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6)
上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5) | 下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7) |
说赵大姑娘性情如何……”林温连忙跟上。
崔衍知身形一顿,猛地瞪向好友,“是我相看,还是你相看?我要是觉得那姑娘蛮横霸道,狡猾得像江湖骗子,比状元还要伶牙俐齿,娶回去不知道要跟她斗多少脑汁。万一你看不上她,她却看上了你,她没准就能打你后脑勺,把你五花大绑直接拜堂。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不要让她瞧见,才是正道理。你信不信我的话?”
林温呆住,半晌之后,追着崔衍知的大步子跑,“我信你!可我觉得这性子多好玩啊。原本烦我爹娘安排,我才换到畅春园来,横竖赖到你们身上,就说你们不肯放我,所以错过了赵大姑娘。这会儿却一定要过过眼了。”
崔衍知睨一眼林温,“……其实我说笑罢了。”
何必跟好友撒气?
“那姑娘的丫头跟我问路,她自己却没有开口,我从何得知她的性情?我看到你就喊你,那姑娘突然跑了,我才想她可能就是赵大姑娘。至少十分守礼,举止不显轻浮。”
林温态度反倒淡下,脚步放缓,“什么嘛,害我还以为遇到了独一无二的命定女子,原来只是一般无二的大家闺秀。”
面对好友,崔衍知促狭心起,“你独一无二才是。”
林温耸耸肩,“红颜知己若能为妻,该多好。”
崔衍知笑,“林家才子若能为官,该多好。”
林温立刻一本不正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本才子甘当陶公。”
崔衍知却一本正经,“孟大将军已在城外等了五日,官家迟迟不肯召见,你做何事想?”
官家即是皇上。
“莫与我论时事,不过我可推荐你去一处地方,那里人人各抒己见,或可帮你解惑。”林温似说笑,眼中却再认真不过。
崔衍知则大不以为然,“你说的可是万德茶楼?汲汲经营的精明商,虎视眈眈的寻利鬼,无所事事的书呆客,我要是嫌钱多得没处花,倒可以一去,必然销金费银,却换不到一句有用的话。”
林温笑了。
林温不笑的时候,五官平常,笑起来却是睿俊,光华耀眼。
“你离开三年,回来却不过几日,自然不知今日的万德茶楼已与往日有些不同。”
崔衍知就问,“如何不同?”
“万德茶楼换了主人。”
林温走过崔衍知身旁,“这个主人改了些旧规矩,立了些新规矩,还是挺有意思的。”
万德茶楼是什么地方?
首先,它和普通茶楼一样,都是喝茶吃饭,顺便会友聊天的地方。只不过它可能更大一些,更高一些,座落在新皇宫边上,是新帝特准的,官员们也可以随意请宴赴宴,痛快畅饮的地方。
要知道,南颂对官员有规定,一般公职期间不可出入民间酒馆,被抓住或被举报,会影响年底考绩,严重的,就跟升官无缘了。这一规定,迁都之后也没改。
至于畅春园这类的皇家地方,既然对所有人开放,对官员也属特例,崔衍知就可以来逛园吃酒会友。
所以,有了这个特准,万德茶楼就远远超出了普通茶楼的定义。在它那里坐着,就可能遇到当官的,各种官,从九品往上数到一品,皆有可能。
遇到又如何?
考官无望的,可以露脸,谋个差事。尚为学子的,可以露脸,拜个恩师。还是小官的,可以露脸,傍个上官。已经挺高阶的,可以交友,成群结党,无事乐呵乐呵,有事就抱作一团呗。总之,好处多多,看你会不会经营,懂不懂做官。
万德茶楼的四座楼之一叫高怀鸿志,只招待官员,白日里空桌空包间多得是,但桌桌放着留座的牌子,包间门上都贴有客,无人引荐,无凭引入,对不住,换别楼坐坐吧。
虽然来得都是高怀鸿志的官老爷们,但喝多了酒,难免忘了高谈阔论,高瞻远瞩,高风亮节,难免就跟普通酒楼的客人一样,撒泼耍赖,放肆不拘,任性率真,万德茶楼就必须保护官员们的高大形象不是?混入杂客是绝不被允许的。
高怀鸿志楼虽然只能招待官员,不过官员要坐别楼也不受限制,反正规矩是明的,人也不是死的,万德茶楼的范围内,当官的随便坐,穿官服也好,穿便装也好,告诉身份也好,不告诉身份也好,不吃霸王饭就好。
高怀鸿志楼之外,另二楼分别为墨笔青书和云金沙净,临街主楼就叫万德茶楼,人人简称官楼,士楼,商楼,前楼。士楼商楼顾名思义,就是学子们和商人们多喜欢聚会的专楼。
万德茶楼设计巧妙处在于,各楼虽有出入上下的独立门面和楼梯,其实却是四楼一体,口字型的大整楼。只要打开每层的几扇铁墙门,分坐四个楼的堂客就会发现他们皆围绕一座略高起的大方台,也能看到另三面客人。每月十五,万德楼的规矩,会打开四栋楼的底层铁墙门,在方台上呈一出名伶大戏,或名姬歌舞,或幻术表演,花样常翻常新。然而,二层三层从不曾连接过。
因为万德茶楼的特殊性,不成文的规矩杂多,如官楼无引不可入,商楼士楼女子不可入,入商楼先付百两押金,入士楼至少生徒乡贡,等等,三个楼的客人们成团成社乱添规矩,三个楼的掌事伙计们见毛变色,收受小恩小惠成风,互相比较倾轧,久而久之累积各种诟病,为崔衍知林温等人所不耻。
不过,万德茶楼名声实在太响,根本不缺客,还专招初来乍到的土包子。
好比有个叫桑节南的土包子,就认为万德茶楼是自己非来不可的地方,慕名已久,向往已久,无可抵挡。
----------------------------
今天第二更,加更月票还差个位数啦!(未完待续。)
第99引 你是女的
从畅春园换了自己的衣服跑出来,节南望着“云金沙净”的牌匾,不见蓝天白云,只觉前方一条金光大道,不枉自己跋山涉水来一趟。
她笑得眼闪精光,一脚跨进大堂门槛,却觉身后一股拽力,将自己那一脚又拔回门槛外。
“六姑娘,您干嘛去?”
节南问万德茶楼在哪儿时,碧云只以为她想观赏一下都城名胜,自告奋勇领路。谁知,到了万德茶楼,节南又问商楼在哪儿,然后绕到商楼门前,连气都不换,直接往里踩,碧云当然忙不迭拉住人。
“来茶楼能干嘛?”节南好笑看着碧云,“口渴了,喝茶啊。”
碧云指指临街的“万德茶楼”招牌,又想拉着节南挪动,“您要喝茶,我们到前楼大堂喝。”
节南却纹丝不动,“前楼大堂的茶没滋味,要喝好茶当属云金沙净楼,你是本地人,居然不知道?”
碧云慢慢眨两下眼,又看看商楼门口,好似那是一张怪物的血盆大口,神情防范,同时继续不懈地拉着节南,哪怕挪一寸也好,“我……我不清楚,商楼不是普通人能进的,我也没进去过。我的好姑娘,咱们快走吧,别人开始留心咱们了。”
节南环顾左右,真见不少行人往她们这儿瞧。
节南想了想,就拍拍腰间荷袋,“进商楼需有百两押金,如果你担心这个,大可放心,我带着呢。”柒小柒挖不出她口袋的银子,那是因为没到掏银子的时候。
碧云稍愣,暗想原来表姑娘还知道这条规矩,手上便松开了,“您知道规矩就好……”
话音未落,惊见节南已经迈进商楼,碧云看看左右那些同样惊讶且开始议论的路人,不由蹬一下脚。可她又想,夫人让她照顾表姑娘,表姑娘初来乍到,她要是怯了,万一惹出事来,岂不都是她一个人的责任?早知道,就不该听六姑娘的,把浅夏甩开了跑出来。
无论如何,碧云握起两拳头,打算豁出去了,埋着脑袋就往里冲。
节南闻身后的脚步而闪,一把捉住碧云的腰带,笑道,“不知道你这丫头慌什么,这儿看着虽大,也不至于同我走散了。”
碧云回头却急催,“六姑娘,咱们出去再……”
“两位客官,对不住,对不住,今日楼上缺人手,让你们久等——”一个伙计匆忙跑下楼梯,看清节南和碧云的刹那,神情立即变得很古怪,“哟——二位是姑娘啊。”
节南听出伙计怪里怪气的调调,再联想碧云阻止自己进楼的举动,立即有些明白,但还是笑着问,“是姑娘啊。姑娘的一百两难道不算银子?”
碧云本来在节南前头,这会儿退到节南身后,凑她耳旁说,“六姑娘不知道,万德商楼不招待女客,还是快走吧。”
伙计也听得清碧云说什么,笑嘻嘻道,“没错,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咱这楼不招待女客,若是喝茶请到前楼,若是赴官楼的宴,请拿好帖子,没帖子也进不得。”
碧云哼了哼,“我家姑娘不知道这儿的规矩,不行么?当谁没去过官楼似的。”
伙计只以为碧云是找说辞,加上节南一身衣裙素色,笑里掺进讥讽,“是,二位这是走错了楼,把商楼当了官楼,我说二位从外地来也是错了。不好意思,这会儿实在忙,不能送二位出门口,请便吧。”
伙计说完这话却没走,站那儿双手抱臂,睨着两人,赶狗那眼神。
碧云扭过半个身子,要走——
“小二哥尊姓大名?”
碧云听到节南微沙的声音,脸顿时一垮,暗道伙计都那样瞧扁了她们,还问他名字做什么?
伙计噘着一边嘴角,“干嘛?”
节南笑得眯狭了眼,“下回我再来,好指名道姓请小二哥招呼,赔罪赔礼这些我不爱受用,就不给小二哥领桌的赏钱了。”
赏钱就是小费。
伙计呵笑一声,“姑娘没听清么?那我再告诉你一回,你听听好,万德商楼不招待女客。”
节南的笑就敛了起来,叶眸冷淡,“好一个老狗吠新主,伙计都敢这么厉害。你这会儿就算求我进去,我也不待了。我倒想看看,万德茶楼的新主人是不是窝囊废,连个规矩都立不住。如若这般,万德茶楼离关门大吉也不远了。”
伙计立变脸色。
节南却不再理会,转身走出去。
楼梯后站着一人,将此情此景全看入眼中,等节南一走,伙计上楼,他才转出来,一手拿簿子,一手拿朱笔。那本簿子上,连同新添的,正好满一页的竖杠杠。
碧云追得气喘吁吁,经过万德前楼时,都来不及问节南是否还要喝茶,直到上了马车,听节南说回赵府,她反而耿耿于怀起来。
“难得出来一趟,六姑娘其实应该尝尝今春新茶。万德虽然不是每个楼都能让女子入内,前楼还是有不少好茶的。我爹喜欢品茶,我小时候他老拿我当借口,说是带着我上街玩,却瞒我娘到处喝茶,所以我也能品出些名堂。”碧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看节南,见她已没有方才那般凌厉的气势,心中称奇。
节南回道,“我对茶叶分不太清好坏,口渴就解渴而已,不过万德从前是有女子不得入商楼士楼的规矩,如今这条规矩却没有了。”否则,她会女扮男装。
“欸?这条规矩没有了?”碧云完全不知道。
节南如此答,“我听说,半个月前就没了。”
而她,十日前也到了,先到安阳,再到安平,将邻近两座繁华大城逛得差不多了,才到赵府投亲,所以说是听说,也并非撒谎,只不过是她让李羊提前打探清楚的。
碧云仍不太相信,万德茶楼远近驰名,她自然不会疑心节南什么,“也许只是谣传。万德商楼可了不得,出入皆为各地豪商巨贾,自从建好至今,就一直不准女子入内,怎会突然改没了呢?”
碧云土生土长,一般而言,强龙难压地头蛇,然而节南不是强龙,她出身恶霸之家,懂得所有地头规矩。
--------------------------------
经过亲们拼尽全力,齐心协力的投票,今天三更啦!
也感谢amanda謝,微步动云裳,阮弱,画江,饕餮吕二爷亲打赏支持!(未完待续。)
第100引 倦鸟归巢
回到赵府,节南直接就去见桑氏。
崔衍知那边,她是不担心的。人说三岁看老,崔衍知就是那种表里如一的正经官儿,且不说他打听不着什么,就算她自己招认的,叫了他姐夫,他难道还能把她姐抢他成亲的事扣到她头上?她全家死光光了,就剩她一个,他要公报私仇,忘恩负义,她可不会由着他。
节南一到正院门口,看两片门板合得紧紧的,就觉得有些奇怪。她虽住进这家里才三日,还不曾见正院的门关上过。
碧云在一旁,节南也不能施展功夫,就让碧云去拍门。
门开了,管内园大门的孙婆子居然管这扇门来了,歪嘴笑着,“哟,这不是表姑娘么?”
碧云怔住,“夫人把你调这儿管门了?”
节南不语,噙一丝笑,等着听孙婆子回答。
孙婆子的嘴咧得更大,露出缺牙的两洞,显得份外得意,“这不废话嘛?大夫人不使唤,老婆子敢自己随便换地方看门?你这丫头蠢呆呆的,如何伺候得好表姑娘,今后多用点儿心思,别给表姑娘添麻烦。”
节南眉一挑,大夫人?
她的叶儿眼俏利往门里一瞧,发现院中几个高壮的仆妇正在拍被子晒太阳,三两个小丫头挤一处洗一大盆的衣物,正屋的窗子全都关得严严实实,门帘换成沉红色,看着厚重。
节南正想问,岂料孙婆子往旁边一让。
“表姑娘里边请。”
节南走进门,却对想要跟进来的碧云吩咐,“碧云,你先回去告诉柒姑娘一声,免她等得不耐烦,还以为咱们在外头吃好吃的了。”
碧云应声而去。
节南瞧孙婆子插栓上门,笑及眼底,“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到安平了吧?水路方便,坐一日船就到了,怪不得她常往舅舅家走动,真让我羡慕,我外公家那边没什么人了。”
“这种事啊,羡慕不来,都是命。”孙婆子刁笑着,手突然过来,好像要推节南往前走,到腰口上手势却成了恶狠狠的夹势。
哪知,夹空了。
节南定定心心在前头走着,“你好好看门吧,我自己去给大夫人问安。”
孙婆子眼一竖,想不到这个病怏怏的丫头挺能猜,知道大夫人搬回正院。
节南不理会院中那些壮妇,到了正屋外,笑道,“六娘来了。”
同时,撩帘进入外屋。
两年轻的姑子正在摆观音堂,闻声连忙转头来看节南,目光颇好奇。节南双手合十对观音像一个默念,回姑子们一笑,又走进里屋去。
原本清爽明亮的屋内恶香浓郁,浮着一片蓝蒙蒙的烟。榻上坐着一名老相的妇人,让十来床被子垫着背。她身前放着小桌案,桌案上有文房四宝,一本佛经翻开,大概正抄佛经。另有一名慈眉笑眼的婆子伺候在侧,给妇人捶腿。
节南轻轻一福,“见过大夫人。”
刘氏阴沉盯着节南青瘦的模样,见她果然如仆妇形容,病怏怏,光剩骨架子,应该威胁不到雪兰的婚事,稍稍安心,面上却不假辞色,“不懂规矩的东西,既投奔别人家里,初见母辈也不行跪礼。”
节南丝毫不在意,笑眯眯坐到榻沿,对上刘氏阴冷的目光,眸子湛湛,“大夫人说笑呢。如今臣对君都不用跪了,更何况平常百姓家里。而且大夫人外头摆观音,里头抄佛经,一瞧就是要做菩萨心肠的。大夫人抄得什么经?可需我帮忙?我虽不会抄字,以前学画过千手观音。”
刘氏竟让节南几句说懵了,一时无话刁难。
刘氏身旁的婆子就道,“表姑娘刚从哪里回来?”
刘氏想起正事,面色狠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扮作我儿雪兰,到畅春园与林侍郎次子相看去了。”
节南大方承认,“正是,姑丈为了长姑娘,也是煞费苦心。也请大夫人劝劝长姑娘,让她早日回家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可是哪有多少父母不为孩子着想的呢?要是大夫人实在不放心,改日请林二公子来家里一趟,您亲自瞧一瞧。我今日虽只是远远瞧了个人影子,但觉风度颇佳,姑丈挑人的眼光应不错。”
刘氏眼珠子凸出,冷笑连连,“看你长得一副晦气相,想不到能言善道,就靠一张嘴也足够骗倒不少男子了,我差点让你哄过去。你今日敢冒充雪兰,明日就敢弄砸雪兰的终身大事,也许借雪兰的好名声替嫁了!我无论如何不会任你们胡来!”
节南垂下视线,看着刘氏右手褪下左手腕的一串玉佛珠,语气淡然,“大夫人误会了,不过我也确实不该多言,哪怕当真一片好心。”起身再一福,“大夫人保重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节南转身要走。
刘氏喊,“站住,我都还没教训你,你往哪儿去?”
婆子就扑了过来,速度竟比节南预料得快,左手爪的指甲又长又尖,冲准节南的脸。
节南心想,额头已经破了相,脸上再落下鬼爪印还不要命?她立刻抬起脚,似慌里慌张,不小心踹到婆子的肚子。
踹完之后,节南仿佛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这位老妈妈没事吧?我家乡山多蛇多,小时候撒丫子欢跑,见蛇就踹,长大怎么也改不过来。您刚才突然过来,我一时慌神,当成蛇头了。”
那一脚,不会留痕迹,只会让婆子躺上半个月,找大夫也顶多当作妇人病,以为年纪大了病事多。
婆子捧肚,蹬蹬蹬退坐回榻上,傻翻白眼,只觉闷疼得站不起来。
挨踹的都不知道其中名堂,刘氏就更看不出来了,骂道,“野丫头把这儿当山沟,没教养的破烂货,跟你姑母一个样。从今日起,我住回正院来,就是要拿回本来属于我们母女俩的位置,不教训你,如何立威?来人,给我撕烂这臭丫头的嘴。”
节南惊恐,转身跑出去。
外屋俩姑子没动弹,但等节南跑入院子,那几个壮妇就围了过来。
----------------------
离下一加更还差28票票。。。(未完待续。)
第101引 开撕致敬(月票180加更)
节南当然不是真惊恐,既然说过自己是山里丫头,便发挥撒丫子欢跑的本事,绕着院廊,花圃,大树跳来跃去,搞得壮妇们晕头转向,更甚者互相扇耳光。
孙婆子守着门,喊道,“死丫头,总有你乏力的时候。”
节南没乏,只是轻松爬上了树,借树枝一弹,落在墙头,跳出去,临空暗道解药真真好。
这一落,却正正好好,就在桑浣面前。
桑浣身后立着看直了眼的浅春浅夏。
桑浣刚回府,还没收到刘氏强占正院的消息,看到节南这么出现,心知不对,皱起眉头,不悦地问,“你怎么回事?有门不走,跟野丫头似的。”
墙不高,以节南练过功夫的身体底子,攀上跳下皆不难,所以桑浣也不疑心其它。
“姑母,大夫人搬回正院住了。”作为小辈,告状是不可耻的。
桑浣一愣,随即眸里闪起狠光。
节南看在眼里,又道,“大夫人以为,姑母您让我扮成长姑娘和林二公子相看,是为了把我嫁出去,或者弄坏长姑娘的名声,恼着要教训我。我觉得冤枉,没法不跑。”
院门开了,以孙婆子为首,一连跑出好几个手提棍棒的妇人,看到桑浣稍愣,却也无惧色。
节南暗道刘氏这是要撕破脸啊!为什么呢?仗什么呢?还是要让小柒来看看刘氏,是不是装病?
桑浣到底在赵府十年了,眉头蹙完就冷静下来,“你们这是作甚么?”
孙婆子嘿笑,“二夫人回来得正好,大夫人今日搬回正院了,二夫人赶紧请安去吧。”
桑浣面色温和,道声好,对节南又道,“六娘,你也随我来。”
节南心里不由腻烦,也不知道桑浣打什么主意,怕自己给她当枪头使,到时躲不得逃不掉的,代之受罪。
“姑母,我身子不适。”
孙婆子一听,“哟,我还以为表姑娘敢对大夫人不敬,因为不是真亲戚,却原来是连亲姑姑都收服不了的脾气,恁地了不得。身子不适?适才表姑娘蹦得跟猴子似的,可一点儿都瞧不出不适。”
桑浣冷瞪节南一眼,“让你来就来。这里是赵府,不是你自己家,可以随便撒娇任性。”
节南只好跟在桑浣身后,又回到刘氏榻前。谁让她扮得是桑浣的侄女,而不是老娘呢。她忍,总行了吧?
让节南踹一脚的婆子,此时内伤还未完全发作,脸色不好,尚能坐得起来。
刘氏看到桑浣立沉脸,再看到节南,正好指桑骂槐,“上梁不正下梁歪,目无尊长的野姑娘,心术还不正,如何使得!”
桑浣明白得很,“姐姐……”
刘氏就等桑浣开口,劈头盖脸来一通,“桑氏,亏我把这么大一个家交给你,望你照顾好老爷和孩子们,结果你*走我女儿,气煞老爷,放任侄女冒充雪兰诓骗林大人一家。我要是再不管你,我们赵家就毁在你手里了。”
桑浣垂眼,默然半晌,然后才道,“姐姐,这个院子本就是你的,如今你要住回来,我绝无二话。”
桑浣吩咐浅春浅夏收拾她的东西,再对刘氏道,“雪兰并非我*走的,我也同姐姐说句实话,雪兰东挑西捡,现在外头已传着一些不好听的话。”
刘氏听不得这句实话,“雪兰一向有孝名,若真有什么不好听的,那肯定也是你派人外头散播。”
桑浣一点儿不气,“姐姐,雪兰的名声有损,雨兰将来也别想嫁好,我何苦来哉?”
刘氏听不得,却未必不关心,“外头传些什么?”
桑浣笑笑,“姐姐派人去打听吧,我不想学人嚼舌根。至于今日相看,也请姐姐放心,林二公子压根没见着六娘,更不会以为六娘是雪兰。我刚回府,林夫人就送了信来说对不住,林二公子坚持大考后才成家,还要当三年的太学生,所以不能耽误雪兰。”
林家拒绝了赵雪兰。
刘氏撇笑,鄙夷得很,“林氏家底单薄,林侍郎虽是三品,没有光耀门楣的祖宗,林家二郎算不得好人选,他不能耽误雪兰,雪兰也瞧不上他。雪兰跟老爷吵了一架,回头就同我哭诉,我虽觉得雪兰过于冲动,也不完全错。以雪兰的姿容性情,不比刘彩凝差,刘彩凝如今定给了安阳王五,雪兰嫁入世家就是迟早的事。”
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节南静立,不学自己的姑母低调做人,叶儿眼弯弯如笑。
刘氏瞧见了,自然又冒火,“你笑什么?”
节南直视刘氏,眼珠儿转半圈,“我不曾笑,倒是松口气,好在林二公子没瞧见我,大夫人这一顿教训可以省下。”
刘氏又冲桑浣发火,“你自己瞧瞧,你这侄女眼里有没有长辈?”
桑浣不望节南,淡然答道,“六娘本是乡下丫头,才进府两日,我今后会慢慢教她,至于她的婚事,能找个本份老实的就好。雪兰却是赵府大小姐,这么闹僵了跑出去,万一叫别人知晓,姐姐应知后果。”
节南见桑浣始终不凑高就低,有点出乎意料。她以为桑浣会忍,而且还会拿她转移刘氏视线,最后作壁上观。她却不知,桑浣已经经营这个家多年,到如今,除了刘氏身边这一群,赵府尽掌握在桑浣手里,地位不可摇撼,故而并不太忍气吞声,遵着礼,该说的却一句不漏。
“这等事用不着你说,是我让雪兰一早到她大舅家去的,本就是说好的事,正好可以散散心,回来之后俩父女自然就会没事,只要你别对老爷吹枕头风。”刘氏则是脸凶命弱,全凭正妻的地位蛮横,无德无能,“雪兰和老爷可是嫡嫡亲亲的血脉,不似你的女儿和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的。”
千军万马的杀阵没让节南震惊过,但听了刘氏这话,她震惊了。
这种话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么?不需要背对着人,偷偷摸摸议论么?
节南对刘氏突生一种莫名敬意。
-------------------------
今天第三更。
下一加更,月票210时,目测距离尚远,祝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102引 鳄鱼眼泪
刘氏太无畏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须是读了很多书,又不能活灵活用,堵在脑子里成了石头,才直接砸出来,粗暴到极致!
而桑浣的反应就让节南大感无趣。
桑浣眼中微微发红,面色略苍白,双手蜷成松拳,“我知姐姐在气头上,不同姐姐计较……”
在节南听来很懦弱的话,刘氏的反应却是暴怒,用力将手中那串玉石佛珠砸向桑浣的额头。
桑浣不是节南,动也没动,任那串玉珠砸中,才抬手抚过额头。
那里很快红肿起来。
刘氏不解气,大骂,“你不同我计较?你个卖唱卖笑卖身,不要脸的东西!你在洛水园的时候和多少男人勾搭,老爷纳你进门那会子,你肚子里还带着个小的呢!”
桑浣眼睁大。
刘氏又喊,“你瞪我干什么?怎么?以为你伏低做小这么些年,我渐渐信了你,这几年身体不好,还把家里事交给你管,你那些破落事我就会忘掉么?”
刘氏哈哈笑两声,眼神带疯,“妾就是妾,老爷赎你出来,卖身契虽然在老爷手上,只要我让我娘家略施压力,我就能卖了你,你信不信?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昏了头,不给你颜色瞧瞧,你就当自己是赵府女主人了?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雪兰还没嫁,我兄嫂就会替她招赘,接掌赵家,等老爷过身,就把你和你那对宝贝儿女赶出去!”
节南一听,原来打着立女户的主意,怪不得要撕破脸。
桑浣掩面抽泣起来了。
节南虽然只见过桑浣数面,绝对没见过这一面,亲眼瞧着不禁——
恐怖!
想想看,神弓门的小长老,雷厉风行的这么个人,从小接受苦练,十二岁进洛水园,姿色也不是最出众,受多少人挤兑,还能一步步爬上第一位,打着血泪往肚里吞,眼泪都是武器,不可能白哭的!
刘氏还叫嚣,“到时候,看洛水园还收不收你?还是卖了你的雨兰——”
一阵风从节南身旁卷过,原来是赵老爷,折膝上榻,直接就给了刘氏一巴掌,暴喝,“闭上你的臭嘴!”
刘氏那身子骨,欠削却经不起削,立马晕菜了。
刘氏身旁的婆子吓得三魂出窍,后来回魂了,跌坐在昏厥的刘氏脚边,哭天抢地,“大夫人,您醒醒啊,快醒醒啊,您要是这会子走了,长姑娘可怎么办哪?”
赵老爷打晕了大老婆,原本有些内疚,但听婆子哭声,又火气上头,对婆子踹去一脚,“本来挺贤良的一个人,都是让你们这群碎嘴皮子挑唆的,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七出她快犯满了!我就算休了她,也问心无愧!”
也该着婆子倒霉,被节南踹一阴脚,再让赵老爷踹一阳脚,疼得打滚。
桑浣对浅春浅夏一使眼色,两丫头把婆子拉了出去。
所以,等刘氏悠悠醒转,发现三比一,独自面对着怒火中烧的丈夫,眼里没有眼泪却发出泣声的桑浣,还有神情趣味盎然的桑氏六娘,那感觉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遍体生寒。
刘氏咬着牙,此时只能强硬下去,“赵琦,你刚说什么?要休了我?”
赵老爷自打纳了妾,受尽刘氏各种精神折磨,今日也算大爆发了,“没错,我休了你又如何?我在外头全听见了,从前的事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算了,你怕我偏宠浣娘,不得不为自己和雪兰谋好,我都明白,尽量让你心里好过,也以为你过一阵就能想通,任你打掉了我赵家头一个儿子,任你欺负浣娘,还把气撒在我老爹老娘身上。就当我从前作孽,休了发妻,妄想穷小子当了官,能往家里娶个名门姑娘,那是光耀门楣。结果,爹娘让儿媳妇瞧不起,弟弟妹妹还在乡下种地,我也不好接上来,因为你嫌弃他们土里土气。要不是浣娘进了门,对我爹娘照顾得无微不至,恐怕老人家们会怨我到死。”
刘氏瞠着双目冷笑,“我嫁得是当年三甲,当得是六品官夫人,又不是村妇,要亲手把屎把尿,替你照顾一家老小。你说桑氏无微不至,她那是装出来的,博你欢心罢了。”
赵老爷反问,“至少她还想博我的欢心。你呢?除了我的官位,你还喜欢我什么?”
刘氏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当年她嫁他,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里并不满意。
“老爷,这也不好怪姐姐,她毕竟出身名门……”桑浣开口劝。
刘氏这时听不得一点桑浣的声音,立刻嘴喷,“要你小唱(谐音)妇假惺惺!”
赵老爷脸色铁青,“你若想要离开赵家,只管说,我会将休书写好,你随时想走随时可拿。至于雪兰,你也说错了。父女血缘可以断,雪兰耻我为她父,我亦不要无情女儿,明日就将雪兰迁到刘府户籍上。从此,我只得一子赵挚,一女雨兰。还好,这两孩子以父为荣,将来能将赵家传继下去。而浣娘的卖身契,我早烧了,官府消了奴籍,谁也卖不得她。”
刘氏面若死灰,到这时方知,她和女儿的任性让事情弄到无法转圜的地步。明明亲爹还在,雪兰的户籍迁出,她被休回娘家,那将是怎样的丑闻?她想到这儿,陡然一颤,脑袋清明起来。
“老爷啊,咱们才是一家人啊。”她也哭,只是完全不能和桑浣比,丑得不引人同情。
赵老爷走到桑浣身旁,目光落在她肿高的额头,眼中心疼,语气也疼惜,“浣娘,刘氏到底还是我的妻,她若想住正院……”
桑浣轻柔笑笑,“老爷,我怎么会同姐姐争呢?本来这里就是姐姐住的,也没有多少我的物件,刚刚让丫头们都收拾了,这就能搬回我从前的院子。”
赵老爷扶着桑浣往外走,“那院子*冷的,怎能住人?你搬我书园子去吧,也省得我两头跑。”
两人说着话就出去了,只不时飘来些温馨的话音和低笑。
刘氏颓然伏倒榻上,眼窝干涸,像两个空洞的窟窿。
------------------------------------
今天第一更,离加更还差23票,感谢大家支持!
也谢谢424533,曾经问我问我为何,饕餮吕二爷亲们打赏!(未完待续。)
第103引 正经密探
浓香浮青雾,屋中应该一片死寂,却总有一些说不上的动静,好像柜门咔响,又好像墙内沙沙,十分诡异。
“大夫人,为了长姑娘,最好还是活久一点。”
刘氏猛然抬头,才发觉节南还没走。
她也没力气喊了,虚弱道,“你还想怎的?”
节南抱臂偏头,淡淡一笑,“大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但没帮到长姑娘,更是重重伤了姑丈的心。不过,我瞧姑丈还是念些旧情的,不然也不会同姑母商量,让我假扮了长姑娘去给林家相看。因为,姑丈没放弃长姑娘,希望长姑娘要是回家来,不至于错过了一门好亲事。”
刘氏眼中闪了闪,突然长吐一口气。
“大夫人要是撑不过去,长姑娘就得为您守孝,短则一年,多则三年,您说得招赘,大概会有很多变数。无论如何,您到时也管不了了。最好的法子,还是给长姑娘安排个好婆家,您说是不是?您最信赖的娘家人,在姑丈娶我姑母时帮你了么?您最信赖的娘家人,把自家女儿嫁进名门,长姑娘却还待字闺中,您心底真觉得他们能比姑丈还疼长姑娘么?好歹也要看到事实,才说娘家人不负你的信赖,硬气地堵姑丈的嘴不是?”
节南转身出去了,却见桑浣等在廊下,院中无他人,连忙笑着过去喊姑母。
“孙婆子和那几个仆妇呢?”她问。
“老爷让人关柴房了,要饿上几日。”桑浣娥眉一耸,“学到了吧?”
节南立刻骇笑,“别,我不学这个,吓煞人,兵不血刃就把敌人砍得奄奄一息。”
桑浣冷哼,“放心,敌人没那么容易死。百足老虫,死了也未必僵。而且也没你说得轻易,今日这片刻工夫,花了我十多年心血。”
节南眉毛跳跳,“亏我还让刘氏撑住,敢情白说。”
“那也未必。经刚才一出,刘氏一口气上不来,没你拉着,也许真就没了。”桑浣走出院门,斜瞅节南一眼,“你为何劝刘氏?”
“我哪儿是劝她,分明是气她,落井下石才对。再说,姑母也不想她这会儿就咽了气吧。”节南刁刁一笑,说得是真话。
桑浣也不多想,“算你歪打正着,刘氏是不能死,不然就成了我和老爷合伙*死她似的。只可笑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还摆正室的架子,以为占个正院就是主母。想来赵雪兰和老爷闹翻,她就慌没了神。”
“没准是想来个玉石俱焚,大家都别过好日子。”节南故意吹鼓腮帮,做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桑浣沉吟,半晌后摇头,“不会,刘氏千不好万不好,却是个疼爱女儿的好母亲。”
节南嘻道,“我随便说说。”
桑浣从袖中拿出一封帖子,“这宅子里的事你可以不学不管,跟刘氏没大没小,我也不会推你出去挨她的巴掌,不过我交代你的事若办不好,犯得就是门规。这几日少乱跑,专心准备一下。”
节南打开帖子一看,“观鞠社?”
“观鞠社如同千金手帕社,发起人长公主,太后撑腰,包括炎王爷之女萝江郡主,几位县主,相府阁老的千金们。非三品以上大员的女儿连入社的资格都没有,便是有资格,也得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才能被她们接受。刘氏书香倒是真香,可惜门第人才凋零,刘氏这代没出过一个要员,四品学士到头,只能拿貌美的女儿们换换好女婿,撑刘家门面罢了。”
这才是桑浣,通时局,掌时讯,看得清虚假和真正的繁盛。
节南也知刘家已经凋零到了必须要召回庶出子弟的地步,她前未婚夫已成为刘家新生代的希望。
不过,这样的事,节南不会跟桑浣说。
“既然如此,我拿了帖子也进不去啊。”手里沉甸甸,预感任务有点高难度,“而且,就算混进去,姑母又要我如何?”
“鞠英社那日会有一场都安对安阳的大赛事,观鞠社这回多发三十张千金帖,只要凭帖就能入观楼。我要你接近其中一人。”以神弓门在都城的人脉,帖子好拿得很。
节南正色,“谁?”
“崔相独女崔玉真。她喜好书画,目前拜书画院的李师门下,学习书法山水。她之前有两名伴读姑娘,皆是她母亲为她寻找的官家女儿,免得出入书画院不便。如今两名伴读出嫁,崔相夫人正物色新人。”桑浣露出一味深长笑意,“你应该知道,能自由出入崔相府和皇宫书画院,打进观鞠社,与各家千金交往,对我们有多大的好处。”
好处多多,机会眼前,节南却一脸为难,“姑母,我自然明白其中便利,不过都城中有多少官员之女,我一个才到都城没几日,还只是外亲的女子,怎么拿得到?”
“你尽力一试。”桑浣也不是不清楚,“当初宫里挑小宫女,上百个女孩子,你不也一下子就被挑上了么?我觉得你也许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独佳气质。还有,柒珍对你破例,不但收你为徒,还越过小柒,属意你继承衣钵,亦是如此。”
节南好笑,“姑母夸我,我惶恐。”收好了帖子,“我且试试,姑母别抱太大期望。”
与桑浣分开后,节南回到青杏院,只道一句大夫人搬回了正院,以后找姑母要去赵老爷的书园子。
碧云眼睛骨碌碌转,一会儿就明澈了。她本是桑浣的二等丫头,有些事赶不上也猜得着,更何况大夫人削起二夫人来的狠样子,前些年还能常见。
柒小柒却是没兴趣知道,等碧云她们洗碗收拾去,才说,“别看桑浣在这家里作得了主,对都城里的门人大概应付得吃力。”
节南放柒小柒出门,柒小柒也不只是找吃的,而是办实事去的。
节南也不惊,“不是桑浣应付得吃力,却是她无心应付。我适才看她对付大夫人,不经年累月算计,哪里能稳固如此?”
不用桑浣说明,节南都看得出来,桑浣对赵府放了很多心血。
桑浣放得越多,节南越心定。
--------------------------------
今天第二更!
下一加更还差20来票。。。么么大家!(未完待续。)
第104引 精英赛事
表面看起来,南颂都城的神弓门人很安稳,又遇神弓门大换血,基本放羊吃草,自给自足,收集些消息,就是全部了。然而,随着金利挞芳对神弓门的控制加强,这里的力量分布也将出现变化,或者说已经开始变化了。
节南来此的目的,除了拿解药之外,就是养精蓄锐,观察神弓门势力分布,掌握所有线人的名单,才能伺机而动。
有人可能会问,她们姐妹不是想要脱离神弓门么?
但脱离并不是简单的逃走,是需要筹谋的。
柒小柒道,“桑浣有三大手下,分管城东,城南,城西,我看了几日,城南城西那两人就跑了城东几回,对信局羌掌柜毕恭毕敬,事无大小全部上报。羌掌柜派人送过一回信,直接写给金利泰和,却并未通报桑浣。反倒是桑浣,往羌掌柜那里送了一回信,就在我们到达赵府的当日。”
节南点头,“桑浣最不想得罪的就是金利挞芳,我们迟来一年,她肯定急着禀报上去。羌掌柜大概是金利泰和的人,桑浣说不定也清楚,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柒小柒不多想,“我瞧这里也没什么惊天大事要做,谁愿意当杂役就谁当呗,要是我,正好乐得清闲。”
节南笑一笑,递给小柒那张帖子,“可是你不是桑浣。她若真想清闲,也不会给我弄到这张观鞠社的帖子,想我打进那群千金中去,替她当眼线了。”
柒小柒看过,没觉得特别,将帖子递回去,“洛水园的眼线还不够么?”
“桑浣自己就是洛水园出身,恐怕知道其中弊端。更何况,洛水园那种混杂地方,羌掌柜也可以安排他的人。”节南扇着帖子,“桑浣提到旧都人脉基本废弃,并非说谎。我们不是偷瞧过那些线报么?七零八落,不成气候。而新都的洛水园也比不得从前,因为世道乱,美人还不足以解忧,豪商才子高官三者皆在的万德茶楼却更具机会。”
万德茶楼绝对是老树开新花。
柒小柒还没去过万德茶楼,也没听碧云说起,所以就问,“万德茶楼里的东西好吃吗?”
多简单的评判标准。
节南却答,“走到门口就让人赶出来了。”
柒小柒哈哈笑,“肯定是伙计看你就是个小气的,要我去,还不赶紧给我张大桌子。”
节南也不说实情,逗柒小柒是她寻开心的常用法子,“过几****还要再去一回,到时候就靠你啦。”
可柒小柒也是很了解节南的人,看节南那么干脆,反而感觉不大对,“到时候再说。”话锋一转,“千金会要我跟你一道去么?”
“不用。你还是帮李羊跑一跑,他要找地盘开赌坊,正需有份量的人添胆。再有,盯着城外的孟大将军,如果皇上召见,立刻告诉我。”
节南尽量不和柒小柒一起行动,是从最坏处打算的。不过,这话不能和小柒说白了,免得小柒又伤春悲秋,说她不守信用。
柒小柒不多问,只说知道了。
鞠英社比赛这日,节南起一大早。
碧云过来梳头,见节南已经换上二夫人送来的新裙子,眼睛亮亮赞叹,“六姑娘的脸色白里透红,跟桃花一样好看。”刚来那会儿还一脸病入膏肓,五六日工夫就完全变了另一个模样,想都想不到的灵秀。
和一眼就让人觉着端庄清美,不易亲近的大小姐不同,六姑娘是越瞧越水灵的人物,怎么都好看的叶子眼,微带剑锋的黛眉,肤色粉澈透出玉润,那张小嘴翘弯弯,饱满亮泽,招着招着就能把人心里的喜欢劲儿给勾出来了。
“我也觉得挺好看,而且衣服还配得好。”节南挑了套杏裙粉褙,裙裳绣着春燕过桃山,窄袖长襟,挺规矩,没有花俏,比较合乎赵府表姑娘身份的打扮。
听节南不谦虚,碧云怔了怔,随即笑道,“婢子当真喜欢六姑娘呢。”
碧云进赵府来之后,看两位夫人明争暗斗,看大小姐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抢父宠,害得自己时时刻刻说话当着心,怕一个不慎被卷进去。
节南似懂碧云突然冒出来的感慨,眼弯嘴翘,逗乐,“你要是常常真心夸我,我也当真喜欢你。”
碧云扑哧一声,“这多容易。”
“不容易。”节南起身,边往外走边道,“真心最是难得。”
碧云稍愣,半拍之后反应过来,忙追跟出门,却未再多言。
真心,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往往就是不经意间的昙花一现,刻意再为之,反而失真。
主仆二人起得早,出发也早,到蹴鞠场边时,却不是最早的。
蹴鞠是颂人最喜爱的一种运动,鞠英社是南颂最大的蹴鞠社,分布各大州城,每年各分社之间进行一些赛事,渐渐就成为全民参与的活动,不但有强队弱队之分,人气高的社员名利兼收,连皇上都会点名召见。
这些明星社员,不少还是富家子弟,生活优越,吃穿不愁,读书也好,闲来无事参社玩鞠。聪明的人到哪儿都聪明,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直接封官也不是没有前例的。
今日不仅是这年的首场赛,还是迁都后的首场赛。安阳鞠英社社员就近二百人,高手如云,但往年总输给旧都的鞠英社,如今正碰上新都新社,安阳队自然摩拳擦掌,大有一雪前耻的雄心壮志。而新都鞠英社由卸甲老将军百里原带领,多是皇族官贵将府二代,初生牛犊不怕虎,傲气直冲云霄。
这样的一场赛事,发生在大今和南颂第二回和谈开始之前,边境仍处于停战的好时候,具有多种美好意义,怎能不引发万人观潮。
单是安阳观客,就把都城的客栈挤满了。来自安平,三城之外的金陵,苏城等地的游客只能住到寺院和客船,甚至寄宿郊外农庄,一大清早再赶进都城。更有因为解了宵禁,在赛场外露宿排队的,能占个好座位。
----------------------------
今天第一更。。。离加更还差15票,很快进入个位数啦,谢谢大家支持!
感谢216629,微步动云裳,424533,饕餮吕二爷亲们慷慨打赏!感谢一直坚持投推荐票,坚持订阅,坚持参与到评论区来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105引 千金贵社
碧云饶是本地人,站在马车上,看着人山人海的空前盛况,也惊圆了两眼,“马车根本过不去啊。”
节南跳下车,眼中尽是攒动的人头,却笑得欢朗,“挤过去吧,也没多少路了。”
比赛场地由官家提供,设在明珠门殿前的阔庭,皇贵官胄可以从明珠殿楼往下观赏,门墙三面放木架梯凳,也搭简易帐篷,供小富的观客们租用。
怕围观的人太多,引起木架倒塌的危险,故而用皇帝行猎时的围幔隔开所有街口,一旦坐满,就禁止入内。
而街口但凡有二三楼的房子,多临时开放为观台,租价能喊到二三十两一桌。
可是,到了比赛当日,有钱也买不到位子坐,反倒是屋顶上爬满孩童和年轻人,突然穷也无价的欢乐感。
如此炙手可热,节南纵然到得早,要不是有千金帖,根本已经占不到位子。
碧云向明珠殿门下的宫卫递帖子,有些战战兢兢,一边怕宫卫身后两列站得威武彪扬的御林军,一边激动,想她长这么大,有朝一日能和皇上同处一座楼。
宫卫递回帖子,打眼看看节南,略一点头,和另一名宫卫让开道,“观鞠社在东楼,请从东梯上。今日皇上和皇太后在中楼正殿观赛,所以不可任意走动,免得惊了圣驾。”
节南淡淡道是,带碧云走过大门,右转到底,找到内东门,拾阶往上走。
碧云动不动就踩错方向,看节南找起路来这般轻松,随口就道,“这里好多门,六姑娘怎么知道哪扇门通哪个楼啊?”
节南不能说自己早在神弓门就看过南颂新都的外宫城楼构造图,笑笑,“既然是东楼,往东走肯定没错,然后就是凭运气了。”
上了门楼,眼前一亮。春风清爽微凉,高空蓝云低近,稍稍往下一探,整个蹴鞠场就入了眼帘,那两顶大帐正在眼皮底下。
节南突然留意到,大帐顶上搭着瞭望台,约有城墙一半高。城墙两头的烽台挂着绳,垂两面巨旗,旗上分别绣着两队的徽征,随风吹鼓,哗啦啦响。不过,让她这个心眼多的人看着,却是从瞭望台爬旗,可以直接上到东楼?或者是东殿着火,多一条逃生路?哈!
而碧云感慨门楼上的殿宇竟然这么富丽堂皇,两眼闪闪,拉着节南一起开眼,“六姑娘,这些人都是宫女吧?宫装好漂亮啊!还有,殿中那些摆设器皿,都是真金么?”
节南失笑,她们都想得太多了。
于是,她哄碧云玩儿,“岂止。你看到那几根黄龙柱子了没?那也是真金浇造。”
碧云双手捂嘴,圆圆眼睛乌溜溜,嗡里嗡气道,“太容易招贼了吧?”
节南笑出声来。
这时,一名宫人过来,对节南行礼。
节南不等宫人说话,就让碧云给宫人看帖子。
宫人瞧得仔细,随即奉还,“婢子给姑娘领位,请随婢子来。”
宫人将节南领到最东边的一大片方毯上,“这里就是,姑娘可以随便挑坐。”
节南道谢,宫人就走了。
碧云趴在齿栏上往蹴鞠场看,蹙眉不满,“还是刚才的地方好,这里太偏了,还被帐篷挡了一片,看不到一方进球。”
节南却很明白,来这儿不为看蹴鞠,而是接近崔家千金的,当然不在意坐哪里,一笑了之。
位置虽然偏,宫人们并不就此冷落客人,没一会儿便过来奉茶送点,撑开了幔伞,为节南她们遮阳。
再过了一刻,就有其他姑娘上来。她们多半彼此相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得好不热闹,一会儿往下面指指点点,一会儿欢笑,一会儿惊俏,忙得乐乎。没一个到节南这边来坐,或者说,没一个乖乖坐到席中的。
“萝江郡主到——”
这群姑娘连忙拥到楼梯口,自动分站两边,纷纷福身行礼喊郡主。
然而,一下子上来七八个妙龄姑娘,容貌各有千秋,皆配美琅戴白玉,粉妆精雕细琢,发间都插一支蹴鞠五彩团锦流金簪,一望就是一个社的——
观鞠社千金们。
这些千金之后,又呼啦上来一大群丫头使女,几乎立刻,就将原本挺宽敞的东殿挤窄了。
其中一位裙装最为华贵些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模样周正,不美却娇,拐了众多姑娘一眼,连同边角角的节南一同看进,微微伸长了脖颈,薄唇轻抿苛刻。
节南想,萝江郡主。
萝江郡主让宫人点人数。
宫人稍后报上三十九名。
萝江郡主一勾唇角,“你去告诉守卫,此刻开始,就算拿着我们观鞠社的帖子,也别放人进来了。”
宫人领命。
萝江郡主看有些姑娘面上不解,就高声道,“我们社这回共派出五十六份帖子,除了二十六名社员,多派三十份帖子,因为太后娘娘说我小气,要了整个东殿,却只给二十六位姑娘用。太后娘娘还说,她看我们二十几个人看腻了,想见见新鲜人面。不过我觉着,那些比我还来得迟的人,架子太大,性情不好,不见也罢。等我回去列出名单来,你们今后谁也不准和她们有来往,不然就是和观鞠社断交了。”
碧云听着,在节南耳旁低声道,“还好六姑娘您出来早。”
节南冷眼冷望,淡淡回道,“帖子上只写明比赛开始的时辰,又没说要比她们早到,不过仗着郡主的身份蛮横胡来,其实无事生非,仗势欺人。”
碧云连连嘘噤。
节南却也无意唠叨,只在萝江郡主身后寻找崔家千金,忽听有人说了句话——
“玉真还没来。”
节南嘴角噙一丝浅笑,哈哈,哪里有人唱高调,哪里就有人唱反调。
萝江郡主瞬间尴尬,很快微笑掩饰,“玉真已经来了啊。我来时瞧见崔府的马车刚走,她可能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忽然,她往中楼一指,“皇上和太后娘娘到了。”
节南随众人一起望去,果然见中楼金銮伞灿灿升起,南颂最尊贵的一群人华丽登场。
--------------------------------
第二更!加更还差十来票!我加油!你们加油!(未完待续。)
第106引 小鬼桑六
“玉真在长公主身旁,看来不会过来我们这儿了呢,大家入座吧。”萝江郡主笑了笑,样子娇俏,眸色深浅不齐。
明珠楼殿成一个开口,和东西二殿的距离不远,尤其折角向衔,只隔开一个扇形空廊,完全看到皇太后那边的大概人貌。
节南看到太后左手下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公主,模样似民间描述的长公主。长公主身侧坐着一位绝色姿容的女子,即便不能看得很清楚,远观也难以忽略的一种明美傲质,比娇蛮的萝江不知出色了多少。
崔玉真么?
赵雪兰的气质与崔玉真有那么一点点接近,却是后养和天生的巨大差别。
“有张新面孔呢。请问,你是谁家姑娘呀?”萝江突然转头问起节南来。
节南不慌不忙,起身,浅福,“我姓桑,军器少监赵大人是我姑丈,前几日才刚到都安。”
都安,安阳,安平,三城绕一大太平湖,都安为旧城新建,亦称南都。
萝江郡主长长哦了一声,笑容中有一抹轻嘲,对众家千金道,“可惜了,我本想给大家介绍赵府大小姐,她与刘彩凝称为安平并蒂莲,都城却默默无名,让我很是好奇。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谁知人家不屑得来,让给表妹了。”
众人咯咯笑。
节南也笑,目色安然,“郡主,我大表姐在安平,实在赶不及,特让我给各位告个不是,改日再回请。”
萝江郡主眸中闪过刁坏,“好,我可是代大家记下了,等着赵大姑娘回请我们。”
节南本是客气,听萝江郡主刻意找茬,心里暗叹给自己弄出来一个后患,脸色却如常,“一定转告。”
萝江郡主细眉跳了跳,却听开赛的鼓声和掌声,急忙凑近楼栏,往下看去。
众姑娘们这时一个个喜逐颜开,学萝江郡主,趴栏探身张望。
节南却想,白来一场,没准还给赵雪兰惹了麻烦。
她坐那儿喝着酒吃着菜,对场下的蹴鞠赛毫无兴致,哪怕欢呼震耳愈聋,碧云告诉她连皇太后等贵妇们都靠栏观赛,她仍独我。
好在也没人留心一个六品官的侄女,谁都不多望节南一眼。
半场比赛结束,节南不知谁暂时领先,开始盘算中途撤走。
“走了。”望着那群千金姑娘*谈论哪个人哪个动作漂亮精彩,以节南的耳力可以听得非常清楚,但她兴致缺缺,将盘算付诸于实施,趁人发花痴之际,往楼梯口走去。
沉浸方才比赛的碧云一步一回头,有些不舍地问,“六姑娘,不能看完再走吗?我还从来不知道蹴鞠可以踢得这么好看呢。”
节南一边回望碧云,一边好笑,“要不你接着看,我先走。”
说到这儿,她已经到楼梯转角,不当心,直直撞上一块铁板,不,一个人。
“啊!”节南抚着额头往后退,又感觉双臂被人拽向前,头再撞了那人一记,“啊!”
节南抬眼瞪去,怔住,发出第三声,“啊!”
那人立刻像甩烫手山芋,原本捉着节南的大掌往外一推,将几乎贴身的姑娘推开丈远,双目点火,神情冷冽,“又是你!”
节南反而嬉笑起来,“又是你,姐夫。”
她发现了,姐夫这个字眼,喊喊就很习惯,还萌生依赖,好玩。
崔衍知的俊脸刹红,牙咬进肉里,沉声道,“你别乱喊。谁是你姐夫?”
节南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那是碧云,手往后一抬,“碧云,赶紧看蹴鞠去,我和这位大人说会儿话,马上过来。”
碧云一听,这是不走了,乐得回上去。
崔衍知眯眼看着碧云的背影,“这丫头……”
节南仿佛知道崔衍知要说什么,“姐夫放心,我在畅春园就跟那丫头说了,喊你姐夫只是为了吓唬你,方便我们走脱。”
崔衍知的目光落回节南脸上,“……”沉默半晌,才似痛下决心,“……你到底是谁?”
节南则早下了决心,起手无回大丈夫的棋,没法反悔,“我是桑氏六娘,我爹叫桑大天,家住……”
“小山是——”崔衍知神情越发僵冷。
“你叫我桑小山也行,无所谓的。”节南笑意深深,“姐——”
“住嘴。”崔衍知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自己到底摆脱不了那场噩梦,“你之前为何隐瞒身份?难道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节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选个什么时候能让文官儿心里好过呢?慎重!“……我和你分开后坐船来都城,有一晚风大浪大,生死关头突然想起当年放走姐夫那事,才发觉姐夫就是崔大人,崔大人就是姐夫,哈哈!”
崔衍知看节南目光闪烁,冷笑道,“还是鬼话连篇。”
好吧,这人荤素皆忌。节南就道,“反正后来才想起来的。而且追究这个有何意义?”
总不能说是戴着兔子面具打昏他之后才想起来的,估计这人会跟她拼命。
崔衍知感到节南说得不错,追究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
“今后不准叫我姐夫!”
节南是那种别人不让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的“恶劣”性子,“叫姐夫多亲近啊。我刚来都城,人生地不熟,寄住在亲戚家里,不得不低头。你也瞧见了,他们要我装赵雪兰,我就得装。你虽然没和我姐姐真拜堂,我救了你总是事实吧。”
崔衍知瞧着她叽里咕噜的小模样,心觉有古怪,狠话在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
他头疼欲裂!
节南心头笑翻了过去,看看把文官儿惹得差不多了,才放过他,“崔大人。”
崔衍知拢刻眉川,“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没错,她当年救了自己,可他不会忘了,她嘲笑他长得太好看,才被她姐姐看上,还说因为他像红颜祸水,她不是帮他,而是为了她姐姐好,为了桑家好,才要破坏这桩婚事。
对了,她还骗他服解药前要禁食三日,又给他送大鱼大肉来诱惑他。那几日的折磨,比她姐姐的撒娇,比她哥哥的胖揍,比她老爹的威*利诱,更让他痛苦。
临了她送他出城,给他盘缠,却在盘缠银子上都刻了逃婿二字,让他怎么花?还有她兄长们花里胡哨的衣服,让他怎么穿?
那时桑六娘,年方十五,堪比小恶鬼。
---------------------------
今天三更哈!还以为要再等一天哪!感谢亲们老本支持!离下一加更还有30票哦。
谢饕餮吕二爷,无风蓝云,微步动云裳,阮弱亲们打赏!(未完待续。)
第107引 原来一家
这时桑六娘,模样变了不少,笑模样却丝毫未变,不可能变成善仙。
所以,崔衍知问她打什么鬼主意,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节南笑眼挺诚,“不能叫姐夫,也不能叫崔大人,那怎么称呼啊?”
崔衍知气满胸腔,“那就别称呼,本来你我也毫无牵扯。”
节南瞧崔衍知上火的样子,笑声朗朗,点头道,“好吧,不逗大人开心了,你我从无牵扯,还请大人自己记记牢,今后别一瞧见我就蹬鼻子上脸的,让人误会咱们有什么渊源。”
崔衍知哼了一声,甩袖上楼。
节南慢慢跟着上去,看着崔衍知的背影才发觉,他居然穿一身蹴鞠墨绿衣,扎袖扎裤黑金牛皮靴,头上扎一方墨绿璞巾,原来还是都城鞠英社的一员。
不过,崔衍知上楼归上楼,站在楼梯口就不走了,招来一个宫人,“帮我唤一下我六妹崔玉真。”
节南耳朵尖。
崔衍知?崔玉真?这两人是兄妹?
她停在阶上,决定听一听。
崔衍知却没忘了身后的姑娘,回头垂眼睨着节南,“你……”语气陡然转成犹豫,“……桑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节南那双灵动的叶儿眼忽然凝了一片暗墨,“被人灭门——”
崔衍知想起兔儿贼,目光凛冷。
节南的眸子却转而清澈,“——的话,姐夫可会帮我伸冤?”没有比姐夫更好的称呼了。
崔衍知定望了节南一会儿,沉声道,“桑六娘,你能否正经说话?这般刁滑!桑家除你这个幸存者,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他们喊一字冤,你该知为何。”
节南眯笑眼,“我知道,因为桑家作恶多端,活该
上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5) | 下一章: 第一回也许只是耍人玩,第二回却是精心筹划。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