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鸟鸟鸟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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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下来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起来,可一个字都还没吐出,就被麦苗楼下的邻居敲窗户:“喂,小任,真的是你?”
热情的邻居一见到任鸽就开始一一叙说她们去XX古镇,本想着叫任鸽一起同行逮兔子吃的事情。任鸽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挺上心,两人就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内的足足聊够了二十分钟。直到麦苗提着自己的包,下了车,轻轻的关了车门,任鸽才止住谈兴,匆匆和邻居说了再见后跟着上了楼。
“喂,”追到第三层,任鸽气喘吁吁的拉住麦苗的手:“你怎么不和我说再见就走了啊。”
麦苗好脾气的转过头,下了一台阶,和任鸽平行的站在一处,距离小得前倾二十度就能激*,她咬了咬牙:“我累了,想早点上去洗澡休息。你也早点回去吧。你不是说你明天还得提前去片场?”
“是啊。”任鸽叹了口气:“业界都说陈巨星为人挑剔,不过娱乐圈我就没见过不挑的腕儿,那行,我就送你到这儿,先回去了。”说完没有一步三回头,而是笃笃笃的晃着钥匙圈就下了楼。
麦苗侧耳倾听着任鸽下楼的脚步声,想着自己怎么会因为楼下的邻居滔滔不绝的和任鸽讲一些游记趣事就忍不住的想火冒三丈,都为这几乎能算脑残行为的冲动汗颜。只得站在楼梯间,叹了好长的一口气才开门回家。
果然,业界传说向来靠谱。陈巨星如果不是巨星的话,他就是个婊‘子。
当然,他是巨星,也是巨星中的婊’子。
这是除了白小慢以外的所有人,不管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对于陈巨星在片场的所作所为的所有吐槽。
从烧香拜神切乳猪开始,陈巨星就要求多多,一会儿纸钱不是蔡记的不要,一会儿乳猪皮没有一粒粒的爆开请拿去扔掉。怨声载道的搞了八个小时,除了陈巨星所有人演员都妆都快脱了,他依旧不满意好几处细节。不过反正制片人和投资人都没说什么,任鸽也由着他去作。他要大摇臂再近景,任鸽绝对不会只拍近景一条。
就这样,陈巨星的电影就这么精益求精的拉开了帷幕。
每一场戏,陈巨星都要求除了他之外的所有演员给出五条以上的演法。连白小慢吃完面之后放空再喝水这种无关紧要的镜头都被要求拍七八条。让白小慢差点就此患上了面条恐惧综合症。不过,白小慢对此从来不说啥,她在见着陈巨星的时候,就如同被洗了脑的四有新人,不仅从眼神里折射出对于陈巨星衷心的崇拜,还有对其演技极度的夸赞。于是刚刚开拍的一个星期里,除了白小慢,所有人都被陈巨星骂得狗血淋头。
任鸽有次火没法泄必须忍下的时候都拉着白小慢求助:“慢啊,你告诉我,你见到那作死人的老陈的时候,是如何展现出衷心的迷恋的。”
白小慢咽下嘴巴里的最后一块排骨,语气愉悦的说:“你把他当成欧阳红不就得了。”
“我艹,慢,你真是天才!”任鸽激动的挥了挥手里的剧本。
“这也不是我自创的,是有人教我的。”白小慢难得被任鸽表扬,却表现得十分谦虚。
任鸽问:“谁啊。”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白小慢的筷子继续在素菜上面来回翻动:“《演员的自我修养》”
顿时,任鸽就觉得,白小慢服侍欧阳红的时候连《演员的自我修养》都读上了,这才是真爱啊。
不过,被陈巨星反反复复折腾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任鸽赶上了最后一轮投资这戏的时间。她把她一半的身家都压在了这戏身上,想着在自己的监工下,这戏绝对没有扑街的可能性。
眼看着这戏越来越上正轨,陈巨星的神经质毛病也从一天三次变成三天一次,如无意外,加上后制时间,任鸽确定能赶上十一黄金档期。赶夜戏一夜没睡的她伸了个很长很长的懒腰,与微信中的麦苗道过早安开始强调自己的悲惨境地,乞求赏赐见面跪求请吃饭。
麦苗对此不为所动,并用楷体大字告诉她,她一晚上就这么陪着任鸽聊天,也没见谁主动慰劳,有人还不知廉耻的求喂食了。
这时,
白小慢来了。
陈巨星来了。
男二男三女一女二也都到齐了。
陈巨星开始每日一怨的抱怨任何他看得见的东西,包括阳光空气和水。任鸽眼不见为净的不准备过去安抚。却见他从助理手里拿着一本八卦周刊,翻了几页,想看到妖怪的法海一样大叫起来,接着冲到男二女二面前,劈头把周刊扔在他们脸上、水杯扔在他们身上。
现场一发不可收拾的混乱了起来。
任鸽看着陈巨星的经济助理和一班工程组人员把要扭打起来的三人拉开;看陈巨星愤怒的对着男二狂叫;看陈巨星大步流星的离开片场。低下头给麦苗回了一个哭泣的脸,上面写:老天爷才知道一夜没睡的我将面临多悲催的境地。小苗苗,赶紧抱抱我。
49第 48 章
炒作,就是娱乐圈生存的必要武器。炒得好,那此明星从此平步青云;如果炒不好,变黑,那就反炒好了。所以娱乐圈的人都把炒作当成人生大事来完成。
陈巨星戏里的男二,女一也不例外。
他们本是报着在陈巨星的电影里镀金的态度参与这部电影的,却发现陈巨星对人对己严苛到了变态的边缘。本着对自己星途负责任的态度,在这天天被人骂,又没媒体曝光的背景之下,男二女一一合计,干脆我们就随便吵个新闻罢了。于是找了狗仔,去了KTV,也在斑马线上留下了似亲非亲的画面。其实这样算无伤大雅的事情,但狗仔队一向得寸进尺,说他们俩分量不够重,不能放在首页A1的位置,除了有更重量的爆料来换才行。于是男二秉持着为了红不够一切的态度,偷拍下了剧组专门花了巨资从好莱坞请专人来华设计的一个超绚丽背景墙。
这一曝光,让陈巨星心中意*淫了半辈子,决心让看电影的观众一进入戏院就要坠入他营造的高端大气氛围的梦想破灭了大半,如果现在能做落地调查,十个人有八个人说起陈巨星在拍的电影,话题都会落在:哦,就是那个即将步入狼虎之年的女一号和小狼狗男二号在星光灿烂大门口狼*的那电影吗?”
“结果呢,现在怎么样了?”麦苗听着赖在她腿上,手舞足蹈的讲述这两日发生的破事的任鸽后,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任鸽打了个哈欠:“结果,还有什么结果。当然是陈巨星把自己关在家里,死不出门。还傲娇的发短信告知经纪人说,要他开工也行。条件是必须那男二女一在三大报上道歉。开玩笑,女一可是我们*OSS的一号床伴,怎么可能去道歉。设备和人工这么一天天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刚葛莉莉给我打电话的意思就是让我去跪。”
“那你还到我这儿泡茶?”麦苗盯着任鸽笑。
“开玩笑,在见陈巨星之前,不到处看看世界上芳香扑鼻的花花草草是会崩溃的。”任鸽狡猾的意有所指的回答。
陈巨星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作——这是娱乐圈新老同仁的共识。但任鸽不知道的是,陈巨星这辈子最大愿望是作到死。
不然,他就不会在任鸽拍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声不吭,*得任鸽像喊破喉咙的鸡(家禽)一样吹胡子瞪眼的花了大钱找了个专业开锁公司的老手把铁门给卸掉。不过她踏进他家那刻就觉得不对,一室之间除了靡靡之音以外,还弥漫着些许其他的事儿在发生的味道。任鸽赶忙把在门外左顾右盼的开门老手送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腿软打开浴室的门。
只见浴室里的陈巨星眼神呆滞,一地的安定药品和三两瓶倒在旁边的酒瓶,这是想要自杀吗?
“吃了多少。”任鸽问。
陈巨星非常忧郁的摇摇头,接着缓缓的把头浸入浴缸之中,也不挣扎的看着任鸽给他经纪人打电话、给熟悉的私人医生打电话、给葛莉莉打电话。
虽然这事被详知内情的人们守口如瓶,可是世上哪儿有不透风的墙?网络、纸媒闻到了一丝丝的腥味,四处都在谣传陈巨星生病抑郁甚至自杀的消息。以至于为了*着陈巨星以最良好的表现出席记者会,前一刻在后台数个彪形大汉用身体压迫陈巨星喝药水,下一刻陈巨星就在浮华的彩妆的欺骗下,笑意盈盈的和所有人说没事儿,自己好着呢。让那些个丫挺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但迟早他这样会崩溃的,要是到时候电影没拍完怎么办?”任鸽之后在片场见到陈巨星神经质的撕卫生纸就有十万个担心。
白小慢对此秉持了不一样的乐观:“让他崩溃呗。那我就能又放几天假带小糯米去打疫苗了。”最近的白小慢就像她的演技一般,处于时而精明时而迷糊的状态。话刚说完见陈巨星慢悠悠的走过来,又恢复了之前对天皇巨星的演技肃然起敬的样子。以至于让任鸽恍惚觉得,自己刚刚在和一奥斯卡影后讲话。
如果电影被炒作负面新闻被曝光算是小灾的话,那为博君一笑而投掷大量金钱在此片中的地产商李默航被中纪委带走调查的消息就是大祸了。已经开拍了一半以上的片子,因为精益求精而导致拍摄成本不断叠加,现在资金流忽然断裂,剧组不得不面临停机的窘境。任鸽以为陈巨星会以孟姜女之势哭倒片场,结果陈巨星居然表现得十分冷静,他私底下大量的套现了自己名下的房产和票据,再次加码了这电影的投资。
要不是在他和女一对戏的时候,因为一句“你怎么不懂,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快乐”而崩溃大哭,所有人都认为——“灾难使人坚强”这句话已经活灵活现的体现在了陈巨星身上。
“哎,你不要哭了嘛。”在连最后收线的灯光师都走掉的片场休息室里,任鸽无奈的安慰着哭了四五轮的陈巨星:“眼睛哭坏了就不连戏了。”心里暗骂着去帝都开会的葛莉莉和陈巨星的经纪人,什么时候不走,偏偏在这种时候出门。
“*。”陈巨星边哭边骂:“你看剧本怎么就这么不认真?明明我下一场就是表现我情深不寿的戏码,我这姿势,这动作,这体型明明白白就写了八个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任鸽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抓了把纸巾给他:“行,你天生就是水做的,可那也不用这么早就培养情绪啊。走吧,我送你回饭店。”作为一个娘炮型的巨星,不会开车是必须的,需要人送也是必须的。
可陈巨星像是住厌烦了饭店一般,使劲的摇头:“不要,不想回家,带我去有趣的地方玩一玩吧。”
“GAY吧?”
摇头。
“千里马洗浴中心?”
还是摇头。
“只有男技师油压**的按摩院?”
“你怎么这么粗鄙,难道有趣的地方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的?”
任鸽在心里吐槽:难道不是?表面上却恍然大悟的说:“哦,不是那种有趣的地方。我似乎知道一个。”
“好玩吗?”陈巨星一边哽咽一边问。
“至少对你来说,它是好玩的。”任鸽推着陈巨星,皱着眉头说。
他们去的是一个公园,且穿过蜿蜒小路,一直走到公园最深处,才在一张长椅上坐下。黄昏的日光渐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到最暗,公园里陆陆续续就来了好些人,他们高矮胖瘦不等、或英俊或丑陋的路过任鸽和陈巨星。
当夜晚终究来临,靠任鸽身边最近的那根长椅上,发出了第一声男子的呻*吟。这声呻*吟就像是冲锋陷阵的号角,于是乎左右前后,慢慢的窸窸窣窣的就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这是?”陈巨星联想到了什么,疑惑的转过头。
任鸽打了个哈欠:“现在的GAY们要么就去浴室,要么就去GAY吧找人爱。在改革开放初期,到处根红苗正之时,同志们为了解决**,向来都到这个公园和城西的另一个公园,美其名曰“打一炮就换一个地方。”现在,有些老年人怀旧,这儿还是会出现□的情景,多充满古野情趣。”
“这哪里有趣了?”
“难道没趣吗你看当年同志们打个炮都如此辛苦,现在在此地□说不定就是为了怀念当时朝着自己菊花开炮的那一位,多感人。只要有爱,你可以等着李默航,也可也爱上其他人,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嘛。好好吃药好好拍戏,多的是男人可以爱。”
在昏暗的天色中,陈巨星摇了摇头继续完成他一下午还没抒完的情:“爱情从来就没带给我真正的快乐过,就算是有过,也只是一刹那而已,更多的是灾难。所以我也从没想过需要快乐。快乐会让我恐慌,只有不开心或者不太开心的生活状态才是安稳的。”然后顿了顿开始细数自己不为人知的感情生活,其中不少男主角是垄断行业的领头人物,任鸽在新闻联播的三十分钟里还常常昏昏欲睡的看到他们。现在被陈巨星详细的讲述其体貌特征和热爱的做*爱姿势类型,每一句都听得任鸽心惊胆寒。她想,要是能爆出其一,一家娱乐报纸就能活生生的做专题做一整年的时间。陈巨星说完之后再转过头问任鸽:“你看,爱情就是这么不堪,到最后身心俱疲的也只是我一个人。说起来还真是特别好笑。”
任鸽正偷偷的把刚刚听到的吓死人的八卦传给麦苗分享,根本就没注意陈巨星到底在发出怎样的感叹,只“恩恩啊啊”的假装回应,这一举动让本来神经就很脆弱的陈巨星极度不爽,拎着她的领子道:“说,这人生到底有什么意思?放纵自己开心没有好下场,不开心也没好下场!算了,干脆我们都去死好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无牵无挂的,前面不就是天桥,我们从那儿一起跳下去,在黄泉路上还能有人作伴。”说完还真把她拉离了座位。
“喂,谁说我没牵挂。我可是有暗恋的人的。”
“谁。别告诉我是白小慢。我之前早就知道她和欧阳红的事情了。”陈巨星不理任鸽这茬,犯病似的真要准备和她相偎相依的共赴黄泉。
而任鸽的体力向来就差,只好抱着旁边大树的树干叫:“我带你去看,我带你去看我暗恋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真的假的。”陈巨星不依不饶的叫唤。
“老子当众表白,当众表白行了吧!”
50第 49 章
每个女孩儿小时候都会想当她结婚那日会穿什么风格的婚纱,V领还是平口;几寸高的高跟鞋,镶水晶还是素面;白马王子又是什么色系的西装。——这句话是任鸽一次无意逛街的时候,在某婚纱一条街的广告牌上看到的。
对于她来讲,这种玫瑰色的梦总是还好。小时候的她总是紧握着拳头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一定会很严肃认真的对某一个人告白:一定要选一风和日丽的天气,有一汪湖蓝色的湖水的地方,她会穿得比较正式,然后背一大段从小就准备好的誓言。不过她告白时刻的穿衣风格随着年岁增加而删改多次,所谓的誓言也从八百字变成了两千字,可那个让她想好好告白的人总是没出现,等终于出现了,她又什么都不敢说。
但任鸽从不承认她每次鼓起勇气想要告白,被乱七八糟的人或者事情阻止而退缩的时候,她欠缺的永远是“勇气”二字。她可以表面上云淡风轻的看着*对象变成普通朋友,再变成曾经一段时间大家交往比较密切的某某同学,某某同事,再变成某人的女朋友,最后瓜熟蒂落的变成某某氏。
这次她被抽风的陈巨星推着去找麦苗,其实在内心深处自己挺愿意的。人家说结婚是一股冲动,而对麦苗来讲,表白已经算是冲动中的冲动了。
她就是一个性子慢情商低的人。
麦苗今天不在家工作,而是去了作家的工作室。他们一群人为了一个狗血的故事争论不休的结果就是,作家在加班结束后请各位同仁吃烤肉兼唱KTV。在KTV包厢里,灯光昏暗间,有*人士偷偷牵手、有歌霸一字一句的念着《本草纲目》、麦苗觉得她真的应该感谢任鸽,要不是她闯入自己生活,或许自己还会像过去的二十多年以来那样,过着害怕与陌生人有过多交谈的生活。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微信里任鸽写(其实是陈巨星夺过任鸽的手机,抓在自己手上写的):在哪里,有没空,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这让沉醉在“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的鬼哭狼嚎里的麦苗失了神。她在学生时代被人告白过两次:一个是老师最爱的物理课代表用废稿子写了句:我喜欢你,和我谈恋爱如何?笔画苍劲,旁边还有没撕干净的物理公式;另一次是一个普通的男生,他也是这个在课间问她说:“麦苗,中午放学你会在哪里,能不能到学校对面的小超市旁边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虽然两次她都拒绝了别人,可这一次。手机上显示的这个号码的名字叫任鸽。她找了个借口和作家匆匆的告别,忽视了几男生可惜的眼神,边想着应该怎么回复任鸽。
删删写写一大段莫名其妙的字符之后,任鸽收到麦苗的信息为:准备回家,有事吗?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巨星看了这条信息之后,自顾自的填上“等我。”两字就作势*迫着任鸽往麦苗家的方向出发。
到达麦苗家楼下已经快十一点。任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深深的吐出,转头问陈巨星:“真的要去?”
“你喜欢不喜欢她?她有没男朋友?直的弯的?”到这种时刻的,陈巨星才老神在在的问出这关键的问题,然后抓了抓俊脸:“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不答应你也不重要。这样正和我心意,我们今晚就趁着夜色共赴黄泉,你说好不好?”
“你以为现在墓地的价位便宜,我又不像你,身为天皇巨星能拿到不少折扣。”任鸽看了看外面,麦苗楼门口的那棵银杏树下还没半个人影,揉了揉鼻子对陈巨星说:“我怎么有点紧张?”
“正常啊,因为你没把握她会不会答应你啊。不过我就不会有这些困扰”任鸽第一次见陈巨星在深陷抑郁症中间时有这么自信的笑容:“我从来都能把直的变成弯的,小攻变成小受,小受变成小攻。我这么好,那么多粉丝爱我,又有钱,真是天下难得。”
“妈的,真想扁你。”任鸽挥舞的小胳膊发着牢骚,见有一辆出租车稳稳当当的停在路边,右后车门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咬了咬嘴唇:“她来了。我去了。”
“恩。去吧。”陈巨星挥手的样子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真去了。”任鸽又再说了一遍:“她会不会不搭理我?那我不是糗大了?”
陈巨星白了她一眼,口气波澜不惊:“你表白成功,我看见有情人终成眷属,让我对人性有了希望,好事;你表白不成功,让我知道这世间活生生比我惨的人就在身边,也是好事。至于你,关我什么事。”
“擦。”
麦苗还没下出租车就看到了任鸽的车大喇喇的停在她日常停的地方。每日回家时盯一盯楼下的某个车位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如果那儿停着别的车,她就会觉得怎么有人那么讨厌,明明那个车位是她们家任鸽的地盘。
她等着任鸽从车里出现,但似乎车里坐着两个人,他们正在争论什么。两个人?为什么是两个人?任鸽和白小慢?想到这儿,麦苗更是心乱如麻。
然后她见到了施施然的貌似任鸽的家伙,似乎是,但灯光太昏暗,她得往前站,再往前站。对,就是她。
“今天天气不错,早上的时候还有太阳。”任鸽见到麦苗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像标榜自己是个山寨英国人,一见面什么不好聊,聊天气。
麦苗指了指天上:“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十二点了,今天就过了。”她看着任鸽故作老练其实有些紧张的样子难免觉得好笑:“到底什么事?”
“我……觉得吧……”接下来任鸽就没词了,有点猴急。“我”后面本来该接“想你。”,她想她这么说下去的话,麦苗一定就会羞涩的问:“为什么想我。”继而她就能随便发挥一下,比如理所当然的说出:“因为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这种只要谈过恋爱的人都会说的基础版情话。虽然是基础版,但她没用过,所以特别*,*到胆怯,胆怯到惯例的又把重点讲不出口。
“你觉得什么?”麦苗把风吹乱的发丝夹在耳后,有些苦恼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大半夜忽然把自己叫出来要聊聊,现在却没词的家伙,而心上种的那颗种子有长了好几片叶子,骚动着血管内壁,血液在一呼一吸之间升腾着,有准备开花的感觉。可后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乱了这刚刚聚集的一丝*:“她觉得城北有家烧鸡店不错,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这声音的发出者靠在任鸽身上,看着麦苗:“要一起去吗?你好,我是陈XX(这里就用XX来代替陈巨星的名字,毕竟到现在他还是一个不能够提的名字)
麦苗被这忽然出现在背后的人惊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她伸出自己的手,要与陈巨星握住。而陈巨星则饶有兴致的先观察了一下她的手腕处,有些迷惑有些茫然或者又是释然的与她的手握在一起,两人共同吐出“幸会”两字。
大概是因为忽然横插出来一个大明星,麦苗的心绪也被任鸽所说的话搅得模糊不清。在她的坚持下,他们仨并没有前去所谓的城北某烧鸡店,而任鸽也只是送她上了楼。在蕴着黄色灯光的楼梯间,在她要开门换鞋进屋之前,任鸽假装疯魔的要和她行欧洲才流行的贴面礼,使着劲儿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的说:“晚上送了那衰人回家就给你打电话之后,才恋恋不舍的下了楼。
这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没人能回答。
而任鸽开车门见陈巨星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说说吧,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干嘛搅局?为我提高难度系数,还是忽然觉得不*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她。”这是陈巨星说的第一句让任鸽莫名其妙的话。
“她怎么了?你以前认识?”作为玻璃心的任鸽立刻在脑补出麦苗做出一系列连陈巨星看了都会皱眉的话的事例,然后问自己能不能接受,得到肯定回答后再继续说:“就算她以前再不堪,我也喜欢她。”
陈巨星在任鸽面前打了个响指,一脸嫌弃:“我和她仅仅见过一面,不算认识,别乱想你喜欢的人的人品。不过,你不能够爱她。”
“为什么。”
“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你怎么比我还像个小孩子。”陈巨星叹了口气:“我们每个人都在寻找美好的东西,然后用尽力气保护。而你寻找到了,就该好好的守住而不是破坏。”
“和她谈恋爱是破坏?”
“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了。”说完这句话,陈巨星就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一路再也不讲话。任鸽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去吃城北的烧鸡,他也是坚定的摇头。
最后他连“再见”都没和任鸽讲。
这让任鸽觉得陈巨星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却不知道,这是他对她讲的最后的忠告,最后的遗言。
陈巨星死了,在和任鸽一起去麦苗家的第三天下午,在某著名大厦的记者发布会上,纵身跳下,当场毙命。
51第 50 章
多年以后,当陈巨星的传记数目超过十本以上时,人们依旧津津乐道于他自杀的原因,和关于他最后一幕的精彩演出。用一个后陈巨星时代的粉丝的话来说,陈巨星就是一个用生命在演出的人,他为戏而生存着,也为了戏选择了死亡。
从此,陈巨星就变成了美的化身,不可八,也八不得。八了就要被天打雷劈。
但身为陪他走过最后一段岁月的工作人员当时告诉任鸽的情况则显得真实而琐碎。比如,陈巨星在出事当日上午打了好些电话,大部分是媒体,预告下午最后一场杀青戏后的记者发布会。其实记者们这段时间都不太想碰到“陈巨星电影”这个话题。毕竟建国最大的贪污案里,李默航涉及极深,说不定分分钟与之相关的陈巨星就被公安带走。那如果去新闻发布会拍的照写的稿势必又要被撤。陈巨星见人人的积极性都不高,便语气轻佻的威胁各家媒体:”爱到不到是你们自己的事,如果你们不到,那我爆的大独家给了别人,你们就不要嗷嗷叫着,试图让我心疼。”还有小部分电话给了其他人,其中一个居然是白小慢。
白小慢在这部戏里,角色虽然不吃重,也些少有□镜头,但其朴实无华的工作态度和怪里怪气的作风却深得脾气恶劣的陈巨星喜爱。但私底下第一次接到陈巨星的电话,白小慢还是觉得十分稀奇。
“小慢,我是陈巨星。”白小慢在给任鸽转述她接到电话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接下来差不多快十五分钟时间,陈巨星都漫无目的和白小慢扯一些旅游指南,一会儿说北海道的薰衣草田不错,一会儿又谈到大英帝国的巨石阵是世界上最无聊的建筑。这些白小慢都轻轻松松的应承着,以为陈巨星就是空虚寂寞想找个人聊天。可到最后,陈巨星却是清了清嗓子:“小慢,我是个GAY,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秘密。可没有人知道我十分渴望家庭生活。这次这电影杀青之后,我想我会退出演艺圈。”他顿了一下,以些许时间让白小慢消化自己所说的话:“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带着你的小孩儿去北海道生活?”
这话惊得白小慢握着*瓶的手都一软,让怡然自得的喝着**的小糯米差点呛到,一张小脸从不爽到啼哭只用了四五秒的时间。白小慢一边安慰女儿,一边不知怎么回应:“可是……可是你是GAY啊。”
“谁说GAY就不能结婚?我会照顾你们,给你女儿最好的教育,让你不用为生活费奔波。唯一条件就是你得守着我,不再和以前的那些人再有瓜葛。”
白小慢看着牙牙学语的小糯米,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你是说欧阳红吗?”
“是。就是她。”那边陈巨星的语气有些出乎意料的低沉。
如果是其他人,必定会接受陈巨星的条件。有钱有闲的田园隐居生活,比纸醉金迷多几分实在,只是需要和前程往事做一定程度的切割而已。可是白小慢就是白小慢,白小慢这么奋发向上的目的有一大半就是为了让欧阳红后悔。就在前一段时间,白小慢睡前都还需要意*淫一段把钞票摔在欧阳红的脸上的片段才能安眠。要她放弃恶心欧阳红或是放弃爱恋欧阳红,那都是做不到的事情。她只好不无遗憾的回绝了陈巨星:“陈老师,我实在是做不到。”
陈巨星似乎也早就料白小慢会给他这样的回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便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或许白小慢对于陈巨星的拒绝是压垮他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后的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向着疯狂边缘一路狂奔。只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有办法阻止。
离陈巨星死亡还有五十分钟的时候,他拍完了这出戏的所有镜头,和所有在场工作人员握手致意,对白小慢讲,记得让今天有事在公司的任鸽明天到他工作室拿作为特辑的带子。
离陈巨星死亡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他脱下了戏服,举起了第一杯香槟,看见了媒体陆续进场。
离陈巨星死亡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开始拿出冗长的致辞,站在极易让人看见的地方默默背诵,有跑财经的记者问李默航的事,被经纪人礼貌的请出了杀青爬梯。更多记者则喝着香槟,对着现场议论纷纷,不知道陈巨星在葫芦里藏了什么样,怎么样都不像他有爆炸新闻要爆出的样子。有人骚动,更多人在私下窸窸窣窣的说,如果自己被骗到这片场来却什么新闻都没捞着回去,那陈巨星将面临他人生中间最大的一次集体封杀。
离陈巨星死亡时间还有三分钟,他站在拎着天台搭建的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面八方一双双在他看来不怀好意比揶揄还多的眼睛,按压住几近颤抖的手:“本人在娱乐圈打滚二十余年,今天唯一的作品也算是终于完成,可以说毫无遗憾。拍这电影期间经历颇多,也被你们不看好,甚至好几种刊物私底下连讨伐我的模板都做好了,甚至请了好几个大V跟进对我和我的电影进行抹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一点都不在乎。”他看到台下的窃窃私语,笑得很是开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今天把大家找到这里来,说过要给大家一个大新闻,所以,当这个新闻发生之后,请一定记得给我的电影多些版面,最好是头条。
见没人响应,陈巨星一边说一边迅速的爬上了天台围墙处:“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说完这句,立刻从二三十层高的大楼纵身跳下,现场一片冰一样的静止,到处鸦雀无声。
一分钟后,陈巨星的经纪人才发出极其尖锐的尖叫。
陈巨星跳楼身亡,当场毙命。
这个消息在电视台跑马灯似的闪了近两个星期。一直苦于无话题的各类名嘴把陈巨星的祖宗十八代都抠出来滤了一遍,只是警方认为陈巨星的自杀案有疑点,要慢慢研究。死活都不把拍好的胶片给任鸽,这让任鸽在饱受陈巨星忽然身亡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时,拿着陈巨星临死之前处心积虑的放在住所那那张“任鸽,请你好好善待我的电影”的字条,她还得面对投资这电影使得她一半身家打水漂的债务问题。
这些恼人的事情都让她快没时间忧郁关于陈巨星之前讲的关于麦苗的那句话了。陈巨星死前的三天,任鸽见天想着找时间问麦苗“为什么我不能爱你。”却被各种会议各种饭局捆着手脚;陈巨星死后三天,任鸽依旧见天想找时间和麦苗聊聊,却被各种不得不应付的人和事物骚扰,比如现在,当她刚从公司车库下车,准备上楼时候,她哥任和平就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站在车子一边看着她。从上到下面含微笑的打量,十分休闲的举着手对她讲了声:“嗨。”
“嗨你妈个头。”任鸽十分不耐烦的看着任和平,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说明了他的来意绝对就是冲着他此生都得不到的恋人白小慢,任鸽见此便补了一句:“如果你要问白小慢,那自己去找白小慢去。不过听说她和欧阳红在一起时,欧阳红特别为了你帮她申请了一张驱逐令,似乎你在多少米内不得接触她?”说到这里任鸽才有心情看她哥一眼,怎么着都是个腹黑型高富帅,怎么到这儿就变得这么猥亵?
“小鸽鸽,上次是哥哥不对,话说得太糙,伤了你的玻璃心。”任和平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自我修炼,自认为心灵层次已经在任鸽之上,几乎不动怒的对任鸽说道:“我这两天和电影圈的朋友聚餐,才听说原来陈巨星的片子是你导的,还投了钱进去。可见应该是赔了不少。现在生活都艰难吧?”他等着任鸽给予肯定的答案,结果却让他失望,只好继续:“你知道你哥现在各方面的渠道也算不错,帮你一把也就是洒洒水的小意思。只要你……”
“只要我把白小慢捆着送到你面前,然后你会搭乘本国最早的一班飞机带着白小慢和小糯米奔赴我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过着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的幸福生活?”任鸽一口气说完,拍了拍任和平的肩膀:“哥,别以为任氏的大佬都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打报告都多少回了?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风骚的带着一个女人扔下一摊子烂事逃出生天?作为你妹,为了我妈的零用钱,我不得不把白小慢留在身边;作为能在白小慢的片约里得到好处的经纪人,我也不得不把白小慢留在身边。您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CEO,怎么不好?”
任鸽的这一段抢白听得任和平哑口无言,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任家大佬那儿只是笑话?任鸽目送走呆若木鸡的任和平,心里还没来得及感慨万分,陈巨星手机里转移到她手机上的追债电话又蜂鸣般叫起。
坐在公司的办公椅上,任鸽盯着窗外永远不变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发呆:要电影拷贝就得花钱打点各路关系,可是没钱。没钱可以找公司要,可公司现在为了观望最近H市的政坛变化不敢贸然出手,让葛莉莉告诉她这事儿得缓两天才能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也不是不可以,却白白浪费了陈巨星苦心经营的最后一跳,导致电影回收不到最大的票房利益,也就是让任鸽能分到的钱屈指可数还得等。
这时,任鸽接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人给的电话——
番外一
住房问题
在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任鸽和麦苗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
住房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任鸽认为,作为中国人拉动内需才是解决经济问题的主要方式,所以,一人一间卧室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这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想干嘛就干嘛,想学点啥就学点啥。可她又胆小不愿意明说,只能哼哼唧唧的扯出一大堆道理,什么睡眠浅精神衰弱之类的。
却遭到了白小慢的无情嘲笑。
是,不是麦苗,是白小慢。
身为国际巨星的白小慢十分热爱麦苗吃醋的样子,常在不多的休息时间回H城,时不时的搭搭任鸽肩膀,扯扯她的头发,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到麦苗眼睛里的小火焰,十分可爱。
以至于等白小慢一离开,任鸽之后的两天日子就过得很艰难,有时候是通宵擦浴缸,有时候是默默的被罚在天台剪树枝到天亮。
所以刚刚白小慢一嘲笑任鸽,任鸽就挤眉弄眼的让她闭嘴。可白小慢偏不,她咬了两口葡萄:“哎哟喂,当年你和我住的时候就死都要一人一间房,宁可睡书房,那时我年轻不懂事,觉着你是让贤。现在你和麦苗在一起了,还这样?难道你对她的感情就像当初你对我那样?”随即还拉过任鸽的手:“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感情还是这么浓烈。”
“艹。”任鸽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低声对白小慢说:“你是想我死吧,你绝*是想我死吧?”
“谁让你戛纳不跟着我去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小慢也低声回答,说完,旋风般的提着自己的小申包,挥了挥手:“小红还在下面等着我,小麦苗不送啦。”这话是对麦苗说的,所以还在厨房捣腾咖啡的麦苗也转头微笑回应。
门一关,只剩下任鸽和麦苗两人。
习惯性的喝咖啡、看电影,一切显得分外和谐,甚至任鸽看电影看到哈哈大小时,麦苗还深情的喂她吃了一小口梨子。这种阖家欢乐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夜深准备睡觉。
任鸽洗完澡,正施施然的吹着头发,却发现卧室门正缓缓的关上。
“喂……麦苗”任鸽举着吹风机像个傻冒。
麦苗侧身探出半个头,淡淡的笑问:“干嘛。”
“不……干嘛。为什么要关卧室门嘛。”任鸽谦卑的问道,心底像个老年人一般的叫嚣,是想把我关外面是吧,肯定是想把我关外面是吧。
还是一脸无害笑容的麦苗指了指窗外:“冬天虽然天冷,但是地热开一个房间就够了,要节约资源。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关客厅的地热。”接着她继续关门,关好之后还用心推了推,最后让任鸽听到一声让她伤感的锁门声。
半个小时后,依旧是卧室门口,像一只癞皮狗一样靠在门前的任鸽不紧不慢的敲着卧室的门,口中依次喃喃着:“小麦苗乖乖,把门儿开开”等幼稚的歌曲,想以卖萌获得欢心,以求得床上一半的席位。可卧室里的麦苗不外所动,让她只能把歌单换了又换,从深情GAY歌《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到欢乐儿童摇滚向的《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唱得挺开心?”不堪魔音入脑的麦苗在凌晨一点零四分才打开房门,低头揶揄的看着拿着两只筷子,准备在门口敲出《国际歌》的任鸽。
任鸽见有可乘之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趴在了床上,还比了个“耶”的姿势。
“行,那你睡这儿,我去睡沙发。”麦苗倒是干脆,一副今晚本姑娘就是要和你耗上的样子,转身就到床上收拾枕头。却一把被任鸽拦住,抱进了怀里。
大约早就在等待这个拥抱,就算麦苗作势在挣扎,那力度和幅度,一看就知道只是花架子。
“不许闹了,小苗苗。”任鸽讲的内容虽然带有毋庸置疑的口*,眼睛却看着麦苗睡衣里的春光,最后还忍不住还是埋头亲了一下:“真好闻。抱抱睡。”
“讨厌。”麦苗虽这么说,却任着任鸽抱着,捋毛一样摸着她的后脑勺:“不是要自己的空间吗?”
“又没说真要。说说而已。”
“不是要重温当年和小慢一起的同居旧梦吗?”
“白小慢的话干嘛当真,她就是羡慕嫉妒恨我们俩好,她还得回家隔三差五的被她家阿红打*股。”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房睡?”
任鸽从麦苗的怀里抬起头:“我担心。”
“担心什么?”麦苗最喜欢看这时候的任鸽,糊里糊涂的没日常生活中必备的精明。
“这……”抓了抓脑袋的任鸽苦恼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认识你之前就是个处……虽然看了那么多肉文小黄片,可是总会担心有一天姿势用尽,5555,你会离我而去。所以得有自己的房间勤学苦练一下吗。”
“哦……这样,好吧这也算是个理由。那你现在手里的动作一点都不像你在担心这事儿,反而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呢?”麦苗盯着任鸽抚着自己蓓蕾的手,恨恨的说。
拉埋天窗
52第 51 章
丑二是中国出版界的鬼谷子。
从改革开放起就进入了出版界,从各类小学生作文发家,经历了翻印参考书、盗版书之后赚得一座金山之后宣布金盆洗手。他雇人买了书号进入期刊界,借着别人的嘴,提出了要做内地的苹果日报的口号。
于是乎内地两三年内就雨后春笋般的多出了数十家以做八卦闻名的媒体,把早就想进入内地市场的小报们打得灰头土脸。也就这样,不管媒体圈的还是电视电影圈的人,都把丑二的电话号码当做降妖除魔的护身符随机携带。希望哪天这特立独行的老板能青睐到自己,由此平步青云。
当然任鸽也不例外。
所以,她看到手机上出现这个号码,才会惊讶成失魂落魄的德性。
咳嗽了八百声之后,任鸽才敢接起电话讲:“喂,你好。”
“你是任鸽?”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算苍老,一口和赵忠祥能媲美的广播音。
任鸽深吸一口气,可讲出的话一样干瘪瘪:“是,我是任鸽,丑先生您好。”
“我觉得你会对我的一个提案有兴趣,谈判秘书已经前往你家。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们合作。”他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任鸽听着嘟嘟嘟的挂断电话的声音,没回过神。等回过神又在砸吧“人为什么能特立独行得这么拽”这件事。
半个小时内,丑二的秘书到了,径直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就离开。
“搞得和真的一样,难道还能有什么多重要的事情。”在没拆开文件袋之前,任鸽是这么一边摇头一边笑笑的说,等她拆开,看了里面内容,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两行字:
希望拍摄陈巨星的遗体照片。
请发至邮箱:XXX@……
旁边则用回形针夹了一个数字相当让人满意的支票。
如果那个回形针夹着的数字只有数额的十分之一的话,任鸽一定会立刻将文件袋和文件一同撕碎扔进垃圾桶,顺便再把丑二的号码给删除了。她会义正言辞的告诉所有人,任鸽虽然爱钱,但是还是有节*的。
但丑二给的这个价钱,则活生生的*着任鸽去衡量得失。有了这一笔钱,那陈巨星的电影拷贝就能从公安局的物证存放处里拿出,完成他的遗愿。票房全面翻红。那不正是陈巨星拼死想达到的效果吗?
可是……
“哎。”任鸽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想着要是陈巨星不是跳楼自杀,而是烧炭啊,吃安眠药之类的,其实拍拍也无所谓。现在化妆技术相当高超,死人也画得像睡着。说不定那永远像天使的模样还能得到不少粉丝对他的怀念。只是坏就坏在陈巨星摔下楼时,在窗台上挂了挂,差点就身首异处。还是当时葛莉莉果断的找了两个人迅速的把尸体用遮蔽物盖起来才没被记者拍到。大概也是如此才让丑二他们那传媒集团这么念念不忘。
据葛莉莉说那入殓师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反正任鸽是还没来得及去参拜过,好像说后天就要火葬了。难怪如此,丑二会花这么大的价钱,找了一个就算包里揣着七八个相机治丧委员会的人也不会说什么的人去拍照。
一想到这里,任鸽就抱着头像个痛苦的傻子长吁短叹了起来。去,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不去,走关系需要打点的费用、摇摇欲坠的电影、一大半眼见就要灭顶的身家的压力又压在她身上,让她都想自残了。
“小鸽,没事吧?”白小慢路过办公室,见任鸽抱着头快要撞向桌面了,担心的问。
任鸽看了一眼白小慢,伸手做了个姿势让她坐下,撑着手肘问她:“你对道德没底线这件事怎么看?”
“欧阳红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对不重要的人,就不应该有底线。越重要,道德底线就越高。”白小慢揪着任鸽桌上的笔半天,歪歪扭扭的画了一条直线之后,这么说道。
“这话其实挺有道理。”任鸽点了点头:“慢啊,你们家欧阳红在打你*股的时候还能讲出这么有哲理话,真是天才。”
“少和我提她。”白小慢半真半假的对着任鸽讲了这句,内心独白却是:总有一天,我要变成打欧阳红*股的人。
于是乎,任鸽就真去了殡仪馆,和一群似真似假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是死亡,忽然就迷恋上陈巨星的粉丝们一起哭哀着一代巨星的谢幕。看着如云的花圈上面真有前两日陈巨星如数家珍说的那些名字。他们都冠冕堂皇的哀悼着和他们接过*,上过床的男人的死亡,大概也庆幸吧。不能说话的死人总比活跃在娱乐圈的一尾活龙安全得多。
陈巨星是个孤儿,所以当任鸽鞠完躬后,就退到家属答礼区,开始和认识的人闲聊。闲聊到放空的时候,就会想到陈巨星阻止自己表白这件事。
终于夜了,该走的人都走掉了,剩下就只有被指派在这儿帮忙的同事了。任鸽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折着小白花,过会儿就站起来伸一伸懒腰,拉着陈巨星的经纪人半真半假的聊着天,讲着和陈巨星相处这几月来的辛苦的经历,说到激动处还用手指甲掐自己,强迫自己留下了眼泪。
到后来,陈巨星的经纪人反过来要安慰任鸽,任鸽仗着酒劲反手拉着经纪人就要到陈巨星的水晶棺前,指着陈巨星道:“你把他叫起来,我们当面掰扯掰扯,到底该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这句话,放在平时根本没啥,可任鸽现在指的是个死人,这让陈巨星彪悍的经纪人吓得寒毛猛起,酒也醒了一半,却拉不动暗中死劲看似醉得毫无畏惧的任鸽。只好心惊胆寒的甩开她的手,到外面赶紧叫人来抬这醉人。
在陈巨星经纪人离开的二三十秒里,任鸽咬着不停狂抖的牙,按下了数次快门。陈巨星的最后一张照片被任鸽收录在她的手机里。
再把手机扔进裤袋,等着经纪人叫人来把她拉走。
或许是大家被折腾了这几日,都累得不行,任鸽和陈巨星独自呆在同一间小屋里三四分钟,才被几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拉拔走,送上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见任鸽一身酒气,又是从这不吉利的地方出来,以为是遇到了什么摧人心肝的大事,在和任鸽的言谈交流里都充满了同情。
可任鸽却坐着不发一言。
双腿发抖。
不管那司机问什么,都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不然她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就会变成尖叫。
多年以后,当某次麦苗问起这事时,任鸽忽然大发感慨,告诉她,她几乎活生生的看到陈巨星的眼角流出了鲜血,这在古老传说里不就是死不瞑目的表现。
“所以?”麦苗等到了答案,满意的扬起眉毛。
任鸽决定从善如流:“所以我害怕,我就来找你了。”
“还有点人性。”麦苗这么总结后,轻轻的靠在任鸽身边,像一只从一出生就不担心粮食、住所和有没干净的猫砂可换的猫。
其实任鸽没告诉麦苗,她不仅是因为极需要心中喜爱对象的安抚所以去了麦苗家,更是因为自家小区如果停车得去地下停车场,这被刚刚受到惊吓的任鸽视为刀山火海。
不过这事儿她没有告诉麦苗,她能做的只是素着一张脸的敲麦苗的门,看见麦苗后也不嫌脏的坐在她家防盗门边。让她进去她也不进去,就死活说自己身上有晦气。
直到*走了本来开开心心现在坐立难安的吴用之后,她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尘,缓缓的把麦苗拉到自己身边,紧紧贴着:“麦苗……”
“恩。”麦苗不知道任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应着。
“我干了一件会被千夫所指的事情。”任鸽像一只八爪鱼一般在紧紧靠着麦苗的同时还紧紧抓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糟糕,有点喘不过气来。”
麦苗看着这个几乎是陌生的任鸽,拍了拍她的后背,坚定的对任鸽后面的墙壁回答:“如果你真的干了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那千万记得不要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为了你和全世界作对。可是如果你告诉我了真相,比如你怎么糟糕怎么不堪,我就算想帮你,也会因为这么多年受到的潜移默化的教育而良心不安且举棋不定。所以,你不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一定不要。”
这句话被任鸽默默记了起来,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背诵。
有些人天生驽钝,从喜欢到爱需要默默用心灌溉,直到某刻才能惊觉已经不能不爱。在之前的日子里,玩笑、*、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可调戏可表白也可不表白都是他们的把戏,以至于会让对方受到不少委屈和多出好多声叹息。但这一切并不重要。
于是这刻,任鸽像个跳脱于自己思路之外的陌生人,缓缓抬头对麦苗说:“我们在一起好吧?”
“为什么?”
“因为你这么支持我。”任鸽如果讲——因为有人说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这句话的对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文艺女青年的效果应该会比她直白讲出那句命中的几率高几千几百倍。可某些时候任鸽就是个单细胞动物,此刻的感动萦绕在心,没有出口,无法抒发。
果然,扭捏的麦苗道:“不,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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