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咳咳，就算你这么说，工资也不会涨的，不过等会我可以请你吃拉面。”灵幻新隆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掩盖脸上泛起的红晕，他才不会承认刚才居然被自己的弟子萌到了。

“嗯。”影山茂夫现在是‘师匠说什么都是对的’状态，对灵幻的话没有任何反驳。

徒弟的乖巧让灵幻新隆有点心虚，不过他很快甩开了这点羞耻心，进入工作状态。

影山茂夫周六周日的时候会来灵幻的事务所里打工，但真正的灵异事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因此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静静地看灵幻的表演。

嗯，表演怎么忽悠委托人。

与此同时，小酒窝也在认真地观察眼前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力量的男人。

以前小酒窝也知道茂夫很听这个所谓的师父的话，但那时他也没有见识过影山茂夫有多强大，只是当他太单纯被骗了而已。

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虽然这么说有些看碟下菜的意思，但能够打败上世纪的最强灵能力者，毫无疑问影山茂夫的实力至少是当世的至强者之一，毫无疑问。

认真地思考，这样的强者真的会认一个普通人当师父，还被蒙骗那么久吗，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说，难道说……

灵幻新隆的实力真的非常强非常强，是他现在太弱了，所以才看不穿这个男人的伪装吗？

小酒窝不禁阴谋论了起来，并且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行，他还得继续观察看看。

在小酒窝全神贯注的凝视下，灵幻新隆用一系列夸张的动作给客人按摩。

用话术忽悠怀疑家里有骚灵现象的客人。

用盐驱灵……

emmmmmmm

小酒窝忍不住摆出司马脸，不，他果然还是……再看看吧。

又送走一个客人后，影山茂夫主动递上茶水：“师匠，辛苦了，最近委托变多了呢。”

“是啊，今天是周末嘛，不过我们事务所最近在网上的名声逐渐开始有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灵幻新隆挺起胸膛，“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努力！”

实际上，为灵幻事务所带来好名声和口碑的大多是影山实际去驱灵的那几个委托。

不过这不妨碍灵幻在自家弟子面前口嗨嘛。

“嗯，多亏了师匠。”影山茂夫很给力地捧场。

灵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巧这时，事务所的小电视上播报了一则贪官落网的新闻。由于是近些年来风头正盛的政治家，还上了东京电视台。

“喔，这不是那个，叫什么佐藤的家伙？”灵幻新隆啧啧称奇，“原本看外表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居然那么没有下限，现在的政治家真的是完全不能信任。”

影山茂夫点了点头：“是呢。”

小酒窝从刚才起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他们忘记了，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这个新闻一来，他顿时想起来了：“我说，茂夫啊，这个人是看过你的脸吧，万一他把你暴露出来怎么办，你可是害他入狱了。”

影山茂夫表示：啊，这是一个盲点。

当时和最上先生打得太激烈，到后面他的样貌身高完全暴露，在佐藤一刀清醒后他好像也忘记了遮盖自己身份问题。

怎么办……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这个时候电视里正好播放到。

“据最新消息报道，佐藤宅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打斗，疑似佐藤一刀约见其他议员时，就投资问题没有谈拢，抢过保镖的枪械大打出手。”

“宅子的摄像头拍摄到，近日来在互联网火热的‘锅盖头侠’突然出现进入宅子的场景，阻止了这场惨剧，最终只有五人受伤。”

小酒窝捂住了脸：“你看，果然被拍到了，万一佐藤把你的身份供出来，你是锅盖侠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影山茂夫有新的关注点：“为什么是锅盖头侠？”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你的身份暴露了吗？”

说的也是。

影山茂夫和小酒窝几乎是提心吊胆看完这条新闻，就怕看到后面发现自己的脸上新闻了，还好并没有发生这个惨剧。

新闻播报完，一人一鬼都松了口气。

小酒窝先是奇怪佐藤一刀为什么没有把他供出去，然后开始发动自己活了两百年的头脑开始阴谋论：“茂夫，有没有可能是故意没有曝光，想要用这个把柄拿捏你，或者报复你，毕竟你直接让他倒了。”

影山茂夫也不知道，所以没有回小酒窝的话。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灵幻新隆。

刚才电视屏幕里还播放了一小段锅盖头侠的视频，师匠应该没有认出来吧。

影山茂夫心里忐忑不安，频频看向灵幻，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松了口气。

也是，连律都没有认不出来，师匠应该认不出来是自己。

此时，灵幻新隆正在思考。

小孩长大了啊，最终还是去当了蒙面英雄，不过锅盖头侠是怎么回事，搞笑称呼吗？

他看起来很怕自己认出来的样子，算了这里还是给个面子，青春期的小鬼自尊心还是很强的，就装作不知道吧。

灵幻新隆想着，一边招呼影山茂夫：“走吧，去吃拉面！”

“好的，师匠。”

两人去的是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已经开了十几年的拉面馆，据灵幻说他刚把事务所开到附近来的时候就被这家的味道征服了，所以每次他们都是来这家吃。

“老板，老样子两份叉烧拉面，一份加五块叉烧，一份加两块。”

“好的！”

很快，两碗拉面端了上来，浓厚的豚骨拉面，加上覆盖在上面肥瘦相间的叉烧，香味直叫人咽口水。

师徒一人一碗，灵幻理所当然拿走了加五片叉烧的拉面碗，趁热吭哧吭哧吸了口面，边吃边问：“话说你最近学校生活怎么样了，有交到新朋友吗？”

“有……吧？”影山茂夫回忆起新认识的绿间等人，语气迟疑。

“啧啧，你这样不行啊，迟疑的话根本不算是朋友，顶多只是熟人而已！”

“那就是没有，不过最近我经常和同学一起打球。”

“喔，这不就是朋友吗？”灵幻有点高兴，“终于交到新朋友了呢，mob。”

“是吗，”影山后知后觉地问，“一起打篮球就算是朋友了吗。”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友谊就是那么单纯了，大家一起消磨时间，一起欢笑一起挥洒泪水，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吧。”

影山歪了歪头：“可是我和师匠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

灵幻猝不及防被这记直球撞击到小心脏，咳了咳：“那不一样，我们是师徒嘛，总之你交到新朋友是好事，不过要小心哪些是能结交的朋友，那些是利用你的。”

小酒窝忍不住吐槽：“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只有你没有资格说这话吧！？”

灵幻当然听不见，挥舞着筷子指点江山：“听我说mob，我知道你很缺朋友，但如果是单纯利用你的超能力的朋友千万不能交，不然你以后就知道……”

“我知道。”影山茂夫淡淡地道，视线盯着自己的碗，表情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熟悉他的灵幻，却莫名从少年的微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痛苦。

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灵幻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试探性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影山茂夫抿抿唇，还是摇了摇头。

自己的‘志愿者’的身份莫名的不想让师匠知道，既然如此，那发生在精神世界里的事还是不要告知师匠比较好。

“没关系，大家都是好人。”影山茂夫想起黑子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我讨厌的话，会退出的。”

“喔……”灵幻顿时用一种讶异的目光看mob

他着实惊讶到了，以他对影山茂夫的了解来看，少年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才对，怎么感觉不过是几天没见，他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就突然成长了呢。

灵幻既新奇又讶异，有种自己看护的小骨朵突然有一天开花了的感觉。

“不过师匠是不同的。”影山茂夫突然说，嘴角轻微抿起，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师匠的话，我永远不会讨厌。”

“咳、咳咳！”

怎么回事！这个成长速度！

灵幻新隆差点被面汤呛到，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你真的是影山茂夫吗？！”

“为什么这么问，”影山茂夫困惑，“我只是把自己这么想的话说出来。”

“你啊……”灵幻新隆捂着额头，看了mob一眼，却被他眼里的澄澈烫到，移开目光，心里却反常的涌上一股暖流，“可不要随便对其他人说这种话，特别是异性，会引起误会的。”

“我不会随便说的。”

“喔喔，吃面吃面！”

灵幻新隆大声说着，把这个话题蒙混过去，看了一眼影山茂夫的碗里，里面的配菜都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面和汤，嫌弃地夹了两块叉烧递过去：“你怎么又把配菜给吃完了，现在的平成世代啊，总想把好吃的东西先吃完。”

“谢谢师匠。”

影山茂夫碗里又多了两块叉烧，高兴地夹起面一同吃下，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小酒窝：“小酒窝，你们恶灵也可以吃拉面吗？”

他想起来小酒窝当时也帮了他大忙，想答谢一下他。

小酒窝：“……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下午同样待在灵幻事务所，六点前离开。灵幻新隆在事务所里收拾完客户的资料后也准备关门。

“你就是那个灵幻吗。”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事务所响起，灵幻新隆连忙露出营业的笑容扭头道：“欢迎灵幻事务所，今天已经歇业了，您有需求可以明天……欸？”

他左右环顾，真的确定事务所里就只有自己一个，那么那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一阵妖风突然在事务所里肆虐，敞开的门和百叶窗倏地一声自动合上，房间里顿时阴暗下来，一种诡异的气息在蔓延。

心顿时一凉，灵幻新隆反应迅速朝办公桌上的手机扑过去，里面存有影山的号码。

但是他慢了一步，手机凭空飞起来，像是在嘲讽他。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普通人，这就是他选中的‘老师’吗，真是不堪入目。”

灵幻新隆这个时候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急也没用，对方很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加上他刚才说的‘老师’。

据他所知，自己只有一个弟子。

“你说的是mob吗？”试探性问。

“mob？路人？”那个声音重复了他的话，发出一声嗤笑，“光从外表上看倒是一个贴切的称呼。”

对方没有否认和自己弟子的联系。

知道了这点，灵幻新隆心里多少有点数，但同时也为影山紧张起来，不会是自己徒弟被人盯上了吧。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

“只是来看看教导影山茂夫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声音如此说道，“但现在看来，真让人失望。”

“灵幻新隆，一个伪装成除灵大师的骗子，肆意玩弄一个强大超能力者，仅仅凭借话术将他耍得团团转，心甘情愿为你打工，甚至将你的话当成人生的教条。”

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带着嘲弄的口吻：“你很得意吧，灵幻新隆。”

一连串的话语，毫不留情把灵幻新隆的老底给揭了。

金发成年人的额头瞬间浸出冷汗，脑子正在疯狂运转，他想不通自己是在哪里招惹了这种未知的存在，但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不妙啊，得想个办法才行。

气氛逐渐陷入凝滞。

外面的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周围一片一样的寂静，整个一恐怖片现场，就差拿他的鲜血点缀了。

灵幻新隆逐渐受不了房间里的压力，未知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恐惧，他的眼睛已经止不住看向门口，在考虑要不要冒险夺门而逃。

就在这时，浮在半空的手机突然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响彻事务所，却反倒成为了灵幻救命的稻草。但问题是，那个神秘人会那么简单让他求救吗？

灵幻心里打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机，手心发汗。

突然，浮在半空的手机自己飘到他面前。

灵幻懵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接吧。”那个声音说道，“叫你的弟子过来救你。”

然后他会亲手揭穿这个骗子的真面目。

最上启示从佐藤一刀那里离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依然远远地待在影山茂夫身边，在不会被察觉的距离注视着他的生活。

自然，那个名为灵幻新隆的男人也进入了最上启示的视野，但结果无疑令他失望。

那个在精神世界里打败了自己的男人，现实中居然只是一个利用自己弟子的超能力挣钱的骗子。用话术欺骗影山茂夫，伪装成强者，还成功把人骗得团团转。

最上启示又是气愤，又是不屑嗤笑。

偏偏是这种人，得到了那孩子的信任，肆意操控一个年幼的超能力者的感觉很好吧，在一片白纸上作画的感觉让他很得意吧。

不过也好，在认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后，他未尝没有机会重新培养影山茂夫的三观。

首先要彻底打破影山茂夫对灵幻新隆的信任。

最上启示注视着灵幻新隆，却诧异地发现对方反而克制住了慌乱，从肢体语言到眼神，都明显冷静了下来，没有去碰那步仅仅离他一步之遥的救命电话。

“怎么了，不叫人来救你吗？”

灵幻新隆依然看不见那个神秘的灵在哪，但这不妨碍他端起自己的气势，单手插进兜里拿出打火机，另一只手从胸前口袋抽出一根香烟：“既然知道了你的目的是mob，那我怎么可能叫他过来，我可是成年人，没有让未成年来冒险救我的道理。”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最上启示的语气冷下来，下一刻，事务所里所有的物体凭空浮起，建筑都开始震荡。

灵幻新隆脑内的直感正在朝他疯狂报警！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觉得。”灵幻深吸口气，将烟叼在嘴里，手腕颤抖地用打火机点上，深吸口气，气沉丹田，伴随着烟吼出：

“但是啊！身为师父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弟子陷入危险当中啊！”

最上启示被他吼懵了一下。

就在这一秒，灵幻新隆猛地将打火机对准天花板的某处投掷，火警按钮瞬间反应过来，开始向房间内喷水，灵幻趁这个时机整个人撞开了事务所的大门，夺门而逃。

看着敞开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走到一半发现忘记带手机，用街头电话亭打给师匠，结果被挂断电话的影山茂夫迷茫地看着手中响着‘嘟嘟——’音的座机。

“师匠是在忙吗……”影山有点纠结，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回去了。

结果就在他隔着一个街道的位置碰巧发现了躲藏在广告牌子后面的灵幻。

“师匠？”他呆呆地叫了一声，灵幻一个激灵差点吓死，一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弟子，松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一看到自家弟子，他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安全感，“你吓死我了。”

“师匠……为什么会在这里。”

“额，这个，说来有点复杂。”灵幻左思右想怎么圆场，那个未知恶灵的身份还不清楚，不过目的很明显是来找mob的，那应该让他知道吗？

他冷静下来，回想着恶灵的态度，发现了一个盲点，那就是未知恶灵始终并没有对影山茂夫表露出什么恶意。

如果那个恶灵没有说谎的话……也许、大概，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恶灵是来‘打假’的？

现在有那么闲的蛋疼的恶灵吗？

灵幻头疼极了。

“师匠？”等了半天，只看到灵幻在原地纠结，影山眼里闪过担忧，“是出什么事了吗？”

“……咳，没、没事。”思虑良久，灵幻新隆最终决定把事情瞒下，“我只是出来吹吹风的而已，你看，室内太热了。”

他扇了扇风，不知何时已经是满头大汗。

小酒窝狐疑：“现在可是冬天。”

“原来如此，”影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开门见山，“师匠，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机忘在事务所里了，我想回去拿。”

“……”灵幻刚冷静下来的头脑又出汗了，“一定要现在拿吗。”

这下他不愿意回到事务所里的意图明显得影山都无法忽视了，不过他没有往那方面想，猜测道：“是有什么棘手的客人吗？”

“算是吧，”灵幻顿时感到了左右为难，可是也不能一直放任那个恶灵在，也不可能一直不回事务所啊。

“那我改天再……”

mob还没说完，灵幻突然打断说：“不，还是去吧。”

影山茂夫一脸迷惑，不过还是顺从地转身走在前方，灵幻在后面慢慢挪动脚步，视线放在地面上，手掌时而握拳时而展开。

这是紧张的表现，灵幻毫无疑问是在紧张，不是因为要回去面对那个未知的恶灵，而是因为回去的话他的真面目可能会被那个恶灵揭穿。

但是不得不回去，人总要面对，灵幻早就知道一个谎言维持不了多久，倒不如说现在mob还愿意相信他，已经是个奇迹了，而且……

灵幻回想起影山的那个笑容，今天各种全身心依赖信任的表现。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想到影山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后可能会就此疏远的痛苦，一半却又隐隐松了口气。

走在前方的影山并不知道后方灵幻的心理波动，他一如既往地走进事务所面前，准备推开门，灵幻猛地回过神，伸出手喊道：“等等，我来开门。”

灵幻走到影山身前，有点紧张，虽说他推理出这个恶灵不一定对影山怀有恶意，但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他谨慎地推开门，露出一个门缝，小心查看里面，却发现事务所已经恢复了原状。

没有奇怪的妖风，也没有凌乱的物品，一切都一如平常。

影山从他的后面走出，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没有客人呀，是不是已经走了？”

“嗯？”灵幻猛地回过神，“你确定里面没有脏东西吗？”

“没有。”

好嘛……

他这一路上纠结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