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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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殿外,一个身穿殷红色和服的女妖静静地站在窗前, 一双美目担忧地看着殿内的神色阴郁的酒吞。
女妖媚骨天成, 青丝如瀑, 血红色的双瞳眼波流转中带着数不尽的魅惑。
“琉姬,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身着浅粉衣裳,踩着高高木屐的明媚少女拍了拍她的肩膀。
琉姬不慎之下被她吓了一跳, 差点惊呼出声来。
“是桃花啊……”琉姬纤细的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吾王今天心情不大好呢。”
琉姬话音落下,神色也跟着失落了起来。
“好像听说了, 酒吞大人没有命你斟酒呢。”桃花妖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看玹姬低落的样子,顺便开口安慰了她两句便离开了。
何止是没有命令她斟酒, 简直就是粗暴地将她赶了出去,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她是一块琉璃石中幻化而成的妖怪,可惜除了生的美貌无双以外,一无是处,于修炼之上毫无天赋, 因而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这样的美丽, 也是一种罪过。
十年前, 在大江山附近被恶鬼欺负时,被路过的酒吞童子顺手救下, 扔到了行宫之中。
而她唯一的任务, 就是替这位嗜酒成瘾的鬼王斟酒。
大江山里的妖怪都说, 因为她生得美貌却手无缚鸡之力,对其他妖怪没有任何威胁,所以鬼王才会放心地指定她为其斟酒。
即便因为妖力低微而被行宫中的妖怪们看不起,可在大江山度过的每一天,琉姬都快乐不已。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酒吞童子喝醉时还能够接近他的女妖。
可是在这十年如一日的陪伴下,琉姬深深地意识到,鬼王从来没有真正的醉过。
无论是在任何妖怪面前,酒吞都不会喝醉,哪怕他手中的酒一瓶一瓶的干涸,他的心中永远都留有一丝防备与清醒。
而在她独自为其斟酒时,对方也只不过是会稍稍放松些警惕,因为她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妖。
或许只有在众妖看不见的地方,他才会偶尔喝的酩酊大醉。
不过琉姬从来不奢求对方能在她面前完全卸下心防,琉姬明白,作为大江山的鬼王,敌人如同过江之卿,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所以只要能够这样靠近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王,琉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从今日天光微亮的凌晨发生了变化。
他一身酒气的回到行宫中,琉姬照例和往常一样为他端上一杯最喜欢的妖酒,可是对方却一把推开了她。
琉姬到现在都能深深地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戒备、阴郁,还有一丝藏在深处的不安,这是自她陪伴在对方身边以来从未见过的。
“吾王……到底是什么,也会令至高强大的你,露出这样的眼神……”琉姬失神地低喃道。
如果是茨木大人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够问出原因。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茨木大人突然离开行宫去了很远的地方,到现在也没回来。
高座上,闭着眼睛的酒吞手下一下一下地把玩着酒瓶的碎片,让人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是错觉吧?对方的妖力比他弱那么多,怎么可能用魅惑之术诱取他的信任呢?
酒吞想,大约是茨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少了一个整天跟在他*股后面劝说与谏言的人,所以自己才“堕落消沉”了。
他睁开眼,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洒脱意气的鬼王,将那一晚的事当作梦境一般抛在了脑后。
然而那双绿茵茵的,潋滟着水光的眸子总是在他梦里若隐若现。
三天过后,眼眶下隐约泛着淡青色的酒吞黑着脸抄起酒葫芦便离开了行宫。
他前脚才离开行宫,茨木后脚就踏了进来。
“茨木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琉姬面上一喜,替对方端上一杯茶水。
茨木却没有看她一眼,淡金色的眼中难得地带着几分抹不掉的倦惫,他低沉地开口,“吾王呢?”
“酒吞大人今晨便离开了行宫,琉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或许又去了奈良平城喝酒也说不定……”琉姬不确定地说道。
闻言,茨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顾不得歇息便再次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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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池清清跌跌撞撞地往居酒屋外跑去,然眼前画面摇晃模糊,她“咚”的一下撞在门框上,引得居酒屋中的客人尽数侧目看她。
顾不上额头的钝痛,池清清迈着晕乎乎的步子慌慌张张地往城外树林跑去,一路上不知道踩了多少只夜行妖怪的脚。
“嗷!那边那个半妖,没长眼睛啊!”
“嗷!太过分了,撞到鬼还不赔礼!”
……
直到绕过城门守卫的视线,藏身进茂密深深地树丛中时,池清清才感到有一丝安全感。
她蹲在一片深深的半人高草丛中,将身形隐没在夜色下,快速的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一个泄气跌坐在了地上,池清清神色疲惫地呈大字型躺下去,身下的杂草也被歪歪斜斜地压倒了一片。
她深深吐出一口郁气,摸了摸满是额头的冷汗,双腿似乎还有些发颤。
夜空的星辰闪烁着,丛林中的点点萤火在身旁飞舞,远处传来淙淙的水流声,微凉的夜风吹散了酒意,令她慢慢有几分清醒。
“真宫寺酒天……”
这便是酒吞童子在幻化成人类时所用的名字吧?
池清清隐约记起,传说中曾经有提到过,酒吞童子也常被人称作为酒天童子,而他在堕为妖物前,曾是寺庙中一名相貌俊美的侍从。
想起方才的荒唐,池清清脸色仍有一丝发白。
当系统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三魂都被吓没了七魄。
酒果然是不能轻易碰触的东西,一旦喝醉了以后,对事物的感知和判断力就会下降。
自保的心墙会无意识地被撤下,从而轻暴露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池清清一直认为自己很乐观,也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表露内心的想法,包括安倍弥生。
可是当她听到“酒吞童子”这个名字的时候,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恐惧。
花火大会那一晚是她的噩梦,浪涛震击胸口的痛处与空气被掠夺而窒息的恐惧仍然记忆犹新,池清清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受到过这么大的惊吓和委屈。
她翻身伏趴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发出轻微的呜咽声。细草痒痒地在脸上扫来扫去,把泪珠一滴一滴晕染开来。
她真的很害怕死亡,恐惧每一只可怕的妖怪。
这个落后的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不适。
她想舒舒服服的在浴缸里洗掉一身的疲惫,想吃自家母上亲手烧的肉末茄子,想和毕业后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一起嘻嘻哈哈地去看电影。
想摸一摸家里养了六年的大橘猫,抱着懒洋洋的它在软软的床上睡觉。
什么穿越什么系统,一点都不好玩。
她深深地思念着那个世界的一切,就连那个每次上课考勤都要查她签到的严肃冷面思修老师,如今也让她怀念无比。
四下无人的夜里,她一个人趴在乱糟糟的草丛里,泣不成声。
感受到她悲伤的情绪,周围的木魅们异常活跃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似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力。
酒劲已经完完全全的清醒,池清清回过神来,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四周悄悄靠近的大片妖气。
她起身面无表情地擦掉满脸的泪水,熟练地撑起一个结界*退了那些怀着恶意与贪婪的气息。
任何浓烈的软弱与负面情绪都会招致来妖怪,从而成为对方寄生的躯体与饵食。
就像桔梗曾经告诫她的那样:清水一定要有一颗冷静沉着、强大坚定的内心。不要轻易产生动摇,否则会被其他妖怪趁虚而入。
这就是繁华而残酷的平安世界,百鬼夜行,乱象众生。
想好好活下去,就连软弱的资格都没有。
酒这种东西,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碰了。
天色微微泛白,日光淡而朦胧地照进林间。池清清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后,转身向奈良平城中走去。
昨夜负能量爆表,她算是借着醉酒狠狠地发泄了一场,心中压力大减。
往后,她依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池清清。
整理干净身上的树叶,池清清将绿眸掩为黑色,幻化成一个俊俏的人类少年。她必须找到安倍弥生,尽快离开此地。
昨夜意外地碰上酒吞,可对方却没有如同茨木那样对她下手,显然是并不认得她的,但那莫名其妙的好感度却让池清清不明所以。
她猜,大约是自己陪对方畅饮了半夜,才会有所增加。只是为什么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池清清不想也不愿意去深究。
城里似乎没了那个冷面和尚的踪影,池清清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也没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到是街边有不少妙龄少女看到相貌俊秀的她,微微羞红了脸偷偷看他。
来到昨日那个宿屋以后,池清清暗下打探了几眼,确认那个和尚没有守在那里之后,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呃……不好意思,这位大人,我们的宿屋已经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那个之前被她吓的*滚尿流的店主毕恭毕敬地说道。
池清清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没事,我不住店,我来找人。”
“店里有一个名为安倍弥生的客人,他是我的朋友,请问店家他在哪一房间?”
店主连忙告知了她,池清清这才向楼上走去。
按照店家所说的,池清清走到二楼走廊最里面以后,敲了敲左边的门。
“……弥生?”她悄咪咪地小声唤道。
纸门一下子被拉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池清清面前。
看着这个冷面薄唇的和尚,池清清心下一紧,扭头就想跑,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唤住了她。
“清水!我在这里!”
听到呼唤,池清清扭头便发现安倍弥生竟也在房间里,面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冷面和尚却没有再对她产生任何敌意,而是挪开身子让她进到了屋内。
看着池清清惊疑不定的神色,安倍弥生连忙拉着她解释了好一通,他小声地说道:“清水,你的事我已经和安珍说过了,你放心,他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闻言,冷面和尚冲她点了点头,缓声道:“在下一休安珍,昨日因误会多有得罪,巫女大人请不要放在心上。”
昨日黄昏,一休安珍本以为是安倍弥生被不怀好心的妖怪瞒骗了,待后来听完对方的细细解释后,他才得知池清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明明曾是圣洁的巫女,却因为舍身拯救挚友而不幸沦为半妖,一休安珍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他的称呼令池清清微微一怔,心头原本的一丝芥蒂也顿时烟消云散开来,倒是个难得不一昧歧视半妖的和尚。
“后来我们两个人都要住店,却没想到只有一间屋子了,就干脆凑合挤挤。”
安倍弥生说完,眼尖地发现她额头上有一片绯红的皮肤,微微鼓起,不由关忧地问道:“清水,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池清清下意识地摸上微痛的额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走路不小心撞到人了。”
安倍弥生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池清清神色认真地说道:“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们赶快向京都出发吧。”
闻言,安倍弥生也没有异议,只是转身询问一休安珍:“安珍,我和清水打算赶往京都,你呢?”
一休安珍微微皱眉:“去京都的话,是要经过大江山没错吧?那我便和你们二人同行好了,我来奈良平城,就是为了调查恶妖的下落。”
“恶妖?”
“近一年来,京都和奈良附近时常会有人类被妖怪诱惑后吸干全身血液,我怀疑是酒吞童子与其手下的妖怪所为。”
这里离大江山极近,处于酒吞童子活动范围之中,近年来妖怪吃人之事层出不穷,想来也是对方干的好事。
池清清眉头一皱,瞬间想起了城外那具骇人的干尸。
酒吞童子……真的是那么可怕的妖怪吗?
出神间,她忍不住想起了昨晚那个眼神。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的首要目的是赶往京都。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池清清自认不敢和对方叫板,等她到了京都,就寻个机会往北海道方向修行,离那几只妖怪远远的。
一路上,池清清都有些提心吊胆的,那晚她推了酒吞一把,不知道这个粗鲁无礼的举动会不会被对方记恨上。
可似乎是她想多了,三天过去,一切平静,就连途经大江山时,也未曾有异状发生。
池清清和安倍弥生与一休安珍三人走了一天,已经快要走出了大江山的范围。看着越来越近的京都,池清清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路上曾有遇到过不少袭击他们的妖怪,但都没有得逞过。
这个名为一休安珍的和尚,白面薄唇,鼻梁挺拔,看着倒有几分俊秀。虽然冷淡无欲,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应当比安倍弥生和她都要高出一小截。
只是休息时,他总会一个人坐在树下,静静地呆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主动偷袭他们的妖怪,池清清下手也从不留情,更别提出手相救了。
“……果然是无耻而低贱的半妖,竟然甘于和人类混在一起。”一只乌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着池清清的目光满是鄙夷和憎恶。
看着这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乌鹊,池清清眉头也未动一下,下手果决地了断了它。
杀戮果然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短短三天里,她就点亮了不少妖怪的图鉴。
“嘶……”远处的丛林里,蛇信子嘶嘶作响,草丛也发出一阵抖动,安倍弥生反应极快地释放出一道灵力将对方束缚在了原地。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蛇。
它妖力低微,想来刚刚化妖不久,此刻正惊恐地看着池清清三人,嘴里甘甜多汁的蛇莓也“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是在觅食。
见安倍弥生皱着眉头下手欲解决掉自己,小蛇妖吓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见状,安倍弥生身形一顿,神色犹豫了起来。
池清清有些不忍地说道:“只是一只刚化形的小妖怪,要不然……”
这只小蛇妖眼中纯净无害,吃的也是蛇莓,应该从没有加害过人类。
“既然还没有伤害过人类,那便放过它吧。”一个低沉的声音接话道。
闻言,池清清和安倍弥生皆是讶异地看向一休安珍,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要知道,作为一个降妖除魔的僧人,这一路上对妖怪下手最狠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休安珍。他对于妖怪的无情冷漠,看的池清清都有些不寒而栗,心下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恶妖。
可没想到面对这么一条小蛇妖,他竟然也会有心软的一面。
见两人愣在原地,一休安珍有些不自在地扭开头道:“别耽搁时间了,走快一点,再不过就我们就能进城了。”
既然他都那么说了,池清清和安倍弥生自然没有再下手,而是收回灵力放走了这条小蛇妖。
路上,安倍弥生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原来安珍也会对妖怪心软。”
闻言,一休安珍没有答话,只是压低斗笠的帽檐挡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森林里,那只侥幸留得一命的小蛇妖却“嘶嘶”地拼命往山顶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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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云雾缭绕中,隐约能见得一座华美的行宫。
看着神色郁郁不停喝酒的酒吞,茨木忍不住开口问道:“吾友啊,我不过才离开了半个月,你到底是怎么了?”
今日清晨,他从奈良平城内的居酒屋中找回酒吞之后,对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茨木与他相伴数百载,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这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酒吞童子。
“呼……”酒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半醉不醉地倒靠在榻榻米上,一把将手中的酒瓶丢开。
酒瓶撞上墙壁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一地的粉末。
他没有回话,只是左手不停地在腿上敲打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三天,整整三天。
他找遍了奈良平城也不见那个半妖的影子,如果不是后脑勺隐隐作痛的话,他都忍不住以为那晚不过是一场梦。
从来没有见过的半妖……是从其他领地来的吗?
听到声响,琉姬从殿外走进来,动作轻柔地将酒瓶残渣打扫干净。
神游天外的酒吞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阔别了一段日子的茨木,挑起眉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哟,回来了?”
“……”
他已经回来大半天了,难道对方一直没注意到吗?茨木忍不住有些无奈。
见琉姬走出了殿外,酒吞方才直起身子,恢复成往常的神色笑道:“看你的样子,事情好像进行的不太顺利?”
“吾乃最强妖怪酒吞童子,天下还有谁敢与本大爷并肩?”
他抬起下巴朗笑一声,红如烈焰般的头发随之晃动,微眯的双眼中满是毫不在乎的神色。
“本大爷就说了,那个神棍的话信不得,明明劝过你,你还非要去跑一趟。”
闻言,茨木正色道:“可是,我真的如荒所言那样,在安倍晴明的孙子身边找到了一个人类。是一个巫女,虽然很弱,但潜力却很深。”
“我本自信能将她一击必杀,却不料被一目连搅局而让她跑了。”
酒吞薄唇一抿,浑不在意地道:“既然你有信心杀掉她,那看来是个很弱的人类啊。活下来也不过是因为一目连的插手,并非她灵力强大,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说完,他抬手垂眸招呼茨木,“还是说你对我的实力有质疑?别管那些了,来跟本大爷喝酒!你离开大江山这阵子,本大爷每天都无聊死了。”
茨木抬手接住对方抛过来的酒瓶,金黄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无奈。他瞥了一眼伤势痊愈的手掌,心里对那晚的回击还心有余悸。
明明看起来弱的不得了,竟然能够将他的攻击尽数反弹回去,让鲜少落下风的他也难得吃了一次瘪。
“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我只是不想有能够威胁你的人存在。毕竟,荒那个家伙的预言一向很准……”
“……一向很准?你莫不是忘了那家伙可怜的过去是因为什么而造成的了吧?”
想起荒的过去,茨木一噎,顿时无言以对,只得叹了口气。
“就算未来同他所预言的那样,那本大爷到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类能够击败本大爷,取走本大爷的性命!”酒吞眉梢一挑,低笑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世间最强的人类,便是阴阳师安倍晴明了。
四十多年前,他与之切磋时曾败在过对方手下。但这个世界上,能打败他的也仅有安倍晴明一人而已。
几十载光阴过去,安倍晴明已垂垂老矣,可他的妖力却在与日俱增。酒吞童子自信除非天照大神重出世间,否则绝无人能与之匹敌。
这样强大到足矣睥睨天下的他,又怎么会在乎那种莫名的预言呢?
相反,他倒有些期待那是真的,站在实力的顶端太久太久,已经快要让他没有了任何追求。
对饮间,一个带着鬼面具的金发少年踏入殿中禀报消息。
“吾王,您不在那几天,大江山死了不少妖怪。”般若压低声音道。
“据一条刚化妖的黑蛇上报的消息,它亲眼目睹乌鹊惨死在对方手下,那是一个法力极深的僧人,对付起来有些棘手呢。”
听到般若的禀报,不等酒吞动身,茨木先抬手制止道:“让我去解决就可以了,区区蝼蚁何足吾王出手?”
“只有一个僧人吗?”他一拳就可以将对方捏得粉碎。
般若想了想,低头细细答道:“据说对方一共有三个人,最强的就是那个僧人,其次还有一个阴阳师,和一个绿眼睛的半妖女人。”
提起半妖二字,般若神色都冷了一分。
虽然真正的妖怪大多看不起半妖,但多少也会将对方视为同类。
对方与人类交好也就罢了,但与阴阳师这类人混在一起反过来除妖,对于妖怪来说,那就是不可饶恕的叛徒。
绿眼睛?半妖?
酒吞捏紧瓷瓶,眼神一凛,猛地抬起头来高声问道:“他们在哪个方向?”
“正往京都的方向走去。”般若话音落下,便感到身旁一阵清风刮过,再抬头看,酒吞已经不见了人影。
茨木没料到他如此反应,怔了一下后忙闪身追了上去。
黄昏的晚道上,池清清抬手擦了擦汗,眯眼看着前方已经近在咫尺的城门。
原本还有阳光照射的小道上,却突然变得乌云密布起来,池清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下意识地道:“要下雨了吗?”
“是妖气!”原本面上波澜不惊的一休安珍却突然露出一副如临大敌般的神色,“很强的妖气,有强大的妖怪再向城池靠近!”
随着乌云将日光完全遮住,池清清的身上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她如今是半妖,在面对强大的妖力时,会本能的有压迫感。
她仔细一感知,就发现有两股骇人的妖气正风速一般地接近他们,而其中微弱的一道,她无比熟悉!
池清清一惊,脱口而出道:“茨木童子!”
这股妖力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在花火大会那晚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闻言,安倍弥生心中一紧,一把拉起池清清的袖子道:“快!进城!”此刻他的第一反应,是茨木童子已经追上他们了。
一行人疾走着,池清清的心有些打鼓,茨木童子的妖力已经很强了,在大江山附近,只有一个人的妖力在他之上。
那么另一道更强的妖气……是酒吞童子?
熟悉的背影早已映入了两只妖怪眼中,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茨木金色的瞳孔中是掩饰不住惊骇之色。
“那个巫女,她怎么会突然变成半妖!?”
闻言,酒吞身影一滞,瞳孔骤缩,他缓缓开口道:“茨木,你是说,那个半妖就是之前奈安城中从你手下逃脱的巫女?”
那个半妖是……荒预言中的人?
“是她!”茨木已经回过了神,先行闪身欺上前去,挥出一道黑焰,将那行人身前的道路毁出一个巨大的洞坑。
池清清早已感受到黑焰的接近,她飞速地往后撤了一段距离,手上又幻化出两道绿色的藤蔓将安倍弥生和一休安珍都卷了回来。
一休安珍面色微白地看着被毁掉的道路,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多谢。”
再晚一息,他可能就被这道攻击轰成碎末了。
池清清神色一凛,转头目光森寒地看着那个熟悉的白发妖怪,颇有些恨得咬牙切齿的意味。
“唉……为什么每次妾身醒来的时候,大人都是处在这样的危险之中呢?”胸口的龙首之玉散发出微光,玹姬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无奈地说道。
池清清心下一喜,“你醒了?”自从上次挡住茨木那一击后,玹姬就一直陷在沉睡之中。
“大人与他们有什么纠葛?为何要这样对你紧追不放?”玹姬柔声问道,对于成为了半妖的池清清却没有丝毫惊疑。
她沉睡在玉中时,也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有所感知,当嗅到极度危险的气息后,玹姬下意识地再度醒来。
“我怎么知道……”池清清有些恼恨地瞪了一眼前方拦路的茨木童子,“不过你好好休养吧,无需你出手相助,我能抵挡得住。”
玹姬轻笑一声,“大人无须担心玹姬,大人的实力越强,玹姬也会随着变强。”
“这一次,龙首之玉可以轻松地挡住对方的攻击。”
闻言,池清清心中一动,与她沟通道:“那……远处那个红发妖怪呢?”
玹姬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大致能挡住一击。”
仅仅是一击而已啊……
池清清还在快速地思考之中,远处的茨木却是冰冷地看着她,“果然,不能留下。”
说完,他再次抬手一击。
不过短短半个月,对方的实力和初见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休安珍脸色微沉,厉喝一声,禅杖直直地插在地上,撑起了一个金光万丈的结界。
“心不动,则无苦无痛。”他低喃一声咒语,黑焰便尽数被佛光净化。
见状,茨木眼神一动,认真地审视起对方来。
“哈!有意思,本大爷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的人类了。”远处,一道霸气凌冽的声音传来,话语中带着几分兴味。
红发尖耳的俊朗妖怪上前与茨木并肩,极有气势的眉目扫视着众人,令一休安珍内心深处感到有一丝喘不过气。
他抄起背后的鬼葫芦饮了一口,擦了擦嘴道:“让本大爷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话音落下,鬼葫芦底部狰狞的裂口张开,一道道带着火焰的鬼气随之袭来,仅仅三下,佛光结界便被击碎的无影无踪。
“果然和本大爷想象中的一样无聊。”酒吞语气淡淡地说道,似乎颇为扫兴。
“传说中的酒吞童子吗……?”一休安珍脸色一白,握紧了手中的禅杖。
“别怕!”安倍弥生神色一紧,立刻伸手将池清清护在了背后。
见到这一幕,酒吞的双眼轻轻一眯,觉得甚是碍眼。他上下审视起安倍弥生来,看着那与安倍晴明相仿的眉目,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晴明的孙子啊……看起来怎么这么弱,真是差远了!”话语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叮”,酒吞童子对你的好感度降低了5点,当前好感度:45。
闻言,安倍弥生的脸色顿时一黑,茨木也忍不住看了身旁的酒吞一眼。
池清清心中怦怦地跳着,有些怔愣地看着系统面板。
三十九级的茨木,四十五级的酒吞……
四十五级……没记错的话,游戏中妖怪式神最高的等级上限也只有四十吧……?
池清清忍不住扫了一眼只有三十七级的自己,勉勉强强能与茨木相抗衡,至少不会落得只有挨打的份。
安倍弥生和一休安珍的实力皆在她之上,三人中最强的便是一休安珍,然而就算是他也抵不过酒吞的随手一击。
池清清苦笑一声,伸手将系统包裹中的结界卡拿出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别担心,这里离城内那么近,武士们一定会很快赶来的。”安倍弥生侧头,小声地对他们二人说道,“我已经用符纸向我爷爷请求帮助了。”
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酒吞周身气压一沉,那个半妖,自从他出现以后,还没有看过他一眼。
感受到他的不悦,茨木再次挥手一击袭向三人,“区区蝼蚁,也敢在吾王面前不敬。”
来不及阻止,酒吞心中没由来的一紧,眼睁睁地看着黑焰燃烧着鬼气飞了过去。
一直警惕不已的三人见状,立刻分别闪身躲开,池清清则伸手*纵妖力的藤蔓将黑焰紧紧裹住,片刻之后,黑焰与藤蔓尽数散为轻烟。
绞碎黑焰,池清清的脸色微微发白。但通过这一还击,她也大致摸清楚了自己和茨木的实力差距。
不过她的举动在茨木眼中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挑衅,他冷哼一声,试图近身捏碎对方的脖子,然而还没走出去就被酒吞一把拉住。
“茨木,你不要动手。”酒吞缓缓抚上身后的酒葫芦,眼神紧盯着池清清,“让本大爷亲自动手。”
茨木心下微喜,双眼带着蔑意地扫视三人。
酒吞迈出几步走上前去,目光紧紧地盯着站在安倍弥生身后的池清清。或许是听到了他刚刚的话,对方终于抬眸与他相视。
看着那熟悉而令人沉沦的绿眸,酒吞抚在鬼葫芦的手微微一紧。
池清清左手握着龙首之玉,右手捏着结界卡,沉静而戒备地盯着酒吞。
他的面容与那晚上的醉酒男人毫无不同,好看的双眉依旧斜飞入鬓。只是原本披散着的如墨黑发,此刻高高束起,红如火焰,与他周身狂妄之极的气息完美的相衬。
而眼神与气质也判若两人,身前这个酒吞,眼中只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与超逸,全然不是那晚周身颓废落寞的男人。
见他靠近池清清,安倍弥生冷声质问:“在这之前,清水从来未与你们有过交集,到底为什么要追着她不放?”
“没有交集……?”酒吞低喃道,脸色发黑地瞥了一眼池清清,那晚上的一巴掌,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扬起头颅,高高在上地审视着池清清,拿起鬼葫芦喝了一口妖酒,眼神瞬间变得热烈而迷醉起来。
能让他安心喝醉的人,竟然是荒口中的那个人吗?
看来,真的不能留下呢……
酒吞出神地想着,高高举起酒葫芦对准了身后那绿眸少女。
见状,安倍弥生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灵力结界,闪身挡在池清清面前。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援军就会赶到了!
鬼葫芦狰狞的裂口已经张开,散发着恐怖而骇人的妖气。
池清清眼眸一沉,微微抬起了拿着龙首之玉的右手。
结界卡可以保护她在一定时间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玹姬的镜术则可以将对方的攻击如数奉还。
只要酒吞敢冲她发起攻击,必然会受到反弹而重伤。
两张底牌在手,这也是她一直都显得不慌不忙的原因。
池清清紧盯着他手中的鬼葫芦,心下却莫名地想到了那一晚与她共度孤寂的黑发男子,右手微微一颤。
“吾王,为何还不动手?”僵持间,茨木微微皱眉道,他已经感受都城池中那个熟悉的男人在靠近这里了。
酒吞怔怔地看着那抹绿意,原本脆弱的眼神已经被沉静和警戒藏在了深处,无惧的眼眸中却有一股温柔的倔强。
持着鬼葫芦的手微微一动,池清清以为他将要发动攻击,却脑中一懵,下意识地用出了左手中的结界卡。
一道泛着蓝光的结界瞬间平地而起,将三人紧紧地保护在其中,然而想象之中的猛攻却没有倒来。
池清清抬眸,忍不住怔愣在了原地。
那骇人的鬼葫芦不知何时已经闭紧了裂口,收起来挂在了酒吞的身后。
“吾王?”茨木童子面上满是错愕之色,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收起了鬼葫芦。
以他的速度和实力,在那撑开结界前,完全可以把对方打的灰飞烟灭。
酒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无尽的狂霸恣意道:“弱成这个样子,本大爷可不屑于出手!”
“……”茨木手下微微一动。
“走吧,我们回去。”酒吞转身,语气平淡地说道。
看着酒吞远去的背影,茨木收紧拳头,却还是压下心中的不解和疑惑,欺身追了上去。
“他……”安倍弥生撤下灵力结界,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方明明杀意凛冽,为什么到最后却又突然收手?
乌云散去,落日的余晖淡淡地洒在狼狈不堪的地面上。
背后,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弥生。”
安倍弥生下意识地回过神,顿时神色激动地高喊道:“爷爷!”
话音落下,池清清心中一紧,立刻回过神来向那道声音望去。远处,一个身着华丽狩衣的男人站在那里,目光透过安倍弥生静静地与她对视。
岁月在他的头发上留下一道道灰白,他却依然沉静优雅,恬淡如初。
28.晴明与红叶
一休安珍神色惊异地看着头顶的灵力结界,忍不住朝池清清丢去一个探究的眼神,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池清清心下微沉, 抬手撤掉了结界。她知道一休安珍眼中的询问是什么意思, 以她的实力是绝无可能支撑起这么强大的结界的。
这可是系统出品的外挂类物品, 平安世界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这个结界。
想到这里,池清清微微一笑, 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功劳扣在玹姬身上,“刚刚幸好有另一位大人保护了我们。”
说着,她摸了摸散发着淡白色光芒龙首之玉。
安倍弥生也回过神来, 惊喜地道:“原来是玹姬大人吗?不愧曾是追随在辉夜姬身边的人,真厉害呢!”
看着那不似凡品的玉镜,一休安珍一愣,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玉镜中的玹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大人身上藏着许多玹姬不知道的秘密呢……”
“抱歉,玹姬。”有些事情,实在不方便说出来。
“大人不用这样。”玹姬柔柔地答道,话语中表示理解。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这很正常, 玹姬虽然好奇, 却也没有再开口多问。
一行人绕开崎岖不平的地面,向安倍晴明靠近, 期间池清清一直偷偷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白狐之子, 最强的人类阴阳师。
如果没计算错的话, 安倍晴明这个时候已经六十九岁了。
但或许是养生得道,灵力高强的缘故,称得上年迈的安倍晴明却也只是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摸样。
神态举止间仍然透露着当年的风雅,头发虽已霜白,但岁月却沉淀了他气质,如今更显清雅文儒,温和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威严。
给她的感受完全不同于那个游戏剧情中的晴明。
“是晴明公!”一休安珍一怔,注意到安倍弥生的称呼,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安倍弥生便是安倍家的直系子孙。
安倍弥生将他们两个人带到安倍晴明身边,有些激动地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介绍了二人。
片刻后,安倍晴明轻轻点头,打量着安倍弥生道:“看来,你的劫已经破了。”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静立在一旁的池清清,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手中的扇骨。
“晴明大人。”池清清朝他行了一礼,后者颔首受之。
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的安倍弥生看了看已晚的天色,便邀了池清清和一休安珍暂住晴明府邸。
而池清清总算是见到了历史中所描述的安倍晴明住所——土御门。
平安时代的建筑风格依然受到东方华夏民族的深远影响,土御门这样的大型寝殿造居所群落令池清清看起来也不觉得太陌生。
安倍晴明虽然还没有像十年后那样被授予法清院一爵,正式成为贵族,但他所受到的器重已远远不是其他普通贵族能与之相比的。
他不但受一条天皇的器重,更被未来权倾朝野的左大臣藤原道长所信赖。
土御门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足足有两町,宫殿群落大气磅礴,内住有不少德高望重的权臣,而晴明官邸便在其中。
安倍弥生乃是晴明长子的幼子,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是**了,不过他却是极有教养,平易近人。
池清清和一休安珍分别被安顿在客舍内,劳累了些许时日的三人终于可以安稳的歇息下来。
府邸内有不少灵力高强的人士,多多少少都察觉到了池清清身上的异样,她能很敏锐地察觉到来自那些人身上的敌意和排斥。
那些人在看到晴明与她同行时,皆是一脸微妙的神色。相反,被尊称为法师大人的一休安珍则受欢迎的多。
“清水,不要在乎他们的目光。”安倍弥生担心她心情有郁,轻扯她的袖子安慰道,“吃过饭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早晨我再来寻你。”
池清清点头,目送他跟随着安倍晴明远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安倍弥生自然有许多话要同安倍晴明细说。
在侍女的服侍下吃完饭,洗完澡以后,池清清换上了系统最初所送的那件浅绿色樱花和服,将男装狩衣收了起来。
天光墨色,皎月如钩。
池清清踏出房间,在夜色下的庭院里散步,让夜风吹干才洗完还很*润的头发来。
一边踱着步子,她一边打量这精致风雅,和风气息浓重的府邸来。
初入土御门的时候,沿途总能见到许多樱花树,而晴明的府邸庭院中,却别出一格地栽种着许多红枫。
渐入初秋,樱花树的叶子已经开始脱落,而枫树却正是红黄交接,赏心悦目的时候。
客舍的庭院内就有一株粗壮高大的红枫树,枝繁叶茂,叶红如火。
池清清捋了捋*润的黑发,纵身一跃至红枫树上,躺靠着枝干闭目小憩起来。
平安时代没有座椅,池清清也不爱天天在榻榻米上坐着,难得四下无人,便偷偷摸摸“不规矩”起来。
半睡半醒之间,池清清恍惚听得一阵女子娇俏的轻笑声,脸上痒痒的,似乎有随风摆动的枫叶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感受到难耐的痒痒感,池清清睡意朦胧的睁开眼,便看见一个黑发红唇的绝美女子一手正撑在她颈侧,另一只手捏着一片枫叶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差点吓得她滚下树去。
感受到她的惊愕,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避免她受惊而坠树。
“嗯……真是有趣呢,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在晴明的府邸里看到妖怪呢。”
这声音中带着一股天生的娇媚,听得池清清骨头都有些发酥,她立刻清醒过来,轻轻一跃至红枫树下。
“虽然只是个半妖……”对方也跟着她纵身下树,语气里却并无任何卑贱轻视之意。
池清清打量着这个可以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的女妖,对方的姿容自她来到平安时代以来,美貌仅为初见。
她一身美丽的和服,上面因着一大片枫叶的形状,颜色红艳的与那株枫树如出一撤,却更衬的她肤白如雪。
看清楚对方的打扮,池清清心下便大约猜到了女妖的身份,她试探地小声道:“鬼女……红叶?”
闻言,红叶轻轻一怔,随后掩唇一笑,“是弥生那个孩子向你提起过我吧?”
池清清抿唇没有回答,便当作是默认了。
夜色下的红枫树下,两道一红一绿的纤细身影相对而立。
红叶眨着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只黑发绿眸的半妖来,“你便是弥生带回来的人吧?”
“我偷偷听了他和晴明的谈话呢,我知道,是你帮助他破了死劫。”
“你叫做什么?”红叶好奇地问道。
“……清水。”池清清轻启粉唇,吐出两个字来。
红叶似乎是对她很感兴趣,一边不停地围绕着她转,一边问道:“黄昏之时,你们在城外发生了什么?”
“我感受到了很熟悉的妖气呢……那两个放肆张扬的家伙,可是把整个京都给惊动了。”
红叶*着头发,甚是不满地说道:“今日晴明大人难得有空与我独处,就这样被打断了。”
“……”
池清清身形一顿,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远处掌灯巡逻的人便向这边靠了过来。
红叶眉头一皱,似乎不大愿意被人类看见,轻轻掷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原地。
“有空再来找你谈天。”
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池清清微叹一声,在巡逻的掌灯人走到庭院前便回到了屋中歇下。
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晴明的府邸里碰见鬼女红叶。
池清清依稀记得,历史记载中,晴明的妻子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死掉了。那么……红叶是就这样在安倍晴明身边陪伴了几十年光阴吗?
想起日薄西山的安倍晴明和风华如初的鬼女红叶,池清清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安倍弥生的面容。
人与妖之间的感情……终究是难以言喻啊。
翌日午间,安倍弥生找到了她,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清水,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爷爷了,爷爷说他想见一见你。”
池清清点头,忍不住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马上就要成为阴阳生进入阴阳寮修习了!”安倍弥生面上一片喜意。
“真的吗?那太好了!”池清清也颇为惊喜地说道。
阴阳寮中有着成熟的技术和教育结构,安倍弥生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强大的阴阳师,他本来就是一个天资卓绝的少年,如今也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安倍弥生喜悦过后,却又显露出淡淡的不舍来,“只是修习的日子会很忙碌,不一定能够天天都陪着清水了。”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一直需要人陪着?”池清清失笑道,“好了,快带我去见你爷爷吧,不要让他等太久了。”
安倍弥生点点头,带着她往另一侧游廊走去。
一路上,安倍弥生都显得分外的沉静,池清清心中微微感叹,自从这个少年九死一生后,就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到达了晴明的房间,池清清示意他不用再送了,便敲了敲门踏入了房间中。
安倍弥生有些失神地看着被关上的纸门,握拳暗自下定了决定。
别怕,有我在。
他一定要成为阴阳师中的姣姣者,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心中的人不受任何歧视与委屈。
池清清踏入房中,便见安倍晴明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等待着她,矮桌上是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应是才泡好不久。
安倍晴明一身文官束带,广袖宽裄,庄重优雅,想来刚刚才下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的狩衣。
池清清行了一礼,缓缓坐在了他对面,“晴明大人。”
为她倒了一杯茶,安倍晴明抬眸看向她,温和的声音响起:“弥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包括你现在变成这样的原因。因为救他而拖累你沦为半妖,我感到很抱歉。”
池清清苦笑一声,“晴明大人不必如此,弥生本是因我而踏入那智山,才在黄泉彼岸绕了一糟。”
“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也无需说对不起。”
闻言,安倍晴明眸光一软,带着几分叹息地道:“那孩子对你的想法,你应该是知道的。”
“……”池清清一阵沉默。
安倍晴明眼神悠远地看着侧面的庭院风景,如火的红枫树正随风抖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池清清悄悄地打量着他,这个晴明的气质与游戏中那个温润善良的过分的晴明完全不同,想来剧情中的黑晴明和白晴明最后是重新融为了一体的。
他开门见山地道:“如今这样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不便。我曾习得一阴阳术,可以将你这种情况的半妖分离成两个不同的存在。”
“分离之后,你便可以重新成为普通的人类存在了,你……可愿意?”安倍晴明有些迟疑地问道。
池清清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将自己分割为两部分,一为妖怪,一为人类,这样就可以改变自己尴尬的境地了。
但是……
池清清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了,“晴明大人,谢谢你的好意。”
“但是,无论是人类的我还是妖怪的我,分开以后便都不是真正的我了。”
“是半妖便半妖,只有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唯一的我。”
就像是曾经的晴明一样。
池清清从来不认为偏执过头的黑晴明是安倍晴明,也不认为善良过头的白晴明是安倍晴明。
只有当他们重新融为一体后,那个有善有恶、有黑有白的人,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安倍晴明。
看着她坚定而认真的神色,安倍晴明有片刻的怔愣,半晌过后,他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抱歉,是我失礼了。”
是啊……无论是人也好妖也好,都不是真正的她,或许安倍弥生也并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双方沉默片刻,池清清率先打破了寂静。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我听弥生说,晴明大人的占卜之术很厉害,我可否……讨教一二?”
“您大概也听弥生讲过了,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的事……”她轻声补充道,将这个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说出了口。
听到这句话,安倍晴明眼眸微沉,与她对视道:“清水是希望我为你占卜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池清清闻言,双眼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令她身形一僵,心跳都漏了半拍。
安倍晴明沉默了一息,抿了抿唇道:“……孩子,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
29.脆弱的情愫
池清清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最大的秘密被这样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心中是无法抑制的恐惧和不安。
注意到她的异样, 安倍晴明神色一软, 温声道:“别紧张。”
三个字里带着言灵术的力量, 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池清清心中的无措。
池清清渐渐放松下来,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晴明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弥生昨晚就请求我帮你占卜过了。”安倍晴明说着, 将一个精致小巧的香囊放在了她面前。
池清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缕被扎好的发丝,差不多有半根牙签粗细, 应该是安倍弥生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收集起来的。
“但是,我并没有占卜出有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安倍晴明垂眸,轻轻抿了抿唇。
依他如今的灵力, 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他占卜的结果或许会有误差,或许会不精准,但总会有些蛛丝马迹,不可能会一片空白。
池清清一怔,大约明白了些许原因。
安倍晴明浅酌了一口茶,悠悠地看着庭院道:“弥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
“对于他这一场死劫, 我十几年来为他占卜了无数次, 得到的结果都是必死无疑。直到今年年初, 弥生十八岁这一年,事情才开始出现了转机。”
“我隐约占卜到, 冥冥之中, 在这片土地的最最南端, 会有他的一线生机出现。”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的确是突然间便出现了。现在想来,这抹生机指的应该就是你了,孩子……”
说到这里时,安倍晴明再次朝她感谢地一点头。
池清清不解地问道:“那……晴明大人不是占卜到了我的出现吗?”
“我为他人占卜时,可以预见你出现在别人的未来之中,但为你占卜时,卦象却空空如也。这便说明了一个事实,你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安倍晴明继续补充说道:“通过为弥生占卜预测到你的出现,是因为我占卜的对象是弥生,而他则真正地属于这个世界。”
池清清一阵沉默,算是完完全全地明白了安倍晴明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无法得知酒吞和茨木与她到底有何渊源了,除非安倍晴明占卜的对象是酒吞,但这明显不太现实……
玉镜中的玹姬听完这一切,慵懒地说道:“大人身上果然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呢……”
“另一个世界?莫非清水大人是来自于辉夜姬大人所去往的那个世界吗?”
听到玹姬的疑问,池清清轻叹一声,用意识和她沟通起来,“也许是的吧……”
“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弥生。”安倍晴明补充道。
他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从哪个世界而来,总之她对与安倍弥生和任何人都没有敌意,便也体贴地不再去探讨对方的秘密。
“多谢晴明大人了。”池清清能感受得到,安倍晴明显然很尊重她的**。
“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因和真相,在京都停留一阵子,然后向北出发修行。”池清清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安倍晴明微微点头道:“你如今虽然是半妖,但灵力与妖力结合在了一起,同生同长,之前修习的阴阳术仍然可以继续施展。”
池清清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系统的人物面板中,技能那一项一直没有缺少任何东西。灵力依然可以驱使,只是不如以前纯粹。
“为了报答你对弥生的救命之恩,你每日下午都到我这里来修习一个时辰吧,我会亲自教你修习阴阳术。”
池清清双眼一亮,连忙行礼谢道:“如此一来,实在是多谢晴明大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池清清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安倍晴明作为这个时代最强的阴阳师,能够得到对方一对一开小灶的教习,是无数人都不敢奢望的事,池清清更没想到幸运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
与对方闲闲地谈论了一些到达京都途中的事情,直到傍晚池清清才与对方告别。
就在池清清离开以后,安倍晴明神色一动,侧头看向空气一阵扭曲的庭院,开启了灵视。
灵视下的庭院中,两只一黑一白的妖怪骤然出现在原地。
注意到安倍晴明的注视,鬼使黑行了一礼道:“晴明大人,许久不见,多有叨扰。”
“可是为了安倍弥生的事情?”安倍晴明早已料到对方会找上门,便将两只鬼使邀进了屋。
鬼使白点点头,有些犹豫的说道:“关于晴明大人的后人一事,我们在判官那里已经听说了。此次前来,便是有一事要告知您。”
斜阳下,安倍晴明静静地倾听着二人的诉说,眉头微微一皱,最后无奈地舒展开来,只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另一边,池清清一回到房间里,玹姬便迫不及待地对她说道:“清水大人,安倍晴明虽然是拥有最强灵力的阴阳师,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类。”
“玹姬识得一位旧人,他乃神之子,于预言之术上有着无人能及的力量。辉夜姬大人所想要寻找的那个人所在何方,便是这位大人所预言的。”
“如果能找到那位大人,一定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因。”
闻言,池清清心中一动,问道:“他在哪?叫什么?”
“大人的名字唤作荒。”
玹姬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地道,“荒大人住在这片岛屿最北方的无尽之海,那处于天空相接的海域。但是玹姬上一回见到荒大人已经是几百年前了,他向来行踪不定,玹姬也不确定他是否仍在那里。”
池清清点点头,玹姬不愧是ssr级妖怪,来历果然不普通,没想到竟然与荒是旧识。
“没事,反正我也打算一路向北修行。”最北面,也就是北海道一带了,正是池清清修行的终点。
玹姬点点头,笑道:“明日起,清水大人便要跟随在安倍晴明身边修习了。玹姬可以感受得到,这个人类很强,几乎可以与那日的酒吞童子相匹敌。”
“既然如此,大人对于妖力的修习也不能落下。妾身自奈良城那夜后,伤势已经痊愈,如今大人妖力暴涨,正是同玹姬修炼的好机会。”
玹姬微微一笑,欢快地说道:“清水大人的天分很高,一定能很快便掌握住驱使龙首之玉的诀窍。玹姬将会引导大人如何制造强大的幻境,以及修习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镜术……”
玹姬一边说着,向来温婉的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傲色。
她虽然是温和的妖怪,除了制造幻境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主动攻击的能力,但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妖怪的防御之术能与她匹敌。
镜术,既是最强大的防御之术,也是最厉害的攻击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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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风清,大江山山巅的行宫中,气氛却是一阵低迷。
茨木紧靠在行宫的殿口,看着在窗前月下出神的酒吞,向来冷如霜雪的眸子中难得地涌上一片担忧之色。
这个样子的酒吞实在是太奇怪了……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酒吞,还是几十年前为鬼女红叶而伤神的时候。
可是如今这一次,他似乎比当年还要反常。
当年他虽为情而黯然伤神,仍会醉于最钟爱的酒中,可是嗜酒如命的他,这几日来竟没有沾过一滴酒。
看着端着酒杯站在远处的琉姬,茨木低声道:“端回去吧,他现在不想喝。”
闻言,琉姬咬了咬唇,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徘徊了一会儿,终是犹豫不舍地离开了。
窗前的酒吞一动不动地静立着,抱着双臂闭着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他这几日来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而不喝酒的原因,便是为了保证能够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去思索。
他一直在深思,那日黄昏之时在城外,他为何会突然做出放过对方这一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
三天三夜的滴酒不沾,终于令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情。
他闭着眼低嘲地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不想承认,自己居然那么差劲啊……”
想起那双绿眸,酒吞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深色地看向远方。
终于知道为什么总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了。
那个半妖的眼睛,总会令他忍不住想起不知道多少年以前,当他还是人类的时光……
作为百鬼之王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记起过那时的日子了。
而那个叫做“清水的”半妖,她的眼神却令自己早已模糊的人类记忆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或许,没有任何妖怪会猜得到,作为最强妖怪的酒吞童子,也有着充满恐惧而孤独的过去。
因为容貌出众而遭受到不公与排挤,令人压迫而窒息的境况下,因内心的软弱与渴望变强的愿望滋生出邪念,最终与无数怪物订下契约而诞生出了堕为妖怪的自己……
百年光阴倏忽而过,站在力量与权利顶端的自己,也并不如想象之中那样快乐。
不能够表现出一丝退缩,不能透露出一分迷茫,只有在借着醉酒才能够任性地软弱一回……
那个弱小的半妖也是如此吧?
他深深地记得,那份藏在倔强与坚强背后的不安与孤寂,即使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何会突然收手?为何会手下留情?为何能在对方面前安心地大醉过去?
酒吞童子明白,那是因为对于清水的怜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份不由自主的心软,是对曾经孤独不安的自己的怜惜。
这一丝莫名的情愫……既脆弱无比,却又难以割舍至极。
注意到酒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茨木踏入殿中靠近他,低唤道:“吾友……”
红发男子转身看向他,挑眉一笑道:“露出那种眼神做什么?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看到眼前之人熟悉的神色,茨木一怔,放下心来笑道:“反常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啊……”
“那个半妖,你打算……”
“暂时先不用动手。”酒吞淡淡地回道,抄起鬼葫芦畅饮了一口,“那么弱小的半妖,本大爷有何惧?”
“倒是当时竖起的那个结界,本大爷很感兴趣呢。”酒吞眯着眼,摸了摸下巴。
丢下这句话,他摆了摆手向殿外走去。
“吾友,你要去哪?”
“喝酒。”远处的人懒洋洋地说道,双眼中眸光一闪,便化作人类模样走向了京都的方向。
每次喝酒的时候,就总是忍不住想要见到那个半妖,这种感觉真是让他烦恼啊……
“可是京都……”京都正因为他们那日的造访而处于震荡不安的戒备之中呢。
茨木有些想要唤住他,但看他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话说到一半又闭上了嘴。
罢了,是他担忧过头了。
作为大江山的鬼王,他自然强大到可以无所畏惧。
30.再见酒吞
晴明府邸中,池清清这一段时间的日子过的既忙碌又充实, 只是与安倍弥生见面的时间变得少了很多。
池清清借着系统庭院的时间表看过, 安倍弥生每天在阴阳寮大约要修习到下午四点钟才回来。
而她的日常也几乎只剩下了三件事:吃饭、睡觉和修炼。
每天早午间温习完所修习的阴阳师和妖术以后, 她会和一休安珍点到即止的相互切磋一番, 检验自己实力提升的如何。
而安倍晴明平常也政务繁忙,中午回来以后教习她的时间是从一点到三点, 晚饭后还会单独指导安倍弥生一个小时。
安倍晴明除了要指点她修习以外,晚间有时也要教习家中的小辈,还有公务要批看。可以说是天天都忙的抽不开身, 这从红叶越来越哀怨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
对于每日能够与安倍晴明单独相处两个小时的池清清,红叶可以说的上是非常的羡慕嫉妒恨了。
虽然安倍晴明每次教习池清清的时候她都静静地守在旁边,红叶还是显得心情郁郁。
晚间, 池清清从玹姬的幻境中清醒过来,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在庭院内散步放松起来。
“咦?今晚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红枫树上那抹靓丽的身影,池清清微讶地说道。
平日晚上安倍晴明批看公务的时候,红叶一定是陪在他身边的。
“他今晚又要教那群蠢笨的小子修炼。”红叶叹了口气,轻蹙着眉头躺靠在树干上。
池清清了然地点了点头, 红叶的身份特殊, 她平日里几乎不会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看着那高高的树干, 池清清也纵身一跃而上,坐在红叶身侧打量起她来, “怎么, 有心事?”
或许是在全是人类与阴阳师的府邸内, 难得见到池清清这样的妖怪,红叶倒是与她有几分亲近之感,闲暇时候常常跟在她身侧。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红叶对她的好感度已经积攒到了50点。
红叶轻轻撅了撅嘴,轻哼道:“我能与晴明单独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你们一个个啊,还要和我抢。”
闻言,池清清很快便读懂了她眼中那丝忧伤。
如果没记错,安倍晴明的寿命只剩下十五年的时间了,红叶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的确不多了。
“抱歉。”池清清带着些许歉意的声音响起,随后她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后悔吗?人与妖之间,终究有着难以跨越的沟壑。”
“我听弥生说过呢,曾经有过无数强大的妖怪想要做你的入幕之宾,不过你依然选择追随在了晴明大人身边……”
听到这句话,红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你说那些妖怪啊?还不是冲着我这副皮囊来的。”
“如果没有了这副容貌,还有谁会注意到我呢。”红叶闭上眼,轻轻抚着自己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幽幽地叹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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