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蔺凉还在追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楚烨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的答道，“金主和他的小娇夫？”

“我应该算不上金主。”蔺凉被他的话引得笑了下，“不过你想当小娇夫也可以。”

“不，我不想。”楚烨摇头，他抬手摸了下自己脑袋，努力的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你不是说你们家是小公司？”

“确实不大。”蔺凉点着头。

“那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楚烨不信，他现在对蔺凉的话都抱有三分怀疑。

“你想知道？”蔺凉反问，眼底含笑。

楚烨特别想知道，心里跟猫抓了似的，好奇极了。

明明他印象中没有蔺家，也没有什么姓蔺的企业家，蔺凉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只是看着蔺凉脸上的笑，又直觉不太对。

“我只跟我丈夫交底。”蔺凉对他的警惕视而不见，还握住了楚烨的手，“男朋友也可以。”

他现在不好奇了。

“还是去把其他的东西先买了吧。”楚烨转移了话题。

临进商场前，楚烨还认真的跟蔺凉说着，“这次我出钱，你要是再乱来，我就……”

“就怎么？”蔺凉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我就搬出来住。”楚烨想来想去，暂时只有这么一个能威胁到蔺凉的法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句话起了作用，买东西的时候，蔺凉一路都安安分分的，搞得楚烨心里更紧张了。

直到进了家门，他才松了口气。

以后坚决不跟蔺凉一起逛街，至少等他赚到钱吧。

楚烨被债务压着，多了几分紧迫感，连思考庄仁跟肖若的心思都淡了。

他收拾完东西，就钻到了书房。

楚重以前是打算让他走画画这条路，毕竟楚重自己就是国画老师，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让他学了。

楚烨还是高中的时候又重新捡了起来，那会儿给班上画个黑板报，班长会包他们的晚饭。

倒不是他穷到连一顿饭也吃不上，而是肖雅心给他的钱卡的很紧，楚重的养子就有跟他在同一个学校念书的，他跟那个养子每月一样的花销。

只能勉强吃饱，想吃好就得等放假回家了。

班长请的自然不是食堂，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外送的店，酸菜鱼做的一绝。

但黑板报又不是天天画，他后来从班上同学那里得知还有私下里接画画的网站，攒钱买了个平板开始接画画。

到高三学校附近的店已经可以随便吃了。

只是那个酸菜鱼，楚烨现在想着还觉得十分美味。

他咽了咽口水，心不在焉的接着单子，也不知道蔺凉会不会做鱼。

楚烨一口气接了十几个才停下。

他陆陆续续画的这几年也小有名气，现在一张复杂点儿的也要几千块上万，就是手头上只有个平板，没办法接那些太复杂的。

敲定了交稿时间，楚烨又给自己排了个工作表，除了赚钱，拍戏之前每天都要抽出时间研究剧本。

还要去上课。

楚烨盯着密密麻麻的时间表看了会儿，叉掉了文档。

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蔺凉的晚饭还在做最后一道菜，三菜一汤，各个都看起来十分美味。

楚烨看了眼时间，已经两个小时了。

原本想点菜的心思又压了下去，鱼还是在外面吃吧。

“在想什么？”蔺凉端着菜出来，就见他站在原地发呆。

楚烨摇头，“没什么。”

蔺凉又想起来那本日记本，眼底暗了暗，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楚烨原本也不是这种什么事情都藏着的人，他会问楚重，问肖雅心，后来就很少问了，只有寥寥几语，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楚烨吃了饭，又躲进书房去画画。

等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晚上还要跟蔺凉睡一张床。

他在卧室外面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看到蔺凉已经睡下，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觉怎么都睡不安稳。

先是梦到了高中的事情，他父亲那些个养子里，安分的不少，不安分的更多，也有人到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他跟楚重告过状，反而被骂了一顿。

肖雅心在一旁劝着他，只说那些孩子没有家人太可怜了。

又说他将来注定跟那些人不一样，没必要跟他们生气。

楚烨不大情愿的同意了。

谁知他屈服了之后，那几个人更肆无忌惮起来。

楚烨现在知道了楚重跟肖雅心的本性，只觉得心梗，当时怎么就被那两个人给哄住了。

他睁开眼半天都没睡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干脆摸出来了手机，打算断掉自己资助的那几个学生的生活费。

他陆陆续续资助了好几个，都是每个学期开学，一并把钱打过去。

从高二他自己赚钱开始，就从一家慈善机构里选了匿名资助，只通过联络员传话，从来不跟那几个学生见面。

当初签订这个资助协议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跟楚重有关。

少年时只觉得爸爸是天下最伟大的，便想成为像楚重那样的人。

只是楚重得了消息先骂了他一顿，说给人捐钱并不是让他拿出来炫耀的。

他若真是炫耀，大可以在班上跟同学说，也可以让那些被资助的学生说，哪儿有什么必要来自家人面前说。

只是到底憋着一股气，硬是坚持了下来。

楚烨打开微信，就看到了联络员发过来的消息。

王亮（春田慈善机构联络员）：楚先生，您资助的十二名学生里，今年有五位参加了高考，全都成功考上了重点大学。其中两位考上了s市电影学校，一位考上了b大，一位考上了s大，另一位选择了b师。

楚烨十分冷酷的回了他三个字。

一朵花：知道了。

他回完之后，又开始在聊天框里编辑，琢磨着怎么开口不管这几个。

只是脑袋里想着，手下根本写不出来。

反倒是对面又发过来了一长段消息。

王亮（春田慈善机构联络员）：拖到现在才跟您说是他们的意思，这五位同学，暑假打工已经赚够了学费，加上成绩优异，大学还有补贴。他们非常感谢您这几年的帮助，并且想要您的联系方式，给您当面道谢。

楚烨面无表情盯着这一段话，半晌，才动了动手指。

一朵花：考上大学就不用学习了？十七八岁的孩子操心什么东西。

一朵花：过两天我单独给他们打一笔生活费，告诉他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要是敢挂科，期末当面跟他们谈。

王亮（春田慈善机构联络员）：那您联系方式？

一朵花：不给。

楚烨才不想跟他们联系。

他退了出来，又刷着消息，就看到江敬发的消息。

江敬：小烨，我要回来了。

一朵花：欢迎。

江敬跟他算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不过高一的时候，江敬就出国，楚烨对他还算是有几分兄弟情。

只是想到书里的剧情，又热络不起来。

江敬：听说你跟伯父伯母吵架了？

江敬：他们可能年纪大了，偶尔跟你有些分歧，没必要闹那么僵，毕竟是一家人。

楚烨抿直了唇，眼底刚浮现出的怀念又落了回去，轻叹了一声。

但凡江敬先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也不至于这么失落，上来先劝他服软，他跟江敬的情分怕是只能停在过去了。

一朵花：我不会回楚家的。

一朵花：睡了。

楚烨发完消息，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玩儿手机了。

他闭上眼睛，干脆想起来了明天要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再次睡着，却又在梦里看到了庄仁和肖若。

楚烨正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赶紧醒过来，肖若便走了过来，说出了跟白天如出一辙的话。

让他把庄仁送他的东西还回去。

他现在连自己的东西都被肖若给卖掉了，哪儿还有庄仁的东西。

楚烨冷眼看着他们，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只是这次，庄仁只在那边哄着肖若，也不让人查购买记录。

画面又一转，他看到了楚重、肖雅心，还江敬，和一群看不清面孔的人，满脸厌恶的看着他。

“就是他啊，真没想到。”

“长得还不错，就是心真的黑，跟庄仁谈恋爱的时候，竟然让庄仁给他那么多东西。”

“听说有好百万呢。”

“庄仁亲口说的。”

“这么过分啊！”

好几百万个屁！

楚烨忍不住想骂人，庄仁比他打两岁，也只是进入庄家的公司的一个总经理，明面上看起来风光，但他自己还在招兵买马，手头上流动资金并不多。

他当时心疼庄仁，从来不让庄仁给自己买东西，收下的礼物里，最贵的也是一块几万的表。

被肖若给卖掉了。

他看着肖若蔑视的目光，还有庄仁的冷漠。

忍不住动了手。

在梦里挨个揍了一顿，才出了口恶气。

醒了之后，反倒没那么生气了，左右庄仁都没给过他那些东西，他也不怕查证，只是他人微言轻，谁也不会因为他去调查那些。

还是得尽快强大起来。

楚烨感觉到了紧迫感，这两个月跑完这些配角，必须得混出个名堂。

他正下着决心，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

楚烨连忙闭上眼睛，清晰的感触到蔺凉拉开被子，把自己揽住了，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背上，自上而下的摸着，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儿。

他睁开眼，动了动脑袋。

蔺凉察觉到他的动作，手上没停，却也没出声。

楚烨又阖上眼。

他突然庆幸起来，有蔺凉在自己身边。

同时心里也有些乱，他可能比自己预想的要沦陷的快得多。

转天一大早，还是被蔺凉给叫醒的。

楚烨挣扎着起床，要不是今天得去学校，他真不想起床。

“我今天去学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就不用去接我了，我自己坐公交回来就行。”楚烨吃着早餐。

今天的是甜口。

软软的奶黄包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嗯，我送你过去。”蔺凉也夹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吃着。

楚烨没有拒绝，他把盘子放到厨房，出来又见蔺凉换了套西装。

同样是厚重的黑色，今天这套衬得整个人稳重优雅。

他正对上蔺凉看过来的目光。

犹豫了一下，脚尖还是转向蔺凉的方向，走过去接了领带。

手下灵活的系好一个结，楚烨捏着领带，仰头看了眼蔺凉，若无其事的松开了手。

跟他并肩朝外走着。

“你假期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很多。”蔺凉低声回着他。

楚烨眼睛盯着电梯，看着里面模糊的倒影，等到了一楼，才突然开口，“你会做鱼么？”

蔺凉转头看向他，“嗯？”

“我想吃酸菜鱼。”楚烨绷着脸，提了自己的要求。

他有些紧张，却见蔺凉突然笑了。

脸上冷硬的线条也温和下来，浅色的眼珠里闪着光，里面只盛着他一个人。

楚烨不大自在的，揉了下自己的耳朵，“不会做就算了。”

“你想让我会做么？”蔺凉问他。

楚烨嘴硬道，“你会不会做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蔺凉随意的应了声。

楚烨又纠结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扭头盯着旁边的人，直到蔺凉停了车，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盯着蔺凉看了一路，脸色也变了变，恼羞成怒的瞪了蔺凉一眼，拉开车门准备下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又退了回来，冲蔺凉道，“给我一颗糖。”

蔺凉手还握着方向盘，闻言动了动手指，似是在思考。

“不是说我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要么？”楚烨催促他。

蔺凉道，“在我口袋里，你自己拿。”

楚烨皱了下脸，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凑过去。

蔺凉又提醒他，“在另一侧。”

另一边挨着驾驶椅的车门，楚烨想去拿，半边身子都得靠着蔺凉。

他手臂从蔺凉身前穿过，手伸到口袋里，还没摸到糖，就被蔺凉抬起下巴亲了一口。

唇贴着唇。

楚烨瞪大了眼睛，被蔺凉放开还有些吃惊，他火速退回副驾驶上。

“你怎么……”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楚烨心里想着，却问不出来。

他们两个连证都领了，别说亲一口，一块睡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是你想么？”蔺凉抬手想摸摸他的唇，手被楚烨拍开了。

他也不恼，依旧笑着，心情极好的样子。

“谁想亲你了！我只是想拿颗糖。”楚烨恼怒的反驳着。

虽然他并没有不开心，只是想从蔺凉这里讨个东西，好安心一下。

“我也说了是不开心的时候来拿糖。你开心的时候讨糖，不就是想亲……”蔺凉见他脸上也多了分绯色，显然动了气，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我想亲你。”

楚烨瞪了他一眼，推开车门下车。

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蔺凉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晚上吃酸菜鱼。”

“不吃！你自己吃吧！”楚烨气哼哼的回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朝学校里面走去。

什么恩人！什么债主！他不是了！

蔺凉他就是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