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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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近年来和陈家走得较近的盟友,时任关家话事人的关则钧,自然也去了陈老夫人的寿宴。
他对俨然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乔意浓,感到十分意外。
少年一袭白色晚礼服,系着黑色的蝴蝶领结,往日蓬松随性的头发梳整过了,将整张脸曝露在礼堂金碧辉煌的璀璨灯火下,显得愈发小巧精致。
乔意浓的外形条件极为出色,即便放到美人帅哥遍地走的娱乐圈,都是货真价实的一代神颜。腰细腿长,头身比惊人,连他被嘲得最狠时,都没人开麦黑他的颜值。
而此时的乔意浓,就像蒙尘的珠宝终于洗尽铅华,呈现出它原本光彩夺目的内里,顾盼笑语间,令人不禁目眩神迷。
良久,关则钧陡然回神,强迫自己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这使得他扭过脖颈的动作,显得滑稽而僵硬。
很难想象此时明媚如春光的乔意浓,会和当初那个面目可憎的纨绔子弟,竟然是同一人。
为了否认心底漾开的涟漪,他也跟在场众人一般,把乔意浓所有出人意料的点,都归结为盛卉在家□□有方。
而他本质上,还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心中这么想,但在他和陈老谈完,在回去的长廊上,与迎面而来的乔意浓相遇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步伐。
对方从更里面的位置走出,看到他时,面上也呈现出一些讶然。
关则钧行动快过大脑,张了张口想要叫住他:“乔……”
没等人说完,乔意浓淡淡扫了他眼,出于礼貌,点头招呼了声:“关总。”
便再无留恋地,与他擦肩而过。
剩下关总一人独留原地。
弦月高挂,院子里蝉噪蛙鸣,风徐徐吹过,树叶婆娑作响。
夏季的夜晚总是很难清净下来,但关则钧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从未被冷落过的男人感到有些难堪。
这时,远处拐角又走出一个人。
那人像是看到他了,脚步先一顿,接着慢悠悠晃过来。等走近了,笑眯眯道:“关总,好巧,这么晚您还没回去吗?”
心底烦躁的关则钧同样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就是傅家那个上不了台面,认祖归宗时还闹得很难看的私生子嘛。
关则钧他爹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风流种马,快活了二十多年,折腾出来的孽债,现在都要他承受。
最近跟他闹的那位,就是老头二婚娶进门的异母弟弟。
有这层关系在,他对傅思叡这种出身的,自然不屑一顾,哼了声道:“不关你事。”
傅思叡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现在羽翼未丰,地位和关则钧这种实际掌权的正统菁英派相差甚远,贸然顶撞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于是耸耸肩膀,不再搭理这位自尊心受挫的霸道总裁,也越过他离开了。
去找自己便宜老爹的路上,傅思叡还在心底嘲笑关则钧。
他们回去就这一条路,刚刚乔意浓势必从此经过,光看男人的脸色,就知道是他讨着好,吃瘪了。
想到关则钧是被昔日看不上的角色拒绝,傅思叡顿时愉悦起来。
而那厢后知后觉的关则钧,在情绪平复下来后,终于考虑起正事。
盛卉大张旗鼓弄这一出,丝毫都没避讳着他,看来是铁了心,要撬他关家的墙角了。
他不由皱起眉头。
原本关陈联手,也就是为应付乔傅两家绑定后的权宜之计,没想到盛卉一介女流,野心倒是不小。
她就不怕步子跨太大,引起更多的猜忌?
还是说……傅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权利变动,以至于盛卉要提前做两手准备?
关则钧转念想到刚刚遇见的傅思叡,嗤笑一声。
物竞天择强者为王,要连这样一条养不熟的狼崽子都斗不过,那傅昭余也是活该落败。
隔天坐进办公室,关则钧仍在斟酌四大家之间的利害。
陈家自重身份,历来爱做墙头草,虽然不至于完全和盛卉站到一起,但也不得不防。
而且陈家的转变,也会给家里那帮正事不干,光占着股东席位的酒囊饭袋,找出新的攻讦他的理由。
他眼角余光落在桌面角落,一本时尚杂志上。
这本杂志已经买了有段时间,一直搁在办公室里,封面还是那张乔意浓坐沙发上,被林行知蒙住眼睛的双人照。
内页有一张是林行知坐着,乔意浓被扣住后腰,几乎趴在林行知身上的照片。少年抬头,和青年对视的眼神羞怯单纯。
记忆里,乔意浓对他一见钟情时,似乎也有过这样的表情。
紧接着,关则钧又想到昨晚狭路相逢时,乔意浓的冷淡。
……难道真不喜欢他了?
眼下一切的转变,似乎都是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出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起的。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关则钧的思绪,他吸了口气,道:“进。”特助拧开门把手,站在门口到:“关总,您定在九点半的会议,大家都已经到齐了。”
她目光快速略过桌面,暗自惊诧。
这本杂志她早前看到过,关总也是这样放在桌面上。出于特助的职责,她就问了句:“需要我为您订阅一年吗?”
当时正在签文件的关则钧手势一顿,若无其事地说:“不用,过会儿扔了吧。”
“知道了。”男人站起身,朝她走来。
特助当即收回视线,在对方走出来后,带上办公室的大门。
还以为他真的扔了。
回忆起关则钧曾停留在双人照上的视线,特助不禁揣测:关总所看的,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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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由于口碑转变,乔意浓近期的活动越来越多。而叶其蓁在那天见过傅昭余后,人生也步上了正轨。
傅昭余从以前开始,答应乔意浓的事都会办得又快又漂亮。隔天他就让经纪人,带着合同去找叶其蓁。
双方谈了如何应付前公司的问题,傅昭余还抓了公司法务的壮丁,专门去给叶其蓁的事开小灶。
照理说这几天叶其蓁应该很忙,但他饮水不忘挖井人,还惦记着乔意浓的口粮问题,每晚坚持给他做饭。
即便乔意浓晚上要赶通告,叶其蓁也会做些放进保鲜盒,冰到冰箱里。等乔意浓回来,也能热热当夜宵吃。
什么?
当明星要控制饮食,保持身材?
他们这些作者钦定的受,别的好处未必有,但身体绝对也经过加持——除非作者把容易发胖的特点写进人设里,否则从文章开始到完结,他们就会一直是一个体型。
叶其蓁的敬业精神,这让乔意浓大受鼓舞,加班回来边啃红烧鸡翅,边在心里大呼:全世界的工具人阶级联合起来!未来的美好生活在等着我们!
很快,林行知那边也杀青了。
主角杀青,《潜龙》就进入了剪片子送审的阶段,对于导演严凯来说,是万里征途终于走完一半。
对于林行知而言,是终于有时间来拍lovers的七夕节广告了。
拍摄定在周四上午,季绥宁把开车的任务交给助理小李,就跟着乔意浓,挤进了后排。
拯救了一名无产阶级工具人后,乔意浓现在对季绥宁,跟以前防火防盗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看后者的目光,就像老农民凝视自家的玉米地。
于是,他语气和善地说:“我发现最近看到你的频率有点高。”
季绥宁当然是不知道乔意浓那些心理活动的,他觉得自己在撸猫。“我爱岗敬业还不好?”
乔意浓连忙表示:“别,你好歹也是盛天的股东,给我打工也是给你自己打工,横竖你都不亏。”
前座的小李用诡异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看他俩‘打情骂俏’,内心要能具现化,绝对是满屏的弹幕。
不过可惜,这种前排看戏的机会很快被季绥宁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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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成片效果,Lovers的《初恋》系列项目负责人,专门请了比利来拍摄。
这哥现在也算乔意浓的老熟人了,时不时就在微信上面,给他发些看起来很奇怪的骚话。诸如:“弟弟约吗”、“哥哥最近有空,好寂寞”、“我的单反十分想念你,我的心也是”。
搞得乔意浓一开始,差点以为自己开的是约|炮软件。
后来和林行知说起,后者淡定道:“习惯就好,他说话就这个风格。”
啊,看来也被荼毒过呢。
这回两人见面,比利先是眼前一亮,边张开双臂走过来,边肉麻兮兮地喊:“乔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长得越来越像我的缪斯了!”
乔意浓没忍住,往后撤了一步:“你这样很容易被误会的知不知道?”
比利:“?”
乔意浓:“难道就没人以为你是gay吗?”
比利诧道:“我就是啊。”
乔意浓:……
乔意浓:“好的,那换个说法,难道你就没碰到过那种,以为你在追求他的人吗?”
比利摸着下巴回忆:“好像是有那么几个,还到外面去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传闻,说我睡模特,只有答应我的潜规则,才会给人拍片。”
乔意浓:“那你说话注意点啊!”
“不过——”比利摊摊手,道:“也无所谓,我乐于跟任何美人联系到一起,无论什么方式。”
乔意浓:…………
算了,不跟你这没节操的颜控聊天。
在比利又一次扑向乔意浓时,林行知不动声色的出现,插进两人中间,成功接住了比利的熊抱。
比利朝他飞了个媚眼:“多日不见,我也很想你。”
林行知面不改色:“但我相信这多日里,你并不寂寞。”
比利哈哈笑了两下,直起身和林行知勾肩搭背:“不愧是我的前缪斯,真懂我。”
乔意浓嘴角一抽,所以他是新欢对吗?林行知拿开比利的爪子,后退回乔意浓身边,低头说了句:“我们先对遍台本。”
然后左手托住乔意浓的后腰,就着转身的姿势将比利阻隔在外,俨然一副铜墙铁壁的姿态。
而他这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就连当事人都没觉得他在占自己便宜,还当他是在帮自己。
安排完其他艺人工作的季绥宁,刚好拿着电话进摄影棚,看到林行知的神仙操作,脚步忽然顿住了。
跟在他后面,最后一个化完妆、换完衣服顾雪漫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
伸出半个脑袋,看到前方搂搂抱抱的两个大男人,顾雪漫:……他们这么快就入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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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rs的母公司财大气粗,专门布置出一片室内棚景,光场景转换就有四个。
一开始,乔意浓和林行知在图书馆相遇。
起初他埋头苦读,虽然听到了对面椅子被拖动的细微声响,却并未抬头。直到一支铅笔,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乔意浓俯下身去捡,抬头时猝不及防,望进一片如星河般深邃的漆黑瞳眸。眼睛的主人生得像被造物主亲吻过,白皙俊美、气质出尘。
他近在咫尺,两人仿佛鼻息都交融在了一处。
那一刻,少年心跳如雷。
他心动了,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人。
黑发青年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笔。”
乔意浓如梦方醒,手忙脚乱地把笔还给他,低下头,耳朵尖都在发热。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青年勾了勾唇角,说:“谢谢。”
“不、不客气。”少年说完,迅速缩回椅子上。
可这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抵抗。
接下来,乔意浓过得浑浑噩噩,字是半个都看不进去,总忍不住透过竖起的书本,偷偷看对面刷题的青年。要不要向他搭话呢?
会不会显得很奇怪啊?
时间在他犹豫间,一分一秒流逝。
最后,还是没能跨出那一步的乔意浓垂头丧气,拿着书去工作台,准备借回去继续看,结果却发现自己忘了带学生证。
这时,林行知从后方伸手,将自己的学生证递过来:“他的记在我这里。”
然后上前,把自己要借的书放到桌上,说:“这两本也算上。”
这下,乔意浓终于有了借口。他急匆匆地叫住对方:“这位同学!”
在对方看过来时,腼腆地朝人笑笑,小心翼翼地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呀?”
他举举自己手里的书,“我看完了……好去找你。”
林行知从图书管理员手中,接过自己的学生证,然后伸直手臂,将展开的那面对着乔意浓,说:“记住了吗?”
乔意浓将他的名字和年级、学号都放在心里,默默念了遍,然后点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嗯,记住了。”
之后的之后,他们成为了朋友,林行知是大他两届的学长,和他不是同一个系,但无损他们关系上日渐的亲近。
林荫道、图书馆,都有两人并肩而行时,留下的足迹。
而每当他们靠近一点,又靠近一点,少年心底的感情,便会多满溢一分。
七夕将至,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打出了情人节活动的招牌。他偶然间抬头,从某家门店的电视中,看到了lovers巧克力的广告——
“想让你知道,我的初恋味道。”
少年心一动,就进入店铺,买下了一盒包装精巧的巧克力。
他紧张的手心冒汗,光是想象送出去的场景,悸动和紧张就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然而就七夕前,他看到青年和同系校花走在一起。校花穿着套精致的小洋装,卷卷的亚麻色长发衬得她愈发娇俏可爱。
两人男俊女俏,校花和他说话时,脸上的小红晕,眼底偷偷跑出来的情愫,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就连路边的同学也在说:他们很般配,他们是一对。
少年失落地离开,后面几天他躲在自己的壳子里,没有主动去找过青年,连对方发的消息也不回。
七夕节如期而至,外面的喧嚣似乎都和他没有关系。
这时,不知道哪家邻居的电视里,传出这样一句广告:“想让你知道,我的初恋味道。”
少年如梦方醒:对啊!喜欢只是自己的事,不管对方回不回应,都要做到问心无愧。
他匆匆起身,开始穿衣服。
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
“下来,我在楼下。”
“我知道你在家,别躲了。”
少年心跳如雷,拿起巧克力冲下了楼。
青年立在路灯下,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少年双手背在手后,低着头走过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躲你的……”
然后一咬牙一闭眼,将藏在身后的巧克力怼到青年面前,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说:“我、我喜欢你!”
安静片刻,青年道:“睁眼。”少年小心翼翼张开条眼缝,发现青年正微微笑着,从自己手中接过巧克力,然后温柔地说了句:“笨蛋。”
他将其中一枚巧克力球塞到少年嘴里,说:“现在你知道,我的心是什么味道了。”
轻甜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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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乔意浓望着林行知手里的巧克力,没忍住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你别说,还挺好吃的。”
顾雪漫凑过来:“真的吗真的吗,我也想试试。”
乔意浓把盒子递过去:“给。”
结果被林行知突然伸手拦住,一脸正经地对懵逼的顾雪漫说:“这是我的初恋味道,只能给初恋品尝。”
乔意浓:“欸?”
顾雪漫:……我是不是有点多余?怂怂的缩回手,不敢说话。
乔意浓扭头:“林哥你开玩笑吓到人家啦!”
林行知若无其事:“是吗?我只是看你一盒似乎不够吃。”然后对顾雪漫道:“巧克力道具组那边还有,他们说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带几盒回去。”
顾雪漫:……?
顾雪漫干笑两声:“哈哈,你们关系真好。”
“意浓。”季绥宁忽然大步上前,连人带巧克力盒,从林行知那边拽出来。
他低头,对一脸莫名,脸颊鼓鼓的乔意浓和声细语:“拍完我们就要去赶下个通告了,别让主办那边等。”
“啊,好。”乔意浓点点头,朝林行知和顾雪漫挥挥手,说:“拜拜啦,下次再见。”
就被季绥宁牵走了。
离摄影棚越远,工作人员就越少。
季绥宁一路上脚步很快,像是憋着股什么气,却不得发泄。
“你……”
乔意浓想问不敢问很久了,此时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从录综艺那天我就觉得不对了,你是不是心底有什么事,不开心?”
夏日的午后,绿荫带内尽是此起彼伏的蝉鸣。
季绥宁停住脚步,突然回身。
“如果,”他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乔意浓,说:“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在我和林行知之间做选择,你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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