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耳机

回到酒店，李小牧悄么地来问宫御，他和乔队在走廊上都聊了些什么。李妈妈没有探听隐私的意思，只是看乔队脸上疲惫的神色掩饰不住，他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什么。

“说了一点怎么进战队的事情。”

“哦，”听到这个李小牧放心了，“你们做选手的嘛，家里不理解的占大多数。不过一些家长看孩子过得不错，还能为国争光也就释怀了。乔队家里……”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李小牧挥挥手，“那你们不要影响心情就好。”

乔嘉树说自己把情况和李小牧坦白过，但听李小牧的话里的意思，他只说了和父母因为打职业起过矛盾，另外的事情并没有说。

今天晚上，宫御是真的撞到乔嘉树的隐秘了。

他心中起了一番思量，面上并不露声色。告别李小牧后，宫御对着门板有点走神。但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思考的，心里头不免烦乱，干脆打开电脑登上了游戏。登上游戏也不排，亮着屏幕发呆。

宫御生活简单，至今没有谈过恋爱。队友们也是一群快乐的单身狗，也没有任何可以分享的恋爱经验——虽然他们会在俱乐部愉快地招呼御神，欢迎他一起搞丨基。

但不要脸的开玩笑和真枪实弹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今天骤然撞见小左唱念做打般的一幕，对宫御的冲击确实不小。他一边发誓绝对不会把乔嘉树的隐私泄露出去，一边默默地收拾脑子里被冲击出来的乱码。

御神身姿高冷，在恋爱经验上确实纯白如纸。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更何况小伙子的手。可都是手，难道还有不一样的？御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刚才在饭店里，乔嘉树就是握的这一只。

他还嫌自己手冷，分明他的手也暖和不到哪里去，宫御动了动指尖。乔嘉树站在外头的时间可比宫御来得久。宫御觉得乔嘉树没立场说自己。

可他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对。

如果都是冰凉的手，为什么自己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温度呢？或许也不是温度，就是有点儿不一样。

宫御用右手捏了捏左手，又放下了。他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蠢。

思考一番的结论是没有改变，宫御并不会因为乔嘉树的性向对这个人有偏见。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个结论可能有点不对，他对乔嘉树的看法还是有点改变的，只是他暂时概括不出那是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个行动派。回来车上，他想给乔嘉树套上耳机，他就这么做了。动作就特别自然，看到乔嘉树惊讶的神情，不由瞪圆的眼睛，宫御就觉得挺好玩儿的。

他的心情明朗起来，宫御抬手关掉了游戏，重新点开了游戏论坛。

虽然宫御嘴上不说，心里对琴师的这套打法是非常在意的。他今天赢了，高兴自然是在赛场上。赛后他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说自己发挥得百分百无瑕疵。论坛里不乏高手，他需要这些人的分析。

结果转了一圈，提及elv的全是彩虹屁。都在吹今天打得有多好，正经分析没几个。看了一圈儿，宫御被吹得有点受不了，捏捏眉心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相信这些粉丝的鬼话。

又找了一圈，专业的分析还是没找到，宫御决定睡了，临了关论坛他看见一个帖子——

【乔嘉树和御神的配合真特么牛逼！】

点进去都是在讨论elv最后取胜的那一段。因为官方会把战胜队伍关键团战的录音放出来，配合着取胜画面一起，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我也是！听了录音觉得乔队和御神真他妈太帅了！他们之前的默契也太好了。】

【中间那段你们听了没有，乔嘉树说上，御神的琴师就从背后飞出去了，五个替身一起飞出去！艹，特么和电影一样。】

【我觉得整个elv都很听乔队的话啊，打起来的时候全在嗷嗷嗷叫，但乔队说什么他们从来不漏的。】

【这个战术是乔队想的吧，太想不到了。难怪御神会说自愿替补！我操，乔队的脑子怎么长的？！】

【御神就是那种谁强我服谁的性格啊，我以前还看乔队不顺眼，我现在是真服了，服了！】

【琴师这个英雄也很适合御神玩啊，御神的状态一点儿都没退步。】

【我也觉得，之前我还想御神就适合玩刺客。现在觉得他转职也不错啊，职业生涯这么短，多尝试一点啊。】

【反正老子就觉得御神碰上乔队，能开发出更多套路。老子现在对乔队就一个字，服！】

宫御被人夸习惯了，面对单人向的彩虹屁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但看到有人把他和乔嘉树放在一起夸，他就突然乐意看了，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一种认可。

归队时，外界对他和乔嘉树关系的种种猜测，多数不看好。甚至在自己做出解释后，还是不肯消停。既然这样，那就不解释了，用一场比赛的输赢让他们闭嘴。看到帖子里他们对乔嘉树的称呼从直呼其名到敬佩地称呼其为乔队。

宫御倒比看到夸自己还要高兴一点。

真的是奇怪，宫御的心情在今天晚上一点比一点好。

也幸好，宫御平时只看看论坛的干货贴。要是去了微博上，就是另外一个画风了。因为微博上不仅仅有直男的五体投体，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微博上的粉丝不仅仅会讨论赛时录音，还会讨论赛后采访。

【你们真的不觉得御神和乔队很互宠吗？】

【他们的默契也太好了叭！我看比赛的时候一直在尖叫！】

【真的互宠啊！赛后采访主持人的问题很得罪人，还问乔队tbg输在哪里，乔队明显是不想回答了，还是御神圆的场啊。】

【让我惊讶的是御神竟然会主动圆场……】

【但还是给自己挖了坑，最后还是乔队给圆了，哈哈哈哈……】

【互圆，真的宠。】

【我本来还很担心，想着采访一定会捉御神的，那场面不知道有多冷。看到他俩一起出来真的眼前一黑。派两个不长舌头的出来，elv的操作真的是骚。】

【谁知道负负得正，反而答得很圆满呢哈哈哈……】

【御神一直都很听乔队的话啊，你们没看御神直播吗？刘不凡这辈子做不到的事情，在乔队面前不过一句话的事。】

【我萌了，你们随意。】

今天晚上，宫御虽然遇到了一些事。虽不至于说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但的确是点亮了御神心里缺少的一部分技能点，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

归队后各种意义上都首战告捷，御神带着愉悦的心情休息去了。

第二天他们要坐飞机回去，一早的飞机。李小牧挨个敲房门把人给拖起来，压上车。上了车大伙儿都不醒，都还想睡，简直是拉了一群尸体去机场。

昨天宫御睡得早，不一会儿就精神了。车上无聊，他刷了一会儿手机又看了一会儿窗外，又忍不住去看乔嘉树了。乔嘉树窝在后排椅子上，用围巾在自己的脸上裹成一个圈圈，又保暖又当枕头。

车上很安静，宫御觉得有点可惜，这样就不能给他戴降噪耳机了。等会儿上飞机会有机会吗？宫御一脸严肃地抱着手臂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上了飞机也没机会。

乔嘉树除了上车下车有点意识，全程都在睡，起飞降落再大的噪音都没给乔队造成任何影响。简直是一路睡回基地的。甚至，回到基地都还在睡。

这个睡法实在有点惊人，宫御问李小牧：“没问题吗？”

李小牧帮乔嘉树拖行李，累得哼哧哼哧的。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活了的刘不凡凑过来解释：“不慌，队长都这样，打完比赛就睡，简直是睡神。”

“这么累？”宫御讶然，又觉得这么累也不是没有理由。

于是又问：“会睡多久？”

“那不知道，”刘不凡表示队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很难看透，“最长一次记录是去年春季四强赛的时候吧？睡了两天……”

“不吃东西？”

“吃着也会睡着，”李小牧不是很想提投喂乔嘉树的辛酸，“这次应该不会很久，估计到晚上就能醒。要吃的话，我端进去就好了。”

宫御打断他：“我来吧。”

李小牧在一旁老怀欣慰：“还是御神体贴我，知道给我分担一点……”

刘不凡思考了一下御神的这个举动，问旁边楼一振：“御神是什么意思？上次队长给他端了一次饭，这次也要端回去？”

不等楼一振回答，刘不凡激动地说：“我们战队人情味果然深厚，团结和谐，互助友爱！”

楼一振张开欲言，刘不凡又一拍大腿，“不对啊！我给御神端了那么多次饭，他怎么不喂我一回呢！这不公平！”

“……”楼一振还能说什么好呢，送给刘不凡一句节哀，打着哈欠进楼了。

李小牧果然是经验老到的妈妈，说乔队晚上醒就晚上醒。乔嘉树抱着被子意识刚有些模糊，便听到了敲门声，宫御的声音在外响起：“醒了吗？”

乔嘉树懵着去开门，看见宫御端着饭菜站在门外。

“可以进去吗？”他问。

让开半边通道，乔嘉树让人进去。宫御顺手打开了灯，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他说：“七点了，吃了再睡吧。”

乔嘉树还是有点糊，下意识地听宫御的话，去刷牙洗脸然后坐回来。宫御替他将饭盒打开，把筷子递过去。已经醒了的乔嘉树就不好意思被这么照顾了，忙说不用。宫御就把筷子放下，让他自己来。

自己吃饭，别人等着，乔嘉树也别扭，就把自己的电脑递过去，问：“你要不要看看？”

宫御欣然接过，熟门熟路地点开桌面上的文档阅读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到乔嘉树碗碟碰撞的声音，乔嘉树喝着汤忽然问：“你那个耳机是什么牌子的？我想去买一个。”

“赞助的，”宫御头也不抬，“不用，我借你。”

乔嘉树：“……”

“还是我自己……”

“吃好了？”

宫御合上电脑抬眼看他，乔嘉树被突然打断，刚睡醒反应不灵敏，下意识嗯了一声。宫御放下电脑，收拾好碗筷，起身出门，留下一句：“继续睡吧。”

轻手阖上门，宫御离开了。

乔嘉树：“……”