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病弱小叔子

“那、那不就孤单终身了吗？”

肖乐红着眼，十分委屈地看着莫丞。

莫丞抿紧唇，这故事里的书生原型就是肖乐，他这么说书生，难免伤了肖乐的心，可一想到那书生娶了十个八个的，他心里就一团火！

“……那你觉得，他若有那么的妾室，能顾得过来吗？能给她们每一个人幸福吗？”

肖乐擦了擦眼角，整个人都弥漫着委屈，“这、这是话本故事嘛，现实中不能实现的事儿，话本里可以弥补。”

“你把这书生搞得和色中饿鬼一般，本来故事情节不错，被你塞了那么的姑娘后，看话本的人就不会那么喜欢了。”

莫丞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可是，”肖乐抬起眼，“书生不风流了，还有人喜欢吗？”

“谁说书生就一定要风流的？我也算是书生，我风流吗？”

“你是书生吗？”

肖乐满脸惊讶。

莫丞的下巴往厢房那边点了点，“那么多的书，怎么也算半个书生吧。”

“那你确实不风流，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亲，”肖乐连连点头。

“我没遇见喜欢的，就不打算成亲，你也要一样，”莫丞严肃地看着肖乐，“不能为了成亲而成亲，那样会害人害己的，知道吗？”

肖乐捧着下巴，看着莫丞，“知道了。”

“那你……可有心悦之人？”

话都说到这了，莫丞抿了抿唇后，端起茶杯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就是喜欢的人吗？”

“嗯。”

“有啊。”

莫丞放下茶杯，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哥哥嫂子，双儿还有大壮……”

“不是这些，”莫丞的脸色又好看了许多，再次端起茶杯，咳嗽了两声说，“不是亲人朋友间的喜欢，除了他们外，还有吗？”

“那没有了。”

肖乐摊手。

莫丞手里的茶杯再次被放下。

莫才清咳一声，从堂屋门那走进来，“那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多嘴，”莫丞虽然说了他一句，可眼睛却看向了肖乐，似乎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

结果……

“不是说不把朋友间的喜欢算在之内吗？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我喜欢你们也不能算啊。”

肖乐满脸认真道。

一连三天。

肖乐还是常去莫家玩儿，不过却极少见到莫丞了。

“还在睡觉啊？”

这天下午，肖乐又来到莫家，还提了一篮子青菜过来。

“是啊，”莫才有些尴尬地点头，“这天越来越热，我大哥只要在热天，就觉得困得很，所以那啥，肖小哥，咱们进堂屋喝点茶吧。”

“算了。”

肖乐放下篮子，轻轻一叹，“家里还有事儿呢，我得回去了。”

肖乐一走，莫才就看着那篮子直叹气，他将院门关上，厢房的门便紧接着打开。

他和肖乐的话被莫丞听在耳里，这几天莫丞确实在避着肖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暂时不想面对肖乐。

“大哥，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莫才提着篮子转过身，“肖小哥不明白怎么回事，可他哥哥嫂子要是知道你避着他，那一定不会再让肖小哥过来玩了。”

到时候，就真看不见对方了。

莫丞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篮子，没说话，又转身准备进厢房，莫才见此有些着急，身为旁观者，他当然能看出莫丞在纠结和在意什么。

就是如此，才不想二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什么问题，不能长久相处。

“再送点糕点过去吧。”

厢房关上的那一刻，莫才听见这话。

他抿了抿唇，提着篮子进了灶房。

肖乐倒也没说谎，家里是真有事儿。

张四娘子送来了不少黄豆，说是娘哥哥给她送来的，便匀了一些给他们。

肖大嫂和陈小妹准备磨豆腐呢。

肖乐早早地就回来了，这两天都是如此。

肖大嫂想了又想，还是轻声对帮她们舀水的肖乐道，“小叔，要是莫三郎不方便，那咱们暂时别过去了，等几天再去。”

“好呀，”肖乐点头，没有伤心的样子，陈小妹见此低声对肖大嫂道。

“他可能不知道对方躲着他呢。”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肖大嫂叹气，看着因为被答应可以帮点忙，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肖乐，轻声道，“所以这两天小叔要去，我们也没拦着，但这都好几天了……”

对方似乎还在躲肖乐，那肖大嫂就不得不提醒肖乐，先别过去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对方不想见肖乐这是事实。

他们……不想肖乐被人嫌。

豆腐出锅的时候，莫才刚提着两大盒糕点过来。

肖大嫂给了他几块豆腐，莫才盛情难却，接了下来，他走时对肖乐道，“明儿我要做新味的糕点，若是得空，就来找我玩儿。”

“好呀。”

不等肖大嫂使眼色，肖乐便点了点头。

莫才走后，灶房里的肖大嫂和陈小妹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躲着小叔，一个又对小叔十分照顾，还邀请小叔明儿去玩。

这兄弟二人意见不统一啊。

没想明白，肖大嫂便也不想了，反正明儿肖双会在家休息，夫子有事，所以学生们在家休息一天。

让肖双陪着肖乐去就是了。

“不得不说，这莫小郎做糕点做得真好。”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眯起眼。

陈小妹也吃了一些，她话不多，但是干活儿麻利，这几天肖乐的药都是他熬的。

晚上一家人吃了豆腐，肖双最爱了，吃了个干干净净，饭后糕点他就吃不了多少了，因为肚子很撑。

肖乐在小口小口地喝药，这些天的药，是莫才给的药方子抓回来的，喝了以后确实咳嗽少了许多。

而且没有以前的苦，所以肖乐一边喝药，一边往嘴里塞半块糕点，美滋滋的样子让人侧目。

“老二啊，”肖老大接收到娘子的眼色后，清了清喉咙问肖乐，“莫三郎这几日见过你吗？”

“没有，在睡觉呢，”肖乐回着。

肖老大又看了眼桌上的糕点，“要不明儿我把食盒送过去，你……”

“和我们去抓鱼吧！”

肖双接话道。

“抓鱼？我能去吗？大哥，嫂子，我能跟双儿他们去抓鱼吗？”

这一提议，得到了某人的大力追问。

“可以，”肖大嫂点头，还不等肖乐高兴得大叫，又道，“但是你只能在河岸上，看着他们摸鱼。”

“啊？”

肖乐有些失望。

“这有啥，你在岸上守着木桶，那里面全是鱼啊！”肖老大见他露出失望之色，连忙道。

“是哦，”肖乐这么一想，又快乐起来了，“那我明儿不去找莫才了，大哥你帮我送食盒过去，双儿，只有你和大壮吗？”

“还有石头和大山，”肖双笑道，“我们一定可以摸很多的小鱼！”

“那晚上我们就可以加菜了，”肖乐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接着，叔侄二人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开始嘀嘀咕咕，而这边的三人对视一眼后，纷纷松了口气。

陈小妹笑看了肖乐一眼，对肖老大道，“其实，他这性子很好。”

“是啊，就是看不懂脸色，”肖老大愁啊，“那莫…肯定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我们能说什么？”肖大嫂的脸色也不好看，说到底就是护短，“以后他们再给什么，我们也别接了，不就是糕点吗？我学着做。”

“我后而又有活儿了，赚钱银子回来，我买点白面，回来做包子。”

肖老大点头道。

肖乐最近没怎么发病，所以家里进的银钱，没怎么往外花。

看夫妻二人都在为家人打算，陈小妹眼里闪过几分羡慕，这全被肖大嫂看在了眼里。

莫家。

“大哥，吃点吧，这是肖小哥送的豆腐，他也帮了忙的。”

站在厢房门口的莫才，敲着门道。

里面没动静。

莫才见此大声道，“那我一个人吃了？欸，我还没吃过肖小哥做的豆腐呢。”

作势要去堂屋，这下厢房门被推开了，高大的青年面上露出不虞的神情，“不过是帮着加了点水，到你嘴里，倒成了他做成的了。”

“那也是差不多的嘛，这豆腐不就是水比较多吗？”

莫才扬起笑，与莫丞进了堂屋，二人开始动筷。

那豆腐莫才一筷子都没吃，全被莫丞吃了。

他也只吃了那一道菜。

“我说明儿要做新糕点，请肖小哥明天上午过来找我玩儿，想来他一定很期待。”

莫才说道。

莫丞垂头喝茶，没说话。

可第二天，肖乐没来，来的是肖老大。

送来了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盒，还有一点小菜，都很新鲜。

“肖小哥去摸鱼了？”

“是啊，”肖老大笑道，“他也就是跟着孩子们去胡玩儿，还得感谢你那方子，自打换了那方子，老二都不怎么咳嗽了，这人也有精神得多。”

以往吃了饭就想睡觉，现如今天都热起来了，反而精神许多。

“哪里哪里，肖小哥是我们的朋友嘛，那就请他下午过来吧，我这做了好多糕点呢。”

莫才扫了一眼厢房，大声道。

“若是得了空，我就让他过来，”肖老大还是那笑眯眯的样子，“不过这摸鱼可不是半天就收了手的，恐怕下午也会去。”

肖老大走后，莫才故意提着东西在厢房门口走了一圈，“唉，瞧瞧！人家误会了吧？不让肖小哥热脸贴冷屁股了吧？唉！”

厢房里传来一声闷响，莫才立马溜进了灶房。

而肖乐此时正快乐地站在河岸上，当摸鱼指挥大师。

“石头！你右边石缝下有小鱼！哎呀，右边不是左边！”

“大壮！你前面黄石下方有螃蟹！我瞧见了的，是红大蟹！”

“哎哟，双儿你裤子都湿了！”

因为个子矮，却进了比较深的水位处，肖双闻言无奈地抬起头，“二叔哟，我这也没办法的事儿啊。”

这话惹得几个小伙伴大笑。

之前肖双因为个子矮，被好多小伙伴嘲笑，后来他又开始去学堂后，又有一些小伙伴不敢再招惹他，因为他们的爹娘说了，不能得罪肖双，他以后有大本事。

而现如今和肖双一起玩儿的，以前也未曾嘲笑过他，本来也不敢来找他玩儿，就怕打搅他念书。

不想昨天肖双和张大壮过来找他们，说今儿一起摸鱼。

更意外的是，他们看见不常出来闲逛的肖二叔。

而且肖二叔非常好玩，他们都很喜欢肖乐。

“那边还有！”

肖乐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不过一上午的收获却不小，两个木桶，都装了不少。

回去的时候张大壮提一桶，剩下的一桶石头他们提回去。

下午他们还要一起摸鱼。

陈小妹早就把木盆放好水了，肖乐他们一回来，就把小鱼倒进木盆中。

两个小的一个大的，全围在那木盆处，肖乐指着其中一条个头最大的道，“这条要不是我提醒，你们压根没看见！”

“是的是的。”

两个小的连连点头。

“这条是我踩了一脚，发现的，”肖双指了指一条小鱼。

“你发现的，我抓的，”张大壮十分骄傲。

三人看着看着，就嘿嘿笑了，男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可笑着笑着，肖乐就开始咳嗽，但是没多久，他面前就放了一碗已经可以入口的药。

“快喝吧，今儿上午日头大，下午若再想去，别忘了草帽。”

陈小妹轻声道。

肖乐道谢后，连连点头。

喝了药没多久，便开饭了。

肖老大和肖大嫂一块儿回来的，看了木盆里的鱼那么多，肖大嫂有些意外，毕竟这人多，分来的鱼应该少才对。

“多亏了二叔，二叔眼睛好得很！”

张大壮今儿在这吃的午饭。

“那是，”肖乐骄傲得很，“要不是我给他们指，他们都得错过好多小鱼呢！”

“下次二叔也和我们去。”

肖双在一旁使劲儿点头。

“等我好全了，我就和你们一起下水！”

看着他脸上期待的神情，陈小妹三人忽然有些眼疼。

但很快他们就收拾好情绪，吃过饭后，三个人立马溜了。

肖老大也扛着锄头去了地里，肖大嫂来了月事，所以肖老大让她在家歇歇。

“以前也不见你疼啊，怎么现在会这么疼？”

见肖大嫂都疼出冷汗了，陈小妹端来糖水，皱眉道。

“着了凉，”肖大嫂这几日有些伤风，“不着凉是不疼的。”

“快喝点。”

陈小妹把糖水递过去。

等肖大嫂喝下后，陈小妹坐在她身旁沉默了许久，在肖大嫂好受了几分时，陈小妹忽然道。

“你说我孩子要是在，会不会和肖小叔一样，那么让人疼。”

陈小妹来家里的第二天开始，就偷偷地看肖乐，被肖大嫂二人看在眼里，还以为那啥呢。

结果陈小妹一次主动提起，说肖乐的眼睛和她的孩子好像。

也是自从发现这一点后，陈小妹对肖乐多了几分不明的感情。

无关情爱，更多的是怀念。

对肖乐也有了更多的照顾。

“那是当然的，”肖大嫂握住她的手，“那孩子特别讨人喜欢。”

“是啊，可惜和我没有太大的亲缘，”陈小妹红着眼，从身上拿出一篡小发，“那个家，除了我，没人记得那个孩子了。”

他们只会催着陈小妹再生一个。

可再生，那也不是那个孩子啊。

“小妹，”肖大嫂见不得她那绝望的样子，一把将人抱住，“别想了，咱们别想了……”

莫才见肖乐久久没来，便主动提着食盒上门，结果东西被肖大嫂婉拒了。

“哎哟，肖大嫂，你可千万别误会，”莫才苦着一张脸，“其实啊，是我大哥单方面的想不开，他也像个孩子，想要做肖小哥唯一、最好的朋友，结果肖小哥说大壮和张四哥也是他的朋友。”

“我大哥心里不得劲儿，这才避着肖小哥，他就是那个别扭性子，这不，昨儿你们送的豆腐，一听肖小哥帮了点忙做出来的后，硬是不让我吃一口。”

莫才说得有些夸张了，可眼下莫丞又不在，当然随心所欲地哔哔。

陈小妹和肖大嫂听完莫才嘴里的莫丞后，都很吃惊。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高大成熟的青年，居然是这么别扭的性子，从下到大也没一个朋友，爹不疼娘不爱的。

“要不这样，”肖大嫂看了看院子里放在的木盆，“晚上你和莫三郎过来吃饭吧，家里有这么多小鱼，小叔说想吃盐煎小杂鱼。”

“那就叨扰了，这点心也请一定要收下，”莫才见她们心软，顿时把东西递过去。

接着回到家跟莫丞说了一声后，便提着木桶去河边找肖乐他们了。

莫丞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时不时发出一声咳嗽，“提醒”着莫才自己跟着。

莫才翻了白眼，没有回头，甚至脚步加快。

听见肖乐指挥孩子们的声音后，莫才小跑过去，“肖小哥！加我一个怎么样？”

“呀，”肖乐没想到莫才会来，他看了眼莫才手里的小桶，“你还带了小桶呢？”

“当然了，”莫才挺了挺胸脯，“我摸鱼可厉害了！”

“真有那么厉害吗？”

张大壮直起身问道。

“厉不厉害，你们看我摸多少就知道了！”

说着，莫才便脱了鞋袜，下了河。

肖乐像个小老头，背着小手，戴着草帽看着他们在河里摸鱼，时不时指挥两句。

而站在不远处的莫丞，眼里只有这个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