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争执

被粉丝认出来两人不意外。

不过这个数量还是有点吓人，宫御和乔嘉树判断了一下，现在转身就跑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不好看，两个人都还是注意形象的，怎么能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于是，他们认命地被粉丝淹没了。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这一刻。

一个粉丝犹豫太过激动，尖叫着跑过来，和一个横过的路人迎面撞上。手里的矿泉水瓶骤然脱落，朝着宫御的方向砸了过来。乔嘉树拉住宫御往后一扯，上前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矿泉水瓶狠狠砸在乔嘉树的手臂上。

宫御这一刻的神情简直可以说是狰狞的。

他疯一把拉过乔嘉树的手臂，撸开乔嘉树的毛衣查看被矿泉水瓶砸到的地方。

“怎么样，疼么？”他反复查看乔队的手臂，神情发冷，“去医院！”

乔嘉树笑他大惊小怪：“去医院被医生笑吗？”

他收回手，“连红都没红，不用了。”

宫御不肯松手，仔细观察上手捏过经骨，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才把乔嘉树的手放开。只是拧着的眉头一直不肯松。

看到自己的水瓶飞出去砸到了乔队的手臂，那个粉丝也要吓死了。她跑过来一直鞠躬，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医药费我会出的！我们去医院吧！对不起！”

乔队对她摆摆手，说：“没事，别慌。刚才有没有撞疼？”

粉丝一听这话，紧张激动内疚，眼泪差点下来，忙说自己没事。乔队对她安抚一笑，说：“我们是私人时间，不想被打扰，最多合个影。”

有人机灵立刻请刚才那个活动的工作人员过来给大家拍合影。虽然拍照的时候宫御瞧着脸色不好，但他一直都是这种严肃的表情，倒也没什么。

迅速合完影，乔嘉树和宫御不做停留，迅速离开。即便粉丝再恋恋不舍，也没有办法，只用手机多拍了几张两人的背影。

买好东西回到车上，宫御还是因为刚才那个矿泉水瓶有些不乐。

乔队瞥他好几眼，打开了装甜甜圈的盒子，拎高到宫御面前开始了他的投喂大计：“御神，请你吃甜甜圈。”

御神这人啊，也太好哄。就这一句，他脸色的冰冻就融化了。只是坚持面子不肯变脸，咬着牙关说：“不吃。”

“真不吃？”乔队再问。

“……不吃。”

“好吧，”乔队把盒子收回来，宫御的视线黏在盒子上一起被收了回去。

乔嘉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嗯，好吃！”

说着，他又举到宫御面前，“真不吃？”

“……”宫御愤愤一口咬在那半个甜甜圈上，恶狠狠地盯着乔嘉树，挤出一个字：“吃！”

乔嘉树微笑着把那半个甜甜圈全塞进宫御的嘴里。

等回到基地，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正属于大伙儿最精神的时间。

他俩一进门，刘不凡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队长，御神，你们也太过分了。去那种活动上欺负人家小朋友！”

乔嘉树和宫御的心情都很不错。难得的，乔嘉树多给了一句解释。

“我和宫御下楼就被拦住。人家问我知不知道auraro，赢了还有奖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那他们这么热情，我不去捧一下场太说不过去了。”

他的语调慢悠悠的，一股子欠揍的味道。

“是嘛……”刘不凡木着脸不肯放过他俩，“那琴师挂件呢，你殴打小朋友赢来的琴师挂件在哪儿啊……”

乔嘉树当没听见，宫御把一整盒甜甜圈放在刘不凡脑袋上，命令：“吃。”

“哇，这家甜甜圈很贵的！”刘不凡超没出息，瞬间就忘了追问，“靠，队长御神牛逼！”

然后欢天喜地地拎着袋子去和其他队友工作人员分零食去了。

打发走了刘不凡，宫御走到乔嘉树身边，问：“在看什么？”

乔嘉树举了一下手机，“听不凡说有热搜，就上来看一下。”

被发现后，粉丝的速度很快。乔嘉树给宫御那个挂件的画面，还有他们和粉丝说话，以及后面的合影等等，都在热门的那条微博里有所体现。

博文里还提到了矿泉水瓶事件。

那个粉丝真人现身在留言里给乔嘉树和宫御再次道歉，讲述具体事件。以及乔队和御神的大度，不计前嫌。自己从此会粉得更死忠了云云。

御神看到夸自己的话，面色淡淡，心想：自己很介意，一点都不大度。

乔嘉树看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太出格的地方。

至于碾压小朋友之后赢来的奖品送给了宫御，还是一个琴师的挂件。这里头似乎包含了什么了不得的含义。但乔嘉树并不对此产生异议，并不觉得这个举动被曝光出去，会给自己和宫御带来什么麻烦。

“还好，没什么出格的，”乔嘉树查看完所有，下了安全的结论。

宫御似乎意识到什么，刚想说话，乔嘉树按按他的肩膀说：“我先去休息了。”

送人有一些特殊意义的礼物被人爆出来可能被误解，乔嘉树不在意；但当事人想发表一点看法了，乔嘉树介意了。他使用了技能岔开话题，止住了宫御的话头，跑了。

他跑得太快，宫御没来得及把人叫住。摸出口袋里的琴师小挂件，宫御摸着琴师柔软的脸颊，想到那个甜甜圈，想到那个矿泉水瓶，想到今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他露出有点烦恼又很高兴的矛盾神色。

最后，宫御极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跑得这么快……”

·

第二周周四elv比完比赛，回到棉城。周五晚上，乔嘉树收拾了一下，带上买的礼物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出门前，宫御还特意问了乔嘉树一句：“要去接你吗？”

你接我又要打劫你家的车和司机，你爸爸会哭的，乔嘉树忍着笑，回他：“饶过叔叔吧。”

宫御心想是时候买辆自己的车了。等乔嘉树都走到门口了，还不放心，他追过去补了一句：“那你结束了给我发条消息。”

乔嘉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要过生日的朋友是叫王灿，比乔嘉树大了几岁。今天不仅是过生日，还有他媳妇儿怀孕了。双喜临门，家里的热闹就搞得比较大。来往生意上的朋友，平时的亲朋都在。这么忙，王灿知道乔嘉树到了，还特意迎出来。

“哎呀，我的树哟，终于来了，”王灿给了乔嘉树一个老大的拥抱，“你的比赛我看了，真他妈牛逼！”

乔嘉树把礼物递给他，“谢谢灿哥，生日快乐，恭喜你和嫂子。”

王灿一眼就认出那杯子和红酒是好东西，啧啧两声，又说：“哥没帮到你什么，担不起……”

乔嘉树说：“我们之间搞这么客气干嘛……你替我说话，我记得的。”

“嗐，”王灿一挥手，示意往事不必提，又说：“你爸妈我给请来了，和我爸妈在一块儿说话呢。等五分钟你上去就成了，二楼小阳台。我们都帮你劝过他俩，父母子女间说开就好。你放心，哥支持你！”

乔嘉树对他点点头，很感激地道谢。

“谢什么，快上去吧！”

太久未见父母，乔嘉树还是有点紧张的。他来之前就想，自己还是想和父母好好沟通。或许自己当初没讲清楚，可能他们也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可能会有点争执，但是只要自己好好说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两年自己的成绩都不错，也托朋友向父母解释过自己现在的成就。说不准父母就能理解自己的举动了。过节的时候，自己托人送给父母的礼物，也不晓得他们喜不喜欢。

乔嘉树想了很多，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足足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给自己灌了好大一杯水，才上了二楼。

因为是和儿子商量好的，王家两位主人聊了不过几分钟就离开了。等乔嘉树上来，这里已然剩下乔父乔母。留下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话也说得开。乔嘉树很感谢王灿的用心。

时隔快三年，乔嘉树再次见到父母，他的眼眶有些红。

侧头收敛了一下情绪，乔嘉树开口时的声音有些颤抖：“爸，妈……你们还好吗？”

乔母见到儿子一下就哭了，冲上来捶了儿子两拳，悲愤哭泣：“你两年对我们不闻不问，还问我们好不好，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么没良心的儿子！”

乔嘉树心生愧疚，任由乔母捶打。

乔母太激动了，又哭又骂又打，力气耗尽，乔嘉树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往着一直背对自己的父亲靠近一步，颤着声音喊了一声：“爸。”

乔父转过来，他的神情非常冷凝，没有一丝对儿子的温情。乔嘉树看到他的脸色，心中预感不妙，果然，他说：“我们好不好，你还关心？我看你是过得蛮好的，和人搞朋友都搞到网上人尽皆知了！”

“什么……”乔嘉树没想到父亲开口第一句是这个，人的反应都迟钝了。

乔母擦着眼泪埋怨丈夫：“你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对儿子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说好话，他做好事吗！”乔父怒气勃然，非常嫌恶地点了两下儿子，“我就这么一个怪里怪气的儿子，我怎么好好说话！”

乔嘉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在抖，不住克制地抖。他深吸一口气，解释：“不是，他是我的队友。那天他帮我一个忙，所以……”

“哦，那他不是你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乔父的语气更加恶劣且嫌弃。

“……”

乔嘉树不想解释这件事。他不想把宫御放到自己和父母的对立关系中，他不想让父母对宫御的第一印象就如此糟糕。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乔嘉树告诫自己要有耐心，要有耐心。

好好说，只要说开了，他们会理解你的。

他尽量不带任何质疑和不忿，平静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是小左对吗？”

乔父不想承认自己和小左有联系，嗤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乔嘉树客观地叙述：“我没有想管。爸，我之前和你说过，小左这个人性格骄纵，为人心术不正。他说的话不可信，你们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我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东西！？”

乔父更加生气了，指着儿子的鼻子说：“我不和他联系，和谁联系！这两年你连个电话都不打回来一个，我怎么联系！”

乔嘉树和父母的联系方式，早就被乔父单方面拉黑了，乔嘉树想联系也做不到。但他不想提这件事了，提了只会让父亲更加生气而已。

于是他说：“你可以联系王灿，总之不要再相信小左了，他人品不端。”

“再不端也比你好！”

面对父亲句句贬低，乔嘉树似乎有点撑不住，扶着胸口缓缓撑着坐到了沙发上。乔母很心疼儿子，骂了丈夫一句：“你怎么老骂儿子！那个小左妖里妖气的我一看就不喜欢，就你喜欢和他联络。”

然后赶紧宽慰儿子，乔母拉着儿子的手说：“你的情况我们也和王灿联系过的，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晓得你现在这个职业，是，是蛮好的。”

乔嘉树抬头看着母亲，眼中露出些许希冀。

乔母继续讲：“我也去了解过了，你这个职业做得好了，养活自己肯定是好的。还能为国争光很了不起。但是呢，它总归是个青春饭，不能做一辈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顶点的。爸妈觉得呢，这个职业还是不适合你，你还是早点辞职比较好。”

乔嘉树眼里的希冀暗下去，他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自己已经做到了顶点了，为国争光也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我不能走，”乔嘉树几乎是从心窝里把这句话掏出来的，“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乔母很不理解，她一拍手，“是不是违约金啊？那这个你不要担心的，这个我和你爸爸会帮你出的……”

乔嘉树打断她的话，几乎恳求道：“我不能走，我还有比赛，我不能走。妈，让我留在战队里吧，我非常想得到你的支持。”

乔母真的不明白自己儿子的固执了，她急切地回应和呼唤：“妈妈支持你呀，只要你回来，妈妈支持你的呀！”

“是因为有比赛不想走，还是因为人不想走哦，”乔父冷淡地打断了母子之间的温情。他认定了乔嘉树和网上传闻的那个人不清不楚，质疑乔嘉树的决心。

乔嘉树沉默片刻，他骤然起身，直视自己的父亲，“和他无关。”

“那你说，那个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乔嘉树说不出不是，只重复：“和违约金没有关系，我是这个战队的队长，我要负起责任。”

乔父已然认定儿子品德败坏，他的不否认他的借口都是证据。乔父怒吼：“你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负责，你负个屁责任！不务正业，浪费时间，这边和小左勾勾搭搭，那边又勾搭一个，简直污秽！王灿还说什么你知道错了，想谈一谈，谈个屁！我根本就后悔生了你这个变态！”

乔嘉树狠狠抖了一下。

“爸！”

乔嘉树看回去，不闪不避，一字一句再次重复着两年前已然说过无数次的话。

“我的确是同性恋，但我不是变态，我也没有不负责任。我没有和小左勾勾搭搭。大家一起长大，或许有过好感。但我发现他借我的名义霸凌欺负同学就再也不和他联系了。他心术不正是实话，你可以像很多人求证。

请你和妈不要再相信小左说的话了。

另外参加电竞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我现在也做的很好。电竞或许是青春饭，但人生有很多选择，即便日后转行我也会做的很好。但现在……”

elv的队长直视父母，道：“我想打游戏。”

回应他的是父亲怒恨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