谈到这个。”
“什么样的危机?”他的声音变得紧迫急切,“他说了吗?这个消息很重要。”
“一些劳工问题,好像是罢工之类的。总之听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不可能是罢工。”迪特尔陷入沉思,半晌才说道,“那里不可能发生罢工。他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噢,对了,他还抱怨那边的人总是把事情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才告诉他,他们应该早点儿告诉他的。就这些了。他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恼火,好像反而是提早离开欢迎会这件事更让他不悦一些。”
“但他连夜坐车赶去奥厄,解决劳工问题。奥厄。”
“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是的,奥厄发生的一切都事关重大。”
“为什么?”
“那里是禁区。”
亚力克斯惊诧地看着迪特尔,感觉这是杂志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词语。
“遣送回国的战俘会被第一时间送到奥厄,在那里进行工作分配。他们把那里叫作‘眼泪之门’。”
“禁区?”仍旧难以置信。
“苏联人封锁了那边整片区域,那里所有的行动都受莫斯科直接指挥,所以很难得到那里的情报。德国人也一样,对那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统一社会党在这件事情上一点儿发言权都没有,他们只是遵照莫斯科的指令做事。所以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突破。任何你能够听到的……”
“我到底该留意听些什么呢?”
“是的,当然了。”迪特尔答得迅速,但显然心不在焉,答非所问,“你不知道,他们派了很多人在整个厄尔士矿山区巡查,甚至有时候路障都能摆到三米开外。”
“为什么?”
迪特尔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早就该了解这些情况。“那里有铀矿。你还记得奥博施莱马吗?那里的医用含镭水很出名,以前大家觉得那东西对健康很有好处,靠近捷克那边有个地方有很多那种矿泉,现在就是在那个区域开矿。整个行动被称为‘白色金属’。如果你以后听到他再谈起这个话题……”
“难道没有人知道吗?”
“不,大家都知道,但又都不知道。除了住在那里的人,谁能够真正了解里面的情况呢?一开始,苏联人只是把纳粹战犯拉到那里工作,那个时候消息很难走漏出来。但后来他们开始征集普通德国人去那里工作,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流言四起了。”
“囚犯在那里做什么?”亚力克斯没有跟上思路,疑问道。
“在矿井工作,一开始大家是冲着工资去的。《新德国》把它吹得天花乱坠,所以那里有矿井并不是秘密。后来流言开始传出,说那里的环境非常恶劣,所以再没有人愿意去。因此乌布利希就开始把前纳粹战犯、政治犯都送到那里去,他把监狱都清空了,可人还是不够,所以他们才开始强征劳力。仅去年一年就往那边送了大约2.5万人,甚至可能有3万人,现在那边要求再送去7.5万人。这些都是粗略数字而已。”迪特尔边说边用余光观察亚力克斯的反应,“我个人觉得,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乌布利希总是能凑够人,都是他自己的同胞——如果你还觉得他算是德国人的话。苏联人就跟野兽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完了还叫嚣着,我还没吃饱,我还要更多。然后乌布利希就乖乖照做了。对于那些从来没干过苦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张死刑判决书,除非他们能逃到西德去。很多德国人就是这样丧命的。对了,昨晚你有见到你在建设出版社的出版人吗?”
“你说亚伦·斯坦吗?”“是的,他是个正派的人。为了抗议这件事,去年他从中央委员会的秘书处辞职了,他认为统一社会党应该对苏联说不。但是乌布利希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亚伦真是令人肃然起敬。那时候我们本以为有机会招揽他,结果失败了,他仍然是一个坚定的社会主义信徒。他辞职了,乌布利希依旧我行我素,继续送去数以万计的劳工,基本都是有去无回。所以现在很难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运出了多少铀矿,为什么一直要求增加劳工数量,这些都不得而知。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一听到你说他正前往奥厄我会如此激动。你提供的情报比我们预想的要重要得多。”
“但是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是的,但没有关系。知道奥厄正有变故发生,接下去就好办多了。那个地区边缘有个石油加工厂,在新城区,那里边有我们的人,我们可以跟他们打听是否有新消息。”
“新城区?”亚力克斯惊讶地抬头问道。但是在德国境内又有多少个新城区呢?可能不止100个?
“是的,在格赖兹附近,不在封锁区内,所以我们有办法接触到他们并搜集情报。”
“那些矿井会征用遣送回国的战俘吗?”
“当然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他们已经沦为阶下囚,即使对从事的工作不满,也无力反抗,不能一走了之。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亚力克斯抬眼,谨慎道。但迪特尔仍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和他们聊一聊,可能会有帮助。”
“是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不过现在你就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来源……”
“我只见了他不到两分钟。你真觉得,他会跟我谈这些事情吗?”
“他已经跟你说了。每一条线索都是有用的。而且还有那个女人,她是你的老朋友不是吗?坎贝尔告诉过我。”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她是他的情妇,在床上男人说什么都有可能。”
“在床上谈论奥厄的矿井情况?这是你在床上会提及的事情?”
迪特尔不禁笑道:“伙计,到我这个年龄,在床上我压根儿不会说一句话,因为我要省点力气。”他们正往高处走,似乎为了配合刚刚说的话,迪特尔特地停下来,喘了口粗气,继续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难事,她要做的就是认真倾听而已。”
“是什么让你觉得她愿意做?”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去解决了。”他们正绕着一个小山丘散步,“很感谢你肯陪我一个老人家溜达,但现在你到时间离开了,不然别人就该起疑心了。不过你走之前,我带你去看点儿有趣的东西。来,这边。”
“但你不想知道我还见了其他什么人吗?我还以为那是……”
“改天再说吧。没有什么能比奥厄的事情重要。奥厄。”迪特尔又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明白,我们已经尝试搜集那边的情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运出的铀矿是什么等级的,又是以什么形态、以何种方式运出来的,等等。”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抱歉,霎时间信息量太大了。之后我会列一张单子,告诉你要注意什么方面的信息。但是目前你要关注你所能听到的所有信息。宣传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很有价值了……”
“宣传什么?昭告天下苏联人有劳工营?人人都知道……”
“但是劳工营里都是些什么人?是谁在不断地往里面送人?苏联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没错,这是旧闻了。但是乌布利希,德国统一社会党,他们正在用德国人民的血肉去喂饱苏联这头禽兽。这样的事情一旦捅了出去,谁还会相信这个政府?伙计,一定要密切留意你身边的所有信息,不要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好吧。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你直接过来公园这边就行,你来的话我会知道的。另外,下周还是这个时间,如果你有空的话。你看那边。”迪特尔指着前方一个建筑工地说道。窄轨铁路已经铺好并贯穿整个公园,缓缓向山坡上延伸,敞篷有轨电车正载满乱石碎砖驶出公园。“你看,他们正在造一座假山,原先那里是一个高射炮台,他们把它炸毁了,但你知道这个炮台是建来……总之,现在它已经被取而代之了。假山会越堆越高,再种上些花草树木,过几年这个炮台就会被掩盖得不剩一丝痕迹,曾经那场战争的行迹也会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粉饰太平,隐藏罪恶,苏联人正在用一座座丰碑来遮掩他们犯下的罪行。你见过特列波托夫公园正在兴建的那座纪念雕塑吗?斯大林亲口下令修建的。描绘的是一个苏联士兵从法西斯的刀口下救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破碎的‘卐’标志。可能未来的某一天,大家都会相信这座雕塑描述的一切是真的。你还有烟吗?”他咳嗽着点燃了香烟,“那些农民,他们连怎么用水冲马桶都不知道,但如果你给他们一把枪,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你会创造一头怪物。那个雕塑应该雕上这个内容才对。”
“但确实是他们粉碎了纳粹。”亚力克斯波澜不惊地说道。“是的。”迪特尔扫视了亚力克斯一眼,“你是犹太人吧?迈埃尔。看来是的。我们之中也有怪兽,可能更残暴,但至少他们不会强奸我的丽丝尔。”迪特尔随手掸走烟蒂,“一群未开化的蛮族。现在他们想要来祸害德国人。不,绝不能是他们。这就是我现在奉行的唯一信条。”
*
马丁正在酒店大厅等着亚力克斯。
“你的公寓分配下来了。”马丁的喜悦溢于言表,“在普伦茨劳贝格区,那个片区环境很好。你现在方便收拾行李吗?”
“现在?”埃里希还在露特的房间里。
“是的,我安排了辆车来接你,就在外面等着。我相信你肯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下你的住所了。”
“地址是什么?我想要记下来。”亚力克斯拿出一本笔记本。
“我会带你去。”马丁有些困惑。
“我要留个地址给这边的服务台。”亚力克斯随口编了个理由,“方便他们把信件转寄给我。”
“你有信件要寄到这里来吗?”
“是的,美国寄来的。在我告诉他们新住址之前,他们只有这里的地址。”
“里克大街48号,就在水塔酒店附近,那条街周围环境都挺好的。”亚力克斯草草记下地址,写了两份。“一份给我自己。”他解释道,“以免我忘了。我先失陪几分钟,不会很久。”
说完,在马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前,亚力克斯就匆匆上楼了。依约轻敲三下门,埃里希过来开门,仍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但看起来精神比昨晚略微好了一些。亚力克斯动作迅捷地溜进房间。
“他们现在要我搬到公寓那边去住。”亚力克斯把地址递给埃里希,“你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吧?”
埃里希看了一眼,点头道:“你要我到你的公寓去住?你是在惹火烧身你知道吗?”
“如果露特提早回来看到你在这里,我们的麻烦会更大。记得把羽绒被叠好收起来,假装没人来过。还有,你来我公寓的时候,记得要先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再上来。还是像这样敲三下门,记住了吗?你最好一个小时后再出发,至少一个小时。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甩掉马丁。”
“马丁是谁?”
“不是什么大人物,我的监护人而已。好了,我得走了。你记得把房间整理好。”
“钥匙怎么办?”埃里希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钥匙。
是露特的钥匙,无法解释为什么它会在房间的床头柜上。但如果直接把它拿走,露特发现钥匙不见了肯定会引发一阵骚乱。
“把它给我吧。我负责把它放回去。”可该怎么放回去?钥匙掂在手里竟异常沉重。走到门边,亚力克斯突然回头问道,“埃里希,你工作的地方是在奥厄附近的矿井吗?”
“是的。不过你怎么……”
“你说的那些生病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个个都疲惫不堪——当然了,没有人不累,但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肺病,那些粉尘,而且没有鞋子穿。那些烂泥有这么高,但是没有胶鞋,所以很容易得病。”
“他们有告诉你们,你们挖的是什么矿吗?”
“他们没有告诉我们,但是我们知道是沥青铀矿。每个人都知道。有医生来给我们做检查,看是否有人因为辐射得病,但是在那些医生眼里,我们每个人都很健康。除非你身体状况真的差到一点儿活都干不了了。”埃里希挑眉疑惑道,“为什么你会问起这个?”
“没什么。”亚力克斯答道,心里想着埃里希腿上的伤口。“我们晚点儿再聊。我想要听你说说那里边的具体情况。”
“他们说这是我们作为社会主义者对国家应尽的义务,是爱国主义。美国人不想其他任何人拥有铀原料,而且我们拥有的量很少,所以我们需要开采更多,越多越好。所以,那几声咳嗽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赶快回去工作最重要。大概就是这样了。”
亚力克斯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问道:“你们有几个人逃出来了?”
“五个人。我们很害怕,不敢告诉太多人,怕有人会为了一些特权或者利益去告密出卖我们。”
亚力克斯在门边僵硬了半晌,有些茫然,看不到这一切的尽头究竟在何方。“给我一个小时。”他终于开口道,“走的时候记得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套刮胡刀和几件衣服,很快就收拾好了。走下楼,露特的钥匙还攥在手心,他自己的钥匙则放在口袋里,分开放才不会弄混。看不见服务员——皮特到哪里去了?只有他才知道该怎么把露特的钥匙放回去。正思忖着,就看到马库斯·恩格尔穿着长外套站在楼梯尽头,正与门童聊得兴起。看到亚力克斯下楼,马丁立刻从沙发上跳起,快步走过来接过亚力克斯手上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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