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1-34苦心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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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隔壁的圆桌上摆了一桌食物, 颜书语看两眼就认出了是外面酒楼里的菜色,也是,一群大男人在外,没有人煮饭就是这样。
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 裴郁宁抬抬下巴, “吃完送你回家。”
颜书语看看他,再看看冒着热气的白粥,许久后终于伸出手端了粥过来,小口小口的抿着。
她饿得有些厉害, 不敢贸然吃太多。
于是,等颜书语发现时,她在裴郁宁眼里又成了下饭菜。
他因为习武的关系,一向吃得很多, 可以说,摆在面前的这桌子菜,他全部吃完也就五分饱, 更何况还多了一个她。
于是, 她是越吃越慢, 裴郁宁倒是不在意,将所有菜色专门挑出一份精细的给她之后, 自己吃的很是豪爽。
裴郁宁有个优点是她要承认的,那就是胃口好, 和他一起吃饭的话, 她每每都能多吃些, 尤其是身体被冻坏之后,她胃口大受影响,且经常要喝药吃各色药丸子,食欲很差,但每次和他一起用饭,她看着他的爽快利落就能多吃两口,由此才没让自己在整个人都泡在苦药汁里。
吃饭时,人的状态是很放松的,尤其你面前坐了什么人,就决定了你会用什么心态来吃这一顿饭,现在的裴郁宁,在她面前如过去一般放松自在,是完全把她当自己人的模样。
颜书语心沉了一下,放下喝了一半的粥。
裴郁宁扒完第三碗饭,停手看她,“怎么了?不合胃口?”
“不是,”她摇头,“我吃饱了。”她胃口本就小,更何况心里塞着事,没有食欲不奇怪。
裴郁宁这才皱了眉头看她,“你身体很不好?”他清楚记得她昨天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句大雪天跪在宫门口,他很难不将这些和她的身体以及离开联想到一起。
避开那个让他忌讳的字,裴郁宁眼神黑沉,“因为什么,你身体不好。”
颜书语看他一眼,神色冷淡,“生完孩子后在大雪里跪了一天,冻坏了。”如今再说起这些,她没过去那么痛那么难受,但也不算好受。
等颜书语浑身寒毛直竖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裴郁宁又开始当着她的面飚杀气了,一时间心跳得极快,很是不舒服。
“你能不能不要老这么吓人,我胆子小。”颜书语撑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昨天就让她想起那段回忆,之后还让她噩梦连连,今天醒来之后还要让她受累重温噩梦。
“没事,以后有我。”裴郁宁收敛了满身杀意,拍了拍她的头。
颜书语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笑,于是忍不住刺了他一句,“从前你也在。”
这下裴郁宁的面色是越来越难看,饭也不想吃了,倒是颜书语,看着面前人这副模样,嘴角翘了一下。
看他憋屈,她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痛快了些,即便她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从前做错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这复杂不受控制的心情。
察觉到她嘴角那点微薄笑意,裴郁宁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好了些,于是再度端起粥碗送到她面前,模样很是体贴的看似要喂她,“昨天累了一天,多少再吃两口。”
颜书语一脸惊诧的看着他,像是有些被惊到,等被人塞了一口粥入口时,那点惊吓也随着被咽下的食物不见踪影了。
裴郁宁,果然很奇怪。
被喂完那碗粥之后,她是一口都不肯再多吃了,“我不要,你自己吃。”
裴郁宁见她神色勉强,果然吃不下之后,自己扫清了一桌子饭菜。
颜书语品着清茶,百无聊赖的打量着眼前可见的一切,等着人送她回家。
这小院很明显是陈昑的手笔,裴郁宁是断然不舍得浪费钱在享受上的,有这些钱,以他的脾性,只会花在他那些亲随家将身上。
“能送我回家了吗?”见他吃完饭,她掐着时间问。
裴郁宁吃饭豪爽利落,但品茶的动作就十足十是个优雅贵公子了,他人长得好,再精心优雅一点,很是招人眼。
颜书语看了两眼,就毫无波动的移开了眼,也就是年轻的裴郁宁看着新鲜点,其他的各种模样,她看过太多了,不新奇。
裴郁宁见她面色平静的模样,心口堵了下,他早该想明白的,他们既然成过亲,那就意味着她看过他任何模样,且还是很多年,所以现在他在她眼里,就是亲随家将们天天挂在嘴边的老菜帮子,不新鲜又不招婆娘疼。
压下心间那口郁闷之气,他一口饮尽茶水,在她疑惑的神色里开口道,“我的身体,你很熟悉吧。”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颜书语的反应是直接喷了口中茶水,神情狼狈的咳出呛到的那口茶,她恼怒得厉害,红着脸怒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成亲那么多年,我哪个地方你不熟悉?”裴郁宁现在是完全把自己置于从前那个该乱刀砍死的自己的位置上,语气平淡得很,“都老夫老妻了,没那么多计较。”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颜书语是又好气又好笑,咳得沙哑的嗓子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震慑之力,“裴郁宁,我们现在没关系,你别胡说八道!”
她这话裴郁宁不乐意听,眉头皱得死紧,“从前你嫁给我就不说了,就是现在,又亲又抱又看又摸又睡的,你还要跟我撇清关系?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么个欺法。”
颜书语被裴郁宁那句又亲又抱又看又摸又睡给*得红了眼眶,“那不是我愿意的!”
“可是我愿意。”裴郁宁这时候脸皮厚得很,他现在是发现了,对着她就不能太心软太正直,胡搅蛮缠蛮横无理才能占得上风,“既然我都愿意了,你就委屈一点,跟我定亲然后嫁过来,想怎么拿我撒气都成,就算你要我当牛做马,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做得出来。”
过于果断直接的话语让颜书语被堵了心口和嗓子,裴郁宁的模样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只要她嫁过去,就是把他当前世那个混蛋折腾他也没什么意见。
但他们明明就是两个人!
所以她摇头拒绝得果断,“裴郁宁,你脑子清醒点,婚姻不是儿戏,和我之间就更不是。即便你愿意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如今,我就想离你远远的,好好的过我的日子,沾上你就让我觉得累,我不想也不喜欢这样,更何况,你不是他,我也做不出迁怒你的事情来。”
裴郁宁看着眼前眼睛发红的女孩子,心尖发疼,重情又心软,她软肋那么多,这么容易就说服自己体谅人,他到底是怎么让她变成了这副凄惨模样?
等有机会,他是更想弄死以前的他了。
“你回来就是为了我,和我分开岂不是本末倒置?”裴郁宁继续拿之前的话套她,他已然发现,她困于执念,那些话她没能向从前的他开口,但现在他在这里,即便他不清楚事实,但也能给出答案,因为,最了解他自己的,莫过于他本人。
颜书语揉揉发痛的额头,有些疲惫,“我回来怎么可能是为了你,就算是,也是为了和你分开,断掉和你之间的缘分,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能帮你,但再嫁给你,这件事不行。”
裴郁宁摸着冰凉的瓷杯,眼神半垂,使出他那个并不太想拿出的杀手锏,“你嫁给我,才能重新见到我们的长子。”
长子这两个字,让颜书语陡然抬起了头,这一刻,她看着裴郁宁的眼神冷得吓人,几乎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说出那句话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和她眼神对上,也依旧平静,仿佛不过是随口一提。
被戳到伤口的颜书语,这一刻心里痛得厉害,她抬起手,想象昨天那样再给他一个耳光,却发现自己手臂重得抬不起来。
“你别提他。”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她的长子。
“在我面前,你们没有资格提他。”
裴郁宁心中叹息,她伤得太痛太深,于这件事上完全放不开,他很难想象发生这件事之后她是如何又同他生活在一起的。
只怕在她心里,她已然将他驱逐于心房之外,如果他真的和过去的他一模一样,根据他心里看重她的程度,他一定会做出某些难以预料之事。
有时候,他的任性就是这么糟糕可怕。
所以,他才很少任性,当然,他实际上任性的时候也不多。
“既然你不想提,那就不提,”裴郁宁退一步,“但我们的亲事必须成,即便只是定亲不成亲,这亲事也必须定下来。”
她现在心防太重,他即便想解开,时间与时机也不对,这两日已经让她受了大*,两人之间迈出了一大步,比起他从前毫无希望来说,已经算是让人满意的成果了。
更何况,适当示弱后退才能试探着让她进上一步,他以后才好更加用心的解开她的心结,最终缔结良缘,将人娶回神威侯府。
还有一点,他不太想承认的是,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之前不知道情况,他只觉得为退亲她煞费苦心,给他找的赚钱的生意门路费尽心思,现在再回过头看,那种用心就有待考究了。
事事贴心,巨细无靡,别说他对她有心思,就是对她没心思,也要为她的费心与用心动容了。
不过,他也说不上是因为做事的人是她所以他才特别看进眼里,还是因为将她看进了眼里才觉得她做什么都好都用心。
他长到这么大,少有如此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过感觉不算讨厌,就像是一趟长长的旅程跑累了,他在中途不一样的风景里歇过,从身到心舒畅到不行,才能继续信心满满的跑下去,朝着终点前进。
当然,她这份风景他是一定要随身带在身边的。
裴郁宁虽然想得很好,但颜书语是铁了心的,“不定亲,也不成亲。”
她冷酷决绝得很。
她这模样其实在裴郁宁看来有趣得很,他是宁愿她冷着一张脸,也不愿意她再像昨天晚上那么哭的,他自己从来不哭,但也知道痛到哭的滋味不好受,于他而言,她对自己心软些,对别人冷酷无情些,即便那个人是他自己,他也是愿意的。
心太软的人容易受伤,也最护不住自己,他不希望她总是被伤害的那个人。
可惜,她本性已定,难转移。
但正是因为这种性子,他才能利用她的心软靠近她,“你知道我现在很难吧,府里要养家将,过段日子还要去西北,我缺钱缺药缺粮缺人,什么都缺。”
既然她什么都知道,那他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为难与软弱也就顺理成章了,“我现在难得很,求你和我定亲,是帮我救我。”至于帮他救他的是哪方面,他就不细说了,于她,她自会想到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
“我过几日就要回望京,处理好庆州那笔生意,就要带着人去西北上战场,再回来可能就是两三年之后,”裴郁宁这说的全都是真话,“或许你现在很不想看到我,但世事无常,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发现,今日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他虽则在笑,但神态感伤,眼神柔软,在她面前是少有的坦白与软弱,颜书语抿了抿唇,看着这个从知道一切起就一直退让着的少年,心微微软了些。
但心软归心软,她却不可能贸然应下,更何况,“从前的你一直没出事,这次也不会。”这点,她是毫不犹豫坚信的,从战场上活下来,并取得胜利这件事,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在她面前示人以弱果然是最好用的手段,他却用的有些心酸苦涩,他明明是最希望她冷酷起来的那个人,却要利用她的心软达成目的。
这么看来,他和曾经伤了她的他也没什么区别,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说是从前了,”他笑了一笑,“从你回来开始,一切就都已经改变了,说不定因为你不喜欢我,我这次去西北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说这些的时候,他没了感伤与柔软,反而是就事论事般的心平气和,就像真的有那样的命运摆在他面前,需要去验证去承受一般。
颜书语皱了眉头瞪了眼睛去看他,神色颇为不善。
但比之她,裴郁宁平静自在得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不再看她。
“你是知道府里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不管我回不回得来,我都不希望我未婚妻的名分挂在她们找来的那些女人身上,就算我们不能再续前缘,但至少一点,”他看向她,郑重又坦然,“我未婚妻和妻子的名分只能放在你身上。”
“就像你只能是我孩子的母亲一样。”
颜书语越听裴郁宁说话越觉得刺耳,直到最后那一句入耳,她猛然站起身,身前杯子里茶水洒了一身。
裴郁宁动作极快的拂开杯子,揽着她退了两步,避开茶水,颜书语则呆愣愣的想着事,对这些毫无所觉。
许久后,她终于给出了如裴郁宁所愿的答复,“我接受定亲,但不会嫁你。”
看,果然又心软了,裴郁宁软着眼神看她,她这样,让他怎么可能把她交给其他人,即便那个人是过去的他自己也不行。
这样的珍宝,他得放在心里捧在手里好好护着,直到哪一日.她能彻底放开心结,对他笑得像那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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