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神父感到自己仿佛被藏在什么很温暖的地方, 周身那些滑腻腻的触感也不再是冰冷的。当然，也可能能是因为在水里跑了太久，体温产生失衡。

再睁眼时, 他身处在不知道什么房间的浴缸里, 里面装满了水，还在不断往外渗出去——因为这里面的触手还在不停舞动。

路易正坐在旁边, 幽默道：“亲爱的, 我每次见到你时你似乎都是不得不跑路的状态。”

周身的触手不停往身上缠，神父不禁有些微恼, “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这些东西。”

“很遗憾并不能, 这是种本能，它们都很喜欢你，”路易还在装傻, 好像那些触手真的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我又在关键时刻帮了你一次，这次需要再收一点额外的利息。”

被迫“跟这些东西玩耍”的神父身体还沉浸在浴缸里动弹不得，而那些小触手不停扭动着, 还不只一根像当初那个“比心触手”一样冒出来向神父比心。

“咕叽、咕叽。”它们不停扭动着，仿佛都在用尽全力说“喜欢你, 喜欢你”。

神父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湿意到底是来自浴缸里的水还是来自这些小东西。

“我喜欢你的新样子, ”路易的眼睛好似骤然变亮, 盯着神父一头黑发上多出来的那对耳朵, 毫不吝啬赞美，“很可爱, 很适合你。”

说着话, 他仿佛第一天见到猫耳朵似地还上手来摸, 摸完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还要给反馈, “如果你自己愿意动一动我想会更可爱。”

可爱个屁。

郁源心说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搞的鬼，立马问道：“现在能不能把这些变回去？”

长这么对东西在身上实在是太怪了，而且他是有感受的。

“这点副作用也许等到时间自己消退会更好，”路易很诚恳似地说道：“不过如果你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也要帮我。”

“什么？”

在路易的操控之下，一只稍显粗壮一点的触手从若干触手群中伸了出来，“可以亲一下吗，它说它也很喜欢你。”

郁源看着这个仿佛因为害羞而把头稍微往边上扭了一点的触手，感觉这个画面非常糟糕。

“走开。”他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小触手因为难过又别开了头。

“有时候也许你应该多一点耐心，”路易悻悻收回怼到神父脸边的触手，但其他触手还在那里玩来玩去，且动作愈演愈烈，早已伸到神父的衣服底下，“那就陪我玩一会儿吧。”

“喂，喂你又干什么！”神父感到那些触手已经缠上了脖子，有些还试图往他嘴边戳。

路易坐在旁边微笑道：“干我上次干过的事情。”

五分钟后。

【谢谢，我蛇了】

【神父的样子好糟糕我好喜欢w】

【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被蹭了一脸55555】

【太惨了衣服也破了呜呜呜惨到我眼泪从嘴角流出】

【居然不让录屏，看来这次熬夜熬得值】

【被触手玩弄の禁欲猫化神父.avi】

【我为什么忍不住脑补猫猫当教皇面被触手玩，思想肮脏了】

【爹系和纯情弟弟都比不过长触手的】

浴池里，神父身上原本的黑袍子已经被开了好几个口子，更不必说那些触手分泌出的黏黏糊糊像果酱一样的液体，从头发上脸上再到身上蹭得到处都是，在黄色眼镜滤镜之下换个颜色瞬间就变得糟糕得不能再糟糕。而随着那些东西滴下来，神父的脸色难看到路易在他眼里仿佛已经是一只清蒸章鱼。

当然，路易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神父是猫的时候可以仗着猫很难反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变成人之后......路易的触手已经被神父按着打了好几个死结。

更不必说，还有倒是如路易所愿被咬的——但却是直接被咬出了痕迹，而不是如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场景。显然使上了十足十的咬合力就差直接咬穿触须。

【路易：又痛又爽】

【谢谢，触手爱好者已经看得爽死了】

【鱼猫坠吊，我叛变了】

终于，神父扯出最后一根试图从他腰部衣服下进去的触手狠狠拧着打了个结，转头就要从浴缸里走出来收拾本体，但路易反应更快一步，瞬间化雾，那些打结的触手也雾化后再度凝成一条一条有序的实体。

“亲爱的，如果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你也许该多适应一下跟这些东西在一起，我只是在提前帮你练习。”

“滚，谁跟你一起生活。”神父环视四周，这里的装饰大约像是谁家的住宅，就听路易又解释道：

“我以为你这次的假身份会用得再久一点，所以干脆在这个城市买了这栋房子，还特意做了个公爵的假身份——亲爱的，其实我还很喜欢你现在的身份，你在教廷当你的神父，而我每天去做祷告，我们就可以找机会在光明神的神像下......”

神父朝黑雾无情地泼了一盆水，帮助对方认清现实。

【在神像下疯狂doi是吗】

【想象一下神父在教皇主持的典礼上表面衣衫整齐，但背地里被触手堵着......】

【哈哈哈哈不cue教皇不行是吗】

【教皇已经变成了追求Ntr刺激的工具人，惨】

【路易好喜欢角色扮演，笑死】

像是为了讨好神父似地，黑雾适时从外面拿出来一套新衣服示意他可以换上。郁源展开看了一下，衣服倒是挺正常，就是为什么是一套神父袍？这是从哪里专门弄来的？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神父的身份，”路易回答了他的疑问，“每次看到你穿这种衣服我就感觉兴致勃发，现在终于可以把我真实的感受告诉你了。”

“......”郁源发誓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把路易的触手做成章鱼小丸子。

【性致勃发[脸红]】

【既然喜欢角色扮演能不能让神父扮女仆】

【猫耳女仆加铃铛，爽了】

郁源还得冲个澡才能换衣服，但路易必然是死赖在这里，反正黑雾状态神父怎么样都拿他没办法。于是神父自己只能牵起一个帘子，但还是有小触手时不时过来骚扰。

在这期间观众视角肯定是关闭的，之前每天也都是这样，但郁源忘了一点——声音得专门关才行，而他没关。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除了水声之外，还能听到一些其他东西。

“你能不能别捣乱！”

“滚！”

“卧槽你别逼我把你全身都打成死结！”

这是郁源。

“它喜欢你。”

“我忍不住。”

“太无情了亲爱的，变猫的时候你明明还很喜欢咬它们。”

这是路易。

郁源心说他当初要是知道路易这么不要脸，绝对不会再因为一时嘴痒从对方那里得到哪怕一根触手干。

不该手欠，早就该离这个章鱼人远一点。

【小情侣吵架真甜蜜嘻嘻嘻】

【咬？怎么咬，展开讲讲】

【谁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教皇】

【教皇早点把人带回去关家里就没这么多事了，自己不争气】

【感觉神父要是看到这些弹幕会把咱们挨个举报】

【学神父说话：“你们脑子里都是黑洞吗！思想健康点！”】

好不容易洗完了这个人生中最漫长的澡，郁源还记挂着黑长直带着莫里森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游戏任务直到揭露出第七人的身份也没完成，那就说明应该还是差了些什么。

想着想着，他向路易问道：“我现在能不能出城？”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黑长直和莫里森就正在那里。

“你那个教皇早都让人开始封城了，用一般的手段谁都走不了，顺便一提，他已经正式开始启动全城规模的光明法阵，再继续拖下去——”黑雾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亲爱的，你那个什么‘弟弟’也就要消失了，虽然我很怀疑那些真的都是你的家人吗。”

“你有办法带我出成。”神父很笃定，每次路易这样说话就代表着他有能力。

“当然，我可以在任何有水的地方穿梭，只要你在水里，我就能看到你。”路易悄悄伸出一根触手，勾了勾神父长出来的猫尾巴。

“不过我可不建议你去找他，你不觉得我们更像一家人？你看，我们都有尾巴，是不是很像？”

【指触 为尾】

【笑死，硬说有尾巴】

【被路易可爱到了】

“带我出城，”神父对于他用触手缠自己尾巴的举动理都不想理，“不过你要再敢说什么亲一口你那触手当利息，我就把它掰了。”

“那这次就攒下来吧，等我以后兑个大的。”

这样说着，路易又开始发动下一次以水为媒介的传送。

闭眼，睁眼，在整个传送过程中却还是难免被无孔不入的触手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熟练的神父现在闭眼都能给他打结，但奈何路易自己也学精了，触手移动的速度就跟海里游着的鱼一样快，得到一点好处立马转头就跑，再换下一个来。

这次传送后出来的位置是近郊的小湖边，直接穿越城内的封锁。而在这个角度郁源也才看到，整个城市以最边缘的城墙为界限，巨大一片地方全都被顶部的白色光芒所包围，像是处于谁的庇佑之下。

教皇的力量深不可测，他所引领的不单单是这个城市，更是整个教皇国。

郁源只能寄希望于黑长直之前真的顺利带莫里森出城，没遇到任何其他意外。

路易：“你要去哪里？”

郁源看了这团黑雾一眼，诚恳地问道：“你能不能变个不那么显眼的样子，也别用教皇的脸，我得去见我朋友。”

“好吧，不过这要再记一笔。”黑雾说着还真就变成了一个正常成年男人的样子，只是这张脸和这个独眼......

有些心累的郁源简直已经无力吐槽，一边向目的地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你是没有自己的长相非得用别人的是吗？”

这人简直像是在他自己肉眼见过的了长相里挑现成的来用。

“没有，我只是拿不准你到底喜欢哪种，只能一个个换着试试。”跟在后面的路易一本正经。

【卧槽这是谁，有帅到】

【路易一笔一笔记是准备哪一次直接日个够是吗】

【怎么感觉听着像猫猫又有什么前男友】

【哇偶，渣猫猫】

【猫猫只是想体验下谁养猫更好，一点也不渣】

【笑死，哪天撞上了岂不就变成“对象竟是同一人”】

慢慢地，郁源终于走到了自己要来的地方，而正如他所料，远远地就能看见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他来的正是安德森家族的埋骨之地，而其中一个坟墓就属于莫里森。

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莫里森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过来看，当看到神父出现的那一刻，眼里仿佛盈着月光一般温柔。

“克莱。”

郁源走到他面前，也没过多解释，只说道：“莫里森，你必须得走了。”

如果这个游戏事关一家已经死亡的人，而到现在一切秘密都被揭开游戏却还没结束，那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还要让这个家里的成员的灵魂得以安息。

也许，他们当初一行六个玩家所做的出的招鬼游戏，释放出每一个鬼魂，就是要让他们脱离那小小的束缚，属于他们的自由范围越来越大，而到最后以教皇的力量净化这一切鬼魂为游戏的结局。但神父却难免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他希望莫里森至少能放下其他多的想法和执念，迎来他自己的结局。

如果这个游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这个名为“莫里森·安德森”的灵魂，也许在未来还会有新的生命旅程。

莫里森也什么都明白，他太听神父的话了。

“如果这是克莱希望的，那么我会做。”

克莱，我的克莱，只要在这里消失之前，最后一眼我还能看到你。

黑长直早蹲到其他角落，完成推理对她来说就早都足够，并不想再参与这个场景，而另一边被带来的路易显然就没有这种想法，反倒是竭力想参与。

莫里森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个人，于是向神父问道：“哥哥，这个也是你的朋友？”

他知道神父如今有着同行的伙伴，但先前却没有见过这个人。

郁源正想应下来，却听比他快一步的路易语出惊人，“是的，你可以把你的哥哥交给我，安心去过你下一辈子。”

这话听着可怎么都不像个正常的祝福。

“你不用理他。”郁源额头青筋一跳，好不容易把莫里森这边的思想工作做通了，不能再被路易挑事儿。

他默默地往路易脚上狠狠地踩了一脚，路易才稍微安生一点，并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一次。”

说完，路易才不大情愿地走到另一边，给这两个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莫里森看到这个场景，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替路易记了，日三次】

【又开始了，这次是弟目前犯】

【好刺激我好了，就喜欢这种隐秘感】

直觉告诉莫里森似乎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神父再次说道：“莫里森，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你应该有下辈子更好的生活。”

对于游戏里的普通人类来说，他们应该要转世，而不是一直以鬼魂的状态游荡，终日没有结束的时候。

神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十字架吊坠，挂到莫里森脖子上，“你看，我又把它送给你了。”

十字架将莫里森的身体轻轻灼伤了一点，鬼魂不能直接接触这样的东西，但莫里森之前一直是戴着的，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莫里森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神父未来的生活如何，已经不是他能够过多干预的。他继续以鬼魂的身份留在这里，成为教廷人员口中的“邪灵”，也许只会跟神父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他看着神父像正常人一样会生老病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

也许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他们本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家庭里的名义上的兄弟。

“克莱，再见。”

站在刻有“莫里森·安德森”名字的墓碑之前，莫里森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有下辈子，如果当我穿过黑暗过后再睁眼我还能看到你......我知道我还会有机会的，克莱，我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见你。”

“在不久的将来，在一个更好的时机，我们会以另一种身份再度重逢。”

墓园里的夜风呼呼地吹着，枯枝上立着的几只乌鸦仿佛是唯一的见证者。夜空中，那一轮明月在每个夜晚都会再次升起，但没有哪一天会和今晚完全一样。

莫里森说出的话就像带刺的荆棘扎穿他自己的胸膛，郁源根本无法分辨这种悲痛情绪的来由。

究竟是为什么，这真的是全息游戏已经所能达到的真实水平？

他说不出话，这种如潮水般汹涌的悲痛感受就仿佛一只巨手扼住了他，于是只能静静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莫里森还在吟诵着誓言。

“到那时候你也许会忘记我，但我不会，我用我的性命保证，你将是我终身的信仰，而我会一直寻找你，陪伴你。”

“没有谁能将我们分离。”

不远处的城内是光幕照亮夜空，而在这静谧墓园的一角，莫里森自己的墓前也开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好像这个墓碑就是一扇让他通向天堂的门。

“克莱，真的要说再见了。”

两人相拥着。

“莫里森，”不知什么时候，神父的眼眶又微微泛起了红，“我能不能摘掉你的绷带，我想看看你的脸，就这一次。”

从以M先生的身份出现开始，莫里森就有半张脸藏在绷带下面，从没露出来过完整的容貌。

“嘘——”莫里森轻声说道：“哥哥，你忘了吗，这是我跟你约定过的一个秘密 。”

秘、密？

“什么意思，什么时候......”

神父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里森捂住了嘴，那双眼睛正盯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你不需要看，你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什么？

到这里，郁源终于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仿佛刚刚结束一个悬疑游戏却又跌入另一个谜团。

但对方没有回答他。

“再见。”

墓碑处光芒大盛，好似那一扇门真的被完整打开，而就在这一瞬间莫里森直直地坠了下去，坠入那片光，也许将要去往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只留下郁源一个人默默站在原地，面前伫立着墓碑，两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就仿佛他们一起结束过一段生命。

不需要看。

你会想起来的。

莫里森最后留下的话语，还在他耳边久久回荡着。

自己应该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