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圣父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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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默看了满眼不解的莫书记一眼,这才缓声道:“莫书记,其实我们村原本是有一座木桥的,但在我懂事之时,便给拆了。”

莫书记闻言更是疑惑,“既然有桥,那为何大伙儿不留下反而给拆了?现如今去镇上的路,若是走河道那边,能省好些时候呢。”

“唉,”肖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白皙的脸上此时干干净净,他一屁股坐在莫书记身旁,侧头看着他说,“因为有人在那桥上自杀过,而且不止一个人。”

肖默点头,莫书记大惊。

“小同志,还请详细说说。”

“队长没告诉你吗?”

肖乐问。

莫书记摇头,“这几天队长去镇上开会,我们好几日都没见过了。”

虽然住在队长家,可队长没回来,自然说不了话,再有副队长,队长不在生产队,副队长也忙得很。

“其实这会儿说起来挺简单的,但是莫书记得明白,这乡下人,读书不多,不比城里人见识多……”

原来,在二十年前,村里发生了三起自杀。

而这三人,还是一家人。

“先跳河的是那家的女儿,我叫她花姐姐,”肖默满脸追忆,“花姐姐生来脸上就有一块黑色的胎记,所以村里的孩子都害怕她,还在有些大人的闲话中,骂花姐姐是恶鬼。”

“但是花姐姐其实非常善良,”肖默叹气,“当年的事儿我已经不是很记得,肖乐,请妈过来和莫书记说吧。”

肖妈很快就过来了,她听了莫书记的疑问后,也和肖默一般长叹一声,这才说道:“其实肖默不应该叫人家姐姐,该叫姨的。”

肖默脸一红,“但那会儿我就是叫的花姐姐。”

“那是你人小,又不像别的孩子那么惧怕她,她也就任由你称呼,”肖妈轻笑道,“她打小就被村里的孩子辱骂,欺负,长大后,好不容易订下亲事,可还没等过门,她未婚夫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花儿被未婚夫一家指责怒骂,说是因为她脸上的胎记,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未婚夫,这可伤透了花儿的心……”

那未婚夫是真心喜欢花儿,而不是那张皮,也正是因为如此,花儿才无法接受对方的死,也听进了自己就是扫把星的话。

在第二年她未婚夫的忌日那天晚上,花儿在桥上偷偷烧了黄纸,第二天河对面的村民经过小桥要来这边干活儿时,发现了花儿的尸体。

“她用锋利的石块割破了手腕,小桥上都是她的血。”

肖妈沉声说着。

“花儿的爸妈疯了一般将尸体带回了家,可就在第二天,花儿妈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吊死在桥身下,第三天,花儿爸把两具尸体都带到了桥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耗子药,大伙儿把人控制住后,也没能救下来。”

见莫书记眉头紧皱,肖妈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时候花儿爸已经和疯了一般,他手拿弯刀,不准任何人靠近,老队长几人喉咙都劝哑了,可伤心欲绝只想和家人团聚的花儿爸哪里听得进去。”

“众人也不敢上前,因为一旦往前走一步,花儿爸就要用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好不容易劝着对方丢了弯刀,谁能想到他还留了耗子药呢?”

接连三条人命短短几天就没了,还是一家三口,那桥被村里人的老人说是索命桥,夜里有人过桥时,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白日里路过,总是眼花瞧见桥上有血迹…

后来小桥就被拆了,大伙儿宁愿多绕路,都不愿意再造一座小桥。

火房里一时之间气氛沉重。

肖乐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大家不愿意建桥,除了那些心怀愧疚,觉得没把人救下的人外,其余人怕都是当年或多或少欺负过那花姨的人吧。”

二十年过去,那些人都已经长大了。

更大一些的和肖妈差不多大。

毕竟当年花儿自杀时,比肖妈小不了几岁。

肖妈点头,“莫书记,建桥的事儿还是别想了,大伙儿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的事儿,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劝解的。”

“更重要的是,万一桥造好,有想不开的人故意在那自杀,又或者是不小心在桥上出了事,到时候造好的桥也未必能保住啊。“这倒是实话。

乡下人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非常执着,认定了的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改变主意的。

“其实昨天还有人来串门呢,”肖乐见莫书记眉头还皱着,轻声说道,“那人跟妈说,自打知道你想造桥以后,她就好些日子没睡过好觉,每每半夜都会惊醒。”

“那是因为她和花儿交好,”肖妈接话,“但其余人或许和她差不多,莫书记,绕路就绕路吧,大伙儿宁愿绕路,也不愿意造桥。”

造桥意味着什么?

其实肖乐一猜就知道,他们是怕死在桥上的人,会因为桥再建,而回来。

这是一种迷信,可也是一种心理作用,特别是对那些当年欺负过辱骂过那家人的人。

肖妈和肖默去灶房忙了,肖乐和莫书记坐在火堆前,谁也没说话。

火烧得很旺,屋子里也很温暖,可莫书记却心情沉重,“害死他们的是流言。”

“是啊,”肖乐扒拉出一个烧好的红薯,鼓起腮帮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接着把那热乎乎的红薯放在莫书记的手心。

烫得莫书记赶紧放在一旁。

“小同志,你想趁我不留神烫死我?”

见他总算不再纠结之前那事儿后,肖乐笑嘻嘻地看着他,“莫书记,其实这事儿很简单的,你造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河两岸的人都能更快地到达对面自己想去的地儿。”

“是。”

莫书记点头。

“可他们不愿意啊,那就修路嘛,你和队长可以开个会,让他们自己选,是造桥还是修路,要是选择修路,那就出力,干活儿,累也是他们自己选的。”

肖乐摊手,“这要是强制造桥,生出的事端多,而且和我妈说的一样,那桥就算在那,也不会有人愿意从桥上过,费时费力,又何必呢?”

莫书记定定地看着他,肖乐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觉得我可俊了?”

“嗯,小同志容貌甚俊。”

莫书记展颜一笑,看得肖乐小脸微红,“莫书记更俊。”

“咳咳。”

莫书记耳根略红,装模作样地拿起那还有些烫手的红薯,细细剥开外皮,露出金灿灿的薯肉,咬上一口顿觉满口香甜软糯,十分美味。

“好吃吧?这里面还有五六个呢,”肖乐也给自己扒拉出一个小红薯,和莫书记坐在一起吃。

莫书记被留下吃饭,他之前吃了两个红薯,这吃饭时也没吃多少。

没几天,村里开会,因为天冷,又下了雪,所以每家每户出一个人过去开会就是了。

肖乐家是肖默去的,本来肖默让肖乐去,毕竟他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时间在家,得让肖乐撑起来,可肖乐一出去就冷得打哆嗦,院子都没走出去呢,就在那哭爹喊娘的。

甚是丢人。

肖妈一咬牙,揪着某人的耳朵进了火房,让肖默去开会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小伙子了,怎么比淑芬还娇气啊?”

“妈!我哪里娇气了!”

肖淑芬不满。

一旁打毛线衣的杨绣绣哈哈一笑,“小叔啊,往年也不见你这么怕冷啊,今年的天我觉得还没去年的冷,你咋怕成这样?”

肖乐捧着脸,视线放在杨绣绣竹篮里的线上,“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打被蜜蜂蜇了后,就怕冷得很。”

谎话连篇,就是不想出去而已。

可其余人信了啊!

肖妈皱眉,“要不去医院看看?可别落下病根,你以后咋娶媳妇。”

“等默哥回来就让他带小叔去县城。”

“二哥,你咋不早说呢?”

见动真格了,肖乐赶忙摆手,“就是有一点点怕冷而已,不影响生活,可能是今年没好全,明年或许就好了,真的,我没感觉身体不舒服的。”

见他再三保证,而且面色红润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后,肖妈几人才略过这个话题。

“哟,都在火房呢,”门外传来一熟悉的声音,肖乐把火房门打开一看,外面来了两个婶子,“三婶儿好,四婶儿好。”

肖乐把二人请进火房。

肖妈斜看了二人一眼,“家里就没事儿让你们忙?隔三差五就来找我。”

那两个婶子听到这话也不生气,三婶儿大咧咧地坐下,“家里老头子念叨得很,听得烦了,索性到你这透透气。”

“又念叨他小儿子?”

“可不是吗?这快过年了,想得很呢,可人家呢,在县城做上门女婿舒舒服服的,回咱们这老山林里做什么。”

肖妈闻言摇头,又看向沉默的四婶儿,“你又是怎么了?”

肖乐看过去。

四婶儿双眼一红,开始哽咽不已,大伙儿早就习惯她的说话方式了,于是火房的人听了她半个小时不停歇的抱怨。

抱怨丈夫不贴心,抱怨儿子不懂事,抱怨儿媳妇顾着娘家不顾着婆家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肖乐听得打瞌睡,反观大嫂和小妹,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啊,时不时还问上两句。

说着说着,又说起莫书记。

“这莫书记也真的闲着没事儿干,造什么桥啊。”

三婶儿眉头紧皱,“当年的事儿,也不好意思跟人说,毕竟是我们村的……”

说不上是丑事儿,可当年老队长……就是因为这件事没多久就不是队长了。

“三婶儿,莫书记就是不知道当年的事儿,所以才一心想着解决两河岸少走弯路的事儿,他是真心为咱们着想。”

肖乐有些护短地说了一句。

“这是当然的,莫书记人好得没话说,”三婶儿叹气,“就是造桥……是真不想啊。”

“不造桥,绕路修路,”肖默打开火房,把斗笠挂在墙上后,对众人笑道。

“真的?”

三婶儿大喜,四婶儿也露出笑。

“真的,三婶四婶,莫书记让大伙儿举手选择,全都选了绕路修路,只不过开了春后,大伙儿得两边抓了,地里不能丢,路也不能不修。”

“哎哟这有啥,”三婶儿和四婶儿笑眯眯地离开了。

“肖乐,你嫂子说你怕冷得很?”吃过饭,肖默走进肖乐房间,对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的弟弟问道。

已经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肖乐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还好还好,没啥事大哥不必担心。”

肖默怎么能不担心,“我还不知道被蜇了后,会有这种毛病,你要是不舒服,可一定要跟我说。”

“我肯定的,”肖乐摆手,“哥你出去,记得关门,我要睡觉。”

反正也不用上工,又在下雪冷得不行,还是睡觉好啊。

肖默无奈,只得离开。

“妈,小叔也不小了,可以议亲了。”

火房里杨绣绣提起这个事儿,肖默一进门就听见这话,他坐下后还没说话,肖妈就回绝了。

“他毛病没有根除,我一天就不让他结婚!别害了人家姑娘。”

“但是这些日子,小叔没啥问题了。”

杨绣绣仔细想了想肖乐的举止,轻声道。

“反正三五年里,他别想,”肖妈依旧不放心,就怕肖乐祸害了一个姑娘,导致那姑娘和自己一样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

“听妈的,”肖默笑看着自己的老婆,“就肖乐那性子,我看还把自己当成孩子呢,真要结了婚,这性子也不一定能定下。”

“说得也是。”

杨绣绣点头。

“再有,”肖默又笑,“他也得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再说。”

这话让杨绣绣脸有些红,不过她向来性子大方,“也是,就好比我和你……”

“嫂子,注意点儿,我在这呢。”

肖淑芬忍无可忍。

肖妈噗嗤一笑。

这下火房里的人都笑了。

“好些日子没见到莫书记了,”快过年的时候,肖乐忽然道。

“你不知道?莫书记回家过年去了,”肖默道,“都走了好几天了。”

肖乐:……

也是哦,人家又不是他们村的人,快过年了是得回家,不能在队长家过年吧?

在除夕的前一天,陈建军送了一些吃食过来,都是眼下小姑娘们喜欢的小东西。

肖淑芬大大方方收下,等她抱着东西要回房时,肖乐跟了上去,“你这收了人家的东西,知不知道他的心思啊?”

“我当然知道,二哥你知道啊?”

“啊?”

肖乐茫然地看着她。

肖淑芬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有些羞涩地道,“我和建军在搞对象呢。”

“……啥时候的事儿啊!”

“好久了,妈他们都知道。”

说完,肖淑芬便进了房间,把肖乐关在门外,肖乐急忙去找肖妈问,肖妈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都没告诉我!”

肖乐委屈极了。

杨绣绣见此赶忙道,“你和陈建军那几天天天在一块儿,我们还以为他告诉你了呢!”

“他连一个屁都没有放!”

肖乐气得不行,这下也不怕冷了,跑到陈家还没质问陈建军,就被陈家人拉进火房,接着又是烤红薯,又是炒栗子,吃得肖乐肚子圆滚滚的不说,还带着一大包炒栗子回去。

“嗝……”

把炒栗子给家人的肖乐打了一个饱嗝儿。

肖妈嘴角微抽,“你不仅拿了这么多回来,还吃撑了?”

“盛情难却嗝……”

肖乐这嗝儿从回来就不一直打,睡觉时还在打,第二天早上了还在打。

肖默觉得不对劲儿,拉着肖乐去村医那看,村医摸了摸他还胀鼓鼓的肚子笑道,“这是吃撑了,那栗子可不好消化。”

“嗝……”

肖乐刚要说话,一开口就是一个大嗝儿。

肖默又好气又好笑,拿了药付了钱,立马让肖乐吃下,“今儿除夕呢,你还吃药!”

自知理亏的肖乐乖乖吃药,村医在一旁笑道,“这两天不能吃多了,不饿最好就别吃东西。”

于是好好的年三十,好不容易有鱼有肉还有好吃的干饭,肖乐却因为一点都不饿,最后喝了一小碗鸡汤。

守了一晚上的岁,第二天早上的肖乐终于饿了,他也不敢多吃,就吃了几个饺子,便不再继续。

看得肖默心疼又恼火。

想骂人,可又想到今儿初一,这一骂,那肖乐不得一年都得挨骂?

更不能打了,那多不吉利。

于是肖乐稳稳当当地过了初一,初二的时候就被一家人念叨不已。

好不容易哥哥嫂子去娘家了吧,肖乐还要和肖淑芬一起去舅舅家拜年。

“唉……”

路上,肖乐唉声叹气的,不明白事儿的还以为他家怎么了。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唉声叹气的,不就是去拜年吗?”

“不就是去拜年?舅妈那人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她了!”

肖乐踢了一下脚下的积雪。

“吃了午饭咱们就回家。”

肖淑芬也不喜欢,可怎么办?那是他们舅妈啊。

舅妈势利,又不喜欢待客。

等肖乐他们拿着年礼过去时,午饭居然就是窝窝头配咸菜。

可肖乐和肖淑芬明明看见几个表哥嘴角带着油,一看就是在灶房吃了后,他们一来就是这些。

舅舅的脸色也不好看,却因为舅妈太过强势,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肖乐啊,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舅妈笑眯眯地看着肖乐,“快吃,别客气,锅里还有呢。”

“舅妈才客气呢,”肖乐心情不好,一点都不想和她哔哔,“灶房里全是腊肉味儿,哥哥弟弟们嘴上油都没擦干净,倒是把这些省出来给我们这两个外人,还有几个外人表嫂吃,可真是客气啊。”

这话一出,舅舅一家的脸色都尴尬起来。

肖乐却当没看见,反而真情实意地看向几个眼睛略红的表嫂,“嫂子们,吃吧,别人不疼你们,你们还不疼自己了?”

舅妈舅舅刚要开口,肖乐又道,“等着吧,日子还在后面,他们总会老的,老了以后嘿嘿嘿……”

舅舅舅妈大惊,肖淑芬清咳一声,对大伙儿道,“我二哥前些日子受了点伤,脑子不怎么清醒,总爱胡说八道,舅舅舅妈,你们别介意,二哥,快吃啊,吃了咱们回家。”

“吃什么吃啊!”肖乐冷哼一声,起身拿起年礼扯着肖淑芬就走了,“人家当我们是打秋风的对待,咱们不得有点自知之明?”

说完,这兄妹二人就不见踪影,接着没多久便有好几个婶子进来串门。

“哎哟,那个一边走一边哭的是你们的亲戚吧?”

“天哪,过年你们怎么吃这个?这窝窝头都馊了啊!你们拿这个待客?”

“昨儿你们不是还喝酒吃肉吗?”

这话让舅舅一家硬是没办法开口。

很快,他们家招待亲戚用馊窝头和咸菜对待的事儿便在生产队传开了,一时之间家里的闹翻了天。

几个没结婚的弟弟们大吵大闹,因为没人愿意和他们这样的人家结亲,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打光棍。

这可把舅舅一家愁得不行,舅妈恨死了肖乐,却又因为被事儿拖着,压根不能过来找麻烦,本想着十五那天肖妈过去他们好好说说肖乐兄妹。

结果都开春了肖妈也没过去。

肖妈听了肖乐兄妹回来说的话,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心里一阵一阵的心酸,“你们那舅舅本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算了,这门亲戚走也是那么回事,不走也是那么回事。”

年年都是他们过去,可人家呢?从来没来过。

肖妈本就看淡了很多事,这断一门亲在她眼里就更不是一件事儿了。

开春后,大伙儿都忙着上工,肖淑芬去县城念高一,肖妈在家做饭,收拾家务,肖乐和杨绣绣去上工,肖默已经走了五六天了。

而肖默一走,私下找肖乐借这个,借那个的人就多了。

“肖乐啊,就两斤粮食,我过几天就还给你。”

肖乐长叹一声,“叔啊,你去年借我的三斤玉米面,还没还呢,听说你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那麻烦你尽快还啊,不然新媳妇进门,我去要账你们脸上也过不去。”

“啊?这……”

那叔脸色不是很好看。

“肖乐,你咋变了呢?”另外一个伯伯听见这话立马皱眉,“就这么点事儿,你都不帮忙?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肖乐双眼一亮,赶忙拉着刚才向他借粮食的叔走到那伯伯面前,“哎哟王三伯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叔!不就是两斤粮食吗?王三伯能借你二十斤!”

王三伯瞪大眼,“你胡说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王三伯,你不是连二十斤粮食都不能借给叔吧?”

肖乐高声高气,不仅吸引了不远处正在歇息的人们注意,还引起了刚过来莫书记的注意。

“大伙儿可都知道啊!当年王三伯家的五叔叔落水,是这赵叔把人救起来的!这是什么之恩啊?”

旁观人挠头,“救命之人?”

肖乐猛怕巴掌,“说得对!赵叔救了王三伯儿子一条命啊!如今赵叔家有困难,王三伯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那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畜生了吗?”

他如唱大戏一般的声音,把王三伯臊得不行,那接粮食的赵叔立马顺着杆子上前爬,长叹一声地摆了摆手。

“三伯家也不容易,既然不借……那就算了吧。”

说着,还擦了擦眼角,似乎在哭。

一时间,甭管是干活儿的还是没干活儿的,都过来了。

“王三伯,你不能这样,要不是人家赵叔,你家儿子能活到现在?”

“是啊,那时候老赵还是个孩子呢,我记得王三伯当年好像也没送什么东西感谢……”

眼看着当年的事儿要被翻过来,确实没送东西,只是口头感谢的王三伯赶忙拉住被人安慰的赵叔,“我借!我借!”

不想赵叔刚露出喜色,肖乐就凉凉道,“啧,救命之人啊,还借粮食。”

“……”

王三伯的脸黑得不行,众目睽睽之下咬牙切齿道,“我送!”

“三伯高义啊!三伯乃生产队最会感恩的人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

等众人散去后,肖乐不动声色地拉住赵叔,“粮食的事儿我帮你解决了,啥时候还我的?”

“玉米面没有,这粮食我给你五斤怎么样?”

本来想借两斤粮食,结果现在白白得了二十斤,还肖乐五斤又如何?自己还得了十五斤呢!

“叔真好,下次我还帮你。”

肖乐笑眯眯地和赵叔说话,看得原主的莫书记失笑。

这小同志……

王三伯时隔近二十年才向赵叔表示当年救子之恩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好几个生产队。

他老婆此时正坐在地上破口大骂,哭得不行,“二十斤粮食啊!你说送就送啊!咱们家这么多人,可咋办啊!”

“行了!”

王三伯黑着脸呵斥道,“丢人不丢人!”

“丢人就丢人!丢人也比饿死强!”

这会儿属于“当事人”之一的王家五叔无奈出声,“妈,都已经这样了,咱们不给,外人怎么说?我还没结婚呢……”

这话让他妈立马止住了哭声,冲出院门去了好几家串门,都在说他们自家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可即便是这样也要给赵家粮食。

赵家也不承让,四处跟人说,都二十年了,才得到这么点粮食,那二十斤粮食能抵王老五一条命?当然能抵!而且能抵很多!

两家打擂台,肖乐笑眯眯地把赵叔送上门的五斤粮食交给杨绣绣,扭头看向肖妈,“妈晚上阔不阔以吃干饭。”

“什么阔不阔以?”

肖妈学着他的腔调反问。

“就是可不可以吃干饭。”

“就五斤粮食,你还想吃干饭?”

肖妈扬眉。

肖乐沉思片刻后,下午干活儿歇息时,一会儿去这个叔边上坐坐,一会儿去那个伯伯面前站站,时不时去和婶子说说话,傍晚回来后,也不帮忙干活儿,就端个小凳子坐在院门口。

肖妈和杨绣绣很是不解的时候,一个又一个趁着夜色来还粮食的人便惊住了她们的眼。

很快肖乐就把院门关上,回到堂屋笑眯眯地看着那桌子上还回来的粮食。

种类繁多,数量不少。

“妈!我要吃干饭!”

晚上如愿以偿吃到干饭的肖乐美得不行。

杨绣绣好奇地追问,“小叔,你怎么把这些东西追回来的?”

肖乐嘿嘿一笑,“今年的日子好,特别是上半年的日子,这好几家都要办喜事儿,他们不还我粮食,我就让他们办不成喜事儿。”

“就这么简单?”

杨绣绣惊呼。

“当然,毕竟现在好些人都不好娶媳妇呢,”肖乐塞下一大口饭,美滋滋地对她们道,“现在就老光刘家还欠我们一点点粮食了,其余的我去年和今年都要回来了,妈,嫂子,快夸我。”

谁知道肖妈和杨绣绣却像是没听见这话一般,垂头吃饭。

肖乐咋咋呼呼地叫着,肖妈才道,“你好意思要我们夸你,不是你自己送出去吗?”

“……今天的饭真香!妈,明儿我还要吃!”

肖乐快速转移话题。

很快地里的活儿就忙得差不多了,队上选了不少青壮年去修路,肖乐主动报名,和一群汉子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莫书记带着他们一起干,肖乐和他坐在一起休息,看着整齐而宽阔的泥路,肖乐弯了弯眉眼,“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村里的路也会成为城里的水泥路!”

“当然,”莫书记点头,“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是啊,”肖乐点头。

正说着话呢,就有人惊呼,“吴知青晕倒了!”

莫书记和肖乐赶紧过去,只见那吴知青面色苍白,冒着冷汗,此时身体还有些颤抖!

莫书记掀开他的眼皮,再摸了摸脉,接着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随即塞进那吴知青的嘴里。

“这是饿着了。”

换句话就是低血糖。

不过大伙儿不太懂低血糖的意思,但是饿着了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明白的。

莫书记让他们继续干活儿,自己背着吴知青回到知青所。

“谢谢莫书记。”

吴知青早在路上就醒了,本想让莫书记让他下来,可莫书记坚持将人送到知青所。

“你的工分完全能保证你的粮食,怎么会饿成这样?而且过年前你还没这么瘦。”

莫书记眉头紧皱地看着他。

吴知青叹气,“莫书记你不知道,过年时,我家里来信,说我大哥出事,不在了,家里就只有我寡母还有一小妹在,所以我把粮食寄了一大半回去……”

他自己省吃俭用,而修路工分足,他又惦记着家中,所以报名想要多挣点工分。

莫书记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亏成这样,你要是出事,婶子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就两个儿子,不在了一个,另一个也不在了,那得多痛苦。

“谢谢莫书记,给你们添麻烦了。”

“莫说这种话,”莫书记拿出几张粮票还有十块钱放在桌上,“算我借给你的。”

“谢谢!谢谢莫书记!”

吴知青眼眶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肖乐刚回家,杨绣绣就给了他一小碗蜂蜜,“妈说那吴知青帮过咱们家一次,你把这蜂蜜给他送去,补补身子,眼下家里最贵重的也就是这个了。”

“好勒,”肖乐喝了点水,便去了知青所。

吴知青没想到他会来看自己,而且还带了蜂蜜。

知道肖乐之前为了这玩意儿,肿了好几天的吴知青感动得眼睛又红了。

肖乐走后,其余人凑过来围着吴知青。

“都说肖家父子是好人,今儿一看还真是啊。”

“是啊,吴知青和他们有来往?”

吴知青摇头,”没有过,就是说话也很少的。”

其余人更加夸赞肖家了。

“妈,吴知青帮过我们家什么忙啊?”

回家干饭的肖乐一脸不解。

肖妈笑道,“我背着猪草差点滚下山,是他一把拉住了背篓,不然我可能都死了。”

“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您怎么不说啊!”

杨绣绣急切道。

“是啊妈,您……”

“都有两年了,”肖妈摆手,“吃饭吃饭,当时没出事,有什么好说的,再有。”

她瞥了肖乐一眼。

肖乐嘿嘿笑着,装着傻。

“你那会儿气人得很,我还有心思说哪些?”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肖乐一脸我错了就是我错了,惹得婆媳一笑。

“妈,下个月月初,我给淑芬送粮票去。”

“你一个人去?”

“我记得莫书记好像每个月都要回家,我问问他啥时候去,我和他一块儿做个伴儿。”

莫书记的家就在县城。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你可不能石狮麻烦人家。”

“放心吧妈。”

莫书记确实要回县城,而且还是月初。

于是到了这个日子,肖乐和莫书记一大早就出发了。

赶到镇上后,莫书记带着肖乐坐牛车来到县城门外,没办法,现在没有班车坐,能有牛车都不错了,要是没有这个运气,那就只能走路。

从镇上到县城可得走三个小时呢!

“时候不早了,不如你先和我回家吃饭?”

莫书记看了看天,对肖乐道。

“这不好吧,”肖乐挠头。

“这有什么,我家中就只有爷爷和哥哥嫂子在。”

咿呀,家庭成员这么少?

肖乐有些惊讶。

莫书记以为他惊讶自己父母为什么不在,于是回道,“我父亲母亲因工去世,已经好些年了。”

肖乐满脸肃容。

在他的坚持下,莫书记只得陪着他去买了些水果,这才带他回到家中。

到了莫家后,肖乐才知道莫书记那医术怎么来的,原来莫爷爷是个中医,莫大嫂是县医院的医生,莫大哥是干部。

二人结婚好几年了,目前还没打算要孩子。

他们回家的时候,哥嫂去上班了,就只有莫爷爷在。

莫爷爷非常喜欢嘴甜又好看的肖乐,趁着莫书记做饭的时候,他还跟肖乐说起莫书记小时候的事儿。

“他和他大哥老打架,哎哟,我拉都拉不住。”

“谁赢了?”

“你猜猜。”

“莫书记!”

莫爷爷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肖乐嘿嘿一笑,“莫大哥再怎么也是哥哥,他不会对莫书记下狠手的,会让着他。”

“没错!”说这话的却不是莫爷爷,而是刚打开家门的莫大哥,莫爷爷见莫书记他们回来,掐着点儿请隔壁家的孩子去给下班的莫大哥报信,莫大哥才回来得这么早。

毕竟工作繁忙,哥嫂走在单位吃饭,莫爷爷身体健朗,自己吃饭或者是出去和老朋友下馆子。

而今儿莫大嫂有两台手术,忙的不行,莫爷爷就没让人去告诉她。

“他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殊不知是我让着他。”

莫大哥笑眯眯地坐下,“这位小兄弟,我是莫丞的大哥,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大哥吧。”

“我怎么会嫌弃呢!”肖乐大大方方地叫着大哥。

只有莫书记像个小可怜,做好饭菜后,还一个人端上桌,这才招呼大伙儿吃饭。

“没吃过莫丞做的饭吧?尝尝。”

莫大哥给肖乐夹了一大块红烧肉。

肖乐道了谢,刚要吃,又一块红烧鱼放在他的碗里,顺着筷子看过去,是莫书记的笑颜。

不知道怎么的,肖乐觉得他笑得让人瘆得慌,“……谢谢莫书记。”

“你们是好朋友,怎么叫得这么生分呢?叫莫丞就是了嘛。”

莫书记没说话,肖乐清咳一声,对莫爷爷一本正经地说话八道,“莫爷爷您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年轻人之间的情趣。”

“噗!”

“噗嗤!”

兄弟二人纷纷没忍住差点把自己呛死。

“肖乐!”

莫书记红着一张俊脸,“不要乱用词语!”

什么情趣!

肖乐一脸懵,“不对吗?”

擦了擦嘴缓过来的莫大哥笑道,“情趣多指非常亲近之人之间的事儿。”

莫爷爷笑看着满脸红的小孙子没说话。

闻言,肖乐更来劲儿了,他急切地拉住莫书记的衣袖,“难道我们不亲近吗?难道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莫爷爷可说了,你从未带过别的人回家来,说明我是你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兄弟难道还不亲近吗?”

莫书记:……

莫大哥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莫爷爷抚掌,“你们肯定是好兄弟!”

“是嘛!”肖乐骄傲得很,拽着莫书记的手使劲儿晃荡,“所以我刚才那个词还用错了吗?”

“……没错,没错,吃饭吧。”

可吃过饭,告别莫家人去高中的路上,莫书记给肖乐买了一本厚重的词典,只见莫书记把那词典交给肖乐的时候,非常严肃地看着他。

“好好学。”

肖乐:学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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