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一叶小舟驶入星河, 慢慢地向湖对岸的灯塔驶去。就好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外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创造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只剩下M先生和神父两个人。

“船桨给我一个吧？”快要行至湖中央, 神父见小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以为M先生是累了, 主动提出要帮忙。

M先生笑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极其出人预料的行为——他把两只船桨扔了下去。木浆在湖面激起淡淡的涟漪, 眨眼便消散。

“卧槽，你干什么！”神父一下子连脏话都吓出来了, 这离岸边相当远的距离和黑黢黢的湖水，没法划船他们还怎么回去。

他刚刚扑上来要抢救船桨但还是慢了一步, 这一下却又不慎摔在M先生身上本就不大的小木舟轻微摇晃着，好悬没直接给翻了。

【M心机狗】

【笑死, 刚从女神直播间回来, 原来船是M抢的】

【谈恋爱的事儿怎么能叫抢】

【我满脑子都是在船上doi的话会不会翻船】

也许再多容纳一个人都无法承受的船, 现在船上的两人正紧密地贴在一起。对于弹幕烘托出的氛围无知无觉的神父关注的有且只有一个问题，“怎么回岸上？”

他早就该知道, M先生根本不是什么接引的NPC。

见神父挣扎着要起身，被压在下面的M先生似笑非笑道：“别乱动, 船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要把浆扔下去？”神父十分没好气。

“在这里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有别人来打扰, ”明明居于下位的M先生却依然主动, 绕到对方背后的手从上往下将神父圈在自己怀里, “最重要的是——你也走不了。”

郁源心说你好像有什么大病, 我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我还有事情得做, 没空陪你闹。”

“你亲我一下, 我就让你走, ”M先生话锋突然一转，一本正经道：“反正你也没法自己划船。”

神父：“......”

游戏里杀鬼不犯法。

眼见神父“杀心渐起”，M先生非但不慌张甚至还继续火上浇油，“靠自己你就不用下船了。”

距离岸边目测就还有相当的距离，湖水又很深，M先生虽然极其不着调还喜欢没事找事儿但有一点没说错——靠神父自己下不去船。

“我有的是时间。”M先生很悠闲似地，“就是不知道你的朋友们能等你多久。”

【亲，往死里亲】

【M真不行，每次都只要亲不要别的】

【这不得让猫猫神父脱几件衣服】

【一天不见猫猫的腰，想念了】

神父这才一声调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他需要上船到湖对岸，但绝对不应该是和这个鬼一起。

......他不怎么情愿地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算个屁亲亲】

【M！教他什么叫亲！】

神父的的动作虽然稍纵即逝，就像是蝴蝶停留一瞬那样短暂后迅速撤离，但M先生却在这瞬间把手扣在了神父的腰上。

他回以了一个更为专注认真的吻，如果不是神父避开了，这一下应该会吻在嘴唇上。

最后只能擦着嘴角过去。

“玩够了没？”神父瞪着眼睛看着对方。

他撑着胳膊从上往下看着人，躺着的M先生却似乎比他更自如，比起蹙眉的神父，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不答反问，“神父，你难道不该对我这样的‘孤魂野鬼’负点责？”

“你最好是能把浆弄回来，不然咱们两个现在就一起落水，”神父扯着M先生胸口的衣服，“不想当鬼我可以送你去教堂，保准你可以被教皇亲手送上天堂。”

“如果能有那么一天，我比较希望是你来执行。”M先生深情脉脉。

“......”草。

神父发现他是真的说不过对方。

【M这什么土味情话】

【笑死，字面意义上“上天堂”】

【神父：提供往生一条龙服务】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以小舟为圆心，周围的湖水却突然产生了新变化——居然是慢慢结成了冰。

气温骤降，郁源一下子站了起来，明白这是谁的把戏。

“走在我身边，神父，”M也跟着撑着站起身，一只手不由分说地牵起神父的手，“踩在冰上，你才不会落下去。”

湖面俨然慢慢变成了另一幅景色。

只见原本如一潭死水般静谧的湖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白的色彩，冰面愈发蔓延，神父第一步踏上去，底下非常坚实。

“你拖了半天，费劲心机还把浆扔掉就是为了表演这个？”十分无语的神父一脑门问号，但又架不住这个冰面还挺好看，周围的气温降低，反而显得握着他手的那只属于另一个鬼的手有了一点温度。

【这不表白合适吗？】

【我男朋友就不会这个】

【猫猫，为了防止他跟你表白，你先表白就可以先发制人】

郁源压根没看过弹幕，一颗心全放在眼下的情景上。他沿着冰面慢慢往灯塔的方向走，速度倒也不必划船慢，就是冷了点。

仿佛是走在极寒地带的冰层上，一次奇妙的冒险经历。

“喜欢这个吗？”M先生笑道：“你跟我说过，你喜欢冰。”

“......我？”听到对方的话神父有些狐疑，虽然他确实喜欢冰没错，但M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正想问对方，却被另一个小问题打断了思绪。

“放本大爷出来！”神父口袋里的老鼠不知何时挣脱掉绑着嘴的绳子，气势汹汹。

他把老鼠拎了出来，给M先生也看了一眼，“我刚在马戏团里抓到的，既然不是普通老鼠，身上应该没病吧？”

M先生估计是根本没预料到过自己精心策划的双人浪漫场景最后多了一个该死的老鼠的出现，盯着老鼠的眼神恨不能把它扔到湖里淹死，但看着神父眼里似乎充满好奇，勉强笑道：“想养它也可以养。”

“没，就是想拿去给教廷附近的猫，”神父坦言道。

然而，M先生不招惹老鼠，不代表老鼠不招惹他，这只戴眼镜的老鼠在看清M先生的外表之后，突然说出了非常奇怪的话，“你怎么还没死！居然还来这里！”

这话听上去，像是老鼠认出了M先生的什么身份。

神父有些狐疑，刚想问这是什么情况，M先生却眼疾手快地抢过老鼠用绳子把嘴死死绑上了，打算就这样闷死它似地，“话太多了，给猫正好。”

神父更感觉奇怪了。

“你们，认识？”

一个鬼和一个能说人话的老鼠认识，听上去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没有，不用理它。”M先生迅速在神父脸颊上又轻轻啄了一下。

郁源：“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老套的转移话题方式，偏偏每次都还挺有效。

【他动的是嘴】

【麻痹，你们好像十岁小学生谈恋爱】

【都特么成年了，能不能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

任由弹幕里的热心观众如何“指点江山”，游戏里的两人也都不会注意到。他们继续沿着这条冰路往下走着，道路向前无限延伸，而背后走过的地方也慢慢消融。

如果纯粹以视野中所见的景象来评价这个时刻，那郁源也不得不承认，所见的一切都很漂亮，冰面折射着月光，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带来一种近乎于在极地旅行的体验。

而这确确实实是M先生带来的。

慢慢地离得近了，他们终于快要走到灯塔所在的湖岸前。这时，神父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任何事情的发生肯定都有原因，而M先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M先生抬头看着天际那端的月亮，说道：“今天的日子很特殊。”

“什么？”

“生日。”

郁源第一个回想起的是第一个游戏场景里出现的生日蛋糕，应该只是图斯过往的回忆而不是今天，再说M又为什么要庆祝图斯的生日，那就肯定是他自己。

鬼也有生日......生前的吗？

这样想着，神父说道：“生日快乐。”

M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说道：“你也是。”

郁源：“.......”生日还能“也是”？

真到了岸边后神父上了岸，M先生却没上去，接着，只见他脚下的冰面渐渐开始化开并汇入湖水。

“你又要消失了，”郁源对这个情景显然已经熟门熟路，M先生就像是可以随时游走在这个城市里的任何角落一样，特长就是突然出现和消失，他叹了口气道：“希望下次你能别再搞什么事情。”

“会的，神父。”M先生就像是表演者退场前一样向他行了个礼，又眨了眨露在外面的眼睛，“我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希望你也是。”

可不就是“一个夜晚”，被M之前扔桨硬留在湖中心那么一拖，大半时间都要耗过去。

弹幕也纷纷跟M先生告别。

【希望你下次能行了再来】

【M不行，上教皇】

【路易，路易触手多！】

M消失后，神父走向面前这座灯塔，在底下等了一会儿没队友来，原本已经都要上去，这时才看到湖面上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划船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那身影近了，郁源这才认出是黑长直，另一个划船的则是一个......戴着水手帽的幽灵？

那个幽灵相当气愤，一下船就朝郁源跑了过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缠着绷带的鬼，他把我船抢走了，还把我的湖给我冻了一半！”

郁源一下子反应上来了什么，“没见过，不认识。”

黑长直也上了岸，抱臂在一旁站着，“郁源。”

神父心虚了一下，黑长直看了出来，两人好不容易把这个水手幽灵哄走，就要一起走上灯塔。

“郁源啊，”黑长直语重心长道：“我是你队友还是M是你队友？”

他们几个都是听郁源说过的，那个自称“M”的鬼。

“......我错了，对不起。”

“下次别再被人骗跑了吧，”黑长直盯着他，“挺聪明一人怎么被一个鬼骗成这样，还是对人家自带好感？”

郁源：“？？？”

我不是我没有。

【一时间竟不知道猫猫和鬼谁在骗感情】

【猫都是傲娇，不如狗诚实】

【好，那就是猫猫神父和绷带狗鬼】

【什么魔鬼搭配】

【猫和狗没有生殖隔离，宣布他们可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