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还做不完……⊙﹏⊙b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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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月宿
第七话.月宿
精雅的和室内,灯火昏黄,月色斜浸,在交汇的边界,与无处不在的夜色丝丝入扣地缠绵。
艳丽的橘色长发妩媚蜿蜒在黄褐色的背景上,少年象牙色的肌肤满满蔓延着**潮润的晕红和汗雾,深深浅浅的爱欲烙痕如落了满身的寒绯樱,欲振无力地在男子的索求和压制下颤抖,喘息,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挣紮虽然拼上了他此刻所能有的最大的力量,却只被当成了美妙的迎合,不知疲倦般的贯穿一次次穿透肿胀到不剩多少空隙的蕾瓣,似乎麻痹却又愈发敏感的内部被坚定地碾压而过,那刺痛和着难耐快感的浪潮一**汹涌,令他殷红如血的嘴唇不住迸出嘶哑的恳求。
“不要了……不要再……呜啊啊……”身体不停被猛烈撞击的摇晃中,含泪的双眼迷茫地凝睇着身上挥汗驰骋的男子,捏在男子双肩的手同样颤抖不已,於是那推拒根本毫无作用,“真的不能再……不行……拜托……”
将少年的双腿高高架在肩上,压折的双膝都快要越过肩膀地大大分开,每一次深深地侵入,那纤韧的腰肢都要掠过一阵妩媚的颤抖,而依然紧窒无比的内径应和於每一份*地紧紧吮吸卷裹着他,其**的贪婪和热情不曾因为多次的情事而有丝毫减色,白皙的肌肤被爱欲的鲜烈色彩所侵染,压伏在他身上的白哉喘息也愈发粗重,双掌捧高了少年紧绷的双臀,大力地穿透进去,透明**混杂着射在里面的白浊被挤得一齐飞溅,将连接的部位染得更形濡*,“不行?还把我咬得这麽紧呢……”
“啊啊……真的……”不住地仰起酸痛的颈子,一护只感到大脑一片开锅稀粥般的混沌而心跳快得要将胸壁击破,疲惫灌注了每一丝肌肉,一次次无力坠落却又一次次在快感浪潮的侵袭下颤然绷紧,无法得到休息,泪水溢出酸涩难当的眼眶,早先的倔强不甘早已融化成媚人的脆弱,他只能哀哀啜泣出声,渴望以此得到宽赦,“求求……放了……”
“真是很可怜的样子……”白哉抚过少年泪水纵横的绯色容颜,疲惫和无助交织之下,那份*到了绝处的妩媚却焕发出惊人的美丽,已经远超过他外在的容颜,令人万分爱怜却更无法释手,“算算今晚你求我多少次了?”
“拜托……”混沌一片的大脑已经无法理解男子的语义一般,一径哀恳着,“我真的……不行……”
“好吧……”突然停住不再动作,白哉俯身*近少年的面容,近距离的对视下,那双清艳的异色眸子终於掠过几丝清醒,白哉这才开口道出他的条件,“这次,在我出来之前你忍得住不射的话,我就饶了你。”
“什、什麽?”惶然的神态令少年显得十分稚气,“这种……”
“做得到的吧?还是说,你的意志,就这麽点吗?”
“我当然做得到!”最受不住的就是对方傲慢的蔑视,一护不假思索地吐出令自己万劫不复的词句,旋即看见男子满意的眯起了眼,“很好!”
下一刻茎柱穿透了身体,重重地撞击在了**的焦点上。
“呃──啊啊啊……”身体猛地弹跳起来,早已发泄了多次以为再射不出什麽的茎芽又止不住地跳动着,不知疲倦地吐出了一股股粘腻,被蹂躏敏感点的快感强烈到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濡*内径抽搐起来,死死咬合住硕大。
“做得不错……”深吸口气,白哉俯身去*少年眼角的*痕,“不过还不够啊……”
连连在敏感点的顶刺将一护拖入了快感的地狱,射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可是在体内有力*的坚硬完全没有要发泄出来的意思,只是激烈地摩擦着一触即发的敏感内壁,令被摩擦被填满的甜美疼痛如潮泛滥,就连背部跟榻榻米摩擦的细微触感都成了快感的一部分了,“啊啊……”身体在男子身下狂乱翻腾着,无助的哀求源源不断溢出朱唇,“求求……不行……啊啊……”
“记得要忍住啊……”一句轻轻的提醒将一护快要涣散的意志又拉了回来,明白不做到对方要求的话,折磨就不会有尽头,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扭动腰肢收紧身体,死命忍耐自身的冲动,可是**跟意志的拉锯中,**明显胜过早被折磨得所剩无几的意志,下腹火热纠结着,激突着,无数股**的热流旋转着汇聚,眼看就要化作实体喷涌而出,那熟悉的眩晕中,无计可施的一护突然探手下去,用力扣住了自己激烈弹跳着的茎芽,自虐的举动下眼前顿时一黑,身体痛苦万分地痉挛起来,无比强硬又无比柔软地缚住了突入的茎柱,“啊啊啊啊……”
“唔──……”闷哼出声,为那绵密无比的绞杀带来致命的快感,一瞬间汗水爬满了背部,白哉也无法忍耐多一刻了,狠狠几下撕裂般的贯穿後,他将自己深埋入那高温的紧密中,任蓄积的火热喷薄而出,同时也拉开了少年扣在他自己**上的手。
“呀啊……哈……”身体抽搐着,或许是之前溢出了太多,这一次的喷发并没有多少,然而绝顶的快感还是呼啸着从头顶贯穿到足尖,一护感觉身体轻盈地飘起来,飘起来,到无尽的虚空,然後静静溶解在那一片虚无中,连自身的存在都就此消失,感觉不到了。
瞳孔涣散开来,在无力垂下的眼帘之後。
长长的羽睫还凝结着晶莹的水滴,绯色的面颊也凝固着**那一瞬间的惊悸和失神。
然而他已经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
迷醉於巅峰一瞬的酣畅淋漓,也迷醉於少年无与伦比的甜美,白哉俯身*住了那对肿胀着微微张开的嘴唇。
浅浅的呼吸间,他尝到了少年清新如青草和露水在曙光下蒸腾的特殊香息。
内脏都被这种迷人的味道所沾染。
略带苦味的弧度却从唇角泛起。
“醒来之後……会更加恨我吧……”
这是我的选择。
情爱是甜蜜的毒药,只会让你让我变得软弱松懈,憎恨却可以驱使人强大。
你会变得更强,一定要变得更强,强到足够在这个以力为尊的世界站稳脚跟,不用惧怕任何人。
那时候……
一护做了梦。
阳光明媚,春樱盛放,层层叠叠的繁盛花朵如云霞在头顶绚烂,看不到尽头。
妈妈的笑颜满是春天温暖明丽的气息。
「一护!一护!」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後撒娇的孩子欢笑着扑进了妈妈柔软温暖的怀抱。
春天般的怀抱。
不远处,爸爸不顾形象地趴在草地上逗弄两个还只会爬着呀呀叫唤的妹妹。
浸透春阳暖意的风轻轻地,轻轻地将飘落的樱瓣卷起,飘飘扬扬,挥挥洒洒,漫天都是绚丽的飞花,满胸都是暖暖的香气。
妈妈甜美的笑颜凝固在春天淡金色的阳光和绚丽飞花之中。
好幸福……
那个时候……好幸福……
妈妈的怀抱好舒服……
失去母亲的时候也失去了欢笑,失去父亲之後,更加只能*迫自己坚强,为妹妹们撑起一片天空,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
似乎也不是太久……但是好累……好累……
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知道梦见的美好永远不会重来……但是就让我多流连在这里一刻吧……
妈妈……老爸……
裹着白润薄衣的少年咕哝着听不清楚的音节,更深地蜷入了男子的怀抱。
睡梦中纯真无邪的年轻面容磨蹭着男子的胸膛,仿佛找到了最安谧的栖所而露出了甜蜜安谧的笑颜。
白哉微怔地凝视着那朵笑颜。
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
小孩子……小孩子一样,干净美丽的笑……
仿佛因依偎在自己怀中而满心喜悦……
让人心中骤然盛满了甘甜,却又酸酸涩涩地揪痛起来。
该让你离开自己的世界的,只有不再交集才没有危险,却又任性地想得到而拥抱、
该温柔对待动了心的人的,却又想要驱离地*迫苛求。
──矛盾混乱得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想法和做法。
无意识地*着少年散落的橘色长发,让那灿烂柔滑的色泽在指间闪闪烁烁地婉转缠绕。
男子沈思的侧面浸没在青蓝晨光中,清冷而迷茫。
是的……自己都无法理清的矛盾……
这真不像你,朽木白哉!
但是人总会遇到让他进退失据的存在。
哪怕是在最不适合的时间。
只是拥抱就能让心沈醉,眷恋着他的肌肤和体温,眷恋着依偎在怀中的这份安谧。
但是还不是沈迷的时候。
叹了口气,白哉轻轻拉开少年缠绕在身上的肢体,用薄被将他盖好。
无声走出。
不久,一盘点心和衣服还有墨色佩刀放在了沈睡的少年身边,然後又静静离去了。
啊……好久没睡得这麽好了……还做了个美梦,爸爸妈妈都还在的美梦……
懒懒打了个呵欠,一护还沈浸在梦中叫人留恋的景象里。
随即觉得不对地猛地睁开了眼。
陌生的屋顶陌生的房间,身下身上的寝具极其柔软而有着凉润丝滑的质地。
这里!!
用力坐起的瞬间,叫人要叫出声来的剧烈酸痛从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弥漫开来。
无力的腰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了回去。
就像被拆散了全身的骨头再装回去一样的难受。
私处和身体深处麻痹混合着火辣肿痛的异样感官提醒了一护之前发生的一切。
酸涩不堪的眼睛顿时红了。
那混蛋……
屋内没有其他人,但是一护记得这个房间──在浴池里的一次之後就被带到了这里,继续那仿佛永无休止的入侵和火热难耐的快感,还记得自己是怎麽在侵犯下一次次不知羞耻地迎合然後达到**巅峰的,又是怎麽受不了地懦弱哀求停止的,甚至接受了对方的条件竭尽全力忍耐着,努力着只希望他快点发泄出来不再继续……
羞耻填满了胸臆,将胸膛压迫得无法呼吸。
不顾满身酸痛地用力坐了起来,双手狠狠捶在了身侧,刺痛从掌心传来,一抬手才发现双掌都被洁净的白布包裹好了,而薄薄的衣料在睡梦中蹭得松散了,胸前密密麻麻的红紫斑点跃入眼帘,伴随着无数屈辱的画面蜂拥而来……顿时颤抖了的双手立即拉紧了衣襟……衣服……
眼睛一转,身边不是就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吗?赶紧拿起抖开就往身上穿。
……不是自己的那身……
颜色和样式都很像,但是质料要好得多。
原来的……是在浴池中弄*了然後被脱下扔到了浴池边上……现在八成干不了……
这算什麽!
但是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手抖得穿个衣服都艰难的一护好不容易穿好,又看见了不远处那盘点心和自己的刀。
赶紧地抓回佩刀然後对着那盘点心大眼瞪小眼。
哈……还管饭啊!
待遇可比上次“好”多了!
很想干脆一脚把点心踢飞气气那个混蛋,但是剧烈的“运动”之後,早就前心贴後背的饥饿顿时在食物的诱惑下发作起来,简直一下子饿得发昏,胃部抗议地抽搐浑身也软得没了力气,盘中白胖胖的馒头一个个做得小小的,精致又可爱,不大的饭团用紫菜包起,夹着粉红色的鱼松,看起来也漂亮又好吃……
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下定决心。
干嘛不吃?
除了亏待自己半点用处也没有!
少年左右前後都警觉地看了看,确定关紧了门的房间别无他人,抱起了那盘点心就飞快往口里塞。
馒头的馅心有好几种,软甜的蜜红豆的,香浓的花生酱的,还有黑芝麻的,非常的美味,饭团也做得松软适度,配上鱼松鲜美适口,吃得快了,差点噎着,赶紧拍拍胸口顺气然後继续大口吃。
点心都小小的,并不算多,一口气吃光也才七八分饱,将清洁溜溜的托盘放下,一护哼了一声,猜想大概朽木白哉那混蛋大概是打定主意避而不见了,而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也做不了什麽,要在继续留在这个充满屈辱的地方更是让他浑身不舒服,干脆地将长刀在腰带间插好,打开门就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走路还能勉强保持步伐,翻过墙的时候就牵扯到痛处差点掉了下去。
一个人也没有,不受半点阻拦的,他顺利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望清晨光线下庄重中不失雅致的建筑,少年愤恨难消地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
朽木白哉!你给我的……我会全数奉还!总有一天!
头也不回地离去的时候,一护突然记起了昨晚的梦……会做那样的梦,也确实感觉到沈睡中有十分温柔的舒适怀抱……梦中抱着自己的,难道是……
走了……
打开隔间的门,白哉步入空落了的卧寝。
警惕左右看看然後抱着盘子背对门急急吃掉的模样……还真像一只不肯放下防备却受不了食物诱惑的野猫……
孩子气的小家夥……
跪坐下,手指粘起落在盘中的一小团米饭送入口中。
鲜甜微酸的滋味在舌尖化开,白哉忆起的却是少年怎麽尝都甘美柔软的嘴唇。
鲜红的,灼热的,在热*下颤然开启,会因为激烈的进入而迸出嘶哑的叫喊,也会因为意乱情迷而跟自己撕咬般地相互吞噬,吐出柔腻的丁香任自己品尝。
热情奔放的本性,倔强单纯的性情,虽然自苛严厉,但是无法抗拒**的侵袭。
红了眼眶哀求的模样……
腰肢妖娆舞动,窒内紧紧卷缠的妩媚……
散落的发丝颤抖如丝丝缕缕的流光……
男子总是不见多少波澜的面容上似喜似忧,忽明忽暗。
回去後不知道是如何的咬牙切齿呢!
已经叫人去仔细打探了,既然将人放在了心上,当然不可能不去了解他的一切。
希望……不会是太麻烦的局面吧……
收拾了心情,将月夜的缱绻和柔软的留恋小心地关在了门内,白哉走向绝不轻松的白天。
绝不能松懈啊……无论是正事,还是锻炼……以那孩子的天资,如果有好的指导者,追上自己也不是太久的事情吧,虽然很期待他下一次的到来,可不想真的杀掉呢……
☆、第八話 命途
第八话.命途
情报组织的能力倒真不容小看,何况在包括住址,所用武器,以及近期来往的线索都已经摆在那里的前提下。
两天後,一份详细的报告就摆在了白哉面前。
天锁斩月,那把刀的名字,是二十年前,黑崎家第一剑客黑崎一心的佩刀。
黑崎一心为黑崎家出生入死,戎马征战,可谓忠心耿耿,可惜当时的黑崎家当家并不懂用人,一面不遗余力压榨他的价值一面提防忌惮,终於,在被强迫接受政治联姻的时候,黑崎一心所有的积怨一齐爆发出来,带着所爱的女子脱离了家族,改换成樱宫这个不起眼的姓氏,以普通武士的身份来到一个离两家交界处不远的偏僻村庄,用积蓄换取了一些土地就此安顿下来。
逃离时受到追杀所受的伤以及一直未能解开的毒始终折磨着这个昔日威名赫赫的剑客,在长子一护九岁的时候,危险再次来临,黑崎一心虽然最终拼死将来犯者全数手刃,却也救不回为了保护孩子而死的妻子的性命,为了几个年幼的儿女,万念俱灰的男人又坚持了几年,终究不治而去,留下最大也不过十四岁的三个孩子。
而那次来犯者被全歼,他们一家的踪迹并未泄露,三个孩子的日子虽然清贫,本也可以这样平安地一齐过下去,可是最小的女孩生了重病。
然後做哥哥的去见了黑崎家的当家。
白哉叹息着放下了手中的宗卷。
黑崎一心麽,早在自己出生前,这位剑客就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因为在他手下曾经吃过羞於启齿的大亏的缘故,朽木家一直对他避而不谈,讳测莫深,不是刻意去查,还真不会知道……
然而,那寥寥几笔的记述中,却也可以想见这个男人昔日鬼神般的威慑,能够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逃脱,心智权谋也自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护……守护之名麽?终於明白为什麽他会那麽拼命了……
那孩子,怕也就单单继承了父亲的武学天资,其他是半点也没学到……明摆着被当枪使的情况下,还执拗地一次次跑来送死,要不是遇到的是自己,早就没命了,丢下两个才十岁的妹妹又该怎麽办呢,其中一个还是病人……凉薄的黑崎家是绝不会因为他为他们送命就好心照顾她们的。
傻孩子……
不过既然是为了那种典型欺诈小孩子的承诺才来刺杀的话,事情倒好办多了……虽然要拜托的那个家夥着实叫人头痛,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的人脉中,跟朽木家没有明显关系的人,以及能够胜任的人,并不多……
计议已定,白哉立即摊开信纸,沈吟着写了起来。
游子的咳嗽,这几天似乎又重了……
心中无法不忧虑,但是一护着实对再次挑战朽木白哉心存犹豫。
那玄奥好似身化虚影的身法虽然靠直觉躲过了,但是当时,根本没看清朽木白哉的动作。
後来恍若万千飞花一瞬闪现的刀光,眼花缭乱间只见绚丽,被怎样放倒是直到倒下都未能觉察到。
而能将自己击败却不留下半丝伤痕,这份控制力又是何等的可怕,实力的差距更加不敢想象!
那是他的绝学吧……快到无法捕捉,强至无从超越!
凭自己的本事……真的能打败他吗?
老爸不是很愿意教自己,总是说,追逐力量的道路只是个无尽的怪圈,本身越是强大,遇到的对手也越多越强,最後总也死得越早。
所以也只是在自己软磨硬缠的时候指点几句,说用来打跑强盗也尽够了,要自己千万不可有争斗之心。
这样的自己,凭什麽战胜自小受到严格训练的朽木白哉?
刀有了迷茫,便失去了锐利。
汗水顺着面颊和脖颈流下,朝阳已经有两人高,挂在天空中白炽得刺目。
停下练习,少年擦了擦汗水,抓起放在一边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那样钝的刀,能砍到什麽呢?”一个突兀的声音,让一护浑身都猝然紧绷起来。
声音很近,然而在听到之前,他未曾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
“谁!”
循声望去,一个懒洋洋双手抱胸靠在一棵树上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高高束起的紫发,金色的闪闪如猫一般的瞳孔,非常紧身的,像忍者不拘束行动的衣装,却采用了艳丽触目的色彩,女人拥有黝黑闪亮的肌肤和美丽却丝毫不显柔弱的容颜,慵懒自在的模样有种奇异超卓的魅力。
对上少年的眼,女子笑了,懒懒的,却又洋溢着强大的自信的微笑,“哟,你好!”
“你好个头啊!你是什麽人?在这里多久了?”
“真没礼貌呢,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啊,你来这里拿把刀挥来挥去吵我休息不说,还审贼一样的口气?”女子撇撇嘴,金色的瞳孔里依然满满都是不和小孩子计较般的笑意,“喂,小子,要知道别人的事情,先把自己的名字报上来啊!”
“哼!”发现这个突兀出现的女子是个难缠的角色,一护很明智地决定不跟对方纠缠,收起刀抓起水壶就要往回走。
“真是不可爱呢,小草莓。”
“你……”一护倏然转身,“你怎麽……”
“怎麽知道你的名字?嘛……该说是外号才对,这目瞪口呆的模样可比刚才可爱多了!”女子笑眯眯地接口,“我当然知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究竟是谁?”
“你父亲的朋友,我叫四枫院夜一。”女子站直了身体,抓起了手边的一个大包袱,自然得确确实实就像是前来探访老友的态度,“你老爸呢?我好久没见他了。”
“他死了,你不知道吗?”一护并没有全信,依然警觉地看着女子。
“死了……”怔然片刻,叹息出声的女子眼中掠过一抹了然和悲悯,“他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啊……不过也没办法,生死有命,谁都逃不过的。”
然而外露的伤感也就那麽一瞬,随即变成了以长辈自居的呼喝,“小草莓,我既然来了,就委屈点在这里住一阵子吧,还不带路?”
“我干嘛要收留你啊!还有不准叫我草莓!”一护黑线,哪有这麽不懂客气为何物的女人啊!“你哪里来哪里去好了!”
“臭小子,你老爸没教过你什麽是尊敬长辈吗?”
“老爸只教过我,对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自称长辈的家夥,千万不能胡乱往家里领!”
“怎麽?我就要去,你还能拦我不成?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女子金眸满是兴味盎然的亮光,扔下包袱站直了身体的她,虽然姿势仍旧显得悠闲,传递过来的却是一股强大而淩厉的压迫感。
是个强手!
一护“铿”地拔刀出鞘,凝神以对。
“我说过……那样的刀,能砍到什麽呢?我只看到了迟钝和迷茫……”女子轻笑一声,足尖一点。
失去了形影。
一护大惊,下一瞬间,他只看到了女子微勾的唇角,而胸前传来剧痛。
被一肘击飞的身体尚在空中,女子已经如影随形出现在他的上方,轻轻一脚。
却是力量万钧,直接将少年踢落尘埃。
“砰!”
坠地,泥尘四起。
“咳咳!”一护狼狈撑起身体,女子又恢复了静态,安闲得仿佛从来未曾移动过一般,“怎麽样?服了麽?”
“你这是什麽步法?”
“哼哼哼哼……”得意地翘起了下巴,“我的另一个名字,叫做瞬神,也就是瞬步之神的意思,小草莓,好好招待我的话,指点指点你也不是什麽大事啊!黑崎一心的儿子,怎麽能这麽没用!”
一护眼前一亮。
他不是正在发愁没有好的指导者麽?
这个四枫院夜一……
虽说来历不明,说的话也未必可信,但是自己本来就没有什麽可以让人图谋的东西,又何必太过防备?直觉对方并无恶意,一护终於在对对方修为的钦佩中,乖乖点了头。
“这才乖嘛,小草莓!”女子立即大模大样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筋!
就是喜欢叫他这个最不喜欢的外号和拍小狗似的态度叫人不爽!
从此四枫院夜一就在家里住了下来。
游子一听是父亲生前的好友,立即红了眼圈,张罗着帮她收拾房间去了,夏梨稍有点怀疑,但四枫院夜一坦坦荡荡的态度消除了她的疑心,而飒爽利落的气质则很对她的脾气,便也没有多说。
四枫院夜一很有钱。
一听说游子有病,马上带了她去医师那里开药,这回可不是捡便宜的药开了,而是什麽疗效好用什麽,大手一挥说不用费用什麽的不用*心,治病最重要,一护倒是想多说点什麽,立马被她几下放倒外加可以窒息死人的气势威胁,敬爱母亲疼爱妹妹的一护一向对女性很尊重,对於这种强势得叫人冷汗直冒的女性就更加没辙,於是这事儿就这麽定下来了。
这位女豪客在喝酒上面也是毫不吝惜,每天除了指导一护顺便将他打得满头包,就是拿酒当水灌,一护计算着她花在喝酒上的金钱,不禁觉得,凭她这种挥金如土的劲儿,钱拿来给游子治病倒也好过被酒馆老板赚个盆满钵满。
稍感心安。
其实一护也明白,黑崎家当家只是看在父亲昔日的威名上,让他去冒险而已,成功了,黑崎家当然不会出不起那几个钱,失败了,也没多少损失。
只是明知如此,他也得为了游子去拼而已。
可是现在,游子的身体在治疗下开始有了起色,那麽……他还要去杀朽木白哉吗?
黑崎家和朽木家的争斗关他什麽事!
黑崎一护并没有什麽家族观念,不曾在家族中成长,更不曾受过家族任何的好处,相反,他一直记得母亲痛彻心肺的死亡,虽然当年的凶手全部伏诛在父亲刀下,可指使者呢?父亲不说,也要他发誓成年之後不去追查这件事,但是随着年岁见长,他也多少猜到一点,只怕是跟黑崎家脱不了关系。
要是朽木白哉干到了黑崎家,他半滴眼泪都不会掉!
但是……他跟朽木白哉,早就不仅仅是立场相异的关系了。
那个家夥……那个家夥……
那麽的羞辱了他,用行动,用言语,用傲慢的表情,用最过分的方法,让他在他身下露出羞耻欲死的丑态,让他从头求他到尾,让他失态地哭泣……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剥离了遮蔽的外壳,暴露出最可耻最软弱的一面!
想到就是心脏都要被沸腾的血液涨破的愤恨!
耻辱如烈火粘在浑身皮肤上灼烧!无论如何也驱之不散!
怎麽能不杀?!
若无其事地做了那种事,不让那混蛋付出代价,他死都不会甘心!
一刀斩下,气流骤分,似乎长刀也感觉到了主人心中的激动而跃动起来,发出尖锐的啸鸣。
少年色泽明媚的眼眸凝练出刀锋般的锐利和坚定。
身刀合一。
“不错不错!这一刀有点意思了!”坐在岩石上的夜一长笑着大喝了一口酒,轻盈跃下,“其实你之前的实力已经相当不错,只不过姿势僵硬了些,破绽多了些,有眼力的高手敌人只要抓住你的破绽就能快速制服你……不过现在破绽都没了,可以说,你已经是一流的剑客了。”
将酒瓶扔在了一边,夜一缓步走近,“小草莓,我们来练练!”
“好!看招!”气势正足更兼得到了肯定的一护身影一闪,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长刀劈斩。
“瞬步也学得很不错了啊……”夜一的感叹声中,两人如兔起鹘落地战成了一团。
“一护哥……”远处偷偷观看了良久的夏梨深思的面容有着不合年龄的忧虑,“你现在的执着……究竟是为了什麽呢?”
秋日,收获之後,就到了适合开战的季节。
一场本以为是试探性质的前哨战,黑崎家池云城外三处以木寨为凭的守军被近乎全歼!营寨烧毁!
据逃回来的残兵报告,来犯的敌军,并非以武士为首而农夫为兵的地队伍,而是个个彪悍气息满溢,杀死淩厉的武者!
纪律严明,杀戮如风,宛如一群黑衣的死神,从容纵掠,收割性命。
──实在是可怕之极!
池云城城主大惊,忙遣人回报求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黑甲的骑士和步兵如不详而沈默的黑云围拢了城池,将所有的求援拦截。
所幸秋收刚过,城中粮食足够,城主决心闭城不出,坚守待援。
而攻城一方总归要折损甚大,朽木家的指挥者似乎也不希望得到惨胜的结果,於是双方就此僵持了下来。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如果没有救援,存粮一日日耗空的池云城被攻破是早晚的事情。
与此同时,与池云城和稻玉城互成犄角之势的香守城,即朽木家另一位继承人候选朽木云岭所掌管的城池,也派来了兵马,将池云城陷入了更深的恐慌。
可他们却不知道,关於是继续围困还是立即出兵强攻,两位城主,也是竞争对手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对於不请自来想摘果子分一杯羹的香守城主,朽木白哉毫不客气。
几番针锋相对之下,香守城主又迎来了从本家领兵来助阵的大将以及长老会下令出击的军令,自以为得了助力而愈加的气势淩人。
朽木白哉愤怒之下,拂袖而去,带领护卫前往本家申诉,只留下沈默而顽固的副将,将麾下兵力收拢到了阵营的最後方,坚不出击。
然而就在他回去本家的途中,歇宿在山田寺庙的夜晚遭遇了敌袭,刀光剑影之後便是烈火熊熊,第二天,焦黑一片的断壁残垣间,什麽都没留下。
副将得信後,率麾下兵士哗变,坚持不肯相信主公已死的他离开了战场去寻找主公下落。
朽木云岭立即下令攻城。
三日血战,惨烈无比。
“什、什麽?”
一护不由一阵天旋地转。
死了?那家夥……会死?
随即就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
那麽强,强到让人无力的家夥,怎麽可能这麽轻易就死了?
“怎麽不可能?”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听回来的新闻的夜一喝着酒,“八成是行踪被内奸泄漏了,因为就是在朽木家的势力范围内,他带去的护卫并不太多,而夜袭的队伍中不但高手不少,还有火枪兵,唉……情势真是风云变幻啊,我还以为朽木家的下任当家一定就是这小子了呢,没想到朽木云岭才是长老们内定之人。”
“内定之人?什麽意思?”一护狐疑地道,“不是说公平遴选麽?”
“公平?”夜一像是听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这世上有公平这回事麽?告诉你吧,诚然朽木白哉极为出色,可是朽木云岭可是现任当家的儿子,你说现任当家能没有私心地任由他拿下大功然後继任家主之位麽?派出本家大将领军前来助战本身就是违规的事情,可是长老会却一声不吭,然後当夜朽木白哉就出了事,这里面的猫腻,一看就明白了。”
一护沈默了半响,捏紧的手掌心被指甲深深嵌进,尖锐的刺痛却也比不过他心中的翻江倒海。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那家夥……那家夥,那家夥的命,只有我才能取!
怎麽能轻易死在这种阴谋诡计里面!
夜一叹了口气,“唉,武勇盖世又如何?最後还不是倒在阴谋秘计之下,你老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当年……可是横扫八方的战神呢!可还不是被命运所摆布!”
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算了……我说跟你这些干什麽,跟我们又没关系,听听就算了……总之,那些人平时高高在上,看起来风光得很,其实没一刻可松懈的,累死了,嘿嘿……还是做庶民好啊……像我这样流浪四方,什麽势力也不掺合……”
少年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夜一大姐你休息吧。”
“嗯……给我拉好门哦小草莓,我要洗澡了,不许偷看!”
“谁会偷看你啊!”一护红爆──之前还不是这个女人不检点,居然洗澡都大喇喇地不关门,他又不是故意看到的!
“哟……我就不信你不怀念啊,这~麽朝气蓬勃的女人的肌肤,你就不想多看几眼,说不定一辈子也没机会看到了哦!”
“你笨蛋啊!谁会想多看……呃──”少年回头怒喝,随即满脸涨得通红地转过去,“啊啊啊……你白痴啊,我还没走你就开始脱……还有,为什麽是从裤子开始脱啊!”
关门声震耳欲聋。
夜一笑得前仰後合,“啊啊啊……反应每次都这麽有趣呢!还真是嫩啊!”
“不过……那边,差不多就快开始了吧,”女子沈吟着望了望窗外被云翳遮住了月而愈发朦胧的夜色,“这边也得抓紧时间了!之後就不能继续逗小草莓玩了啊,还真有点舍不得……”
☆、第九話 血色
第九话.血色
回到自己的房间後,一护只觉得胸中梗着一团沈重又粘稠的东西,模不着,也看不清,却就在那里,无法消化,无法呼吸。
难受极了!
他不明白为什麽会这麽难受。
死了!那家夥死了!
那个被他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混蛋的朽木白哉死了!
如果确实如此的话……他该高兴得敲锣打鼓才对啊!
游子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侮辱自己的混蛋也遭到报应了,不需要天天*迫自己变强,不需要天天在恨意的煎熬中反复被迫回想起那羞辱的每一个细节,他完全可以干脆地将那一切当做一个噩梦去忘记,然後好好跟亲人一起过下去,再不用让夏梨为他担惊受怕,到了适合的年龄娶一个贤惠的妻子,像老爸所期待的那样,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一辈子平安淡然地过完……
可是为什麽心里被一把不知何来的野火炙烤着般的难受?
难受得……简直无法有片刻安宁!
夜不成寐,翻来覆去。
没错……我恨那家夥!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那家夥死在了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时,就好像蓄力了很久的一刀挥出去却突然没有了目标,劈空了的那种感觉……这是失落,只是暂时有点失落而已……
过一阵子就会好了吧……
又翻了一个身,少年的目光,突然被窗口处漏进来的月光吸引住了。
清凉而朦胧的月光,静静将地面涂抹上一层冷冽的霜白。
美丽……却那麽冰凉……的白月光……就像……
无意识地凝望着,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砰咚!砰咚!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砰咚!
有什麽在胸口鼓荡着,跳动得越来越响亮。
身体冷热交侵,空虚,失落,难以言喻的遗憾将心都掏空了……
他记起了自己不懂得天高地厚地跑去大喇喇宣称要杀死对方时,男子那静漠着无法映进自己身影的眼神。
淡淡一扫,就叫手下把人放了,然後再不看自己一眼。
逃出生天本该庆幸的不是麽?充塞了满心的却只有被忽略被轻视的愤怒。
敌意,就是这麽产生的。
然而一次次的挑衅中,却再没有了第一次前去的时候,也许这麽一走就再也回不去的觉悟。
因为不再需要。
因为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杀他。
因为仗着对方不明缘由的宽容而任性拿对方做了磨刀的石,要打倒的目标。
每日的训练也充满了干劲。
在那个月夜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改变──有对强者的钦佩,有超越的渴望,有笃定对方不会拿自己怎麽样的奇妙虚荣,有对方战斗中的眼神渐渐因为自己而火热的*,有……悄悄萌生悄悄茁壮的信任……
其实,继续那样下去的话,就算真的击败对方,自己八成也是下不了手的。
但是,因为自己的不懂进退而恼火了麽?那一夜,男子的表情有了烦躁,毫无保留释放出的杀气中,一护直到现在,才回忆起其中那隐藏在杀气漩涡的中心,某种近似於焦虑的存在。
说话也变得非常尖刻。
但是无论是话语还是後来的……行为,其用意都是让自己不再前去挑战。
为什麽……
从前不曾去想,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一护终於稍微明白了。
那个男人……他生活的世界,看似尊荣无限,高不可攀,其实……也只如风中之烛的飘摇,随时可能熄灭在命运恶意的湍流之下。
斗争的残酷和激烈,是自小在单纯平静的环境成长的自己所不能想象的。
一直的纵容会突然改变,只是意识到了连他也不能控制的危险吧……
是这样子的吗?
伤害真真实实存在,不可否认不可磨灭,然而那些小小的细节,却不知何时,在记忆中一张一张清晰得让人心惊。
明明已经放下狠话离去,却又去而复返,边甩出伤人话语边丢到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
自己自残的举动下爆发的勃然怒火……
过分的折磨之後,精疲力尽昏睡过去的身体感觉到的,轻轻擦拭过身体的*热布巾……
因为一个温柔怀抱而做的,回到了妈妈怀中的安谧美梦……
避而不见的早晨,安置在身边的佩刀,衣服,和点心……
出去的时候,不曾遇见任何阻拦的安静顺利……
这个人的细致用心,总是掩藏在不介意被当成坏人的恶劣行径之下。
而自己只是一味愤怒着,却不明白愤怒的缘由──比起被做了那样的事情的痛苦,更不能释怀的,是这个人“背弃”了自己对他的无谓信任的事实!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联!
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理不出头绪,但是一护被一股强烈的情绪所驱使着,猛地坐了起来。
没错!不能这麽算了!否则……一生都会在这种不能释怀的感觉中无法解脱!
朽木白哉,你的命,是我的!
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的那个人,不能原谅!
哪怕是死,那样的强者,也该在光明正大的决斗中死去!
没错,恨着朽木白哉,但是并不妨碍为此而愤慨不平。
──我怎麽能眼看着那种人得到本该属於你的一切,得意洋洋地登上朽木家家主之位?而你……在含恨长眠之後,再没人记住……除了一心要杀你的我……
不该是这种结局!
一切结束的时刻,朽木白哉,你……在想的是什麽呢?
可有遗憾?可有懊悔?可有无法释怀的心愿?
你其实……不是真的讨厌我的吧……
眼前浮现出男子月下舞刀的身影,那出尘的气韵仿佛要融入清冷的月光之中,而与自己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涌现的火光般的亮度和热度,便似月下大海卷起了雪白的浪花,又似浪花间落满了闪烁的星光,风起云涌间,那麽灼亮,那麽美丽。
眼中突然就盈满了酸涩的热意。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怎麽可以就这麽死了!!
我还没打败你!
我还没报复到你!
我还……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还一点都不明白啊!
怎麽可以就这麽结束?
太糟糕了,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你知道吗朽木白哉,我不能接受,怎麽也不能接受啊!
死亡是什麽?
是无法避免也不能弥补的遗憾!
在九岁时母亲为保护自己而去世的时候,就无比痛苦地明白了,父亲离去的时候,再次深深地被刺痛,而现在,这种难过得要窒息的感觉一点也不曾减弱地来临。
我一定要做点什麽!
做点什麽……还用问吗?
胸中满溢的憎恨和痛苦,在想到即将去做的事情的时候,似乎有了疏泄的管道而和缓了下来。
起身,有条不紊地穿好了紧身的灰褐色衣物,夜一说,这种颜色,是最能跟周围环境合为一体的颜色,然後将惹眼的长发束起,紧紧用跟衣服同色的薄帽扣紧,面罩,鞋,武器,一样一样准备好。
收敛气息和声音的方法,潜行匿踪的技巧,探查并躲开巡哨的诀窍……都夜在这一个多月里一一点一点讲给自己听并且严厉训练的,照她来说,自己现在的程度也算是马马虎虎了,就不知道她所谓的马马虎虎究竟是什麽个水准……想起这些,少年不由苦笑, 从前自己那哪叫刺杀啊……也难怪被当成小孩子过家家游戏了……
不要再多想了,心要静下来,不然什麽也干不成……
少年拉开了房门,握紧长刀,在月下,他的身影纵掠如风,消失在宁静的乡村。
而他没察觉,就在他身後,紫发金眸的女子带着兴味盎然的笑容,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真想不到啊……就看看你能做到什麽程度吧,小草莓……不管如何,朽木云岭今晚都死定了……”
一日血战之後,攻城一方自然折损甚重,这是不可避免的,在守城方铁了心不投降的情况之下。
毕竟,池云城乃是黑崎家对抗朽木家的重要据点,失去了的话,後面的大片地盘就要任敌方长驱直入了,是怎麽也不能失去的,只要坚守,救援一定会到来,所以不可能轻易投降。
军营中弥漫着伤痛和血腥的气味。
那些伤者的*和治疗时的痛叫叫初次接触这种气氛的人心中寒意能直窜到头顶再贯穿到脚心。
很想吐……
然而,将一个岗哨干脆利落地在後脑上一劈打晕了过去再接住小心放下的时候,心中突然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这次,绝非过家家的游戏了……被发现了的话,必无幸理!
所以……不能失败……
不能回去的话,夏梨和游子会哭的。
少年轻捷如猫般从一片阴影中掠向另一片阴影。
在他身後,夜一摇摇头,“这样的世界,这麽心慈手软的怎麽行,要是叫起来就完蛋了……算了,我就帮帮你吧……”手中的胁差一挥,将被少年打晕的守卫咽喉洞穿。
血花在被云掩住了月光的夜色下绽放,随即消泯於无边无际的暗色。
营帐中传来抓紧时间休息的士兵的鼾声。
看着那华丽得一眼就能望见的高大营帐,少年摇摇头。
就算是他这种对领军打仗一窍不通的外行,都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这不是摆明了昭告刺客,我就在这里,我很好杀麽?
靠得近了,少年的脸色更加古怪起来。
他听到了什麽?
居然是女子的靡靡歌声和男子愉悦的低笑声,食物的香气和酒气老远就闻得到。
守卫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这麽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因为是家主的儿子,所以就能成为内定的继承人麽?
悄悄将营帐划开一条缝。
灯火通明,几个样貌颇为美丽的白拍子踩着无声的节奏,低吟起舞,舞姿翩然。
一个面色白皙,长得也算是不差却给人以徒有其表的感觉的年轻男子正拉着一个武将劝酒,武将满脸不豫和忍耐,“少主,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算了算了……没趣的家夥,你去吧……反正明天的战还是你指挥,别碍到我就行了。”年轻男子挥挥手。
武将行了礼,大跨步出了营帐。
锐利扫视的眼让人一檩。
一护连忙将气息收敛到极限。
武将看了看周围,有点皱眉,又站立了片刻,却也没感觉到什麽,只得吩咐守卫好好防备,然後巡视去了。
一护暗暗焦急。
这武将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可是营帐里面还有好几个女人,一旦出了事尖叫起来……自己就算成功宰了那白痴,也成了瓮中之鳖了。
突然有气息从背後接近。
!!!!
一护反手就是一刀。
手腕却被轻巧握住了,“嘘……是我!”
一护心神顿时一松。
“夜一大姐?”你怎麽来了?
“跟着你出来的……是不是有为难的事情?”
“你看……”一护也不及多想,让开了一点点让夜一往里面看,“那几个女人……”
“先把守卫弄翻,不要有动静,然後一起冲进去,我打晕那几个女人,你杀人,做得到吗?”
夜一肃然道。
一护皱眉,“夜一大姐,你为什麽不问我……”
“这种浪费好酒的笨蛋,想杀就杀好了……至於原因,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夜一金眸闪闪,“少罗嗦,准备好了吗?”
“嗯!”一护用力点头。
“出动!”
两道身影如风一般闪到了守卫後面,这次成败在此一举的高度紧张中,一护已经不能留手了,短刃一挥,一个守卫喉头血溅,另一个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一护已经扑了上去,一手捂住了对方的嘴一手抹过脖颈,男人的眼顿时一鼓,瞳孔顿时涣散了。
这是第一次亲手夺走人的性命。
但是一护完全没有时间去感受到底是什麽感觉。
他只是稍微有点茫然地看了一眼男人散开的瞳孔,站起身来。
夜一那边也解决了。
打了个手势,一护拔出长刀,一刀劈开了营帐,冲了进去。
歌舞戛然而止。
年轻男子反应却也不慢,大惊之下第一反应就是手伸向腰间的刀柄。
可惜他之前在歌舞和美酒中的松懈决定了他的命运。
刀出鞘四寸。
而颈间已血溅。
嫣红如烟花般喷涌。
艰难地捂住了脖子,“咯咯”发出的声响中,年轻男子的眼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死亡的灰色爬进了他的眼,然後满布了肌肤。
就这麽成功了?
一护不由惊愕。
同样是继承人,这人的武艺也太……不堪一击了……
随即後知後觉地感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眩晕。
仿佛直到认知到的此刻,杀人後的反应才一齐涌了上来。
“快走……”夜一疾掠了过来,低喝,“还楞着干什麽!”
“唔……嗯!”
两人一前一後离去。
脚下生风,即使不指挥脚步也会自己行动吧,一护模糊地想道,直到离开军营好几里,似乎才听见军营突然沸腾的声音──想来是被人发现了。
实在是顺利得不可思议。
少年远远眺望那片混乱,心中所想的自然流露了出来。
夜一停下了脚步站在他身边,“小草莓,你是不是觉得太过顺利了?”
“啊……是有这种感觉。”竭力忍耐着杀人後无法消弭的不适,一护总觉得血的气味在鼻息间萦绕不散。
并无报复的快意。
只有那种沈重……烦恶……罪孽深重的感受……
想放声嘶吼,想挥刀乱砍,想把胃中沈重纠结的东西吐得精光,想好好地哭出来……
但是夜一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本能地努力将精神集中到这上面,尽力去忽略盈了满身的狂躁和眩晕。
“因为朽木云岭的暗卫被派去执行任务了……伤亡惨重。”
“任务?”
“就是暗杀朽木白哉的任务。”夜一从容道,“其实这小子也有两分本事,他认为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干掉威胁太大的对手更加重要,所以把家族配给的暗卫全部派出,这个判断并没有错,要杀朽木白哉就得抓住时机并且不怕付出代价,本来有本家大将和这麽多兵马在身边,他的安全不会有问题,可惜这小子做人太荒唐,军营之中居然找来白拍子享乐,那位大将为人比较古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再说了,他也没想到宿敌死去而黑崎家伤亡惨重的此刻,会有针对他的刺杀。”
夜一叹息,“出其不意加上运气,一时冲动的粗糙计划往往比精心准备有效。多少登上成功巅峰的人物,就这麽无声无息地陨落,胜败无常,生死无常,以为一直在那里的事情或人,也许什麽时候就随风而逝……”
一护总觉得夜一若有所指,却也因此涌起了无比的怅惘。
他不就是这样吗……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战胜朽木白哉,却从没想到过,还没强大到足够再次挑战,那个人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月光仍在,却已经看不见月下那个仿佛只要前去,就永远会在的身影了。
徒留下无法释怀的难解之谜。
如果你知道我居然会去为你报仇……你会是什麽感觉呢?
一定会说这人怎麽如此愚笨吧……
在心底苦笑着,胸中的血气和不适似乎也因此悄然消散了不少。
代之以一种凄凉而冰冷的安慰。
结束了……结束了……
可是一直期待的结局,已经不可能得到了。
胜败无常,生死无常……
就是这样的吗?
“为什麽……朽木家会内定这麽一个……”
“呵……规则最初总是好的,但是规则是由人来执行的,几代下来,自然就慢慢变质了。眷恋权势的长老们开始渐觉得,对於他们来说,太过强势能干的家主并不是好的选择……会接受现任当家的收买其实也是基於这种考量,你以为那些老狐狸都不清楚朽木云岭是个什麽货色吗?”
“这样啊……”
“走吧……”静默了一阵子,夜一率先迈开步伐。
却不是回去小村的方向。
“去哪?”
“笨蛋……不要因为杀朽木云岭杀得轻易,就小看朽木家了,接下来才是最辛苦的,你还想回家?小心全村的人都要为你陪葬。”夜一嗤笑,“朽木家自己训练的忍者不多,一般执行的也是收集情报的工作,但是朽木云岭死了,朽木当家势必会派出最精锐的忍者和剑客来为独子报仇,给我打起精神来!夏梨游子那里我已经留了话,你不用挂念。”
是吗……没错呢,杀了人,总要付出代价……无论什麽样的生命,都有为失去他而哭泣痛苦的人存在……可是出於自己的自私,却无法去顾及这些。
我的手……杀了人,再不干净了……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血染上去吧……
在突如其来的冲动下做了超乎想象的事情,然而……对於一脚踏入这个,充溢着纷争和杀戮的世界,一护决定不後悔。
也不觉得惧怕,一股无谓的漠然和隐隐的*开始在心头弥漫,少年迈步追上了夜一的步伐,在月光和夜色交融的迷离光影中,只留下一声淡淡的叹息。
消散在透明月光中。
☆、第十話 月出
第十话 月出
“扑!”“扑”
失去生命的躯体沈重的坠地声在夜色中响起。
少年从屍体中抽出刀,微微喘息着。
是一个无月的夜。
夜一故意留下的线索,总是能让敌人追上来,但是数目却又无法在仓促间汇集太多。
然後放手交给一护去应付。
从一开始的难受恶心到无论心里怎麽想手上也不会再有犹豫和软弱,不但是刀,少年本人也染上了淩厉的血气和杀气。
对於敌人,不能存有无谓的怜悯,否则,死的只会是自己和同伴──夜一并不是用言语强调,而是用现实告诉了一护这个道理。
事实上,因为自己的愚蠢的仁慈和软弱,夜一为掩护他而受的伤,现在还没好全。
在不能停留的逃亡中,带着这样的伤坚持下去有多痛苦,一护不可能不明白。
彻底清醒之後,他的刀下就只有死人了。
“不错……又解决两个!这次只花了上次一半的时间。”夜一从黑暗中慢慢显身出来,连日的逃亡和创伤并没有令她憔悴,事实上,那飒爽飞扬的神采在每日美酒不断的浇灌下,倒是越发的精神了,显然,她很喜欢,不,应该说享受着这种出生入死朝不保夕的生活,“累了?”
“还好……”喘息稍定,一护将半点血液不曾沾染的天锁斩月插回鞘内,“夜一大姐,快走吧!”
“嗯,此地不可久留。”两人一起奔出。
“有没有想夏梨她们了?”
“有啊……不知道安不安全,不知道游子的病……但是担心也没办法吧……”
“没事的,临走时我将藏钱的地方告诉夏梨了,她做事很谨慎。”
“嗯。”
沈默了一阵子,少年终於忍不住了。
“夜一大姐,你到底在做什麽呢?”
“哦?为什麽这麽问?”
“线索是故意留下的吧,我总觉得我们在吸引着追踪者们跑圈子……你在等待着什麽?”
“哈哈……小草莓变精明了嘛!”埋头赶路的夜一声音里满是笑意,“那麽……你能猜到我在等待什麽吗?”
“这我怎麽猜得到!”一护气恼地道。
“小草莓生气了……”夜一笑得更加猖狂,“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少年微带沙哑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不过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不喜欢。”
“我懂你的感觉……只是,如果我说,我并不是你父亲的朋友呢?”夜一正色道。
一护毫不犹豫地回答,“无论是与不是,无论因为什麽缘故来到我面前,夜一大姐,你都是你,帮游子治病,还教导了我很多东西,我一直很感激你。”
“唉……”夜一突然停下,“一护!”
“干嘛?!”
“你是个好孩子……非常好!”女子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真的很喜欢你!”
“什麽啊!你在耍我吗?”被人这麽直白地说喜欢,少年很不自在地转开了脸,“不要老是把话题绕开!还有,别停下来啦!”
“呵……”夜一纵身出去,“没有酒了,到下一个镇上多买点吧!”
“你这酒鬼真是……”一护无奈跟上,“上次不就是买酒的时候出事的嘛,你还不……”
“这话可错了,小草莓,命没有就没有了,没有酒可不行!”非常酒鬼本色的宣言,让一护彻底无语。
这次……还真有点不妙……
尽管夜一当机立断,利用她引以为傲的瞬步将追兵引走了大半,但是留给一护的,还是超乎他能应付的数目。
并不是不会利用快速移动逐个击破,但是朽木家的暗卫经验老道,无论如何移动,阵型始终不变,配合默契之下,饶是一对一之下一护能稳胜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却也是无从下手。
久战对孤军更是不利!
拼了!一护一咬牙,埋身前扑。
刀光袭来,他避开了要害而任由肩头血溅。
对方的胸腹几乎被对半剖开。
在其他几人的攻击临体之前,少年飞速向後跃开,转身疾奔!
一个!
其他四人沈默而杀气四溢地追逐上来。
失去了同伴令他们更加危险。
这是一场追逐和反追逐的缠斗。
猎物和猎手的角色可以随时交换,而生死也只在一瞬间!
夜浓如墨!
“呼呼……哈……”剧烈地喘息着,少年背靠在一株大树干上,撕下衣摆,咬住一头然後将肩伤和手臂上的伤包紮了起来。
还有三个!
再度失去同伴,让黑衣人们的报复心稍微冷却下来,代之以无比的警惕。
三个啊……身手都在水准之上,要一口气解决只怕做不到。
但是对方打定了主意不分开。
怎麽办呢……
树林已经快到尽头,前方,隐隐的犬吠传来,是个小山村吧……
如果能穿房入舍,想必敌人难以保持阵型,但是势必会伤害到无辜。
一护摇头。
争斗中杀死敌人他已经能接受,但是将无辜的平民牵连进来,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那麽……拼着再受一道伤,干掉一个再说!
少年深吸一口气,迅捷的山猫一般掠出。
三个黑衣人即使在面罩下也显得狰狞的面容似乎静止了。
爆发出力量,天锁斩月的刀尖快捷无伦地穿透了黑衣人的胸膛。
一护面色突然变了!
抽不出来了!
被黑衣人舍弃和武器,舍弃了伤他,死死地用双手抓住和刀身和他的手腕!
将死的人怎麽会有这麽大的力气!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
其他两人的刀锋先後劈斩而来。
凉意渐起的秋风吹起了满地的落叶,吹开了掩月的浓云,那骤然洒下的清凉月色中,刀光反射着月光,激起朦胧而又耀目得妖异的光华。
一护脑中一片空白。
我要死了吗?
这就是我看到的最後的景象吗?
该死的朽木白哉,如果不是你……如果在地狱见到你的话,一定要先狠狠暴打一顿!
夏梨,游子……对不起……
一柄清亮中带着春樱般的旖旎色彩的长刀平平递出,将两把长刀在及体之前挡住。
然後精妙之极地一转一撩,一个黑衣人大叫一声,半个手掌都被削了下来。
比月光更白润的衣,比夜色更浓黑的发,即使是背影,也流露着无比的骄傲和自信,长刀轻掠,轻盈如翩舞的蝶,如漫天的飞花,动作明明那麽精准而淩厉,却给人以在纷纷樱雨下优雅起舞的印象。
一护甚至没注意那两个黑衣人是如何倒下的。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踩着月光向他走来的男子。
皎如月光,凛如春雪,男子手中的长刀清亮不染一丝血色,甚至杀气都含而不露,静漠中却有蕴含着无限的危险。
本身就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这下又被白日,错,白月见鬼的巨大的冲击震撼着,一护猜想自己的表情要多傻有多傻!
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去了。
“你……你……你……”张口结舌地指住对方,一护话都说不完整了,“你……没没……没……”
男子深黑的眼底掠过一丝忍俊不禁的笑影,好心地替他接过话来,“我没死。”
他一开口,一护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居然没事!”
“怎麽?很希望我死吗?”明显的调侃的口*。
“废话!”懒得再拔被那个死了还不放手的家夥紧扣的刀,也顾不上肩上臂上的伤和疼痛,一护怒火中烧地扑了上去,拳打脚踢,“你这该死的骗子!混蛋!烂木头!白痴!”
搞了半天这人没死,那他……他他他他当初那麽冲动跑去砍了朽木云岭是为了啥啊!
搞得有家不能回,一路被追杀得辛苦万分,还挂彩,还差点挂掉!!
不揍肿这混蛋的头他黑崎一护就把姓名倒过来写!
男子似真似假地挡了几下,才扣住少年力战放松之後其实已经没多大力道的拳头,“好了……你身上的伤不轻,先跟我去包紮。”
将他固定住地怀抱小心地不去碰他的任何一处伤口。
非常温柔。
醇厚磁性的音色仿佛也蕴含着难以言说的怜惜。
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艰辛和痛苦都瞬息远离,嫋嫋消散。
而软弱的酸涩涌上了眼眶。
男子怀中并不陌生的香气清冽地沁入了肺腑,幽芳怡人,却似无法祛除的毒香,勾起深藏的疼痛。
如果不是想起了夜一还在危险中的事实,一护几乎就沈溺在这份恍惚之中。
然而男子制止了他的激动,“她没事……要不是她来告诉我,我还赶不到你这里。”
“什、什麽?!夜一她……她跟你……”
一护又被猝然暴露出来的事实惊得无法成言。
“夜一是我拜托去你那里的。”
男子坦言。
少年的眼只是一味地圆睁。
夜一……
确实心中有过怀疑,夜一或许,并不是父亲的朋友,而是带着别的目的来到面前……但是,她对自己悉心指导,对夏梨游子绝无恶意,更在逃亡的途中,被自己的愚蠢所牵连,却还保护了自己……
“别生她的气好吗?她并不是朽木家的人,我也只能拜托而不能命令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事实上,她会愿意指导你,我也很意外。”
“你拜托她……做了什麽?”
“去帮你妹妹治病,然後配合我的布局,在适当时机干掉朽木云岭,仅此而已。”
“朽木白哉……你……”
“没想到……你会搅进来,还亲手杀了朽木云岭。为什麽?”男子深深望进少年的眼,“你不是恨我吗?”
“当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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