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与最初的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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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 鼻尖闻到的是森林那特有的清香,太宰治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其他。
——什么鬼。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换了个坐标, 然后是带着淡淡忧伤的想到,多啦A·雪满此刻并不在身边。
这也就意味着,太宰治得穿着那身鼠灰色的细条纹睡衣, 在衣服被清晨的雨露打湿后,哆哆嗦嗦的向着附近可能有人烟的地方慢腾腾的挪过去。
“我可太难了。”
叹了口气, 他把手揣进袖子里, 凭着直觉但更像是随意的选了个方向后开始迈步。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危险, 长相奇特的生物似乎是瞄准了他这个“弱者”,
想要将太宰治吞入腹中。
然而万幸的是,太宰治“人间失格”在多次穿越后变异了不少,不再是单单消除异能,而是能随着他的心意,将想要消除的擦去。
否则那些发出了悉索声音的虫子,可能会在一个照面下把太宰治给送走。
“这是什么地狱级难度。”
愤愤的抱怨一声, 感觉自己已经消耗完一周运动量的太宰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他看着手里松松的握着的一颗红透了的果实,微微皱起了眉,考虑着要不要吃下它。
和雪满在一起后, 太宰治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其中最为显著的,莫过于他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养老状态,早睡早起那都是常态,
重点是雪满那从来不会少一顿的三餐。
不是什么绝顶的美味——雪满在烹饪上面的天分只比普通人要强一些,想要让他做出远月大厨的同款,
那是根本不可能。太宰治有时候会小声的吐槽一句,他也想吃吃外面那些摆盘精致的饭菜哟……
结果还是坐在饭桌前,心安理得的等着雪满投喂。
雪满,还有那散发着熟悉香味的饭菜,是太宰治心中与家等同的画面里不可缺少的部分,他贪恋着这份温暖,哪里会舍得离开。
因此,在能够安抚着太宰治的两样东西都远去的时候,他的焦躁在不断累积,很快就逼近了爆发边缘。
——不能毁掉自己的话,那就毁掉这个世界好了。
果实的表皮被攥开了一条细缝,飘出了甜腻的香气,诱惑着人将它吞下;太宰治眼神晦暗不明,缓缓的将果实凑近嘴边,眼瞅着就要碰上去。
“您好?”
一道和雪满声线极为相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人在出声提醒了后,站在了原地好心的解释了一番,“这个果实不能生吃,会中毒,如果您坚持要吃的话,我这里有锅,可以借给您。”
太宰治猛地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雪满,却又不是月城雪满。
他突然失笑出声,“这都算是个什么事……”
往后面一靠,太宰治把果实抛给了路过的好心人,用着懒洋洋的语气说他不会煮,能不能麻烦对方帮他煮好后端过来。
“最好快一点,我有点冷。”
本就偏向低温体质的太宰治往指尖呵着热气,转瞬即逝的温暖带来的失落,让他颇为难受的鼓起了脸颊。
明知道身边那个熟练的生火架锅的人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雪满,太宰治依旧在对方的面前放下了身上裹着的戒备与荆棘,他带着些小小撒娇的口吻,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言下之意。
“您可以坐过来一些。”
少年模样的雪满指着靠近火堆的地方说,他想了想,从自己身边那有些大得惊人的背包里,抽出了一条看上去有着些许使用痕迹的披风,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帮了大忙了。”
太宰治毫不嫌弃的接了过来,抖开后连忙披在身上,不知名皮毛编织成的披风厚实防风,他把自己裹成一团,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火堆。
一个人在给果实削皮切块,接着是果块入水的“噗通”声传来;一个借着烤火之名光明正大的看着对方,视线不时的落在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上。
他都可以描绘出这人未来的长相。
不得不说,只要人长得好看,就算是披个麻袋那都是今年的时尚潮流。太宰治看着雪满那扎得有些粗糙的马尾,十指蠢蠢欲动,想要帮对方重新扎一个出来。
就在太宰治劝说自己忍耐无能,即将要开口的时候,专心煮着汤的雪满偏过了头,带着浅笑弯了眼,“汤好了。”
“……哦。”
太宰治干巴巴的回应,把两只手从披风中间挤了出来,接过了那份只呈了一半的木碗。他贡献的那枚果肉变成了半透明的不规则小块,飘在奶白色的汤里,像是什么消暑圣品。
雪满又把面包和肉干取出,同样递到了太宰治的手里。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却犹如认识了多年。太宰治吃掉了面包那柔软的内心,习惯性的把旁边的那圈递到了雪满的手边,雪满淡定的接过来泡在碗里,混着肉干一起吃掉。
太宰治:“……”雪满:“……”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抱歉!”
这是一次异口同声,向着对方道歉的两人抬起头后,又不约而同的扯开了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要再来一碗吗?”
雪满身上那层读作礼貌写作疏离的墙壁似乎消融了一些,他用木勺轻轻的敲了敲锅边,问着太宰治,“你应该多吃一点。”
他的视线落在了太宰治露出来的那截细瘦的手腕上,眼中是不认同的神色。
太宰治简直要给雪满跪下。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所有世界的雪满都有着同样的共识,那就是觉得他太瘦,得喂胖一点才行。
“……不了吧。”
太宰治护着碗不让雪满得逞,“我已经吃得够多了,再吃会吐出来的。”
“只添一勺怎么样,你看,其实一点都不多。”雪满舀起一勺给太宰治看,“而且这汤还有更好喝的方法,你不想要尝试一下吗?”
他从背包里翻出了瓶瓶罐罐,挑出了其中一瓶往自己的碗里倒了些浅黄色的粉末,空气中飘起了一股浅淡诱人的奶香。
这对于早上经常要喝上一杯牛奶——雪满亲手倒的——即使喝不完也得抿上一口的太宰治来说,这香味是一根线,将现实与他脑海中的画面,用一道不是那么紧密,却切实存在的钩锁给联系了起来。
太宰治像是争不过雪满的倔强,最后移开了护着碗的手,心甘情愿的喝下了那对自己来说有点小负担的汤。
好饱。
摸了摸肚子,饱饱涨涨的让人安心;再摸摸心口,出现的缺口,似乎正在被重新的填补上。
“最近的镇子,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到。”
饭后收拾好了一切的雪满,从他那大得惊人的背包里,给太宰治翻找出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物,就连鞋袜都有,他帮着太宰治扣好了披风,领着对方走出了这片容易让人迷路的森林。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太宰治观察了一下身上这套明显是雪满审美的衣物,眉心跳了两下——嗯,注重实用性而忽视了美观,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要去下一个镇子。”
雪满拍拍背包,发出了颇为沉闷的声音,“收购货物再卖出,赚到的钱再买上些别的地方没有的,去到另外的地方卖掉。”
“这样……”
太宰治思忖三秒,“那我要和你一起。”
他说得过于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雪满沉默一会儿,试探性的说,“可是会很辛苦的?”
“我像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吗?”
这大义凛然的话太宰治说的是一点都不会脸红,他略略的扬起了下巴,朝着雪满所说的方向迈步,没有负重的他走得很是轻松,之后还倒退着走,边走边和雪满聊天。
就这样,萍水相逢的两人结成了固定行动的小队。
向来是孤身一人的雪满有了陪着自己的旅伴,还是有些挑食有些懒散的那种;初来异世的太宰治有了长期饭票,即使是一无所知,也照样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苦吃到一半就变成了甜。
命中注定的相遇,也就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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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身旁那脸色明显暗沉了不少的太宰治,因为紧张,喉结不由得上下滑动了一下,“我……”他悄咪咪的往后面蹭了一步,“我先去做饭!”
“站住。”
太宰治根本不给雪满逃避的机会,他准确的捏住了雪满那飘扬起来的衣角,所用的力道,也只是捏住手帕时所用的那点而已。
但偏偏这可以直接忽视的力道,让雪满那试图逃离的动作中断。
自知理亏的人不敢再溜,雪满老老实实的调整了姿势,变成与太宰治相对而坐的模样,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洗耳恭听,准备认真聆听太宰治一言一语。
太宰治: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
心里吼着如上话语的太宰治,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好声好气,他问着雪满为什么这次卖出去的伤药价格明显比之前低上不少,并且拒绝听雪满讲述那些他随口就能编出一千个的悲惨故事。
“少的是我的那份……”
雪满声音虚弱,“给你的那份,是按照正常价格卖出后的二分之一……”
关于那用来与镇上的居民或者药店交易的伤药,原料是雪满去采,处理称重之类的工作也由雪满负责,太宰治做的是调整一下药材之间的比例,防止治疗效果太好,导致价格太高没有人愿意买。
而这药的出现,不是太宰治突然良心发现自己其实是在白吃白喝(……),更多的是他觉得靠着雪满打猎赚到的那点钱想要满足他见到什么都想要来一份的消费水平,着实是不太现实。
——总觉得自己是在压榨童工呢。看到雪满那张青涩的面庞时,太宰治那仅剩不多的同情心都会在提醒他,雪满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所以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于是太宰治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嘴角挂起了最为亲切的笑容,“你以为我在意的是我的那份钱吗?还是说,在你眼中的我就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嗯?”
这是死亡问题二重奏,不管回答了哪一个,都会被太宰治判下死刑。
雪满:“……”感觉后颈凉飕飕的。
“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他向太宰治保证道:“这次是因为有位老人出来拦着我,说她家的大儿子之前上山时受了重伤,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下地,没有她大儿子出门赚钱,整个家庭都没有了收入来源……”
那老人说得过于可怜,雪满于心不忍,几乎是用免费的价格送出了足够让那人好起来的伤药。
“哦,那你大概不知道,她家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小儿子,之前靠着大儿子的爱的供养一家人才能勉强活下去,现在大儿子倒下了,自然是活不下去了。”
太宰治轻描淡写,后面还打了个哈欠,“就是不知道那好不容易受了伤可以躺在家里休息的大儿子,在看到你送出的足量伤药时,是会在感激着你的好心,还是在心里破口大骂,不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那我……”
雪满卡壳了。
“没关系的哦。”太宰治摸了摸雪满的脑袋,怜爱的眼神落在了这张写满了纯洁无瑕的脸上,“我之前可是和那家的大儿子好好的谈过心了,生而为人却总是为了他人忙碌奔波……”
“这样的人生,是他所渴望的吗?”
雪满无话可说。
这只是他们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也许是太宰治的恶趣味作祟,比起事先提醒雪满那里有坑小心踩进去,他更喜欢在旁边看着雪满踩进去,然后才漫不经心的告诉他,这里为什么有坑,而他又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被坑。
“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太宰治中肯的评价,“没有防备心的人,就像是黑夜里那孤独闪烁的灯。”
所有人都想从这样的人身上占便宜,把对方吃干抹净,最好连骨髓都榨干净——他们甚至还会理智气壮的指责,说这是因为本人不够注意和上心。
没有我在身边的话,雪满会被坑成什么样呢?
思考着这件事,太宰治得出了一个让他觉得颇为遗憾的结论:作为星球化身的雪满不会死去,可心灵上的伤要多久才能治愈?
也许只有重新投胎,将过去遗忘才能好起来吧。
“但其实也没有太糟糕不是吗?”
纵使多次被坑依旧抱有对未来期待的雪满说,他拿出了不久前别人送来的苹果,削去皮戳起一块送到了太宰治的嘴边,“这苹果很甜的。”
太宰治歪歪头,凑过去咬下一小口苹果。
——确实很甜。
就像你这人一样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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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太宰治还有心计算雪满被坑了多少次,但当两人结伴旅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时,他干脆的放弃了计数。
这人被坑的次数太多了,他要是全部都记在心上,怕是一半的大脑容量都要贡献出去。
甚至于太宰治都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多少次与别人谈心。
雪满吃的亏,他总是要在另一个地方找回来——自己的人只有自己能够欺负,即使这是为了让雪满吃够教训得到成长,太宰治也不愿意让雪满永远是在单方面的吃亏。
太宰治:突然感受到了为人父母的心酸。
他的表情古怪了起来,特别是在对比了未来雪满对待他的态度时,感觉更加微妙了:大胆放手让孩子在作死的边缘试探,然后带着包容的心态帮对方收拾烂摊子……
这不就是雪满一直在做的事吗!
太宰治震惊了,他抱着头蹲在角落,嘴里念叨着“风水轮流转”之类的话,让雪满摸不着头脑,只能把这人从角落搬到了屋子中间,并且给他披上了毛毯,又升起了火,防止太宰治被冻感冒。
“……原来你一直就是这样看我的。”
裹成了一团的太宰治没头没脑的说,“雪满,你会因为我看着你吃亏而生气吗?”
“我最近没有做什么错事吧?”
雪满机警的抬起了头,搅动的汤勺都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了认真回忆,“前天那个……应该不算吧,只是把衣服给弄脏了而已,我还在你回来之前就把它洗干净了……还是说一周前的那个?”
太宰治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悲伤氛围瞬间消散干净,“你态度端正一点。”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笑出了声。
“没有。”
雪满舀起一点汤尝了尝味道,自得的点点头,“没有你在身边的话,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被坑过,也许要到很久以后才发现,我所认为的好心,在那些人的眼里只是廉价的可以重复获得的东西。”
“我才是应该和你说声谢谢。”转过身的雪满朝着太宰治露出了一个,能够与未来的他所露出的表情重合的笑来,“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一件事?能够与你相遇……”
“再好不过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回应你一下。”太宰治的眼中浮出了点点的羞涩,“我也一样。”
跨越了漫长的时间和遥不可及的空间,未来的我与过去的你在此时此刻如同奇迹般的相遇,真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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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来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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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足够两人使用的行囊,雪满背起了那过于沉重的负担,重新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最初他一直是一个人,那时的他总是能够发现沿途风景的美丽,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觉得,独自一人无法前行。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坐在了火堆旁的雪满喃喃自语,“原来这种感觉,这么的让人难以忍受。”
他把太宰治离开前留下的纸片拿出来,粗糙的纸面上是潦草的笔迹,有些地方甚至划破,像是在慌乱中竭尽全力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那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的人,又用着突兀的方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连句再见都没有说……”
承载着太宰治话语的纸张,即使有着细心的保养,也开始泛黄变脆,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彻底的碎成看不出模样的一片片,让雪满怀疑,是不是在看不到尽头的孤寂中,虚构出了一个旅伴来陪自己。
“未来再见的话,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你。”
注视着火焰舔上了毛躁的纸张边缘,雪满的笑容都变得虚幻了起来,“这是惩罚。”
——惩罚你的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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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瞬间所映入眼帘的画面,是太宰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屋顶,就连灯具上那隐秘位置的一条磕痕,都在原来的位置。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握在手中的笔掉在了被子上,深蓝的墨水在柔软的被面上晕开了一大片。太宰治后知后觉,他在慌乱之中写下的那句话不是错觉,而是他留给过去的雪满的唯一的讯息。
[我在未来等着你。]
太宰治自闭了。
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忆一下却是给雪满挖了史上最大的一个坑,他口中的“未来”,到底和雪满有多远……太宰治不敢计算。
如果对方就这样为了一句话,等了几百几千年……
从枕头下面把头拿出来,太宰治摸出了手机,淡定的点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栏打上“骨灰盒”三个字,给自己看起了之后住着的房子的花纹。
“醒了怎么不下来?”
雪满有些奇怪的推开门走进来,他以为太宰治是在赖床不起,没想到这个点经常处于昏睡状态的人,正一脸精神的看着手机屏幕念念有词。
“看来看去,还是这个朴素款最得我心。”
给雪满展示了一下自己所PICK的盒子,太宰治又小心翼翼的提了个要求,“现在不是有那种能够把骨灰压成钻戒的技术吗?”
“所以?”
雪满拉开了窗帘,让晨间那并不热烈的光照进来,“再不下去的话,煎蛋就要凉了,你想吃凉的蛋?”
“嗷!”
嚎了一嗓子,太宰治手机一扔飞扑向洗漱间,什么骨灰盒什么钻戒都靠边站,这种没必要的事,一秒钟就被他扔出了脑海之外。
“对了……早上好,雪满。”
叼着牙刷的太宰治探出了脑袋,含糊不清的和雪满打招呼。
“早上好。”
雪满捡起了掉在了床边的羽毛笔,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两人默契的忽视了这不应该出现在卧室的东西,连带着那被墨水染脏的被子,一起送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太宰治的心虚自责,和雪满那漫长且无望的等待一起,彻底回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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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来等着你。
——而我,终于等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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