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病弱小叔子

“大哥……别喝了。”

都三大碗了。

莫家灶房里，莫才一脸无语地看着脸已经不再红，却一直在灌水的莫丞。

这哪是渴了啊，分明是害羞了。

别看莫才年纪小，可经历的事儿一点都不少。

“再倒。”

啪地放下碗，莫丞打了个水嗝儿。

莫才想笑，毕竟一个神情很严肃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儿打水嗝儿，那确实很好笑的事儿。

“你喝多了，就得去茅房，”莫才说完，莫丞便把碗往自己这边拿了一下，俊眉微皱，“算了。”

这茅房还没被莫才修整好，每一次去，莫丞都很不舒服。

这农家的茅房和他们在城里可不一样。

就两块木板，下面就是……

不能再想了，莫丞正要走，就见莫才就着他那碗，倒了一碗水。

“我不喝了。”

莫丞皱眉。

莫才抬头，“肖小哥不是要喝吗？”

莫丞手指微动，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接着瞪了眼莫才，“这碗我用过！你给他拿个干净的碗！”

莫才：……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还是拿了个干净的碗，倒上水被莫丞端到了厢房。

见肖乐和没事儿人一样还在那吃东西，莫丞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刚才是个意外，这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

心里：是个意外……

脑子：刚才好像碰到舌头了，好软啊…

他使劲儿甩了甩头。

“头疼啊？”

肖乐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

“没有，脖子有点不舒服。”

莫丞放下水碗。

“那我给你揉一揉吧，我爹经常脖子和肩膀不舒服，我都会给他按一按的，莫丞哥，你快坐下。”

说这话的时候，肖乐已经站起身，还用莫丞送他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莫丞的眼睛在他好看的手指上扫了一眼，脑子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坐下了。

而肖乐带着点糕点香味的手指已经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按着了。

不重，也不是很舒服，倒是挺痒痒的。

莫丞绷着脸享受着，耳根在偷偷变红。

扫了一眼他的耳根后，肖乐露出一口大白牙，右手忽然捏住了莫丞的后脖子。

莫丞差点站起来的瞬间，被肖乐的左手按住肩膀，“你不是脖子不舒服吗？别动。”

“我……”

莫丞的肩膀缩了缩，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那感觉糟糕透了，也舒服极了。

“力道够不够？”

肖乐还在问。

莫丞：“……够了。”

“好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肖乐收回手，“舒服吧？我这手艺我爹娘都说好呢！不过我只给我爹娘按过，你是第三个。”

这话让莫丞觉得更加神清气爽。

而肖乐说完后，又咳嗽了几声，见此莫丞拿出药丸，让他赶紧服下几颗。

肖乐就着刚才莫丞端进来的水，吃了药。

却不再吃糕点了。

“快撑了。”

他道。

“那就待会儿再吃，”莫丞没发现他对肖乐十分包容，而过来端盘子的莫才却发现了。

他走出厢房时，脸上做了个怪表情，逗人得很。

也亏他背对着二人，不然莫才又要被莫丞骂了。

肖大嫂和陈小妹刚把锄头放在一旁，坐在树下歇一歇。

“喝点。”

肖大嫂把竹筒递过去。

陈小妹沉默接过，喝了一口又递回去，“三姐，我还是回去吧。”

她声音很小。

“怎么，在三姐这才来几个时辰，就想回去了？”

肖大嫂取笑着。

“不是，”陈小妹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我真没会儿。”

“你没事儿，刚才差点砸到自己的腿？你在想什么呢？再有，我还真想起来了，”肖大嫂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有事儿，瞒着我。”

陈小妹半垂着头，“没有。”

“你一定有事儿，”肖大嫂戳了戳她的肩膀，“你当我白带你长大这么多年”这大的孩子带小的孩子，是常事儿。

陈小妹就是被肖大嫂带着长大的。

“我真没事儿，”陈小妹起身，拿起锄头，“我歇好了。”

说完，就去干活儿了。

看着她的背影，肖大嫂想起孩子还在的时候，她没有这么瘦，可现在人瘦得都快脱形了，整天除了埋头干活儿，话也不多。

肖大嫂叹了口气，也拿起锄头走了过去，想着不能让对方走，得让她把事儿说出来才行。

这闷在心里，什么时候是个头。

肖乐中午被留在莫家吃饭，肖老大差点都被留下，被他跑了。

肖双提着小木桶回来，不见肖乐，自己用肖乐教的办法，做了五香叶烤小杂鱼，留了一小碗放在自家桌子上，剩下的被他送到莫家。

也没吃饭，跑了。

肖乐看着那碗小鱼，“我还是回去吃吧。”

莫丞闻言看过去，接着又看向莫才。

莫才喝了口汤，“现在回去家里可能没做你的饭菜，还是在这吃吧，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不是，”肖乐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天天都在你们这吃饭，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是朋友，”这会儿，莫丞说话了，他还给肖乐夹了一块鱼，“你能留下吃饭，我很高兴。”

“是啊，”莫才毫不犹豫出卖了莫丞，“肖小哥，你不来家里吃饭，我哥都不怎么吃东西的。”

“真的啊？”

肖乐一脸吃惊地看向莫丞，“你挑食啊？”

莫丞深深吸了口气，暗暗瞪了眼莫才。

“我哥也不是挑食，”莫才忙解释，“这是胃口不怎么好。”

肖乐看着这一桌子菜，有素菜，有鱼，多好的菜啊，“天哪，莫丞哥，你们天天吃得和过年一样，你居然还不吃？”

“吃的，”莫丞说着，又把碗推到莫才面前，“再来一碗。”

用行动表明自己。

莫才笑眯眯地去灶房给他盛饭。

“你得多吃点，”肖乐语重心长道，“对身体好的。”

“好，你也是。”

莫丞又给他夹了块鱼，“不喜欢吃药膳，我就让莫才做药糕。”

顿了顿后，才道，“你常来吃饭，我很高兴。”

“我也高兴，”肖乐吃下他夹过来的鱼块，也不知道莫才怎么做的，就是没小鱼刺，“也很喜欢和莫丞哥一起玩儿，当然莫才我也喜欢，他做饭很好吃，糕点也好吃。”

“当然，我也不是因为这些，还喜欢他的，”肖乐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片面，忍不住解释一下。

“我就这么点优点，”莫才过来听见这段话，倒是没有反驳，“那我哥呢，你喜欢我和我哥玩儿，是因为什么？”

莫丞接过饭碗，夹了一条五香叶小杂鱼，也不吃，就这么垂着头，竖起耳朵想听肖乐怎么说。

“不知道。”

不想肖乐这么道。

莫丞有些失望。

“我见他第一面，就觉得很喜欢，很想要亲近他，”肖乐捧着碗，脸上带着几分迷茫，“我哥说，这说明我和莫丞哥有缘分，有些人相看生厌，有些人一见如故，我和莫丞哥就属于后者。”

“再吃点，”莫丞又给肖乐夹菜。

莫才也觉得惊奇，因为莫丞对肖乐也是这种感觉。

这还真是难得。

吃过饭后，药糕被端了上来。

肖乐饱饱的，不是很想吃。

但是他没咳嗽，莫丞也没逼着他。

“想听故事吗？”

他拿了一本话本，对昏昏欲睡的肖乐道。

这天热起来后，吃过饭就容易犯困。

“想，”肖乐打起精神，坐起身听。

莫丞的声音很好听，可故事并不是那么好，肖乐听着听着就倒在没人塌上，没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噜。

见此，莫丞轻手轻脚地出了厢房，拿着那话本来到堂屋，对看医书的莫才道，“你这话本一点趣味都没有。”

说着，就把话本放在了桌上。

皱着眉看着莫才，好像对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一般。

“我说哥啊，”莫才冤枉极了，“这也不是我写的，再说了，这已经是县城书铺里最近最受欢迎的话本了。”

让他买话本，他自然是买书铺里卖得最好的话本了。

“写得不知所谓，”莫丞批评着，接着又道，“不堪入眼！”

莫才：……

“喝点野菊花茶降点火？”

他弱声道。

去年的干野菊花还有呢。

莫丞轻哼一声，背着手大步离开了堂屋。

莫才拿起话本翻开看了几页，“不错啊，哪里不堪入眼了。”

说着，连医书都不看了，抱着话本看得昏天暗地，甚至看哭了。

肖乐一脸好奇地看着双眼红肿，却避开自己视线的莫才。

他睡醒后，莫丞也在桌边闭目养神，二人出来洗了把脸，刚进堂屋，肖乐便觉得莫才的眼睛不对劲儿。

“我去泡茶。”

莫才抓起医书和话本便跑。

“你打他了？”

肖乐问莫丞。

“我不打人，”莫丞皱眉，看向院子里，“我就说了他两句，他就哭成这样？”

以前没见过他这样啊。

“你是不是这么说的，”肖乐冷着脸，一手指着院门，“你这个废物，给我滚！”

说完又看向莫丞，“是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莫丞有些冤枉，语气中带着急切，“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的，虽然他笨，可我打小就没让别人欺负过他。”

“当弟弟？他不是你娘一起生的？”

肖乐瞪圆了眼。

“……是我奶娘的儿子，不过我们和亲兄弟差不多，”莫丞摸了摸鼻子，也开始反思，是不是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

说着，他又把之前在堂屋对莫才说的话，向肖乐重复了一遍。

肖乐挠头，“不至于啊，你说的也是实话，这话本本就没什么趣味。”

“是不是话说过了？”莫丞眉头微皱。

“问问嘛，你们是兄弟，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闹矛盾，”肖乐当着和事佬。

“我叫他过来。”

莫丞把莫才叫到堂屋。

莫才怕他们看见自己的眼睛，所以一路垂着头进来的。

“莫才，莫丞哥知道自己错了，你别跟他生气。”

“啊？”

莫才惊讶地抬起了头。

那红肿的眼睛让莫丞抿了抿唇，“抱歉，我刚才是说话本，没说你。”

“啊？”

莫才更懵了，“你们说啥呢？”

“那你为什么哭？”

肖乐追问。

莫才脸一红，也明白他们误会了，再想莫才因为这么点事道歉，更不好意思，“我看话本，哭的。”

莫丞：……

“这话本这么好看吗？”

都看哭了！肖乐震惊道。

“可好看了！”莫才想起话本里的故事，又开始难受起来，“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话本！”

“真的呀？莫丞哥，你快继续跟我讲后面都说了什么，”肖乐伸出手拉了拉莫丞的衣袖，催促着他。

莫丞让莫才把话本拿来，跟肖乐讲了一个时辰。

肖乐听得趴在桌子上，一点精神都没有。

“所以莫才觉得到底是哪里好了？不就是一个书生通过自己的努力，中了秀才吗？”

莫丞也不清楚，“或许是感动书生努力上进？”

“努力上进？”

肖乐坐起身，用手捧住自己的脸。

“可能。”

莫丞对这个故事没什么感觉。

“莫才说这个话本，是卖得最好的，”肖乐的眼睛越来越亮，“那我也可以写话本嘛！”

“你想写什么？”

“可我认识的字不多，”肖乐又叹气了。

“没关系，我帮你写，”莫丞安抚着，“你分我一点银子就可以了。”

“真的？”

肖乐的眼睛又亮了。

“那我就写一个病秧子，虽然病得非常厉害，时不时就吐血，但是他非常上进！通过读书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然后中了秀才，并且收了很多学子，后来他的学子中又出了一个举人！等他死了以后，那些学子排队来给他祭拜！”

肖乐越说越大声，“莫丞哥，是不是很上进！”

“不错！”

莫丞觉得比刚才那个好。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和谁比较像啊？”

肖乐有些害羞地问道。

莫丞笑看着他，“你。”

“是的是的，我就是把我想成他的，那你觉得他有多少娘子比较好？”

莫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什么娘子？”

“就是成亲啊，不是说书生本风流吗？那不得妻妾成群？”

肖乐伸出手数着，“正室娘子一位，小妾十个怎么样？”

莫丞呵呵一声，“他那身子一步三喘，还想成亲？好好做夫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